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二合一）
超长斗篷的上身效果, 比楚时时预想中的还要好。
宽松的斗篷完全遮盖住了他的身形，宽大的帽檐耷拉下来, 不仅把他的面容遮去了大半, 就连头发丝儿都没有几根露在外面。
唯一不太方便的地方，就是戴上帽子之后有些影响视线。
不过有封不厌在，这个问题根本算不上是问题，楚时时只需要从兜帽下方盯着封不厌的脚, 一直跟着他走就好, 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撞到人。
楚时时对此非常满意。
方律开车把两人送到了猎人公会的地下车库, 期间忍不住看了坐在后排、把自己穿得黑漆漆的人好几眼。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严实的人, 如果不是自家队长就坐在那人身边, 他都要以为对方是不是即将去猎人公会干票大的。
——不过这个年头, 应该不会有人想不开把主意打到猎人公会总部身上吧？
封不厌冲驾驶座上的方律道：“你可以去附近逛逛，等会给你发消息来接我们。”
方律：“好的队长。”
封不厌先楚时时一步下了车，楚时时刚推开另一侧车门，封不厌就已经绕到了他这边，朝他伸出手：“小心，别绊到了。”
楚时时搭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顺利下车, 他抬手扯了扯帽檐，确保帽子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严格一点说，这还是他来到新世界之后,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无人不知的猎人公会。
上一次来时他还是颗石头, 所以不能作数, 楚时时心想。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所在的世界区别很大, 在全星际影响最深的势力并非是帝国或者联邦, 而是猎人公会。
猎人公会内分成了许多不同的部门, 几乎涉猎所有领域和行业。
比如机械师云集的机械部，即将为他办理身份证明的公务部，以及人数最多、综合实力最强、每年都有无数人挤破头皮都想加入的赏金部。
如果说猎人是这个世界最受欢迎的职业，那么赏金猎人就是猎人公会所有部门中，最吃香最受崇拜的部门。
而身为赏金猎人中的佼佼者，封不厌无疑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金字塔尖端。
这一次走进悬浮梯，楚时时却没有了上一次的好兴致，没有去欣赏悬浮梯升高后外面的美景。
他不可避免地又开始觉得有一点紧张了。
封不厌敏感地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小声调笑道：“即使变成小巫师了，也会觉得紧张吗？”
楚时时有些茫然：“小巫师？”
封不厌指了指身前：“这不是小巫师吗？”
楚时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悬浮梯的金属门照映出他的身影，黑漆漆的宽大斗篷加上同样宽大的帽子，帽子下方露出的下巴尖瘦苍白，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个巫师。
还是那种会吃小孩的坏巫师。
楚时时顿时乐了：“你说的对，见到这种巫师，该害怕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他剥了颗特效药塞进嘴里，心里刚升腾起来的那一丝紧张感顿时散去了。
“啊，对了。”楚时时从系统空间里取出蛋壳，“这个可不能忘。”
封不厌笑着接过蛋壳，把蛋壳装进了熊猫头毛绒包中，从外面看去，蛋壳上那条本就隐蔽的裂缝更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楚时时拿出那颗重新拼起来的石头，装进了新买的包包里。
两个熊猫头包包都相当出挑，他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有熊猫头大神坐镇，他的‘社恐基因’似乎都更加安分了。
悬浮梯很快就送他们来到了任务大厅所在的第八十八层楼。
门开后，楚时时微低着头，让帽檐垂在自己脸前，在遮住他自己的视线的同时，也挡住了其他人望过来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特效药的关系，还是封不厌先前那番有关小巫师的话的关系，反正楚时时觉得自己的‘社恐基因’被安抚了下来。
周围不断有人向封不厌打着招呼，也不停有人看向了封不厌身后的那抹奇怪又诡异的身影，就连有关于封不厌的相关讨论中，也带上了神秘人身份的话题。
“运气太好了吧竟然能遇上封队本人！”
“封队带来的人是谁？有点眼生啊，感觉以前没见过……”
“莫非是烈阳基地的新成员？”
“新成员也不至于穿成这样子吧？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封队果然还拎着那个熊猫头包包！”
“那个神秘人也有个包，里面装的好像是封队上次带来的那颗、呃，石头？”
众人虽都压低了声音，但依旧有那么几句传进了楚时时的耳朵里。
兜帽下唇形饱满的嘴唇轻抿了一下，虽然不自在的感觉并不是很多，但楚时时还是下意识加快了些脚步，让自己离封不厌更近了。
突然一句话传入楚时时耳中——
“我去，他不会是封队的女朋友吧？熊猫头包难不成是他们的情侣包？”
“有道理欸，不过也可能是男朋友就是了……”
