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高兴了要抱, 不高兴亦或是害怕了也要抱，殷孽就没见过这么烦的。
碍于沈知遇身份尚未查清，他有心想冷一冷对方, 不然凭沈知遇蛊惑人心的本事，恐怕会陷进去。
理智回拢，他心想，趁如今还没深陷泥潭，必须要冷静, 才能不受对方所控。
没有得到回应，沈知遇有点难过，他完全不知道怎么了，疑惑又无措地喊一声：“夫君？”
殷孽一低头就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心道果然，当真善于诱引之道，看来趁早远离才是脱身之法。
也幸好今天误打误撞，知道了沈知遇身上的疑点，不然照这样下去，还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
“你怎么了？”沈知遇不知所措, 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回想今天一天所做的事, 并没有什么，眉眼越发忧愁。
殷孽冷静自持，没有为之所动，反而在思索下杀手的问题。
除了沈知遇以外, 那些曾经对他有威胁的人，无论哪种威胁危机, 他都没有留手,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然，留给他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活命都难说。
只是，比起其他能威胁到他的人，沈知遇实在是，太弱了。
就算修为上升，可筑基巅峰的实力，在他手下连十招都接不了。
如此弱小，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元婴修士，竟对个筑基小修士下杀手，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知遇看他不说话，心里着急了，生气就生气，干嘛不理人。
想着想着他也有点生气了，有什么不对可以跟自己说，不理人是绝对不行的。
殷孽正要开口糊弄过去，脸颊就被一双手捧住，按压着侧脸强行让他低了头。
沈知遇气鼓鼓说道：“殷灵溪，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被喊小名，还带上了姓，殷孽讶然，很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娘生气时只会连名带姓喊他大名，每到这个时候，他爹一言不发，但会拿起鞭子。
不过沈知遇也确实生气了，连夫君都不喊。
“行了行了，抱你就是。”殷孽有些不耐烦，杀杀不了，打也没趣，被这般按着头，他怕被底下眼尖的人看到，担心颜面尽失，只好顺着沈知遇的意思来。
被搂住后沈知遇心里舒坦了不少，松开双手，但还是有点不依不饶，问道：“可你还没说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殷孽十分敷衍，脚下魔刀咻一声飞得更快。
沈知遇睁大眼睛看他，说：“你还骗我，你都不理我了，也不拉我的手，还有，你也没亲我。”
罪状被一一列出来，想狡辩都难，这些还真是他俩常做的事。
殷孽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在心里嘀咕，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就机灵起来。
沈知遇直视着对方，一脸讨要说法的愤慨之色，生气也就算了，怎么能骗他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嫌我笨？”
自己没有做错事，也没有说错话，那就只有这个了，以前不止一个人骂过他笨，他其实很在意这点，他不笨的，阿爹总是夸他聪明。
殷孽被一连串的话问得有些头疼，心道这不是胡搅蛮缠是什么？
但在看见沈知遇认真询问他笨不笨的神色时，便收敛了敷衍的心思，说：“没觉得你笨，你要是笨，这世上人就全是昏聩糊涂之辈。”
这话半真半假，确实不笨，是傻。
这还差不多，沈知遇又高兴了，歪了歪头眉眼弯弯。
殷孽将人往怀里搂，一手按着沈知遇后脑往胸膛上轻按，他举止亲昵，神情却是冷淡的，说：“方才不过是教中事情纷杂，人又这么多，不好在众目睽睽下亲近，一时没拉你手，就如此撒泼，日后怎么得了？”
沈知遇黏黏糊糊抱着人，听到这个解释很满意，脸蛋还埋在殷孽怀里，就笑眯眯闷声说：“夫君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也记得不能不理我，这是不对的，再怎么，也该和我说清楚，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哪有道侣之间如此生分的。”
“是我不对。”殷孽认下来，看似百依百顺。
灵气氤氲，在山峰上似有一条形貌不全的灵龙盘桓，正是灵脉所在之地。
魔刀降落在灵脉入口，沈知遇小时候去过几次沈家的灵脉矿，和这里大差不差，灵气浓郁，甚至能在入口处看见里面闪着光的大块灵石。
外围这么大的灵石几乎全都是内蕴灵气不够充沛的下品灵石，挖出来后再以特殊模具切成菱形小块，便是日常用的模样，大小可握在手心。
云天荡已派来一批人在这里挖矿切分，殷孽一挥手，让他们各自去忙，不必行礼。
两人走进晶石闪烁的矿脉之中，沈知遇捡了一块不规则小灵石在手里抛了抛，沉甸甸的，这条灵脉灵气很是浓郁，看来流月宗有好好养护，亦或是还没来得及挖空。
