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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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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陆震惊地抬起头, “师尊——”

她正想问几句,慕容冽已经把门关上了。

苏陆顿时心乱如麻,也不敢再去敲门把人喊出来。

而且有了书单也是好事, 她本来就想找更多的类似的书籍, 只是苦于看名录难以确定内容,如今拿着索引倒是简单。

暂且不管慕容冽究竟知道多少了吧, 只希望这些书是有用的。

毕竟她也做过不少无用功了。

苏陆就直接前往丹书堂。

因为萧天炀之前付出的灵石, 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原则上说, 纵然是练气境能够借书了, 一次也只能带走一本。

然而她拿着慕容冽署名的书单,好像是可以多借一些,大概就是长老或者元婴境高手的特权了。

前面进行顺利, 她逐个楼层走了一遍,到最后一本时却卡住了。

那一层的值守弟子看到书名就摇头,“没了。”

“没了?”

“嗯, 没了。”

值守弟子点点头, “之前有个人借走了, 然后那人修炼时走火入魔, 房子都炸了, 其余的东西烧得剩下灰, 书自然也没了。”

“啊?”

苏陆非常震惊,“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像在开玩笑吗。”

苏陆:“那你说的这个人,呃, 活着还是死了?”

走火入魔炸了房子也未必一定会死。

值守弟子摇摇头, “后来让魔修杀了。”

苏陆顿时头痛, “……这书有没有誊抄本?或者外面城里能买到吗?”

“只是一本偏僻的解咒典籍, 本来也没几个人会对那些感兴趣。”

值守弟子摇摇头,“这些年丢掉坏掉的书也不止一本两本,你若实在想要,可以去外面的书局问一声,但未必能有结果。”

解咒的?

苏陆更恼火了。

前面这几本她都大致翻阅了,好像都是施咒相关,虽然也有提及解咒,但听上去最后这本竟是解咒为主的,自然不同。

苏陆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运气差到极点。

值守弟子无奈摇摇头,说数百年来藏秘塔有不少损毁的书籍,有些法术典籍是特殊材料制造,水火不侵的,但有些就是普通竹简浆纸罢了,时间久了借阅次数多了不免出事。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倒霉。”

苏陆抱着另外几本书,刚刚踏出藏秘之塔的大门,就迎面遇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那一行大概有十来个人,最前面还是熟悉的面孔。

段鸿正侧着身和人说话,旁边是一个身姿高挑的青年女子。

她同样也是一身白衣,面容清丽,墨发如绸缎,风度优雅,又有些书卷气。

明明两人容貌气质迥异,举手投足间又有些说不清的相似。

苏陆立刻就猜到另一个人的身份。

清霄仙尊的次徒,段鸿的师妹,另一位年纪轻轻的金丹境天才,虞锦书。

原著里是女主的师姐。

两人间也发生过各种不得不说的事。

在段鸿和虞锦书的身后,还有几个落雁峰弟子。

然后就是一群身着黑红华服的年轻人。

他们个个都形容靓丽,气度不俗,似乎是来自别的门派。

为首的是两个少年男女,都生了一副标致好相貌,而且眉眼轮廓有些近似,看着像是兄妹。

相比起其他人,他们的衣袍更为精致华丽,绣纹也更繁复。

两人皆身姿挺拔,都背负长剑,剑鞘上花纹古朴,氤氲着浓郁灵气,显然并非凡品。

苏陆:“……”

苏陆已经走到门口,见状立刻折回了大厅里。

那队伍前面的少女本来正仰着头,一边看向段鸿和虞锦书,一边笑着说些什么。

她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只以为是一个弟子借书出来,谁知那人猛地又回去了,不由觉得奇怪。

“?”

少女微微皱眉,“刚刚那是丹书堂的弟子么,为何如此不懂规矩?”

虞锦书微笑道:“她并不是丹书堂弟子,应当是行至门口,又想到还有事才折返吧。”

一旁的少年脸色奇怪地盯着门口处。

半晌,他轻轻哼了一声,仿佛非常不满,“我看她挂着腰牌,既然是外门弟子,那也该先给两位仙君行礼才是。”

段鸿瞥了他一眼,“她若是没回去,现在行礼的就是我们了。”

那兄妹俩闻言大惊。

虞锦书视线若有若无扫过二楼窗口,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那兄妹二人神情渐渐恢复如常,也继续与她交谈起来。

段鸿也向二楼窗口处看了一眼,须臾间变了几次眼神,最终也没说什么。

苏陆就在二楼窗口处躲着,听着下面的人悉数进了一层大厅,这才直接跳窗出去了。

她已猜到那群人的身份,自然不想和他们打照面。

回到炼石堂,经过库房时,她迎面遇到几个年轻弟子走过来。

“听说了吗,琅嬛天府来人了。”

“他们来做什么?”

