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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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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的新生军训结束, 到正式开学前,留有几天的空余时间。

却夏去到p市郊区的疗养院,陪母亲待了一天, 用过晚饭后, 她等护工带着母亲回病房安顿着睡下了,才戴上帽子口罩, 一个人下了楼。

楼外夜色影绰,灯火恍惚。

却夏顺着茂密的草丛旁走向院外, 路灯照着她身前到身后的长影, 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时候。

记忆总像令人沉湎的长河, 所幸有人能从现在将她拉回——

一声低低的鸣笛。

却夏脚步一停, 抬眸望向前方。

靠在车门上,陈不恪刚从车里直回,手从方向盘上拂下, 揉了被路灯染上淡淡金色的碎发。

“却总, 我站这儿凹造型凹很久了, ”那人嗓音像低哑无奈, “你这样宁可走神都不看我, 我会很下不来台的。”

却夏回神, 脚步重启,不自觉快了几个节奏:“你怎么又没说你会过来。”

女孩几步就跑到倚门的白毛面前。

“我等你, 好过你等我。”陈不恪给她拉开副驾车门, “而且我又不忙, 大把时间随你挥霍。”

却夏坐进去,一边系上安全带, 一边无奈觑绕过车前的那人:“你的专辑不是下个月就要上了?”

“嗯。”

陈不恪坐进车里, 一扯安全带, 随手系上。

与之同时,他单手打起方向盘,从院门外调头,嗓音懒懒地说着话:“我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后面是他们的事情。”

“负点责吧,恪总。”

“不管,”调头上路,陈不恪懒靠回椅里,侧眸望她,“我得休假一年——陪老婆。”

却夏现在对他得寸进尺的称呼已经有免疫力了,闻言面不改色:“大一新生,没时间让你陪读。”

陈不恪:“我记得t大可以蹭课?”

“……”

却夏终于绷不住了,木着脸转向他:“你敢。”

陈不恪哑然失笑:“行,不敢。听老婆的。”

却夏:“。”

自觉自己好像迈进了什么话语圈套里,却夏思索了下,狐疑歪过头:“你知道自己进校园有可能惹出什么乱子,所以根本没打算要去,故意说着逗我玩的?”

陈不恪单手搭着方向盘,薄唇一牵:“只要你敢答应,我一定进。”

却夏到底还是没敢冒险。

毕竟白毛祸害,这世界上很难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

很自然地选择忘记了这个话题,却夏转回头去,视线在车里转了半圈,又勾回最初的某个起点。

却夏望着那个车载播放器。

屏幕上显示播放暂停的,不是什么歌曲,而是一段由随机数字命名的音频——应该是陈不恪自己导入的。

却夏好奇:“这里面在放的,难道是你的专辑demo(小样)吗?”

陈不恪瞥了播放器一眼,似笑非笑:“你猜。”

“?”

却夏沉默数秒,指尖点向播放:“不想猜,我能听听吗?”

“那你考虑清楚。”

“??”

却夏快要点到屏幕上的手指蓦地僵住。

很不期然的,她想起了某人之前大喇喇地靠在他家沙发里,一边漫不经心地打着电话,一边懒耷着眼,看某种少儿不宜的动作片的场面。

能干出这样事情来的,却夏见过无数奇异种也就遇见白毛祸害这一个。

静默许久。

驾驶座上,陈不恪原本懒撑着左手手肘,此时察觉什么,他指节勾扶过下颌,微微偏过脸,望着却夏,难禁地低狎了声笑。

“却总。你不会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却夏:“…………”

“啧。”

陈不恪笑得更厉害,偏还要哑着声继续戏弄她,“那还让我怪遗憾的,是该提前准备一段,让你点开的。”

却夏:“………………”

显然那串数字背后不是她想到的东西。

却夏忍住脸上温度,假装没听见白毛祸害的戏谑,指尖向前一戳。

吧嗒。

播放键按下。

高质的车载音响里传出细微的电流声,似乎是软件处理后的消声,然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响起——

“我也喜欢陈不恪好久了。”

“我也喜欢陈不恪好久了。”

“我也喜欢陈不恪好久了。”

…………

循环播放的一段音频。

全程只有一个冷淡里按捺着情绪的女声。

作为声音的主人,却夏记忆再清晰不过——

是之前的《聚餐》综艺里,给《至死靡他》的专场中,她被迫在自我介绍互相认识的环节里,紧随众人当众告白陈不恪的那句。

却夏:“…………”

却夏这次终于没能压下,映着驾驶座里某人低抑着的笑,赧然带来的温度从脖子底下就席卷上来,给她脸颊烧得呼呼的烫。

女孩木着脸,一巴掌拍上了暂停键。

于是无休止的循环播放终于结束。

却夏麻了数秒:“你这多少有点变态了。”

“还好吧,”陈不恪抑着笑,“家里还有一套3D环绕立体音的,回去就一起听听吧。”

却夏:“?”

