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吃醋
顾迟将沈书意手里的盒饭拿开。
他的身体前倾, 一只手放在沈书意身侧的椅子上，低头吻上他的唇。
沈书意的身后是椅背，无路可退。
薄纱般的窗帘飘动, 偶尔掠过两人的身上，像是夏日午后吹过露台的风。
别墅院子里的蝉鸣一声响过一声。
露台连着房间的落地窗。
房间门敞开着。
方禹神情错愕,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在没有被发现之前悄声下楼。他的身体却完全做不了主。
方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将自己的视线从顾迟身上移开。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迟。
会主动向喜欢的人讨要吻，会在对方拒绝的时候，噙着笑意吻上去。
方禹不是这部戏才认识顾迟，他是很早之前就在别的活动场合见过顾迟。
他对顾迟是一见钟情。
这次合作的机会, 也是他竭力争取的。
他喜欢顾迟很久，很久了。
他刻意接近过顾迟, 没发现他对同性有任何兴趣。
他以为，顾迟应该是个异性恋，所以连告白都不敢……
…
对于被注视, 艺人总是要更加敏锐一些。
沈书意总感觉到被一道目光所注视着。
他睁开眼，疑惑地转过脸。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薄纱似的窗帘在飘动着。
奇怪……
“怎么了？”
沈书意摇头, “没什么。”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
剧组盒饭有点辣, 沈书意吃不了太多。
沈书意收拾着盒饭，“我们是不是得下去了？”
顾迟将沈书意手中的盒饭重新放回桌上，拿了纸巾给他擦手。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顾迟这挽住沈书意的胳膊, 闭上眼, 将脑袋靠在他肩上休息, “再坐一会儿。”
沈书意耳尖微红。
顾迟真的好会撒娇来着。
顾迟的发梢不经意间掠过沈书意的脖颈, 有点痒。
沈书意忍着痒，没动，他转过脸，看见顾迟眼窝处淡淡的青色，有点心疼。
昨天晚上顾迟回来的时间本来就挺晚的了，晚上他们两个人还在浴室里荒唐了好长一段时间。
早上顾迟又是一大早去的剧组，估计根本没有睡够。
沈书意当然希望顾迟能够多休息，又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低头问道：“没关系吗？导演有没有说可以休息多久？”
顾迟脑袋在沈书意的脖颈间轻蹭：“放心，如果导演通知要开拍了，峰哥会语音联系我。”
闻言，沈书意稍微坐低了一点，好让顾迟能够靠得更舒服一点，“那你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他早上睡的时间比顾迟长，现在还不太困。
顾迟睁开眼。
沈书意一阵紧张，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你的手机响了吗？”
顾迟抬起头，朝沈书意笑了笑，“不是，我想要换个姿势。”
嗯 ？
沈书意眼露困惑。
顾迟从边上拿了一个坐墩，他坐在坐墩上，脑袋枕着沈书意的大腿，在后者的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嗯哼，这样舒服多了。”
真的好像是一只晒太阳的修狗。
沈书意轻笑，指尖轻梳过顾迟的发梢，感觉自己更加像是在给狗狗梳毛，“睡吧。”
风有点停了。
夏天户外只要没有风，就会格外的闷热，何况两人是在半开放式的露台。
风一停，体感就要热上的许多。
沈书意稍微伸长了手，将放在桌上，顾迟带上来的小电风扇，往顾迟那边稍微挪了挪。
“不用都把风扇给我。”
顾迟睁开眼，动手一套将风扇往沈书意那边挪。
沈书意阻止他的动作，“别动了。我又不是吹不到。等会儿要是峰哥打来电话，你就不能睡了。睡吧。”
沈书意又说了一句“睡吧”，顾迟这才没有坚持。
电风扇发出呼呼的快速运转的声音。
顾迟的呼吸趋于平稳。
沈书意低头，看着顾迟的睡颜。
他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像是两把小扇子，眉宇舒展。
拍了一上午落水的戏，这个时候妆造都还没有上，头发自然地垂落在额头。