“仿佛是来送什么东西……”

“据说永冬平原的封印已经解开,祭星教的魔修开始涌入中原,现在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否于这件事有关……”

“咦?苏前辈好。”

“你们好。”

苏陆也给他们打个招呼,“你们刚刚说琅嬛天府来人了?”

“对啊,前辈肯定听说过琅嬛吧,那是中州第一仙府……”

他们知道她才入门几个月,也并非出自修真世家,对修真界的事了解不多,不确定她是否听过琅嬛的名号,就解释了几句。

“曾经的琅嬛天府,甚至有问鼎九州修真界之势,毕竟他们出了个无极仙尊,那位剑圣从无败绩,更是建了天宫未央城,号称中州帝君……”

“不过无极仙尊失踪之后,琅嬛就一蹶不振了……”

“呃,那倒也不至于,毕竟还是中州第一仙门,但比不得曾经的声名威势罢了。”

苏陆在凝碧峰这段时间,也隐约听过几次人们提到琅嬛这个门派。

大家议论修真界的各种八卦,但凡谈到琅嬛,常常会加一句感慨,内容都是关于如今的中州第一仙府,再没有往日的煊煊赫赫,盛极一时。

“怎么不至于啊,他们现在有几个像样的高手?”

“他们的掌教飞火仙尊也很厉害啊。”

“你不知道吗,当年他们还都是金丹境,飞火仙尊在仙盟大比遇到了咱们宗主,才一刻钟就落败了,被打得要多惨有多惨,那会子大家都还不是仙尊呢。”

“当年那是当年……”

“而且,你若是用宗主来比较,那放眼整个中州,除了剑圣还有能和宗主一较高下的?”

不过这两人倒是不曾交过手,见没见过都不好说,毕竟宗主流云仙尊常常闭关数年乃至数十年。

于是这群人的话题飞速转换,开始讨论起宗主和剑圣谁更强了。

“咱们上任宗主飞升前,不是公认的仙道第一人么,她是万法精通,剑道法术都登峰造极,所以她的徒弟们应该都是兼修的……”

“我也觉得剑圣之所以是剑圣,肯定是他专精一道,咱们宗主和上任宗主一样……”

“不过仙道第一人的称号好像也有点争议,冀州那边……”

“万剑宗那些人不承认罢了……”

话题再次转化,苏陆听着不由有些想笑。

然而想到琅嬛那群人,她又笑不出来了。

苏陆状似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次来的都是什么人?”

那些人顿时停止争论。

“好像是现任掌教飞火仙尊的弟子们?”

有个人挠头道:“有人说是什么沈家……”

苏陆心里暗叹。

果然如此。

原著里,琅嬛府的修士,以沈家兄妹为首来访玄仙宗,住在了落雁峰,清霄仙尊的徒弟们负责招待。

女主年纪小,修为也低,自然不用做什么,但作为清霄仙尊的亲传弟子,也该是出来见一面的。

谁知两人看到她的脸,顿时惊恐不已,甚至险些拔剑杀了她。

他们说她和将他们沈家灭门的大妖容貌极像,并且怀疑她的身份。

有了段鸿等人的庇护,女主自然无恙,但那两人不依不饶,后来又暗中设计诓骗,让女主经受了照妖镜的检测。

可惜也没测出什么来。

但这么一闹,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甚至传扬到了外面,导致女主以后也被人质疑身份,受了很多苦。

苏陆本来以为去了炼石堂能避免这一茬,没想到,还是险些和他们打了照面。

不过,玄仙宗的藏秘塔极为有名,外来的修士想要参观一下也不奇怪,只能说自己倒霉了。

苏陆心情复杂地抱着一堆书去了湖边。

这次还没等她腾出手敲门,慕容冽就将门打开了。

她忐忑地走进屋里,将书放到了案几上,“师尊,你要的书,我都带回来了,只那最后一本书没了。”

将最后一本书的事情说完,苏陆就紧张地站在一边。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接着忽然问了一句,“你法术学得如何?”

