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振华修理电器店门口, 围着一群人看热闹。
几个男人将一箱箱天线宝宝搬到门口，“退货，退货, 你们居然卖给我次品, 欺人太甚。”
“有没有搞错？你们生意是红火，供不应求, 但公然卖次品，不讲武德, 把我们当什么了？退钱！”
陈父脸色发白, 这为首的男人他是认识的，前不久订了一百台天线宝宝, 说要带去外地卖。
当时他还很高兴开拓了新的市场，可, 这会儿头都大了。
“不可能是次品的，我们每一台天线宝宝出厂都会经过严格的质检……”
男人粗鲁的怒骂, “放屁，装上去画面不清晰，接收不到信号, 这些都是证据, 老李，我相信你的为人才一次性进了这么多货, 可你却一心赚黑心钱，你知不知道我的客户是怎么骂我的？还举报了我，我这一次损失惨重，你都负责。”
陈父心乱如麻, 自从做了这一门生意, 一直是顺风顺水, 客户们拿着钱排队求购。
这天线宝宝的质量有保障，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都卖出去那么多，没听说有问题的，口碑相当好。
“老方，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老方非常激动，“说个屁，这一百台天线宝宝的进货是8000元，再加上精神赔偿，误工费，你一次性给个二万，便宜你了。”
陈父脸都绿了，这人胃口真大，一张口就要二万。
“质量有没有问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老方有峙无恐，“那就当场验呗，我老方做生意向来讲诚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围观人士都好奇的不行，纷纷出声，“老陈，验验货吧，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老陈，我们是相信你的为人，但给你供货的就不好说了。”
有些人很嫉妒陈父的生意兴旺，早就眼红的不行，巴不得他倒霉呢。
大家众口一词，陈父实在没办法，他拒绝不了，否则就是心虚了。
那只能当场验货，他是相信自家产品的性能，但，结果却大跌眼镜。
天线装上去后，不管怎么调试，画面都不清晰，远远没有以前的效果。
陈父惊呆了，这不可能！
这下子炸开了锅，大家指着他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是说他为富不仁，为次充好，丧了良心。
老方的气势越发的张扬，“看到没有？你卖的就是次品，老陈，做生意不能弄虚作假，你这么一搞别人敢不敢进货我不知道，我是不敢再进货了。”
陈父不信邪的连试了几台，是抽查，但结果是一样的，都有问题。
他拿着天线宝宝翻来覆去的看，这真的是自家的产品吗？
光看外表，是一模一样，连暗处的编号都找到了，跟出库时的记录对得上号。
可，他坚决不相信自家的质量有问题。
如果一件出了毛病，这还能理解，一百台天线宝宝都有问题，那绝对不可能。
老方面色奇差，很不耐烦的催促，“老陈，赶紧退钱，否则我就将你告到有关部门，公然卖次品，都什么人呀？我之前还把你当好人，呵呵，是我眼瞎。”
他带来的人气势汹汹的大喊大叫，“退钱，退钱，退钱。”
围观的群众表示看不下去了，“老陈，既然产品有问题，那你就得负责到底，赶紧给人家退货吧。”
“就是，做人要讲信义，将这种东西卖给别人，你不亏心吗？”
“老陈，我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都不敢上你的店了。”
陈父急的满头大汗，面色通红，这不是退货就能解决的事。
一旦退货，就等于他认下了，天线宝宝的口碑就彻底砸了。
以后，谁还会跟他买天线宝宝？这生意就没办法做了。
以前买过的顾客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亏了？是不是也要讨要点赔偿？
一想到，他就不能妥协，“大家先静一静，我去找人过来看了，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我二话不说退货。”
老方勃然大怒，一拳挥过来，“怎么？你还有脸不承认？我呸，不要脸。”
陈父被打个正着，脸被打肿了，一张口两颗门牙和着血吐出来。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同情他，谁让他是奸商呢？
无论何时，都不缺仇富的人，也不缺见不得别人好的。
老方一把揪住陈父的衣领，面容狰狞的又一次举起右拳，“再不退货，休怪我们不客气。”
陈父没有挣扎，而是合上眼任由他打，内心无助而又绝望，怎么会这样？
“统统住手。”一道怒喝声响起。
是陈振华带着顾家兄妹赶过来了，他看着最敬爱的父亲被打了，心中的怒火一上子窜上来，拳头都硬了，扑过去就要打人。
顾海潮见状不妙，赶紧一把拉住他，陈振华拼命挣扎，气愤的不行。
老方一看是三个年轻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哟，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呵呵，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信不信我今天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我已经报警了。”顾云溪不喜欢私下解决，有事就找CJ叔叔嘛。