因为在沈书意看来，素颜的顾迟比上妆的顾迟还要来得更好看一些，眉目干净，更加有少年气一些。
沈书意今天听剧组其他人聊天，好像顾迟在拍摄中后期会把头发给剪掉，拍摄主角明垚十七八岁时期的校园戏份。
十七、八岁的顾迟啊……
顾迟参加选秀的那一年，也才十七、八岁吧？
不过那个时候的顾迟也没有留过寸头。
不太能够想象顾迟剃成寸头的样子，总觉得寸头跟顾迟温柔的气质不太符。
不过，应该都是很好看的。
就是如果到时候要剃成寸头，是不是意味着现在这个发型不会留太长时间？
该不会下一次他过来探班的时候，顾迟已经把头发给剔了吧？
沈书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身体向后靠，在尽可能不惊动腿上的顾迟的情况下，将手机举高。
“又偷拍我？”
顾迟忽然出声，沈书意被吓一跳。
手机差点从手中脱落，沈书意惊魂未定，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睁开眼的顾迟：“你没有睡着吗？”
顾迟仰起脸，“和书意哥在一起的时间太宝贵了。舍不得睡。”
闻言，沈书意歉意地道：“抱歉，是我太忙了。”
顾迟一脸认真：“我也很忙的。”
沈书意笑着双手轻捧着顾迟的脸：“对，我们顾迟也很忙。”
“书意。”
即便是两人在一起以后，顾迟也很少会直接喊沈书意名字，大部分时候喊的都是书意哥。
顾迟忽然唤他名字，这让沈书意想起顾迟告白那天的场景。
沈书意耳尖微红，“怎么忽然这么正经地喊我？”
顾迟仰起脸，注视着顾迟，“我喜欢你。”
沈书意脸颊发烫，“我知道。”
顾迟微微带着不满，脸颊鼓起，“只是这样？”
沈书意脸颊发烫。
他俯身，满是笑意地吻上顾迟的唇，“我也喜欢你。”
…
方禹后背抵着墙面，他的胸膛轻微起伏着。
风将露台上只属于恋人之间的私语送到方禹的耳里。
方禹瞳神情震惊。
沈书意？！
顾迟跟沈书意两个人的绯闻竟然是真的吗？
由于有薄纱的遮挡，加上自己太过紧张，方禹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直到听见顾迟喊沈书意的名字，听见他对沈书意所说的喜欢。
露台上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谈话声再一次停止。
是顾迟睡着了吗？
由于刚刚差一点就被沈书意给发现，方禹没敢再往里头张望。
他放轻脚步，轻声下了楼。
直到走出别墅，方禹放任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顾迟抬头，朝无人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
顾迟整整一个白天的戏份很满。
他跟沈书意两人从露台回到片场后，就一直忙于拍摄，只有在拍摄的间隙才有时间休息。
下午片场室外温度很高，顾迟让先回酒店休息。
沈书意没有回去。
对他来说，比起回酒店休息或者是睡觉，他宁愿留在片场，至少在片场可以随时都可以看见顾迟。
沈书意昨天到的时间晚，后面又很早回了酒店，留在片场的时间很短。
这一次在片场，他才真正意义上了解到顾迟工作的辛苦，也真正见识到顾迟演技的厉害。
不管是出戏还是入戏，顾迟都很快就进入状态，台词也从不卡壳。
有时候会CUT，是因为对手演员没能接上他的戏，或者是道具、群演穿帮，很少是因为顾迟的原因喊CUT。
沈书意发现，越是了解顾迟的更多面，他就更爱顾迟一点。
…
顾迟拍戏的时候，沈书意就去片场或者是附近逛逛。
只要是收到思瑶给他发的微信信息，告诉他顾迟的这一场戏快结束了，他就一定会往回走。
提前等在边上，导演一喊“CUT”，他就走上前，给顾迟递水还有小风扇，小声地问他累不累。
以至于思瑶都跟沈书意开玩笑：“哥，你这样会害我失业的。”
她都没书意哥照顾BOSS照顾得这么勤快。
在片场，思瑶不好喊沈书意名字，就直接喊他哥。
沈书意脸皮薄，被调侃之后耳尖总是会漫上一层薄薄的红。
许峰总是得稍稍挡在顾迟跟沈书意之间，要么借故拿个东西，要么跟顾迟说件事情。
总之，得稍微把这两人隔开一些。
要不然，以顾迟那眼神，不被人看出猫腻才怪。
…
傍晚时分，响过几声闷雷。
天气预报预测会下大暴雨。
剧组赶进度，提前拍完白天的戏份，提前收工。晚上夜戏取消。
沈书意附近逛，收到思瑶剧组提前收工的消息，他连忙往回走。
回到片场，剧组的人已经在收拾东西，思瑶在顾迟休息的地方等他。