苏陆正在纠结要不要开口询问,闻言倒是有点懵。

慕容冽多半已经知道她有问题了。

否则不至于毫无征兆地要借阅这些书,总不能是他心血来潮,忽然想看点诅咒的书籍当消遣吧。

但看他的样子,丝毫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否则也该先向她问清楚吧。

“大概是会了。”

苏陆实话实说道:“我已经练气境了,法术也能使出来,但可能只有两三成的威力,那书里说的——”

“那使出来看看。”

慕容冽打断了她。

苏陆顿时哑然。

截灵印这法术近乎于体术,本来就是借由肢体接触,将灵力由指定穴道打入对手身体,截断对方体内的灵力。

隔空打穴属于进阶操作了。

她刚刚晋入练气境,能让灵力出体,但那是自由操控灵力的前提下。

若是一手捏着法诀,另一手直接释放灵力,还要隔空击中穴位,这要求对灵力必须收放自如。

练气境一重可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她怎么敢对着慕容冽出招?

若无法避免肢体碰撞,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苏陆:“嗯,师尊,这雕虫小技,我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

她接触锻体境、练气境、筑基境的修士都没事。

开光境没见过暂且不知道。

从沈循和萧天炀这两次来看,金丹境修士对她而言就很危险了,更别提慕容冽是更高一级的元婴境。

“行了。”

慕容冽不想听她吞吞吐吐,“你不如自己想想该怎么解决。”

好吧。

他肯定是完完全全知道了。

苏陆:“……那弟子先看看这些书?”

说完又叹了口气,“师尊,虽然这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可能就直接请教你了。”

这可是大实话。

她最初知道的只有六个字“受诅咒的半妖”,也是看了一些书才推断出结论。

之前甚至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人为施加的诅咒。

慕容冽应当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多久了?”

苏陆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是我入门前在司世堂参加鉴灵仪式,那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与修士接触。”

慕容冽微微皱眉,“你年幼时可有遇到什么怪事?”

苏陆摇头,“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接触过任何奇怪的人或物,无非就是村里镇上那些。”

慕容冽绝口不提妖族半妖之类的字眼,她心里轻松了许多,希望他只认为她是个被莫名其妙诅咒了的可怜人族。

当然,他兴许也不在乎半妖的事。

否则她未必能找到那本记叙了半妖相关的游记。

而且自己能恰好找到那本书,说不定也并不是巧合。

不过,她也不好主动提起这件事。

因为她并未像原著里一样进入深度发病,也没人目睹她眼眸变色泄露妖气。

所以她也不该知道自己是半妖。

慕容冽沉吟道,“……若是在你出生后,几个月或是一岁两岁时中了招,也不奇怪。”

也有许多人到了两三岁甚至更大依然不记事的。

他说着又问道:“先是气血翻涌,浑身发热?”

苏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很痛,像是被火烧,又像是被针刺,全身每一处都难受。”

慕容冽显然是能感觉到她当时的异常。

然而这家伙还一本正经地配合她演戏,问她喜欢什么刀!

慕容冽又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一样,“上回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他没多问?

苏陆大概明白了,“那也委实不是第一次,我感到难受时已猜到会发生什么,但我依然是没数的,每回疼痛轻重又有不同。”

“可有规律?”

覆雪那次最难受,其次是和萧天炀接触,然后才是第一次。

所以可以推断并非越来越疼,因为最后一次并不是最糟的。

苏陆微微摇头,“尚且没有结论。”

“……还有什么反应?”

“想要靠近灵力来源?”

靠近。

希望这个词他能自己领悟。

苏陆也没法说更多的。

因为目前为止,她每次都只是想靠近罢了,自己硬生生忍住,没有真的靠过去。

所以按说她不该知道靠近后会发生什么。

“你在司世堂那回是第一次,司世堂堂主和几位长老,彼时都在仙龙顶。”

慕容冽淡淡地道:“清明峰内的高手大多在外出任务,你在鉴灵仪式上犯病的反应若是不大,应该只有段鸿和沈循能有所察觉,但他们可能只以为那是阴灵根所致。”

苏陆一愣,“这与灵根也有关系?”

“阴阳灵根本来就有些特殊之处,他们没见过阴灵根,可能会往这方面想。”

慕容冽沉思片刻,“你在我面前头一回发病,最初我以为是覆雪,后面看你实在不像,才想着应当是被谁施了术。”

苏陆用力点头,“我也这么想。”

慕容冽仍然在思索,闻言忽然问道:“接触灵力就会发病?可有其他的条件?”

苏陆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答案也不好说,“总共也就那么几次,我还没弄清楚,而且接触身怀灵力的人也会。”

她表示哪怕这个人并没有对自己用灵力。

慕容冽接着问:“什么境界的人?”

这还真够一针见血的。

苏陆:“锻体练气筑基都没事,但金丹境往上好像就不行,开光境没试过。”

先前她不清楚,如今入门已久,哪还不知道,但凡差一个大境界,胜负绝对毫无悬念。

沈徊说出段鸿赢面更大这种话,这代表他自认也未必一定会输。

这就意味着沈徊一定也是金丹境。

慕容冽微微颔首,“我不擅长咒术一道,虽说有几种方法可以一试,任是什么毒咒都能解除,但你目前还没本事活着去往那些地方。”

苏陆当然不敢托大,指向旁边堆成一摞的典籍,“那我先看书?”