她一开口就炸锅了，老方的脸色变了几变，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甘心的收回拳头。
陈父却如看到救星般精神一震，“小溪，你总算来了，快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清楚顾云溪才是天线宝宝的幕后推手，这世上只有她最了解天线宝宝。
老方冷笑一声，“一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老陈，你别拖延时间，就算天皇老子来了都没用……”
顾云溪拿起一台天线宝宝，快速拆解，动作之快之敏捷，让所有人看的眼花缭乱。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放大镜，对准天线放大器照了照，随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这不是我们的天线宝宝，这是冒牌货。”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全场皆静，随后爆发出激烈的议论声。
陈父喜出望外，“你确定？”
“对，我非常确定这是假货。”顾云溪一双黑眸清亮，“这是一个圈套。”
议论声更响了，老方勃然大怒，一拳挥过去，“死丫头，你胡说八道，找死。”
顾云溪早有准备，退到顾海潮身后，顾海潮和陈振华不约而同的挡在前面，拉住老方的胳膊。
现场一片混乱，顾云溪特别冷静，“你敢揍，我就敢告，你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将你告上法庭，打未成年孩子是要坐牢的，你有孩子吧？你希望你的孩子有一个罪犯父亲吗？希望你的孩子因而被排挤欺凌吗？”
她行事作派跟时人不一样，一张口就法庭，拿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她还擅长攻击对方的软肋，哪里痛就戳哪里。
老方的身体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女，“你……你这是恐吓，这是大人的事，不懂事的孩子滚到一边去。”
他有点慌，这丫头有点可怕。
就在此时，有人叫道，“CJ来了。”
CJ一过来就询问情况，“发生了什么事？谁报的警？”
“是我。”顾云溪来之前就让人跑去报警，她举起右手，抢先告状。
“CJ叔叔，他们先是在这里进了一批货，调了包，然后拿着假货过来退货退钱，还打人，这不仅仅是敲诈，还是商业恶性竞争，旨在毁掉天线宝宝，给其他产品让路……”
老方一迭声的叫屈，“同志，冤枉啊，我没有调包，这些都是跟老陈进的货，我有订单，我是老实人啊。”
CJ看看可怜巴巴的老方，又看看冷静淡然有据有节的顾云溪，“你有什么证据？”
顾云溪将拆开的天线放大器和放大镜递过去，“CJ叔叔，这是他们弄来的货，您看看这个位置，有字吗？”
她指着一个位置，CJ叔叔看了半响，微微摇头，“没有。”
“对，假货是没有的。”顾云溪做事特别周密谨慎，“李叔，拿一台店里的天线宝宝。”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又一次拆起来，十指灵活如飞，如行云流水，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门外看热闹，门内看门道，在场有懂行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没有几年功底是做不到的，可，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老方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妖，他想阻止她继续，但CJ叔叔不同意，围观百姓也不答应，他们都想知道真相。
顾云溪将放大器拆开了，又是同一个位置，“这是真品，您再看看。”
CJ拿着放大镱看了几眼，“有三个字母，GYX。”
顾云溪微微笑道，“对的，这是防伪标记，真的有，假的没有，很多人只会模仿外表，却永远无法破解这技术，五年之内都无法破解。”
她是这么自信从容，这么落落大方，在人群里闪闪发光。
老方的脸色忽青忽白，气极败的大叫，“荒唐，你一个小丫头尽胡说，你懂个屁啊，老陈，你才是最该站出来解释的人，推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出来能顶什么事？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责任。”
陈父看了顾云溪一眼，顾云溪冲他微微点头，他这才笑了，笑的骄傲。“这位是天线宝宝的发明者，顾云溪。”
现场一片哗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老方哈哈大笑，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怎么可能？她才几岁？这么可笑的谎言谁信？”