剧组已经停止拍摄，沈书意环顾了一圈，没见到顾迟。
他走上前，问思瑶：“顾迟呢？”
“哎？BOSS没在吗？我刚刚还给BOSS拿了水来着。我去找一下BOSS。”
顾迟的手机拍戏时是不带在身上的，通常都会交由助理思瑶或者是经纪人许峰保管。顾迟现在的手机就在思瑶这里，并没有带在身边。
许峰有事，下午提前离开了片场。
临走前，特意交代了思瑶，让思瑶看着顾迟一点。
之所以强调是看着顾迟，还是因为只要沈书意出现在顾迟的视线范围对，顾迟的眼神可以说就根本离不开沈书意。为了给这两人打掩护，许峰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思瑶手里头还收拾着东西，沈书意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色：“不用，你先忙，我去找找，应该就在片场里的。”
“噢，好。哥，你把伞带上。随时有可能会下雨。”
思瑶把剧组发的伞递给沈书意。
“好。”
沈书意把伞接过。
片场还是比较大的，要是找到顾迟，走到一半下雨，两个人难免都要淋雨。
“轰隆隆——”
“轰隆隆——”
有几道惊雷，格外地响亮。
沈书意吓了一跳。
也是在这个时候，沈书意看见了顾迟。
顾迟不是一个人，方禹跟他一起，两个人正在往别墅花房的方向走去。
别墅的这个花房是剧组搭建的，请的当地有名的花艺师傅们布置设计的，是为了配合剧中情节的需要。
沈书意参观过，花房里面种了许多花卉，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沈书意看了眼两人的背影，手里拿着伞，往回走。
…
花房的位置比较偏，现在拍摄又已经结束，不会有人来这里。
但是花房里空气很闷热，方禹犹豫着，到底是在门口，还是进去说比较好。
“怎么了？是拍戏不太顺利吗？”
花房门口，顾迟主动开口问道。
方禹抬脚迈进花房的动作一顿，“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拍戏的事情。”
顾迟眼含询问。
方禹看着顾迟，神情紧张：“顾迟，我有话跟你说。”
顾迟的语气一贯温和：“好，你说。”
“顾迟，我喜欢你。”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过闷热，方禹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
顾迟的眼神太过平静，方禹在顾迟过于平静的眼神当中失了分寸，“我中午看见了。在露台……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去找你，结果刚好听见……我知道，你现在有恋人。我就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不想自己留有遗憾。”
“谢谢。”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方禹清楚，如果他想要保有自尊，最好现在就转身离开。
可是，心底还是有些不甘，以及有着不该有的幻想。
他仰起脸，眼神近乎炙热地注视着顾迟：“我想知道……如果，我早点告白的话……”
今天在露台上，顾迟亲吻的人会不会是他？
“下雨了。”
方禹也听见了。
雨声噼里啪啦地落在花房的棚子上，让他的更添几分焦躁。
“你可能听说过，我之前是个不婚主义。与其说不婚，更确切来说，是独身主义。只是为了避免媒体追问，所以对外一直都说自己是个不婚主义。”
方禹看着顾迟，眼神疑惑，有些不太明白顾迟说这句话的意思。
他试图理解顾迟这句话的意思。
顾迟的意思是……
方禹略微带着些许急切地问道：“沈书意也是么？因为他是不婚主义，所以你……”
因为沈书意也是不婚主义，所以顾迟才选择他？
那是不是，是不是只要他不要所谓的婚姻，顾迟也能够接受……
“书意不是。”
方禹心中的假设戛然而止。
他忽然真正明白了顾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问顾迟，如果他早一点告白，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会有别的可能。
顾迟的回答是，他以前是个不婚主义者。
他早一点告白或者是晚一点告白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那个人只能是沈书意。
