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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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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清规心里确实很乱。

他很少有这种时候, 往日里,他早已习惯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握之中,他也能将它们都有条有理地处理得很好,唯独这一次, 事情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而且一脱离就再不复返, 在错误的轨道上越飙越远。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纠正轨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今天一整天下来,他心情很差, 没有心思再去应付任何人任何事。

他没什么表情地换完鞋后,就准备上楼, 也没理会父亲的调侃。

可这回蒋忱还真不是调侃他, 天地良心, 他真的是诚心问的。

蒋忱的视线追随着他, 无奈道:“儿子, 我怎么说也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处理事情……尤其感情问题, 多少比你有点经验。”

是吗?

蒋清规神色索然,不以为意。就自家父亲这话, 他还真不太敢苟同。别的也就算了,尤其是事业上,父亲的能力和手腕绝对是没话说, 可是父亲特意指出的是感情问题……啧,在感情问题上, 他还是算了吧。

要是他可以的话, 早就抱得母亲归了, 哪里至于吵吵闹闹这么多年,还在时不时的患得患失,担心母亲不爱他。

他担心之后采取的方式不是别的,就只有一种──强行逼着母亲说只爱他一个。

这么幼稚的手段,蒋清规才不稀罕学。

如果有以后的话,他和谢星芒一定会很好,他也一定会比父亲做得好,会比父亲对母亲还要好。

说话间,蒋晚照睡醒了,从楼上下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走到蒋忱身边。

他将怀里的东西放去一边,蒋晚照自己钻进他怀里让他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们吃夜宵吗?”

蒋清规:“你们吃吧。”

他没再逗留,回了房间。

蒋忱的注意力第一次在儿子离开后还黏在儿子身上。怎么?这么看不起他这的“经书”?

他低头去寻妻子的唇瓣,“休息好了吗?还困?”

“……蒋忱,我觉得,你还是得做个人。”

他自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蒋忱搂着她,其实,他觉得,他和她之间也没有那么糟糕,怎么就不至于被取经了?

“晚晚,你爱我吗?”他低声。

蒋晚照不耐烦,“你没完了吗?”

蒋忱一恍惚,想起自己今天已经问了数遍。他收紧搂住她腰的手,勾了勾唇,没有再问,只是低喃一声:“你儿子好像遇到了感情问题。”

“他才多大?”

“在他这个年纪,我已经满脑都是你了。”他眼神晦暗下去。

蒋晚照:“……”

她正视了下儿子的问题,“那怎么办?开导一下他?”她从他身上爬起来,推他,“你去──”

他失笑。

可真是毫不犹豫。

蒋忱俯身在她唇边亲了亲,他对她始终带着瘾和欲,像是巴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那般。

他跟着蒋清规去了蒋清规的房间,准备好好开解开解情窦初开的儿子。

蒋清规坐在书桌前,看了很久的手机。手机上打开的是他和她的微信对话框,停留在几日之前,一直没有新的消息出现。他就看着这个页面看了很久。

这几条消息他已经反复看了许多遍,他也不知道他是想看出个什么花来。

蒋忱敲门的时候,他摁灭手机,拿起本书,随意翻开,才让父亲进来。

蒋忱也没有坐,只是随意倚在他旁边,“不开心么,月亮?”

蒋清规翻过一页书。谢星芒小时候最喜欢喊他“月亮哥哥”,后来长大以后就不喊了。

谢星芒啊,最没有良心了。明明以前那么喜欢他,可是后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蒋清规平静道:“没有。”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蒋忱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嘴硬。他不承认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这孩子最要面子了,别看他懂事得早,也很聪明,从小就不用他们去操什么心,但是都是孩子,又哪里有真不要大人操心的孩子?