却夏红着脸颊对着播放器木然许久,忽然眼睛一亮,她回过头:“你在p市的新工作室建成很久了吧?”

“嗯,怎么。”陈不恪回眸,笑着等小狐狸出招。

却夏诚恳:“我想去看看。”

“行。”陈不恪点头,懒洋洋张口:“求我。”

却夏:“?”

陈不恪:“或者回家听3D音响。”

却夏:“…………”

“求你——”却夏绷出最凶的眼神威胁,“别逼我打死你。”

陈不恪低声失笑,一打方向盘,换道左拐,轿车朝p市的另一头开去。

·

陈不恪的新工作室落成已久,却夏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选址同样在p市郊区,在单独圈起的林子里搭起个极简现代风格的三层小楼,旁边还落了个人工湖,算得上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只是交通不便。

进出这块区域的车行道只有一条,路灯倒是明亮,陈不恪靠“刷脸”,轻松过了门口安保的拦截。

轿车穿过静谧的林道,停在了小楼前的停车区。

车外隔着几十米,工作室小楼一层二层尽是灯火通明,白得亮眼。

却夏一边下车,望着落地窗里的人影:“当代周扒皮。”

“嗯?”陈不恪扶着车门,略一挑眉。

“八点了,还在工作,”却夏隔车看向他,“可见老板多么没有人性。”

陈不恪绕车过来,牵起女孩手腕,很自然就往小楼走去:“你不如去问问他们加班费是多少倍——在我这里,加班可是要打申请的,一周不能超过两次。”

却夏眼睫抬抬,若有所思。

陈不恪回眸望她:“在想什么。”

“你们这里招人条件高吗?”

“?”

却夏跟着陈不恪迈上工作室外的木质架空台,平静而诚实:“这种工作条件和环境,我也可以来打工。”

“那不行。”陈不恪笑着给她拉开门,“你可是老板娘,是我给你打工。”

“……”

最后一句半收不收,正巧撞上路过的工作室员工。

对方撞见陈不恪和却夏,表情一惊,张口就要说话:“恪总——”

“嘘。”

陈不恪随手一抵唇,朝旁边楼梯示意,“你们工作,我们上楼。”

“好的好的,”员工忍着八卦的目光不往被陈不恪半藏在身后的女孩身上飘,“我们绝不打扰!”

“……”

却夏难得有点不自在。

不过陈不恪也没让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待,而是勾着她五指,一转身就上了旁边的楼梯。

二楼还是差不多的工作环境,不过人少很多,这次遇上的是张康盛。

张康盛和旁边抱着文件下楼的同事,在楼梯里遇见往上走的陈不恪和却夏,表情都懵了。

“恪总?您怎么过来——却总??”

跟在张康盛旁边聊工作的似乎也是工作室的管理层,望向却夏的视线颇有些探究。

具体描述的话,十分像是一种“让我看看何方神圣能把这白毛祸害给收了”的好奇。

陈不恪就在此时开的口:“带领导来巡视工作。”

却夏:“……”

张康盛:“?”

却夏默不作声地睖向陈不恪。

白毛作恶得逞,侧身给两人让了路,顺便比划了个“哪凉快哪待着”的手势——

“不碍你们,忙吧。”

跟在自家祖宗身边好些年,张康盛十分了解这就是“别在我眼前碍事了快消失”的委婉表达。

他和同僚对了个眼神,两人前后下楼了。

等那两人身影消失,却夏也转回来:“我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

“嗯,耽误他们工作?”

“不会,八卦是这群人的源动力之一。”陈不恪随口答。

“?”

话间,两人终于上到三楼。

楼梯口就是直接的强防盗密码门。

那厚实的级别让却夏有点怔忪——陈不恪这工作室三楼,不像工作室,怎么看怎么像要进什么银行保险库。

似乎是看出了却夏的疑惑,陈不恪一边输密码一边说:“三楼是我私人工作室,就算是张康盛他们,也不能上来。”

却夏恍然。

跟着她察觉什么,微微偏头:“你这个密码……”

陈不恪:“嗯?”

却夏:“怎么那么像我高考时候的准考证号?”

