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二周目
老人捏着照片, 警惕而防备的瞅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启关：“我是他的朋友，想……”
“老林，这是谁啊？家里来亲戚了？”有路过和阿婆熟识的村民好奇地盯着顾启关, “哎呦, 小伙子还挺俊, 有对象了吗？”
阿婆寒暄了几句后，看着这人的背影, 侧过身子：“进来说吧。”
顾启关紧跟着阿婆进门，观察着周围, 院子里还有个小花园，花园里还被仔细种植了一小片玫瑰花，顾启关收回视线，心里却松了口气。
种种迹象表明, 阿婆很大概率是个热爱生活，心地善良的人。
阿婆将他领进门，倒了杯茶后, 坐在他对面，“你想知道什么。”
顾启关：“关于他们夫妻的事, 还有这个孩子的事, 我都想知道，您知道什么，可以都告诉我。”
阿婆神情淡淡，
“他们也算是我的老东家了，大约三十年前我通过熟人, 进了叶先生夫妻的别墅, 那时候他们还是我们这有钱的人, 也是第一家别墅, 从这个建筑，不用我说，你应该自己也能看出来。”
顾启关点头。
她接着道，
“我那个时候是进去做帮佣的，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虽然有钱，但结婚三四年了都始终没有孩子。”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后来，男主人生意出了点问题，被人引荐了一位大师，好像因为这大师很快就解决了问题，叶先生夫妻两很信任他，还请他专程来家里做客，我当时负责端茶，听见大师说什么他们夫妻命里无子，但可以收养一位命带弟妹的，就能改运，他们夫妻就动了心思。”
“后来，没过多久，这个孩子就被领进了家门。”阿婆指着照片上儿时的叶清寒，她叹了口气，有点怜悯，又有点心疼，
“孩子领养来之后他们夫妻就三分钟热度，好了不到半年，因为迟迟没有怀孕，对孩子非打即骂，隔三差五弄来一些偏方给孩子吃。”
“我还记得有一次夫妻两吵，吵得厉害要离婚，但谁都不想要这孩子，好像那孩子是什么垃圾一样，那孩子已经记事了，我现在都还记得，他恐惧的不敢睡觉，站在一边一动不敢动，一直发抖，男主人愤怒的摔门离开，女主人对着那孩子又大又骂，骂他什么用都没有，废物一个，还拉着他的手把他推出门，说不要他了，当时已经天黑了，别墅的位置又偏，还是深秋，那孩子一个人恐惧的在大门口等了一晚上，女主人不许任何人开门，就这么让他冻着。”
“大概是这件事之后，那孩子就越来越敏感，越来越不敢讲话，连笑都不敢笑，还以为是他哪里没做好，努力讨好这对夫妻。”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阿婆还是觉得心疼，
“可怜了那么懂事的孩子。”
顾启关眼中已经逐渐蔓上红血丝，拳头紧紧握着，青筋暴露。
“后来男主人生意破产，跳楼自杀，女主人就更疯了，时不时的歇斯底里骂人，还会持刀伤人，别墅的佣人不少忍受不了这个氛围，纷纷辞职不干了，我也不敢再继续干下去，就辞了职，选了一份其他工作，后来听人说，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女主人和那个孩子，变得阴森森的，远离他们的人就更多了。”
阿婆能想起来的就这么都了。
她叹息了口气：“再后来，听说女主人好像坠亡了，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顾启关紧紧抿着唇，却依旧止不住的呼吸粗重，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又干又涩，沙哑的厉害：“谢谢阿婆。”
阿婆神情有些迟疑，
“其实，还有一件事，”
“阿婆你说。”顾启关紧紧盯着她，老人想了一下：“我后来曾经看见过一次那个算命先生，他偷偷去过别墅。”
“但当时天太黑，我也不能确定看见的人是他。”
这一条已经够了。
顾启关郑重和老人道谢，阿婆连连摆手，离开这里后，顾妄笙那边的照片也已经解析了出来，照片上的算命先生露出了高清修复照片，一旁还有他的姓名。
——黄秋道。
顾妄笙还发来了这位如今的地址。
路上，顾妄笙打来电话：“打听出什么了吗？”
顾启关一边开着车，一边声音发沉：“问出了一些，现在正朝着黄秋道他家去。”
“听你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不妥？”顾妄笙在另一头拧着眉，顾启关沉默了半天，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憋得他无处发泄，
声音沙哑：“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是关于……叶清寒的吗？”
“嗯。”
两头同时陷入沉默，另一头的顾妄笙黑沉沉的眼盯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心里蔓延出一股沉重的悲凉，如果不是它们的拖累，自己就不会被困在这里，只能焦灼的等待。
他垂着眼，眼里是对自己的嘲讽，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已经安排了人正赶过去。”
“……谢谢。”
顾启关神情复杂，顾妄笙却笑了一下，他声音平静冷漠，“如果不是我无法离开，我不会给你机会这件事我一定会亲自去办。”