顾云溪之前不愿太高调，但此一时彼一时，手头的钱越来越多，她的底气越足。
再说了，她天才少女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她考虑可以再刷一层金光，到时也是一个录取加分项。
“我在机械电子方面有些天赋，这天线宝宝是我闲来无事捣鼓出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而已，能让大家喜欢，我不胜荣幸。”
众人：……
凡尔赛本赛了。
老方如五雷轰顶，说什么都不相信。
自从天线宝宝横空出世，HK和R本的同类产品销量大减，很多人都买了拿来研究，其中不失很高端的技术人员。
但不管是谁，都没有破解。
现在，居然告诉他，是一个黄毛丫头发明的，刺激。
CJ叔叔惊讶的看着她，“你叫顾云溪？”
“对。”
CJ叔叔忽然眼睛一亮，“GYX，就是你名字的首字母？”
顾云溪微微一笑，冲他竖起大拇指，“对，CJ叔叔真聪明。”
实锤了！人家将名字都写进了天线宝宝，不信也得信。
CJ叔叔非常高兴，“你很聪明，好好读书，将来报效国家。”
“是。”顾云溪神色平静，没有半点骄傲之色，荣辱不惊。
“若是不信，可以拆开一一比较。”
老方脸色惨白，“可能，也许弄错了，我回去查查……”
明明安排的那么周密，还是失败了。
查个屁，被CJ叔叔带走调查。
李叔忍不住哈哈大笑，今天要是让这鳖孙得逞了，他们的生意做不下，还得赔钱。
“小溪，不愧是你，我们的智商担当。”
顾海潮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师傅，你没事吧？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
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走过来，“顾云溪，真的是你设计出来的？”
“对，您是？”顾海潮有些戒备的护在妹妹身边。
男人主动介绍，“我是复大电子系的老师，姓孙，叫孙天明，能聊几句吗？”
说句实话，天线宝宝的横空出世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很多电子无线发烧友和专业老师都好奇的研究过。
他也不例外，买了一台天线宝宝研究了很久，别的还好，就是这个放大器技术破解不了。
他还以为是哪个大佬的作品，结果告诉他，是一个小姑娘无聊时搞出来的小玩意。
他表示，被震撼到！
顾云溪愣了一下，这么巧？“抱歉，我约了人，快迟到了。”
“你去哪？我送你过去，顺便路上聊几句。”孙天明很痴迷电子无线，天线宝宝的放大器也困扰了他很久，遇到解惑的机会自然不肯放弃。
顾云溪：……
……
水晶河虾仁，八宝鸭，松子桂鱼，蟹粉豆腐煲，油爆虾，白切鸡，糖醋小排，地四喜烤麸，一桌子的菜满满当当。
顾云溪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孙老师，齐绍，你们都多吃点，我请客哦。”
她给顾海潮挟了一个油爆虾，“大哥，尝尝这家店的招牌菜。”
顾海潮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莫名其妙的跟陌生人吃饭，还点了这么一桌好菜。
当他吃了一口油爆虾，立马被美食吸引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
都是以前没吃过的美食，吃吃吃！什么都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
孙天明也很茫然，本来是想跟顾云溪交流一下，但这一路不知不觉听呆了，她比他想像的更有才华。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这里的，等他回过神时，菜都点好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什么？顾云溪同学你通过今年少年班的初审资格？你今年就要高考了？”
顾云溪小嘴吃的鼓鼓的，来不及张口，微微点头。
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尤其是这道白斩鸡，用的是本地养的三黄鸡，皮黄肉白，肥嫩鲜美，佐上特制的蘸料，简直是绝了。
孙天明激动坏了，“那你来报考我们学校的天才班啊，我们的师资力量也很强，关键是离家近，有很多专业可选，比如物理、生物、化学、数学、计算机、世经、国政，我们最优秀的老师讲课……”
正在吃糖醋小排的齐绍看了过来，“85年那一届之后就没有再组班了吧。”
孙天明呆了呆，“呃？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顾云溪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开口说道，“齐绍同学是中科大少年班的学生。”
孙天明的眼睛更亮了，盯着齐绍看个不停，“果然，天少的朋友也是天才，天才相互之间才能够沟通。”
顾云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嗯，好有道理，挑不出毛病。