这才是顾迟真正的潜台词。
…
“你放心，你跟他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都是成年人，大家又都是待在一个圈子里，方禹也没有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心里。
顾迟笑了笑：“说出去也没关系。”
方禹微楞。
“我们只是现阶段没有公开的打算。”
换言之，以后迟早都会公开。
要是方禹现在说出去，可能会给他跟书意带去一些麻烦，但是“在一起”这件事，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从头到尾，顾迟的反应都太过平静。
方禹心底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会不会顾迟早就已经知道他喜欢他这件事。
甚至在露台时，也早就已经察觉了他的存在？
他说给沈书意的那句告白，不仅仅是说给沈书意听的，也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么？
“我明白了。以后，还是朋友？”
方禹朝顾迟伸出手。
“当然。”
顾迟回握了下，很快就松开。
绅士却又疏离。
方禹开口，想说些什么，只见顾迟的视线越过他，温柔地看向前面。
方禹顺着顾迟的视线，转过头。
…
沈书意手里撑伞走近。
“书意哥怎么过来了？”
沈书意听见顾迟喊他名字，并没有太多意外。
拍摄戏份已经结束，约在花房这样的地方，联系到昨天晚上方禹半夜前来顾迟房间，一切也就有了清晰的脉络。
在口罩外的眼睛含着笑意，撑伞的手往顾迟面前递了递，“接你下班。”
顾迟走到沈书意的伞下。
方禹垂放在双膝的指尖收拢。
一把黑色的雨伞递了过来。
他视线错愕地看着沈书意：“给我的么？”
沈书意温声道：“嗯。正好多拿了一把。都是剧组发的。给。”
沈书意将伞递到方禹手里。
方禹愣住，“谢，谢谢。”
顾迟跟沈书意两人撑一把伞。
他将手搭在沈书意肩上。
方禹撑伞，走在两人身边。
这个时候，片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大家穿着雨衣，每个人为了躲雨或者是保护设备、道具，步伐匆匆忙忙。
方禹余光不自觉地去看沈书意跟顾迟两个人。
仅仅只是共撑一把伞而已，已经将他跟他们的世界完全隔开……
…
回到酒店。
沈书意摘下口罩，把他跟顾迟两人的伞放到玄关处的收伞桶里。
沈书意跟顾迟两人只是短暂地共撑一把伞，后面见到思瑶之后，沈书意又要了一把伞。
否则他跟顾迟要是共撑一把伞回到酒店，未免太过招摇。
就连后面，他也是跟思瑶一起回的酒店。
只是后面才三个人会合。
“雨下得可真大，都湿了。”
沈书意拉了几下被雨水给淋湿的领口，他对顾迟道：“你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累坏了吧？你先赶紧去浴室洗个澡。”
“嗯。”
顾迟回卧室，经过客厅，意外在客厅看见一袋看上去很是高档的礼品袋。
“这是什么？是书意哥你买的么？”
“嗯？什么 ？”
顾迟走过去，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礼品袋。
沈书意对这个礼品袋很陌生，他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
倏地，沈书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的心脏狂跳。
沈书意快步朝顾迟走了过去，他竭力镇静地道：“是我买的东西，我一时间给忘了。出门的时候忘记收了，你给我吧。”
沈书意说迟了一步。
顾迟已经从礼品袋里将东西取出——
一个银边的精油瓶。
上面写的是日文。
很好，无论是包装还是文字，都很正经。
沈书意大大松了口气，他催着顾迟去洗澡，“你不是要去洗澡么？你先去拿衣服吧。”
沈书意说着，伸手去拿顾迟手中的精油瓶。
拿到后，赶紧将精油给塞进袋子里，
倏地，他的腰身被环住。
沈书意不解地仰起脸，“怎……”
顾迟凑近沈书意的耳畔，唇瓣若有似无地轻触他的耳廓，声线低缓：“书意哥，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留学的时候，选修过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