楚时时耳根一热，耳朵差点就没控制住变成耳鳍出来。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封不厌唇角的弧度变大了些，很快就被他稍稍压了下去。
封不厌带着他走进了上次来过的S级任务区。
提交任务的流程依旧和上一次一样，但在机器上提交完任务之后，封不厌又带着楚时时往房间深处走了些，来到了人工窗口。
比较顺利的任务不需要用到人工窗口，只有任务出现意外、或者发生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时，才会申请进行人工审核。
封不厌选择的窗口显然是他以前常来的，坐在窗口后的后勤猎人是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
封不厌走到窗口处后，一层光雾似的屏障凭空升起，隔绝掉了外界可能存在的所有视线。
“封队，又来了啊。”后勤猎人友善地打了声招呼，“这次的任务遇到什么情况了？我记得你接的是新星球探索任务吧？”
封不厌点点头：“没错。”
中年男人很快调出封不厌的任务信息：“在Z4469星域发现的新星球……”
“经过探索我们发现，这颗星球是于一千四百年前消失的人鱼族的领域星球之一。”封不厌说，“我们在星球上的海底发现了人鱼宫殿和居住城市，以及——”
他顿了顿，微微侧身，让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身影暴露在中年男人眼前。
“我们从星球上带回了一位人鱼族的朋友。”
“人鱼族？！”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封队，我并非是想怀疑您，但是您能为所说的话负责吗？”
“以我S级赏金猎人的身份为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封不厌说着，取出终端调出一段录像。
这是一段有关人鱼老者的录像，录像来源于封不厌身上的记录仪，这样的记录仪每一位赏金猎人都有，在进行任务时都会随身携带并开启，用以记录任务过程。
视频经过些许剪辑，减少了楚时时出镜的画面，但并没有增添任何虚假的内容。
“原来一千四百年前，人鱼族消失是因为大灾变前往异世……”
中年男人神情愈发严肃起来，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在窗口外挂上‘暂停接待’的牌子，语气恭敬道：“封队，以及这位……人鱼族的朋友，请随我来。”
人鱼族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一事并非小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后勤猎人能够处理的。
这件事必须转交由公务部进行处理，不出意外的话，等公务部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之后，全星际恐怕都会轰动起来。
全宇宙唯一的一条人鱼啊，等这位人鱼的身份被大众所知晓后，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中年男人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只能说那条人鱼是幸运的，发现他的人是封不厌封队，而不是什么其他心思不善的人，否则的话——
这次三人走的是员工专用通道，没有走前方人超多的大厅。
三人乘坐员工悬浮梯来到公务部所在楼层，中年男人提前给公务部打过招呼，因此悬浮梯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的到来了。
封不厌并不意外自己看见了公务部部长的身影。
公务部部长是一位看起来很严厉的女性，名叫严秋湖，她穿着一身公布部专属的工作服，身后却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楚时时猜她应该是某位兽族，好奇地扫了一眼对方的尾巴后，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严秋湖冲中年男人点点头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重新返回到悬浮梯中。
“你们随我来。”严秋湖对封不厌说，她的视线在一身黑袍的楚时时身上扫了一转，带着些好奇和审视，但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公务部最深处的房间后，一直安静的大厅才终于恢复些许人气。
“那是封队吧？”
“不愧是封队，竟然由严部长亲自接待，这还是我入部以来遇到的第一次！”
“就算是厉队他们，严部长也从来没有亲自接待过啊……”
“封队这次是碰到什么大事了吧？”
房门咔哒一声闭上，隔绝了外面大厅里的所有声音。
严秋湖的办公室内，公务部的几位副部长已经提前聚集了过来，此时众人围坐长桌边，颇有一股严阵以待的意味。
好不容易不紧张了的楚时时，看到此时此刻的场景，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特效药被他含在嘴中，楚时时用舌尖顶了顶，视线扫过身边高大的身影，冰冰凉凉的气息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严秋湖让两人坐在桌边，自己则坐在了最前方的主位上，“我听说，这位是来自人鱼族的朋友？”
封不厌点头：“是的，任务记录仪所记录下来的录像，想必严部长已经看过了。”