孙天明想了想，主动发出邀请，“这样吧，顾同学，去我们学校转转吧，看看软硬件设备，我们学校刚进了一批最先进的电脑。”
顾云溪心里一动，别的东西她不怎么稀罕，但电脑……现代人习惯了冲浪，没有一台电脑和手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能上网吗？能跟国外网上联系吗？”
“你还知道这个？”孙天明不禁笑了，天才不能用常理看待，“暂时只有自家校园连网。”
“校园通啊。”顾云溪还是想看看，“行，等会过去看看，齐绍，一起吗？你什么时候回合肥？”
“行。”齐绍头也不回，“我今晚七点的火车。”
“你会电脑吗？”顾云溪还想弄几本电脑书研究一下，她学的东西跟这个时代肯定不一样，原理是一样的，但技术相差了几十年。
“会。”
“那到时教教我。”
“好。”
孙天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深感有趣，男生惜字如金，冷淡清冷，女生活泼开朗爱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居然能成为朋友。
“现代计算机的鼻祖是巴贝奇，计算机科学之父是阿兰图灵，计算机之父是冯诺依曼，信息论之父是克劳德香农。而Ada是计算机历史上第一个程序员，性别女，所以女孩子很适合学计算机，顾云溪同学可以选这个专业。”注（1）
“知道Ada的父亲是谁吗？是英国著名诗人拜伦。”注（2）
他狠狠秀了一下学识，平时他不是这么爱秀的人。
没办法，想吸引天才的目光就得另辟蹊径，为了招揽天才学生，他也是蛮拼的。
顾云溪虽然都知道，但还是听的津津有味，频频点头回应，这让孙老师谈兴更浓。
“当今世上，哪所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是最牛逼的？”
“麻省理工学院。”
“斯坦福大学。”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来，前者是齐绍说的，后者是孙老师说的。
总的来说，两家大学都很牛逼。
孙天明也不跟他争辩，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齐同学，你应该快要去国外深造了吧？想考什么大学？”
基本上，中科大少年班的学生大部分都会选择出国深造，不可否认，当今世上，论科技知识，还是国外更强。
最好的学生，自然要去学世上最先进的知识，然后学成回来报效国家。
当然，想法是很美好，能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齐绍淡淡的道，“看了看麻省理工学院、哈佛、斯坦福。”
孙天明笑吟吟的问道，“什么专业？”
“先，物理吧。”
顾云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先？这么不肯定？
吃完饭，孙天明带着他们去了复大，很热情的介绍。
学生们都匆匆忙忙，有的边走路边看书，学习氛围很浓厚。
忽然，几个学生飞奔向一个地方，神色有些焦急。
孙天明一把抓住一个学生，“同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来踢馆。”
孙天明不禁乐了，“啥？哪个学校来踢馆？”他想去看热闹。
说是踢馆，其实就是相互切磋学术，很多名校之间是谁都不服谁，有机会就比一比，这也是变相激励学生进步的一种手段。
嗯，比如清北都认为自己才是NO1。
这种切磋无伤大雅，老师们乐见其成。
良性的竞争有助进步。
谁知，学生脸色不大好看，“名大的交流生。”
孙天明的脸色变了，名大？
顾海潮没听懂，小小声的问道，“小妹，什么叫交流生？名大我怎么没听说过？”
顾云溪挑了挑眉，“你当然没听说过，是R本大学，交流生是两国学生交换，为期半年到一年左右。”
顾海潮整个人都不好了，小日子过的不错？“那我们绝对不能输！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他家。”
刻在基因的DNA动了。
孙天明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国内名校切磋，谁输谁赢不是很重要，还是一种动力。
但，跟国外大学切磋，输了就是大事，关系到国家脸面。
尤其是输给小日子过的不错，不光丢人，还是耻辱。
“交流什么？”
“计算机技术。”学生面如沉水，心情很不好。
孙天明深吸一口气，计算机在国内还是新鲜事物，国内对计算机的研究还没跟上，跟国外还差了一大截。
像小日子就不一样了，他们跟国外的交流从来没断过，科技技术一直走在最前沿。
他们的电子是世界屈指可数的。
换句话说，赢的机会不大。
他心里一动，“齐绍同学，你是计算机专业，是吧？”请个外援也行吧。
齐绍淡淡瞥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是物理。”
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孙天明的脸僵住了，咬了咬牙，“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