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chapter 088
后一句的声音很轻, 轻到差点让人听不见。
黎洛当作没察觉，不拆穿对方。
电视机中央台正在放电影，外国爱情片, 剧情刚上演到男女主亲热缠绵的桥段。宋祁于对这种片子一向兴致缺缺，过后也没怎么用心看，但不换台，而是稍微调小音量，大晚上避免吵到邻居。
黎洛先进浴室, 一会儿出来，又到房间里拿东西, 再出来……余光随着对方的身影进到拐角处, 宋祁于懒散向后倚着，身子抵在沙发靠背上，很久都没有要起来的打算。
黎洛身上的行头又换成了吊带睡裙，不是之前的那件，款式稍微短一些, v领, 到大腿中间的位置, 略微有些成熟性感，很有风情意味。
宋祁于不多看, 仅仅瞥到了，眸光无意间落到黎洛锁骨那一片地方, 还没往下就正经地别开眼神，转而望向别处。
陪着看了半小时电视，黎洛今晚比较闲, 白天的工作做完了, 也没乱七八糟的邮件要处理, 她挨在宋祁于旁边，中间仅隔着一掌宽的距离。
刚冲过凉，黎洛周身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气味不重，淡淡的，可足以让边上的宋祁于闻到。
宋祁于不着痕迹地侧身，动作很小。
离得太近了，剩下的那点距离基本相当于没有，稍微动作大点，一不注意就会碰到对方。
感觉到了宋祁于的避开，黎洛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
宋祁于停下，语气有点僵：“你明天不上班？”
黎洛说：“要。”
“哦。”
“有事？”
“没有，随便问问。”
“明上午要出去开会，一天都比较忙。”
双方谈到工作，有一搭没一搭讲着。
黎洛好像挺喜欢外国爱情片，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直盯着屏幕。
宋祁于摸了摸遥控器，细长的手指动动，在沙发上无意识地轻轻点了点。
快到电影结尾时，不知是谁挪了位子，熬夜到这会儿都渐渐有了睡意，她们的手臂挨到了一起，相互贴着。
可能是累了，太过疲倦，黎洛似是没感觉，对此没任何回应，反而眼皮子沉重，面上变得困乏。
宋祁于指尖抽颤，双唇抿着，可终究也和黎洛一样，如同无事发生，不做出该有的避让或其他举动。
快到凌晨才关电视，屋子里归于平静，溺进沉重的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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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是护工阿姨陪宋祁于到医院复查。
黎洛要上班，真没空陪同。
薛家那边倒是想一块儿去，薛时义爸妈在此之前曾两次到楼上问候，又是给钱又是送补品，很有心意。
宋祁于不收那边的钱，也没让陪着，有一个护工阿姨就够了，人多了反而麻烦，还影响别的病人。
黎洛不管这个，随便宋祁于，只交代护工阿姨要照顾好宋祁于，其他的无论是薛家爸妈的热情关心，还是薛时义的愧疚和后续补偿行为，一律不干涉。
复查的结果还行，比预期的要好，小年轻的体质就是强，恢复得远比上了年纪的快。
医院那边给宋祁于拆了绷带，告知只要后面再疗养半个月，应该就没大问题了，开学前应该能痊愈。只不过近两三个月还是要小心点，不能有剧烈运动，上体育课跑步之类的都不建议。医生为宋祁于开了点消炎药，还有两瓶抹的药膏，让下个月再来拍一次片。
“你这个应该没啥事，原本就不严重，主要是拍片看看长得怎么样了。之后如果有别的问题也别太担心，赶紧来医院就是，放宽心。”
护工阿姨把检查结果转述给还在工作的黎洛，宋祁于也发消息给对方，把片子和检查报告全都给黎洛瞅瞅。
估计是没时间看手机，对方老半天都不回。
宋祁于不急，回去后另外给护工阿姨和程成点餐，自己将就昨天剩下的那个凑合着吃，并告诉黎洛后面中午不用点饭，自己会买。
黎洛很晚才回：「行。」
这时宋祁于已在给程成补课，手机开的震动，立即就收到了。讲完题，趁程成在记笔记的空档，宋祁于解锁手机瞧了下，勉强抽出空问：「很忙？」
那边也是好半天才发来：「有点。」
宋祁于一面讲题，一面把手机放在边上：「今天加班吗？」
这次黎洛倒是回得很快：「还不知道，可能会。」
黎洛：「怎么了？」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动，宋祁于面不改色：「只是问问。」