蒋忱抚上他肩膀,沉重地拍了拍。安静半晌后,才启唇道:“儿子,其实反思一下,爸爸这些年确实也做过不少错事。那时候年轻,年少轻狂,思虑会有不周全之处。──当然,单指感情问题。其它地方,做错了的都能掰正,也能弥补,就算真的失去了,也没什么,又不是输不起,称不上有什么遗憾。但是感情不一样,有时候错了,就会在对方心里留下永久的痕迹,掰正不了。真的失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承认,我输不起。”

如果她真的不要他,如果他真的输了,那他们就形同陌路,此生都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不会是现在的枕边人、心上人。

一步错,就是满盘输。他错不起,也输不起。

蒋清规怔怔,眼眸微闪,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似在沉思。

蒋忱不知何时,拳心已经紧攥,“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不太懂得如何去爱人,也不懂得如何追求人。一切都是自个儿跌跌撞撞地摸索出来,也撞了不少南墙。那时候年纪轻,手段确实强硬了些,也偏执了些,太过自我。这些我都认。”

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眼眸深了些。想抽根烟,又想起是在儿子房中而作罢,“不过,儿子,爸爸用这些年亲身经历过的体验教你,在追小姑娘的时候,不要太傲,可以试着软一些,主动一些。吵了架也没关系,咱们主动点儿又没什么,大老爷们还要面子,人家小姑娘更要面子,这样一撞,不就什么都撞没了?这年头的小姑娘啊,喜欢礼貌,喜欢绅士,还喜欢温柔,咱又不是没有,没有的话又不是不能装──懂么?”

蒋清规沉默。他们都说父亲是匹狼,果然,一直都是。现在年纪大了点,那就更是一匹有经验的狼。此时此刻,这匹狼仿佛露出了獠牙,骄傲自信地在与他传授着经验。

这么一通话下来,任谁也要叹上一句受益匪浅。

他闷闷地点了下头,不太自然地接下了父亲的“教导”。

蒋忱继续拍拍他肩,“你们现在年纪小,性子难免更莽些,如此一来更要步步谨慎,认真思虑过后再走下一步,方能长远、减少错误。不要毫无顾忌地乱闯乱冲,万一失去了什么、没有掌握住什么,爸爸担心你会后悔良久。”

他的话还是控制着度。

比如最后一句,他其实想说──爸爸担心你会后悔一生。

“一生”太重,他稍稍收着了点儿尺度,担心震着他。

“你在很多方面都处理得很好,也做得很好,有句话没说过,不过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蒋忱笑了下,难得这么温情,“但人也没法十全十美。你只是遇到了你比较薄弱的地方,无助和迷茫影响了你的心情和心绪,会让你觉得很乱、也很烦。不过没什么大事,小心些、谨慎些去度过吧,我相信你能做好。”

今晚的交流已经足够多,父子俩难得有这么长、这么深度的交流。

蒋忱没有再多说,离开了这里,将时间留给了他自己去思考。

他相信蒋清规可以的,他对儿子有信心。

在他离开后,蒋清规坐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作,他眉眼垂下,反复想着父亲说的那些话。

经过岁月锤炼的父亲,在这方面的心得,可能确实比当年强了很多……

如果叫这个年岁的蒋忱回到过去去追求蒋晚照,或许他们之间能够美满许多。

当然,他们现在也很好就是了,就是过程忐忑了些,通向终点的这条路曲折了些。

蒋忱重新下楼回到妻子身边,蒋晚照问:“沟通得如何?”

蒋忱挑眉:“还好。我觉得蒋清规是一点就通的。”

蒋晚照还算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看得出来儿子心情不好,情绪也不高,希望这个事情早日解决,他也能早点恢复如常。

她嘀咕,“怎么这么小就为情所困了。”在她眼里,他们还都只是个孩子呢。

蒋忱拿了个手套,给她剥虾壳。

第二天一早,蒋清规就找谢星芒去了。

蒋晚照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问说:“月亮呢?”

蒋忱气定神闲地翻过一页书,“追人去了。”

想也知道,是去谢家。

他去的频率高到,蒋忱一度觉得自己这是给谢问琢生了个儿子。

不止他不乐意,谢问琢更不乐意。

他吃着早餐,时不时看眼等在客厅的那小子。

盛苡叫他一起来吃一些早餐,蒋清规礼貌道:“不用了,盛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盛苡是看着他长大的,一向喜欢他,忍不住劝了句:“安安昨天熬夜了,可能会起得晚一些,要不你晚一点再来?等她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可以是可以,这样也确实节省时间,但蒋清规觉得这样比较没有诚意。而且他现在回去的话,也不知该做什么,毕竟他现在满心都是这个事情,只想将这个事情处理好。

于是他婉拒了盛苡的好意,仍然在这里等着谢星芒。

盛苡看得都不忍了,两个小家伙这是闹了什么矛盾呢?