严秋湖嗯了一声，视线依旧停留在黑袍神秘人身上：“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我叫楚时时。”楚时时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脑袋上的兜帽。
薄如蝉翼的海蓝色耳鳍顿时映入在场所有人的视野之中，有几人没忍住倒吸了口气，就连面色沉稳的严秋湖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样的耳鳍只有人鱼族拥有。
严秋湖点点头，目光柔和下来：“稍后会有人带你去做一些检查，公务部会为你办理相关身份证明，你在猎人公会的引导人——”
封不厌接过话：“当然是我。”
这一点毋庸置疑，在场没有人有意见。
“楚时时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也不习惯，关于人鱼族的后续处理，他已经全权委托交由我来代为处理了。”封不厌说。
严秋湖点点头：“没问题，由封队代为处理我也放心。”
接下来的谈话便不太需要楚时时参与了，他就坐在封不厌身边，听着众人对人鱼族的相关事宜进行讨论。
就和严秋湖所说的一样，这件事交给封不厌处理，不仅严秋湖放心，楚时时自己也相当放心。
楚时时并不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在遇到不熟悉的事情时，很有可能会被人坑得裤//衩子都不剩一条。
就比如在场的其中一位公务副部长，虽然没有明确表露自己的意图，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对楚时时身份的怀疑，以及对人鱼族遗落资产的觊觎。
好在封不厌似乎见惯了这种人，不仅不动声色地回怼了回去，甚至把这位副部长给绕晕了，让他无意中露出了马脚。
严秋湖眼神微冷地看了那位副部长一眼：“楚时时的身份自然有相关检测人员进行确认，还是说，你是对我们部门检测团队的专业性在提出质疑吗？”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或直接或含蓄地数落着他的不是。
那位副部长顿时就不说话了。
楚时时抿着唇角，乖巧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一僵，随即很快意识到拍他的人是谁，也从这样轻巧的力度中感受到了些许安抚。
楚时时微微偏头看向身边人，正好瞧见对方朝自己望过来的视线，那双黑沉瞳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意。
楚时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后，对方这才收回了视线。
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引起群愤的那位副部长接下来一句话都没再说，谈话得以顺利进行。
这次的谈话有很多问题还没有得到落实，消失一千四百年的种族再次‘复苏’，这样的事情纵观星际数万年的历史，都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哪怕是公务部的部长，严秋湖也必须对此进行慎重思考，甚至还要联合其他部门进行多方考虑。
因此谈话最终也没有得出什么具体的结论，严秋湖嘱咐楚时时和封不厌，让他们以及其他知情人暂且不要对外透露人鱼族的消息。
楚时时对此并不意外，答应后便被带到了检测室。
检测室内，已经有专业的检测团队等候在此了。
“这是我们公务部中最出色的检测团队。”严秋湖说，“你放心，检测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如果察觉到有不适，我们会即刻停止。”
楚时时下意识地看向封不厌。
“这个检测我也做过。”封不厌勾勾唇，“在正式成为猎人的时候，以及晋升为S级猎人的时候，都需要进行这些检测。”
“所以你做过两次？”楚时时小声问。
“不止两次。”封不厌回答，“某些特殊情况下也需要做，比如某些被判定为异常的危险任务结束后，所有参与任务的人都要做。”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格外有说服力：“所以放心吧，要是这检查真有什么不对，我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严秋湖有些无奈：“封队，请注意你的言辞。”
楚时时勾唇无声笑了笑。
他其实并不担心检测有问题，只是单纯的因为即将在众人面前展露本体，而下意识地觉得紧张。
俗称社恐的DNA动了。
听完封不厌的话，楚时时的确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于是他上前两步，主动脱下了身上的长袍外套。
检测团队一共有三人，每个人负责的工作不同，而负责协助楚时时进行检测的队员，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棕发青年。
棕发青年看出楚时时的紧张，笑着道：“您放心，检测时一般不会觉得难受。”
楚时时嗯了一声，像是为了缓解紧张似地，朝他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金发青年笑得很腼腆，不同于人类的那双耳鳍似乎在细微颤抖着，藏在那头璀璨金发间，格外引人注目。
