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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之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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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正文第三七零章

东宫册封礼庄严隆重, 荣烺在后宫,听到前朝隐隐传来的雅乐声,心中亦为兄长欢喜。

只是不能去观礼,到底有些遗憾。

荣烺看一眼姜颖, 说, “我不能去还罢了, 怎么皇嫂你也不能去?”

姜颖道,“规矩如此, 也没法子。”

郑皇后道, “待太子妃的册封礼, 就是咱们女眷的事了。”

荣烺说, “母后,钦天监卜出吉日没?”

郑皇后道, “这得陛下吩咐一声,钦天监才好占卜。”

荣烺说,“大家心思都在册封东宫上了,把皇嫂给忘了,我也没想起来。”

姜颖笑, “东宫是国之储君,最最要紧。旁的没关系。”

“不能这样说。有天就有地,有夫就得有妻。等晚上我问一问父皇,我也想参加典礼, 到时咱们也弄的热热闹闹的, 比册太子还有趣。”

姜颖莞尔, “你可别当我面儿说, 多不好意思的。”

“没啥不好意思。兴许轮不到我说, 皇兄自己就讲了。”

“殿下不是这样的性情。”

托东宫册封礼的光, 大家中午都在凤仪宫用的午膳。无他,含章殿的厨子都被借去筹备宫宴了。

荣烺听史师傅说,册封礼是极气派的。

对于荣烺,兄长除了一些衣饰的变化、出行人手更多、搬了回家后,没啥变化。但对于朝中可并非如此,东宫正式册立,相应的东宫的属官配置亦当齐全。

据闻,东宫属官竞争之激烈,除秦太师由内阁首辅兼任太子詹事外,史师傅都没能争上东宫左春坊的左庶子之位,他惜败于齐尚书,被齐尚书抢走左庶子的位子,只能屈居右庶子之职。

荣烺都奇怪死了,问史师傅,“齐尚书凭啥呀!他跟皇兄很熟吗?不是说他跟秦太师关系也不好么?秦太师是个死人吗?也不拦一拦。”

史太傅深叹,“殿下您不晓得,这一二年,齐尚书深得陛下信重。就是秦太师也动不了他的。”

“内阁其他人呢?他不常欺负你们么。”

史太傅苦大仇深,“也不知他怎么巧言令色蛊惑的陛下,真是古有妲己祸国,今有齐康乱政。”

荣烺听这话听的嘴角直抽,史师傅你是气疯了吧,虽说齐尚书可恶,但他跟妲己还是有点不挨边的。

对于齐尚书的得宠,饶是荣烺也没法子。她还专到父兄跟前说齐尚书坏话,父兄就一幅“齐尚书亦有可取之处”的话来搪塞她。

也是把荣烺气的不轻。

徐妃道,“我跟你父皇说都没用,你说能有用?”

荣烺大惊,“母妃你这枕头风都吹不动?”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

荣烺当真觉着奇怪,她换个法子问,“母妃,齐尚书在前朝,你又不似我跟他翻脸了,他怎么得罪你了?”

徐妃道,“我就看不惯他那狂样!”

“他又不来后宫,你也不去前朝,你咋看啊!”

荣烺在徐妃身边细细追问,才晓得是齐尚书对徐家颇为不客气,惹恼了徐家。徐妃厌屋及乌,开始讨厌起齐尚书来。

荣烺与齐尚书师徒多年,很了解齐尚书的性情,她略一琢磨就猜到□□成,道,“定是外祖母想拉拢齐尚书没拉拢成。”

徐妃眉梢一挑,“什么叫拉拢,那是看得起他!”

荣烺嘿嘿笑,“你这话真是能吹破天。齐尚书要是能叫外祖母拉拢去,他就坐不到二品尚书之位!他干嘛跟徐家干啊!略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跟着父皇才是万年富贵!”