瞧这孩子可怜的。

谢星芒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

她穿着睡衣想下楼吃个午餐,睡眼朦胧的,洗了把脸也不太精神。只不过还没走到楼下她就偷看到了蒋清规的身影。

谢星芒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转身往回走。

不曾想,蒋清规也看见了她。他见她转头就走,脸色微变,大步迈上楼梯追她。

谢星芒气死了,让她回去换身衣服呀!这家伙追她做什么!

偏偏他腿还长,动作还快,没几步她就被他给追到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放,薄唇紧紧抿着,抿成了一道直线,下颚亦是绷直。他的眼底有一抹不太易见的受伤,只是被他倔强地掩藏住,他问:“你跑什么?”

——就那么不想看见他?

除了昨天下午,他们都已经好几天没见了,也好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她一点都不想他,他主动出现来找她,她竟然还跑?

蒋清规憋着气,憋着憋着,他感觉胸口快要炸掉了。

偏偏他还拼着一口气,倔强地装成无事,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那些心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说呢……谢星芒感觉他像是一匹受伤的小狼。

她甩了甩手腕,想摆脱他的桎梏。可她越甩,他捉得就越紧。

谢星芒真的要生气,这人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想做什么?

“蒋清规,你放手。”她瞪他。

蒋清规比她还要倔,一言不发良久,才说一句:“你别跑,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盛苡围观完,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又摇摇头。

谢问琢问她:“摇什么头?”

“觉得你女儿怎么像个渣女?小月亮像个被欺负了的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谢问琢瞥了一眼那边的纠缠,“怎么会,我平时就觉得安安性格太软,硬一点好。”

别看他喜欢和女儿吃老婆的醋,但那都是家庭内部的事情,一旦对外,他妥妥的是个女儿奴,无条件地护着女儿,从来看不出来女儿的不是。

他这闺女养得纯真善良,他只担心被人拐了被人骗了,怎么可能会欺负人。

谢问琢没有苟同。

盛苡乜他一眼。

“谢先生,别太双标。”

怎么在之于她的问题上,对女儿是一种态度,在之于旁人的问题上,对女儿又是另一种态度?

谢问琢:“……”

两个孩子还在继续纠缠。

谢星芒有些郁闷,她不知道蒋清规这个聪明的脑子里现在都在想些什么,似乎自动脑补了很多东西。她咕哝了句:“有话说你就说嘛……待会说行不行?我去换个衣服。”

蒋清规一愣。

他扫了眼她身上,确实,她穿着睡衣……所以她刚刚是想回去换个衣服,不是想躲他?

他后知后觉地理解到了正确的意图后,讪讪地松开手,“哦。”

谢星芒皱皱眉,真是的。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这么奇怪,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

她跑回去换衣服。

她自己也有一个衣帽间。虽然比不上妈妈的那个大,也没有那个豪华、拥有各种升降配置,但是绝对是够她一个小孩儿使用了。

啊,她记得小时候的蒋清规还跟她说,以后他也给她安排一个大大的衣帽间。虽然爸爸在旁边幽幽怼了一句:“用不着,等她长大了我会给她。”但是她还是觉得那个时候的小蒋清规可真可爱。一点都不像现在这样……这么讨厌,唔。

谢星芒很快就换完衣服回来。——简单利落的运动装,很方便她活动和运动。

其实已经算是磨蹭了。

因为她在下楼前,一想到他就在楼下,而且是奔着她来的,说是有话要和她说,所以她扭捏了一会儿,有点儿紧张和不自然。

等站在他面前后,她更加扭捏。

“你要说什么……你说吧。”

蒋清规眸色微有些深。好几天了,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太平地说话。昨天下午那次呛声、两个人都恨不得呛死对方的对话被他忽视,不计入其中。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他现在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说:“你先吃早餐,待会再说……不急。”

两个大人早就已经吃完了,谢问琢不太情愿地被盛苡带走了,佣人也都离开,餐厅被留给了这两个小家伙。

蒋清规让她吃早餐,自己也没有离开,而是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谢星芒乜他一眼:“你也没吃?”

“吃了……早餐?现在是中午,那我也吃一点?”

“吃呗,我有那么小气吗?一顿饭也不让你吃?”