灵脉产灵石，最早时人们总将其采竭枯尽，后来发现只要别断了灵脉根系的灵泉，留一些灵石在其中，再以阵法辅佐，有时也搜集一些特殊的灵株灵药栽种在灵泉附近，便能一直滋养灵泉，从而使灵脉中灵气源源不断，休养几年就能再有一批灵石产出。
“流月宗运气倒好，囊下这两条灵脉都伴有血丹矿。”殷孽边走边说。
这么一说，沈知遇有点惊讶，说道：“那还真是运气好。”
灵石蕴含天地正气灵力，灵脉所在的地方更是灵气浓郁，而灵石凝聚，周围各种杂质被排挤，有一定几率会在灵脉附近形成与正气灵力相对的血丹矿。
血丹蕴含邪气魔力，是魔修常用的易物财宝，不过不是每条灵脉都能形成血丹矿，十条中差不多有五条。
因为不是每个魔修都入了魔，需要血丹魔力修炼，只要与正道相悖，性情肆意的人，不屑与正道为伍，便可自称为魔道之人，是以就算魔教，也有不少灵石用来耗费。
这条灵脉深又长，时不时能见到采挖的人，为避免有人私藏灵石，进入这里的修士一概不许带储物法宝，除了挖矿的器具，还要拉着小车来放灵石块。
沈知遇早就见过这些场面，能来采挖灵石的人，每天都有份例可拿，算是件肥差，不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
他俩一路没怎么停，一直走到最深处灵泉所在的地方。
山洞上方的笋状石头不断掉下水滴，跌落在泉面形成一个个涟漪，灵气太浓郁化作水，往这里一站，沈知遇只觉浑身舒泰。
灵泉他见过好几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地面有从山壁和洞顶脱落的灵石块，上品灵石凝结不易，明显比外面的下品灵石块小，最大的不过和拳头差不多。
他好奇捡了一块小的在手里把玩，殷孽开口道：“想要就多拿几个。”
“不了，我玉佩中有，这一块足够。”沈知遇没有贪心，他只是和殷孽一起过来看看，不是来搜刮的。
两人从最深处山洞退出，从矿洞一个转角往血丹矿那边走，上品血丹石他倒是拿了几个，这东西和灵石不一样，沈家矿脉中也有伴生，可毕竟是邪物，从来不准族中子弟私藏。
和切成菱形最合适的灵石不同，血丹石用特殊炼制的模具分成圆珠状不会泄露其中力量。
“魔主。”
负责切分的魔修毕恭毕敬将玉盘捧高，玉盘中是二十几颗圆滚滚的血红珠子。
珠子较大，沈知遇拿起后掂了掂，大小看着和灵石差不多，却比灵石重，握在手心沉甸甸的。
想想也是，本就是一清一浊相对的东西。
他将玉盘里的血丹收起，跟着殷孽难免要在魔教混迹，这些上品血丹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殷孽从来不吝啬，只是看人而已，白得两条灵脉和血丹矿，沈知遇拿的这点东西，根本就不能入他的眼。
之前在矿洞中时，他有心想让沈知遇带一批走，不过想起自己已经下定的决心后，再次冷静下来。
得了血丹，沈知遇高高兴兴出来，矿洞里的人在忙碌，没有看他俩，他才抓着殷孽的手，黏糊糊和人贴在一起。
“这下去哪儿啊？”他另一手还在抛血丹珠玩，天真无忧。
殷孽看着被抛到空中的珠子，鲜红如血，便说道：“来都来了，在流月宗地盘上转一圈，巡视巡视，再回到前山看看流月宗的宝库，还有妖人宴章的储物戒，已经在我手里。”
清点宝库这种事向来让人振奋，尤其是别人的宝库，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沈知遇也不例外，眼睛都亮了一下，明显想凑凑这个热闹。
“这么着急？”殷孽笑道：“既然想看，那就先去点宝库。”
“好。”沈知遇点头答应，笑意甜甜的，他收起血丹珠，抱紧殷孽胳膊，没让人挣脱。
潜意识里的危机感驱使他抓住这个全心信赖的人，哪怕被对方推拒也要试一试。
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信任一个陌生人，只有本能使然。
殷孽早已习惯搂搂抱抱，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不差这些，再者他暂时没有除掉沈知遇的打算，这份未知的危险，还是留在眼皮子底下为好。
等回到前山，接到殷孽传音的连墨已经在库房门口等候。
流月宗宝库不小，因多是魔修，库中邪物较多，沈知遇走进第一道门里，只觉阴邪之气扑面，和他在沈家宝库中的感觉全然不同。
蕴含魔气的法宝武器是多数，像一些低阶的白骨鞭魔炎刀，殷孽看不上眼，但对低阶魔修来说是好东西，留在这里让管事上了账，日后有人立功，便可用这些东西犒赏。
他在库中边走边看，沈知遇跟着他到处摸摸碰碰，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这里邪气重，也不甚干净，让他们把东西全部搬到院中，坐着慢慢清点赏玩。”
沈知遇在这里确实不太舒服，外面太阳正好，本就克制邪气，跟着一同在宽敞的院子落座。
有殷孽在，桌椅的排场少不了，有人端来茶水，殷孽亲自提壶，给他俩倒了两杯茶。
沈知遇目光落在被陆续搬出来的那堆宝物上，没看见殷孽连掩饰都没有，就往他那杯茶里倒了点东西。
“喝吧，这茶也不错。”殷孽将茶盏推过去。
他神识微小，对此一无所知，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刚入喉就发觉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沈知遇微惊的同时迷惑不解，刚才的茶水里有股血腥气。
殷孽没有被抓包的愧疚，一抬手让其他人都退下，院门关闭，院子里只剩他俩时才说道：“没什么，是凤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