荣烺话说的明白,她也没法子弹压齐尚书,只得作罢,转而将心思放在太子妃的册立大典上。这事都没用荣烺提,荣晟帝就令钦天监算吉日了。

正使那事儿有些委屈姜姑丈,荣晟帝打算在太子妃册封礼上给姜家补回来。

罗湘回家休沐,听到家里同她讲楚王提亲的事。

罗湘颇知道荣柒此人,以前没当差的时候,荣柒几人经常来罗公府,罗湘的兄弟与他们交好。还有过年过节,荣柒他们送公主年礼,都是罗湘帮着送进宫的,故而颇为了解。

没想到楚王竟然来为荣柒提亲,罗湘想了想,“公主前些天还说哪,楚王脸皮特别厚,荣柒脸皮也不薄。楚王提亲后,他可有再来?”

乐平郡主道,“一有空就来。听他说在御史台不轻松,多是晚上过来,说说话什么的。”

罗湘道,“祖母,把荣御史请来,我要当面跟他谈谈。”

乐平郡主听着像有门,问孙女,“你可想好了?楚王虽有心照顾他,到底是藩王,以后能帮他的地方有限。就是爵位,也轮不到他。”

“要是他想袭爵,我还不喜呢。”罗湘并不看重爵位,她看中的倒是荣柒在楚王府不咋样的出身。既不穷困,也好分家,与兄弟子侄也没啥深厚感情,荣柒还会趁考功名时给自己弄银子,可见头脑也挺灵活。

就是别把这弄钱的事用在做官上才好。

罗湘喜欢的是荣柒身上那种清新向上的感觉,这在大族中比较罕见。罗湘自己也出身大族,大族出身既是助力,也未尝不是桎梏。

罗湘在荣柒身上看不到这种桎梏,她说,“先聊聊嘛,要是不行,也早些给楚王府回信,省得耽搁荣御史。”

乐平郡主点头,“这也有理。”

罗公府递了信儿给荣柒,荣柒当晚就过来了。

俩人在罗国公内书房聊的,房里没留丫环,也不知聊的什么,反正看俩人都很满意。罗湘接着便应了亲事。

第二日回宫,罗湘将说定亲事的事告知公主。

荣烺有些惊讶,“荣柒那家伙啊。”她继而笑了,“也还行。”

楚姑娘对荣柒了解有限,到公主身边后只知道这人每年都会给公主送年礼送节礼,公主及笄礼时也托人送了礼物来。

“我也听说过荣御史的名声。”楚姑娘对罗湘道,“说是有一回帝都府与禁卫军在街上相争不下,荣御史路过,就劝他们,不如让御史台评断。后来那案子就是由御史台裁度的。”

荣烺道,“我也听说荣御史现在虽只是巡街御史,但他所辖街市不论治安还是商业,都井井有条,处置了不少欺行霸市之人。”

罗湘笑,“我也是看他非胆小畏事的人,做官也清廉,其他方面我们的认知也相仿,就答应了他家的提亲。“

荣烺问,“那楚王回藩地前,定亲礼得办吧?”

“这事有我祖母她们商量,我就听她们的便成。”罗湘道,“我与荣御史说好了,眼下他差使也忙,亲事先定下来。成亲的事晚两年无妨,我想待殿下开府后再大婚,到时往殿下府上串门也方便。”

“嗯,那我得跟史师傅商量商量,在哪儿营建公主府了。”荣烺说。

营建公主府是大工程,荣晟帝只一儿一女,给儿子娶媳妇时挺急,到闺女出嫁,荣晟帝并不急。

驸马还没着落呢。

徐妃倒是很推荐娘家侄子,若荣烺愿意,徐珠也是可以的。虽说出族了,反正一样姓徐。

荣烺不乐意,“珠表兄虽有主见,为人还是有点软弱的,略有些配我不上。”

徐妃问,“你看阿珏如何?”这是徐妃的娘家二侄子,徐珏。

荣烺盯着徐妃不说话,直接把徐妃看的心虚起来,一扭帕子,“行了行了,你不乐意就不乐意。”