宋祁于：「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黎洛没再回，应当是看到了，可没空闲聊。
面前的程成抬起头，发现宋祁于有几次都在看手机，一会儿解锁点进微信，一会儿又关上。小男生不理解这是在做什么，平常极少见到宋祁于这样，还以为宋祁于有事，眼下不方便，便提出自己想多做几道题再给宋祁于检查，变相给宋祁于看手机的空闲。
宋祁于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而后放下手机，将其丢一边。
这天的黎洛果然加班，上面发了新的任务，手头的工作一下子变多，不得不连夜处理。
租房里留了灯，到黎洛进门前都还亮着。
宋祁于依旧不是在等黎洛，百无聊赖靠沙发上看电视，腿上还放着两本书，一本程成留下来的课本，一本是之前薛时义送来的教材。
黎洛到家时，这人都快倒下去了，眼皮子耷拉着，昏昏欲睡。
进门瞧见这一幕，黎洛怔了怔，问：“这么晚了，不累吗？”
宋祁于拿起教材，解释：“白天给程成讲卷子耽搁了时间，才空下来，没事干，正好看看这个。”
连着两天这么干，宋祁于眼下都有了浅浅的青黑，眼袋都快出来了，整个人都蔫了，像霜打的茄子。
白天给人补课，晚上看书到这么晚，辛苦程度都快赶上工作党，一点不比上班轻松。
黎洛心里门儿清，什么都没说，随手找一张薄毯，盖宋祁于身上。
宋祁于后知后觉，回身看她。
黎洛说：“乏了去床上睡。”
宋祁于缓缓神，说：“还好。”
“今下午有点事，”黎洛帮着关掉电视机，“没什么休息时间。”
宋祁于点点头：“我知道。”
都一点多了，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坐着再看电影，双方简单说了几句，一前一后离开客厅。
黎洛下意识瞧着宋祁于的背影，放在门把上的手稍稍收紧。
另一边的宋祁于像是感受到了后面的视线，到房间门口了，停下步子，可不回头，顿了顿，还是若无其事地转身进去。
在原地站了半分钟，黎洛眸光微动，神色有些复杂。
——研究所那边又变得忙碌，一连几日都加班。黎洛早出晚归，顾不上这边。
宋祁于照常给程成补习，也在配合护工做一些康复治疗。程成接下来这些天回去得比较晚，宋祁于主动提出要辅导他的暑假作业，当作是三百/小时收费的附带赠送，那小子学习劲儿很猛，一听这个就搬了一堆作业过来，愣是真把宋祁于当老师使了。
房子里的两个人各忙各的，都有自己的事情。
双方到周末才勉强歇口气。
宋祁于的录取通知书也是这时到的，刚沉寂下去的班群又活络起来，她们的手机再次电话不断。
破天荒的，褚教授竟然来电，问问宋祁于的现状。
也是这时候，刘亚君找上宋祁于，说是学校要给她发奖金——历年考上清北的学生都有这个，附中还会给省前十按具体的排名另发一笔钱。
不过比起往年，今年的奖金数额大幅降低，如今上面管得严，附中那边是以毕业校友的名义给所有被top2和国外名校录取的学生各发了两千块，除省状元是三万块以外，省前十都只有八千。
比起往年，这个数确实偏少，依照以前的惯例，一般宋祁于这个排名还是能拿小几万，可改革偏偏是从今年开始。
宋祁于本人倒是不介意学校究竟会给多少，有钱就行。毕竟有的公立学校就算考上清北和国外名校也是一分没有，那种给予夸张奖励的绝大部分都是私立学校的待遇。
附中发钱不含糊，到账极快。
收到奖金时，宋祁于正在浴室洗头，她自己不方便，单脚弯腰站不稳，是黎洛帮她洗。她坐在高脚凳上，匀称细瘦的背微弯，头低着，看完银行的到账短信就把手机扔一边，温声问：“你们以前发钱吗？”
黎洛说：“发，比你们现在还多些。”
“你有吗？”
“有。”
“多少？”
“好像三万多。”
“不少了。”
“那时候出国留学比较受追捧，给的就多点。”
“你们学校确实更厉害。”
她们靠近，黎洛一手护着宋祁于，一手打沫，为这人按摩头皮。觉得痒，宋祁于缩了缩，条件反射性就往后靠，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黎洛及时按住她，指腹在其耳后挨挨，扯她耳朵尖两下。
“坐稳。”
宋祁于说：“嗯，知道了。”
她耳朵上沾了泡沫，黎洛为其揉了揉，轻轻冲洗掉。
浴室里沉闷，这里空间小，湿滑的热水温暖，变得微烫，宋祁于额角都是细薄的汗水，身上的T恤紧贴着，领口那里有一块被打湿了，有些黏腻。
长久保持弓着腰的姿势太累，面前没有能扶住的地方，宋祁于闭上眼也看不见，眼前是黑的，她凭空抓了抓，胳膊搭在黎洛腰后。
黎洛没推开她，继续用水冲她脖子左侧，柔和问：“要不要毛巾？”
可能是弯身太久，她声音有点喑哑，低声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