蒋清规抿紧了唇。

谢星芒:“……”

她只用了一瞬间就心软了,那一刻她觉得她很过分,将人欺负得太狠了。可是明明……怎么能说是她欺负的人呢?

“蒋清规,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先说。一边吃一边说。”

蒋清规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刚才在等她睡醒的途中更是反复地想过了很多遍。他今天来不是和她吵架的,不是和她互呛的,而是来解决问题的。采取爸爸昨晚提供的方法,结合实际,解决问题。

他盛了两碗粥,一碗给她,一碗给自己。

“你最近在生我什么气?”他问说。

谢星芒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拜托,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她才想问!

她都要被他气死了,好几天过去,胸口的气在发酵,发酵得快要把她气炸了。

结果到头来他却问她,她在生他什么气?

谢星芒眼看着就要撂筷子不干。

却被蒋清规突然出手揪住了衣袖。他的神情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不是刻意营造出的,偏又是这种不自觉流露出让人感知到的,才叫人更加心疼。

“我确实……”他开了个头,却又觉得难以启齿。

“你说,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莫名其妙。”谢星芒轻声说,不忍心重声控诉。她也委屈,平白无故的就被生了气。

他看着她,渐渐低了声音,“是你先……只顾着理他,不理我。后来也是……你就那么喜欢他么?”

他不解,也想不通。

自那日起,他就想不通。

还不待她回答,他心里就已经过了一遍跌宕,重重吐出一口气后,自己接上自己的话,“这样吧,你说,他哪里好,我哪里不够。你提出来,我改正。”

谢星芒迷茫地望他:“你……在说谁?”

蒋清规眼神复杂。到这时候了,她还不肯承认,还在遮掩。

“谢星芒,你——”他属实有被气到,“我又不是来跟你生气的,你告诉我,你希望我改正哪里,哪里需要改进。你不说的话,我又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怎么去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谢星芒迷迷蒙蒙,被他说得晕乎乎。

虽然但是……

好好听的情话。

蒋清规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了,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呀?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怎么去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她忍着笑,只后悔这里没有录音设备,不然真想录下来无限遍地去反复听。

见他瞪她,她轻咳一声,终于回了神。细细回想了一遍他的话,又回想了一遍这几日……谢星芒后知后觉地提出一个名字:“你说的不会是徐深吧?”

蒋清规绷着个脸,面无表情地想——

嗯,她连人家的名字都知道了。

看来这几天他们发展得挺不错。

叫起来这么亲昵熟稔,关系也进展得挺好的吧?

他不动,也不吭声,只是周遭气场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谢星芒觉得好笑起来,拉住他的指尖晃了晃他胳膊,“真是徐深呀?就昨天下午那个,上次联考认识的那个。”

“我知道。”用不着她来和他介绍对方是谁。

“跟他有什么关系呀?他哪里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你改正。”

蒋清规直直地看着她,“谢星芒,你说话怎么这么狠。跟我没关系,也不用我改正,只有他最好是吧?”

男孩一本正经地控诉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话已至此,谢星芒大概也猜到了他这小心脏里都是在想着什么。她吃吃笑着,“本来就没关系嘛。我跟他只是朋友,就跟你和周波一样的朋友,你生什么气……”

“朋友?”

“是呀,他是三中的学霸,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在跟他的交流中可以学到很多。嗯……更准确地说,我们是在互相学习。”

“你不喜欢他吗?”

谢星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接着,谢星芒被别别扭扭的某人拉着,一一对过了好几件事情。

蒋清规也这才知道,他们在微信上的聊天不多,之前他生气的那个节点,她不是在和徐深聊天。昨天他们出去,基本上也都是在聊题目。

某人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他们刚才在翻东西,不知道怎么的两人之间就成了半怀抱的姿势,而蒋清规就势圈住了她,将半怀抱改成全怀抱,“好吧,我错了,是我误会了。”

“然后呢?”

“……”他蹙了下眉,主动谦虚求问:“你说。”

“下次不许再无缘无故生气。”

他早就得了教训,“不会。”

“谢安安说的永远是对的。”

“嗯。”

“谢安安最厉害,比蒋清规厉害。”

“嗯。”

“蒋清规最喜欢谢安安了。”

“……嗯。”他的耳根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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