杨大将军回辽北前,郑杨两家将孩子们的亲事给办了。荣烺素与郑家交好,除贺礼外,还特意出宫去郑家吃了喜酒。

新娘子杨氏是位端庄秀美的女子,想来其父也必是位镇定沉稳的大将。

荣烺如今身在后宫,这些前朝官员见的也越发少了。

杨大将军走后,便是太子妃的册封礼。

荣晟帝令礼部与内务司用心准备,典礼一样的充满庄严与威仪。身为公主,荣烺排在顺柔长公主之后,大家一起向上首端坐的太子妃姜颖行礼。

待太子妃册封礼后,丁璎徐环的良娣称呼就不仅仅停留在口头上,有了正式懿旨,如今两人便是真正的良娣了。

没几日,徐环在诊平安脉时传出喜信,麟趾宫大喜,令徐家女眷第二日进宫说话。

凤仪宫照例颁下赏赐。

姜颖也令东宫增加了徐环的一应供给。

这不论于东宫还是于皇室都是喜事,只是一向爱热闹的荣烺忽然就觉着,兴许是喜事太多,有些提不起精神。

阿玥姐进宫时说,郢王府现在也是孙姨娘在管事了。荣玥月份大了,把母亲接过去照顾她。

郑氏倒是经常进宫,她是个无烦忧之人,很干脆的说,“世子与孙氏也是多年情分,他们又是姑舅兄妹,我与世子本是夫妻,只要他高兴,我便欢喜。”

荣烺忍不住感慨,“姨妈这样的修行,想不高兴也很难呐。”

郑皇后问,“你的私产现在谁打理的?”

郑氏一笑,“我已经全都给阿玥了。”

荣烺颇惊,倒看不出郑姨妈有这样的心眼。郑氏笑眯眯地,“阿玥比我能干,我本也懒怠管理那些产业,老话说,能者多劳,我就都送给阿玥了。”

荣烺瞪大眼睛:咦?姨妈这事倒办的很聪明。

郑皇后颌首,“这样也好。让阿玥学着打理吧。”

八月上旬,史姑娘大婚。

九月,罗湘与荣柒定亲。诸藩王辞别荣晟帝,返回封地。

十月,颜姑娘大婚。

十月中,荣玥产下一子。

十月底,诸王内乱的渤海国打发使臣送来国书,在王都的新国王言及国有乱臣,请求天、朝上邦出兵帮助渤海国平叛乱党。

国书言辞谦卑至极,一口一个皇父,史太傅既觉扬眉吐气又颇有不屑。

荣烺也觉好笑,“以前渤海国的国书可硬气了。还称我们是南朝天子,他们是北地君主。他们不就极北那么一小块地么,真是地盘不大,口气不小。”

史太傅轻哼,“可不是了!北狄野人,不知天高地厚。”

荣烺问,“内阁怎么说?”

“谁理他们哪。”

朝廷未理,接着渤海国又急发来第二封国书,许诺朝廷只要帮他平叛内乱,两国永为父子之邦,朝廷兵马可永驻渤海王都。然后,在国界边境与贸易上也有极大让步。

朝廷心动了。

辽北就有驻兵,发兵渤海国很容易,何况这是出自渤海国的邀请。而若能驻兵于渤海王都,非但能一举解决辽北边患。对于朝廷,其中更有颇多好处。

史太傅对此持中立态度,他虽然很瞧不起边邦小国,觉着人家没文化,但他也非好战的性子。在史太傅看来,渤海国国土不大,土地贫瘠,就算占领了,得的那些东西史太傅也有些看不上。

但这对于荣晟帝是开疆拓土的功绩,就是内阁之首的秦太师也想在自己主持内阁期间有所作为。

渤海国是一个极好机会。

何况,这不仅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亦是将齐康送往渤海国主持渤海国政的机会。

是的,秦太师不仅支持朝廷出兵,连将来驻守渤海国的大臣都想好了,就是礼部尚书齐康。

齐康持反对意见。

齐尚书的反对理由是,“既不划算,也有可能是渤海国的阴谋。”