“滴滴答。”

密码解锁,陈不恪拉开厚重的隔音防盗门,将里面昏暗的房间展露出来。

他侧倚着门,朝却夏挑眉:“不是像,就是。”

“……”

却夏跨进门内。

灯被陈不恪打开,但室内依然有些暗——

除了侧向的东南角落正对着的两片落地窗交接点外,四周墙壁都加装上了厚重的浅咖色的隔音软包,各式各样的乐器躺在偌大三层的各个角落,颜色也都是深沉的重金属色。

陈不恪关上厚重的密码门,走到不远处的音响设备旁。他折腰俯下去,指节在播放设备上上下调试,然后就要按下播放键。

刚要触上,那三角形被只纤细白净的手掌捂住了。

陈不恪一撩眼睫,对上却夏掩饰尴尬的表情。他略微直身,挑着眉上前逼近一步:“却总,有何吩咐?”

却夏也不知道陈不恪怎么做到一边说着礼貌的问话,一边做这么“大不敬”的侵犯举动的。

她没躲他,反倒是侧了侧身,拦挡在播放器前。

“这里面,”却夏狐疑地仰他,“不会还是你车上那个吧?”

陈不恪更得势,直接一抬手,把人扣在那近两米的落地大音响旁,他俯低下来,捏住女孩捂着播放键的手腕,轻轻用力——

“是不是,你听听不就知道了?”

却夏:“……”

要是用这么造价天文数字的播放设备放她的3D环绕立体音告白。

她就从这三楼跳下去好了。

却夏正走着神,猝不及防,面前阴影一近。

“么”地一声轻响,更像是调戏似的动静,陈不恪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得意又得逞地勾回下颌,垂眸临睨着她——

“松不松手。”

“?”

“不松我就一直亲你了。”

“??”

迫于白毛祸害的“淫威”,却夏还是把手松开了。

于是播放键还是被陈不恪按了下去。

和却夏的想象中完全不同——

从音响完美的音色里流淌出来的,是一段陌生的,但只听前奏就很抓人心神的旋律。

却夏懵了几秒,忽然明白什么,惊喜抬眸看向陈不恪:“这是你的专辑新歌?”

“嗯,专辑里有几首歌,就是我在这里写的。”陈不恪没松开她手腕,反而是就势把人往音箱后的背光暗处一带。

到肩胛抵上音箱后,昏暗里的隔音真皮软包的墙壁,却夏才从旋律里晃回神。

她眼皮跳了跳:“陈不恪,你想干吗。”

陈不恪低低俯下来:“…你猜。”

却夏梗了下。

事实上也不用猜了,白毛此时将她全然圈禁在身前,又衣襟厮|磨,离得太近有些晃耳的音浪之外,她能清晰感知着贴在身前的热度的存在。

“却总,你还记得我们关于专辑销量的赌约吧?”陈不恪像用声音拨她的外壳,磁性低哑的质地一点点侵入肌理,“你猜,结果如何。”

“……”

“要不要,提前兑现,”陈不恪戏谑又自虐似的放慢吻她的节奏,还哑声笑着,“那我还可以轻一点。”

“…………”

却夏让他撩拨的颈边都惊起细小的疙瘩,她试图往里躲开他,但陈不恪显然是故意也早有意料,此时将她堵在这巨大音箱的后角,除了柔软的墙壁软包和坚硬微烫的音箱外,她逃无可逃。

音乐里已然流淌出眼前祸害那蛊人的嗓声,他从不唱情歌,只第一次,就这样既撩拨又招惹,合着他此刻在她耳边的低声哑语,几乎是能把人逼疯的割裂折磨。

却夏让这极近的音浪晃得理智都找不到多少了。

就剩最后一点,她气得咬凑得极近的那人凌厉又覆着薄肌的肩颈,“陈不恪,这里可是你工作室。”

“是。”陈不恪随她咬着,低头肆笑,“所以这里没人上来,是我最私人的禁区。我可以想做多久就做多久,就做到却总求饶好不好。”

“陈不恪!”却夏气得更用力咬他,偏连音尾都带颤。

“却总可以再大点声。”陈不恪抬手,指腹薄茧轻慢地摩挲过女孩细腻的后颈皮,像某种极尽情|色却又极尽温柔的抚摸,“这间是国内最顶级的隔音设备,不管多大动静,二楼都没人听得到。”

“!”