棕发队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耳鳍上，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些许警告的轻咳声。
是封队的声音。
棕发青年一个激灵顿时反应了过来，在心里默念着‘不能看的不要看’，艰难收回了几乎黏在那双漂亮耳鳍上的视线。
检测的前几项都很简单，只需要楚时时躺在不同的检测仪器里，剩下的全部交由检测团队的人进行操作即可。
很快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项。
“这是一台检测受检人真实种族身份的仪器。”棕发队员解释，“需要您变为种族原型，如果种族无误则仪器会显示为绿光，若发现受检人有隐藏或谎报真实种族的情况，则是红光。”
变为原型……
楚时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迟早都会来。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在除了封不厌之外的人面前变过原型。哪怕是在之前的世界中，除了最开始在人鱼族内的时光之外，他也从未让外族人看到过自己的鱼尾巴。
棕发青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隔间：“考虑到部分种族变幻形态可能会不方便，所以我们准备了有换衣间。”
楚时时点点头，手脚僵硬地走了进去。
一直关注着他的封不厌微微挑眉，嘴角又向上勾了勾。
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可爱过头了吧。
换衣间内传来细微的衣服布料摩擦声，片刻后，隔间内突然想起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相撞后发出的声音。
棕发队员下意识地想走过去，却被一旁的男人抢先一步。
“小石头？”封不厌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清润带颤的嗓音从隔间内响起，“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隔间里的楚时时趴在地上，撑起上半身想往门口挪动，努力了半天却也只前行了不到半米。
楚时时：“……”
人鱼尾巴果然很难在陆地上行走。
封不厌的声音及时从门外响起：“需要我帮忙吗？”
楚时时抿抿唇，耳鳍因为情绪波动而颤抖得格外厉害。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需要’，但声音却格外小。
好在封不厌听力好，立刻就捕捉到了对方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地上那抹金蓝色的身影。
同样等在隔间外的棕发青年下意识想往隔间内看去，隔间的门却咔哒一声被关上，坚硬的门板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有没有摔伤？”封不厌蹲下//身，伸手扶住金发人鱼的肩膀，以此来给予他一些支撑。
楚时时摇摇头：“没有。”
下一秒，他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楚时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便被封不厌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啊……”
封不厌低声开口：“嘘，你是想被外面的人都听到吗？”
蓝色鱼尾骤然僵住，薄如纱的尾鳍都轻轻蜷缩了起来。
楚时时从未被人这样抱过，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你、你……”
“我怎么了？”封不厌轻轻挑眉，“难道你所需要的帮助，不是让我来抱你去检测仪器吗？”
楚时时不做声了。
他确实需要有人帮他进入检测仪器，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封不厌竟然会想都不想就使用这个姿势。
太暧//昧了。
有点太……超过了。
楚时时小声说：“你要不要、换个姿势？”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姿势？”封不厌有些惊讶道，“你难道更希望我像抱小孩那样抱你？或者像扛麻袋那样把你扛在肩膀上？”
“我倒是无所谓。”封不厌语气带笑，“但是你难道不觉得，其他姿势更奇怪吗？”
楚时时：“……”
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那、那就这样吧。”楚时时低声说，“我们速度快点，赶紧做完回去吧。”
“遵命，小长官。”封不厌拉长的尾音中带着些调笑意味，“不过小长官现在最好抱住我的脖子，否则等会走在半路上，很有可能会滑下去哦。”
他话音还没落，楚时时就感觉自己的鱼尾巴似乎有要滑落的趋势。
他心里一惊，连忙抬手搭在封不厌的肩膀上，借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这样可以了吗？”楚时时小声催促，“快点快点。”
封不厌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视线在对方红透的耳根处徘徊片刻，眼底深沉的笑意久久难以散去。
可爱死了，真的可爱死了，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