齐尚书列出渤海国地理位置,极北之地,一年里有六个月是寒冬,稻米只产一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产出,这种地方就是占领下来,于朝廷的益处也不大。

这是经济账。

再从政略上看,虽说渤海国二王子、三王子已经战亡,剩下的老大、老四定不是善茬。我朝军队对渤海国路径并不熟悉,真就去了,倘中了圈套,要如何回还。

不若静待渤海国自己争出高下,看谁最后坐享王位。到时渤海国经过内战消耗,必然精疲力竭,我朝再趁机武力施压,要什么条件都拿得下。

何况,眼瞅就要入冬了,辽北那边早就大雪封路封山,此事议之无益,随渤海国去吧。

内阁中如史、徐、钟、李等人,并不好战,他们的意思也是不妨再等等。大冬天的,荣晟帝即便想开疆拓土,也发不了兵,只得继续等。

来年开春,渤海国王令使臣送来自己的嫡长子为质。

这下子,连齐尚书都不能说渤海国有阴谋了。

但齐尚书依旧不赞同出兵,劳兵伤财,不划算。

而在这次的国书中,有一件事引起荣烺的注意,渤海国王那不大漂亮的笔迹清晰的写着:逆贼英,用兵如神,多谋善断,拥贼甚众……二贼同谋,一旦夺得孤之王位,断难向父皇称臣。

荣烺奇怪,问皇兄,“这个英是谁啊?我记得渤海国四王子叫晨。”国书二贼,一个是晨四王子,另一个就是英。而且英还在晨前头,可见英的地位应高于晨的。

荣绵道,“内阁先前也不太清楚,问了送来帝都的渤海小太子才晓得,是渤海国的妹妹,据说是个极英勇善战之人。”

荣烺瞠目结舌,她震惊道,“王妹!”

“是啊。我乍听到也很惊奇。历史中倒也读过女将传记,亲耳所知还是觉着稀奇。”荣绵笑。

荣烺说,“不好了。这必是强敌。”

徐妃在边儿上撇嘴,“一个丫头片子,能强哪儿去。”

荣烺不屑与徐妃解释,却也不想她没见识还瞎得意。荣烺道,“女子本身论体格就差男人一大截,这位王女竟以武功谋略压在四王子之上,让渤海国王深为忌惮,可见她的强不是一般的强,肯定是比旁人强一大截的强!我看四王跟四王子都干不过她的。”

荣绵笑,“阿烺你这话跟秦太师相仿。”

“我跟他可不一样。”荣烺说,“我可不赞成出兵。”她同父亲道,“父皇你别净听秦太师的。渤海国中既有这样的强人,我们一出兵,很可能被这位王女利用。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荣晟帝笑,“我方将领那也不是傻子。秦太师的担忧也有道理,一旦让强人上台,渤海国就不好控制了,倒不如帮着这窝囊国王一把。他只求稳居王位,保住性命,旁的一概听咱们的。”

荣烺把这谦卑到地上的国书翻看两遍,也是感概,“是够窝囊的。”她就是以观瞻渤海国国书有多谦卑的名义让皇兄给她将国书带来。荣烺说,“那也才五五开呀。”

“五五开可不止。”荣晟帝道,“我朝兵强马壮,而渤海国经过一年多内战,已人困马疲,多有消耗。再说,我朝本就是父邦,既是藩国求救,也不能不理。”

荣烺道,“就说先商量着,商量到明年再理不就行了。”

荣晟帝笑,“没事,我看这个新王不大会做王,我给他派个辅政大臣教一教他就会了。”

荣烺好奇,“派谁啊?”