电话挂断，顾启关一边快速查看资料，一边朝着这位黄大师他家而去。
资料上显示，这位黄大师很早以前以一位得道大师的身份，靠着坑蒙拐骗在上流商层中及受尊重，每次的出场费更是不低，在积累了大量财富后金盆洗手，不再出山，如今正在某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养老呢。
顾启关眯着眼，眼底森寒危险。
到了之后，他才终于知道顾妄笙口中的，安排的人是谁了，一群人站在不远处，面容冷肃，为首的男人站的笔直。
——正是戚纵。
看见他后，戚纵冲他点点头，语调平静，
“顾先生告诉我，你最近正在调查叶总以前的事，需要我帮忙，让我到这来。”
顾启关扫了他一眼，戚纵面无表情，他过来，不是来保护顾启关的，只是为了因为清寒。
顾启关看了看时间，此时天色漆黑，表盘上的时间指向了两点半，正是大多数人好梦正酣的时候，他扫了眼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戚纵身上，
“走吧，一会天亮了。”
他率先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戚纵紧随其后，对待这位黄大师，顾启关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让人悄无声息地将大门打开，戚纵让其他人守好周围，自己则带着人朝着卧室摸了过去。
正在睡眠中的黄秋道只觉得有些发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床头站着的人，见他醒了，身影咧嘴露出一口森然地大白牙，
戚纵冲他危险一笑，扑面而来的煞气将床上的黄求道吓的直哆嗦。
“呦，醒了！”
黄秋道一个激灵，睡意顿消，整个人瞪大了眼，惊恐极了，刚准备大声呼救，就被一股巨力猛然拽起，拖拽到了地方，力道极大的拉着他的领口，拖着他就往外走。
“钱、钱都在保险柜里，别伤人，我给，我都给你……”
他刚想求饶，腹部一疼，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顿时惊恐万分，不讲讲话了，戚纵手劲极大的拉着他，一路朝着书房而去，越靠近，黄求道越恐惧，瞳孔都放大了。
书房门口还站着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
冰冷的眼神冻的他直哆嗦，他这才发现，不仅书房门口，大门口也照样站着一群黑衣大汉，压迫感极强。
他心里发苦，这到底是谁啊？
他搜遍了所有记忆，也想不出究竟是谁会这么大阵仗的过来，书房门口的几个黑衣人看见戚纵后，恭敬颔首，侧过身子，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小书房。
戚纵冷着脸拎着他的领子，将人拖到顾启关面前扔下，踢了踢他，冷眼盯着顾启关，
“人给你带来了。”
黑漆漆的书房里，顾启关面容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U盘，不远处的小电视里播放着视频，荧绿色的光满照在他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在看见男人手中把玩着的U盘后，他脸色陡然恐惧，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视频上播放是他几十年的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在别人的书房胡乱翻动，什么都没找到后气急败坏，打开房门离开前正巧碰见主人家的小男孩，明显慌乱的他手忙脚乱之下失误将小男孩推下楼梯。
巨大的声音吸引了这家人的注意，很快，灯光打开，佣人和女主人闻声赶来，女主人皱眉看了眼茫然捂着头，眼里包着眼泪的小男孩，没有先关心孩子，而是朝着他走来，
“黄先生，这是怎么了？”
画面中的男孩始终期待委屈地看着女人，追随着女人的身影。
视频上的他自己歉疚摆手，走到小男孩身旁，
“寒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天太黑了，你突然出现吓到我了，没事吧？疼不疼？”
小男孩摇头，女主人迟迟没有过来关心一句，他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却依旧忍着疼乖巧道，
“不是很疼，对不起黄叔叔。”
视频里的自己满意极了，怜惜是揉了揉小孩头发，让人将他带下去处理伤口，他自己则小声对女主人道，
“叶夫人，你们高薪请我过来，我自然要做到最好，今天我掐算到十一点会有个和你丈夫项目反冲的人路过书房，我记得叶先生跟我说过，这次这个项目非常重要，我急忙赶过来，谁知道还是来迟了，寒寒他……”
他神色有些愧疚，
“我心里着急，只想着将损失减到最小，一个手重，不小心将寒寒推了下去。”
女主人完全不关心这个孩子，只是一脸焦急，
“项目现在没事吧？”
他迟疑着：“我也不确定，是我的错，我没能提前掐算到寒寒才是那个和项目犯冲的人，以后还是先别让寒寒靠近这里了，我努力挽救试试。”
一句话让女主人面色阴沉，看向男孩消失的方向仿佛淬了毒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画面中的小男孩顾启关极为熟悉，
——正是儿时的叶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