难以言喻的羞赧情绪将却夏裹得彻底,过热的温度感知也快灼烧干净她的理智。

对于要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排斥,只是恼陈不恪给她挖了一个如此明显的圈套,她还一无所知地跳了进来。

——白毛祸害。

却夏松了口,仰头去看头顶的人。

然后她怔了下。

借着音箱缝隙漏下的一隙微光,却夏看清了那人藏在碎发下的神色。

和她以为的听到的自在谑弄并不相同,那道凌冽薄厉的眉峰都蹙着,没了瞳色遮掩,浅淡的蓝绿几乎被情绪搅弄成妖异的深色,笑绪里隐忍着难耐近痛苦的克制。

像苦苦压抑而只能囚己自伤的凶兽,她几乎能看到他眼底被自己的利爪犁出的伤痕。

却夏一下子就心软了。

“这首歌叫什么。”

“…嗯?”陈不恪僵停了几秒,才从汹涌的情绪里艰难剥离出答她的思绪,“《极夜》。”

“还挺好听的。”

“?”

不待陈不恪反应这句评语是什么意思,面前女孩已经攀住他肩颈,长腿一抬,就勾上了他劲瘦腰身。

借着惯性和某人失神,却夏将白毛祸害缠着腰直撞抵在音箱上,声浪晃得她思绪困荡。

她俯睨着他:“却总一言九鼎,不就是愿赌服输么?”女孩垂扫下睫,藏去颊侧一点红晕,她低头吻他:“谁弄哭谁还不一定呢。”

“——”

事实证明。

是一定的。

巨大音箱的音浪,晃得三层隔音软包内空气都震荡。

而音箱后没人窥见的暗影里,雪白的浪花一次次迫击在海岸上,在礁石上撞出细碎的哭哼,柔软的沙滩被浪潮轻易□□又安抚,跟着时轻时重的节拍,光影在浅咖色里晃得支离零碎,最后只剩一片没顶的昏暗。

却夏不记得把那几首情歌反反复复听了多少遍。

只是每次听得都是片段,和昏暗交替着,没一遍能叫她意识完整地听下来。

第二天醒来时,她就躺在三层的东南角,那个有着折角落地窗的大床上。

拉合的窗帘中间漏下一线暖光。

太阳显然早就起了。

却夏转了转身,没能成功。

一是因为从后腰紧紧环上来的铁箍似的手臂,一是因为被身后的祸害折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腰。

“…醒了?”后脑顶上,有个低哑性感的声音懒懒吻着她耳尖,轻声问。

“没醒,”却夏木着脸,“死了。”

身后那人哑然地笑:“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

却夏轻慢地磨了磨牙,“别道歉,这样我明天半夜偷偷拔光你的白毛的时候,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了。”

“可以给你拔,”陈不恪撑起身,又俯角压下来,亲昵不舍地咬她唇肉:“但是不想给你留力气。”

却夏:“?”

却夏终于忍无可忍,把白毛的帅脸推远,红透着脸颊咬牙切齿:“做一晚上了你还没完,你变态吧陈不恪。”

陈不恪低声笑得肩膀都颤,却抬手就捉了女孩的手腕,他把它扣在她头顶,俯压下来。

“却总不是早就知道,这么惊讶干什么。”

“!”

却夏感觉自己快气成河豚了,咬牙闭上眼等这白毛变态新的折磨。

然后就等到了额头上,他低下来的轻轻一吻。

“早安,却夏。”

“……”

却夏怔忪了下,眼睫轻颤了下,撩起来。

晚她睁眼几秒,落地窗前的窗帘被陈不恪遥控着打开了,他侧拥着她,安静地躺进被里。

视野前方的窗外,半片青绿的山林被艳丽的阳光迤逦上璀璨的金色,湖光落拓地洒在眼底,远处青山连绵,偌大宁静的一个人间世界。

却夏靠在陈不恪的臂弯里,看见他抬起手腕。

被他拿在指间,一只浑圆的戒指圈,慢慢重叠上落地窗外的红日。

光从戒圈里透过,像旭日初起,温柔而坚定地扫尽了眼前的尘事阴霾。

前路明亮而璀璨。

“夏天终于来了。”

陈不恪低声,“嫁给我好不好,却夏。”

却夏轻屏呼吸。

“好。”

……

蝉鸣声隔在窗外的树枝上,它好奇地望枝头前的窗。

亲密的人影相拥着,在盛夏的阳光里亲吻。风跋涉过无数个孑然的雪夜,呼啸过独行的人单薄的褛衣,而今它也被融化在这个璀璨而热烈的盛夏,化作轻抚拂过窗前的枝梢,将细碎的花纹描上纠缠的衣角。

永远有人在盛夏相爱,爱会带他们渡过生命里每一场浩然的寒冬。

而寒冬尽头,人间正好。

**

《春日狂想》

文/曲小蛐

2023.2.7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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