荣绵说,“原本秦太师推荐齐尚书的,齐尚书反对出兵,他死活不去。”

荣烺哼一声,“那是个精明鬼,他能去苦寒之地的渤海国?父皇就不该问,直接一道圣谕,齐尚书难道敢不去?”

荣晟帝笑,“为君者可不能这样。”

荣绵好奇,“到底派谁去当辅政大臣啊?”

开疆拓土之功在前,荣晟帝大概委实欢喜,也没介意荣烺打听朝政,告诉她,“楚大将军。”

这是荣烺不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选,她颇是不解,“楚大将军一直担任禁卫统领,从未去过辽北呀。”

“楚大将军领兵经验丰富,于政务也精通,称得上文武双全。他又是个老成人,渤海国情况复杂,必得要楚大将军这样的老将方能随机应变,谋得万全。”

荣烺说,“那还不如启用二舅舅,他在辽北多年,对渤海国的情况肯定比楚大将军熟悉的多。”

荣晟帝意味深长的看闺女一眼,“郑家辛劳多年,朕是想他家歇一歇的。”

徐妃也说,“这是朝廷的事,你不懂。行了,这就用膳了。”

荣烺心说,出兵动武的事,有合适人不用,非用这生疏的,这不傻么。这可不是小事,打仗都是死生之事。

荣烺知道父皇是要乾纲独断,她特意给了楚姑娘几日假,让楚姑娘回家送父兄出征。荣烺带着罗湘亲自去了趟郑家,与郑骁谈及出兵渤海国之事。

荣烺先说,“那个英公主,以往没在二舅舅的奏章中见到过。她既英猛善战,总不可能是突然冒出来的,之前为何没提及过呢?”

郑骁双眸中难掩忧虑,“我一直以为在边境作战的是四王子晨,如今想来,应是情报有失,一直与我作战的是公主英。”

荣烺惊,“情报有失?”

郑骁颌首,“或是英假借晨的身份,如果是这种,可能是放在渤海国的暗探无能。如果英没有假借晨的身份,而我一直没有得到有关她的情报,必是暗探出了问题。”

荣烺心底一凉,“那这时出兵岂不更危险了。”

郑骁亦作此看,“非常危险。”

荣烺急道,“这要怎么办?”

郑骁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已派人给杨大将军送信,将我的推断告诉他。眼下渤海国疲于内斗,并无余力掠边,短时间内辽北无虞。杨大将军可借此时机重整辽北谍报系统。主要楚大将军会比较危险,渤海国的形势会比想像中的更为艰难,如果渤海王不是万千危险,哪一个王会写下这样卑微的国书呢?”

荣烺问,“可有让楚大将军避险的办法?”

郑骁摇头,“没有。只能看他的本事与运道了。”

他看向荣烺,“即便我亲自率兵去渤海国也是一样。”

荣烺说,“昨儿我倒是荐二舅舅去哪,父皇没答应。”

郑骁惆怅之中都忍不住笑了,“殿下以后不用荐臣,臣无意再领兵事。”

“以后的事也说不定。”荣烺是觉得郑骁正在当打之年,岂可闲置浪费。可惜她如今说了不算,也没准话能给郑家。

荣烺十分担忧楚大将军,“楚家在朝世代为将,楚大将军又不能带禁军去,他于辽北军不熟,还要率兵入他国平叛。我一则担忧朝之大将,二则也舍不得辽北兵,一个个还不是大好儿郎……”

荣烺摇头起身,“我回宫再劝劝父皇。”

郑骁几人跟着一并起身,郑骁道,“殿下最好一字都不要讲。”

荣烺看向郑骁,郑骁道,“殿下若能劝住陛下,今天就不会这样忧愁了。您心里清楚,陛下是劝不住的。请殿下不要做无用功,您能做的事就是旁观,从中学习经验。陛下难道就一定错么?持有这样的看法,未尝不是一种傲慢。”

郑骁道,“于兵事慎重是好事,但殿下并非一国之君,出不出兵,当由陛下来判断。殿下,您有逾越之嫌。”

荣烺没想到会在郑家听到这样的话,她道,“我也是公主。我担忧臣民百姓还有错不成?”

“您只看到自己的担心,难道陛下不担心么?您也只看到自己的判断,陛下有内阁百官辅佐,还有殿下不知道的许多情报,陛下的判断难道就不比您更准确么?”郑骁说,“殿下,您有善意当然是好事,但名不正言不顺,您仅仅是公主,可以对陛下说出自己的意见,而是否接受您的建议,是陛下自己的事。”

郑骁微一欠身,“草民多言了。但此皆草民忠心之语。接不接受一样是殿下的自由。”

荣烺颇受打击,“我是担心战事有失。”

郑骁望向她,眼神清楚明白,“殿下旁观吧。”说完,郑骁兄弟便先告辞出去了。

留下郑衡在室内,荣烺说,“我真是好意。二舅舅怎么了,阿衡哥你也不替我说话。”

郑衡眼神温和冷静,“二叔说话不大中听,不过,他的话我也赞同。我也不想殿下违逆陛下的心意。”

“我知你们待我的心意,可万一战事有失……”荣烺压低声音,“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郑衡正色望入荣烺的眼睛,“殿下,您得认真的,清醒,并正确的来看待政治、朝局、与您的位置了。”

荣烺轻叹,“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死。

父皇觉着他的决定正确,我始终认为,我的判断更准确。”除了过于柔软的内心,荣烺同时也有强横的自信。

“那就拭目以待吧。”郑衡的语气软了下来,“二叔也是太过担心战事,心中郁郁。

可现在又是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郑家如此,殿下也是如此。”

郑衡道,“殿下,你是我们郑家要效忠的人。在明知劝諫无用时,要做更明智的选择。您既然都明白,就请您做出最正确的抉择吧。

太后娘娘一直是这样做的。”

祖母啊。

如果是祖母,祖母会怎么做呢?

祖母不会这么昏聩,做出这样轻率的决定。

如果祖母在我的位置,祖母会怎么做呢?

祖母杀了林相,赐死了徐国公,在知晓父皇怨愤的情形下,掌政直至病笃。

祖母一直掌权,方得以调鼎天下。方有名臣名将,方有这些年的天下太平。

这不是劝谏来的,这是自己说了算,自己治理江山才有的政绩,这也是祖母多年辛劳的结果。

荣烺想,我要怎么做?

我愿意居于辅政之位,可不论父皇还是兄长都没人重视我的意见。

我重视的人被父皇罢官削爵,如笼中之虎般处处受制。

我要怎么办?

我要看着一位老将带领他不熟悉的士兵去不熟悉的邻国平叛,而这一切,夹杂着帝王与重臣数不清的私欲。

我要怎么办?

荣烺仿佛看到前方的无尽兵戈战火燃烧不尽,鲜血与泪水的狂潮自辽北涌进帝都城。

怎样才是正确的抉择?

真正的帝王,会面对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抉择,但还是会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祖母曾经这样说过。

怎样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荣烺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她还是对郑衡道,“我会坚持自己的判断,但阿衡哥你们说的对,国政应由父皇决断。

如果楚大将军请求帮助,一定要尽全力帮助他。

如果战败是天意,这是无可奈何。如果里面夹带私欲,所有做此想之人都会受到报应!

我会在宫中等待参与国政的机会,我不会再用敲边鼓的方式发表意见。我有这样的才能,我要让朝廷听到我的声音。

你们不要轻易动,可以帮助楚大将军,但不要帮助朝廷。

早晚一日,当初怎样削爵去官,以后就会怎样给你们升回来!”

话到最后,这些天积蓄的懦弱一扫而空,荣烺只觉心境澄空,天地开阔,她痛快无比,“这是我的意志,也是想做的事。”

郑衡恭敬的一欠身,回答亦是简洁无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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