慕容冽不置可否,“为今之计,还是要找出能一时压制病发的方法。”

他停了一下,“拿出段鸿给你的刀,灌注灵力——”

苏陆依言照做。

慕容冽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还翘着一条腿,姿态慵懒颓废,看上去浑身都是破绽。

“现在,来杀我。”

他摊开一只手,“别磨蹭。”

苏陆:“…………”

她当然不是在磨蹭,只是在琢磨怎么出手。

“快点。”

慕容冽再次向她招手,“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你也不必这么舍不得打——”

靠。

这老骨头很快还要杀穿冀州、和天下第一剑修决战山巅呢。

谁会舍不得啊!

手指紧扣刀柄。

灵力注入的那一刻,晚霜在鞘内发出嗡鸣声。

她的身形如风一样迫近,弯月似的短刀铮然出鞘,刀刃在弥漫的霜气里伸长数倍,于空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寒光。

苏陆也见过那些记名弟子在道场练剑,看多了自然也会个一招半式,只是空有招式,没有剑诀的威力。

晚霜在空中停住。

慕容冽一动不动坐着,长刃悬在他咽喉上方,再无法前进。

刀尖好似抵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

苏陆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法让晚霜再下行半分。

“……这力道,基本功倒也扎实。”

慕容冽沉吟一声,抬手捏住了刀尖。

苏陆浑身巨震。

这家伙肯定是释放了灵力!

她现在已经开始发热了。

慕容冽松开手,“继续。”

苏陆气血翻涌,浑身燥热,感觉经脉都要炸开了,听见这句话几乎下意识一翻手,又是一刀劈了下去。

这次完全是随性挥出的一刀,没考虑刺向要害,也没考虑对方会如何躲闪。

那一刀砍出去的角度姿态,又变成了最熟悉的,在血斛宝窟里挖矿时,进行过千万次的动作。

苏陆全身灵力奔腾,汇聚在手边,整个人又进入了一种空洞又专注的玄妙境界。

她从未下意识去刻意追求,但因为无数次重复,自发地探寻出一种最适合爆发灵力的状态——

晚霜再次劈落在那无形的护罩上,砸出一道怪异的震动声。

苏陆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体内愈演愈烈的燥热好像平息了些许,至少没有加剧。

而且本该无序翻腾的灵力,因为自己出招,好像也没那么混乱了。

苏陆丢开了晚霜。

她左手食指拇指紧扣,另外三指弯曲,捏了个形状怪异的法诀。

右手一拳砸在了那隐形的护罩上。

碎裂声响起。

空中溢出了滚滚寒霜,冷意四散开来。

这一下,苏陆确定刚才那一刻不是错觉了。

在病发状态下使用灵力,会一定程度减轻那种燥热感——而且瞬间爆发消耗的灵力越多,不适感越弱。

只要她稍微停手,气血翻涌的热意立刻重新涌来。

苏陆只能凝聚灵力再次出手。

她左手始终掐着法诀,按着书中记载的运功方式,右手一连十数次砸在了护罩上。

啪!

细碎冰屑四处飞溅,很快又消融不见。

苏陆向后倒退两步,脱力地靠在了门上,右手不断颤抖着,指间泛着一层淡薄的灰光,无端显出几分阴森气息。

苏陆:“也就是说,如果我再犯病,只要大幅动用灵力,就能减缓病症——那在外人眼里,还能察觉到我体内的异常之状么?”

慕容冽抬头看她,“只要你动作够快,大部分人是无法察觉的,毕竟这些正道修士不会随意对人使用内视之术。”

那是一种能够洞察对方体内灵力循环、经脉损伤状况的法术,对于医修而言是入门基础,道行高深的修士们自然也能轻易使出。

苏陆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这还没完。”

淡去的燥热渐渐消失,转化成了疼痛。

她喘了几下,额上已经渗出汗水,手边消散的光芒也重新闪耀起来。

“师尊,你要不要再变出个什么东西给我打一会儿?”

慕容冽随手搓了一个冰球扔过来。

苏陆接住,左手掐法诀,右手将灵力聚集在指间,试着将冰球捏碎,然而用尽全力,也只留下几道浅浅的裂痕。

几次尝试之后,她已经筋疲力尽,再也用不出法术了,同时体内的疼痛也消失了。

苏陆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将冰球递给他。

慕容冽没接过来,只挥挥手,冰球就溃散成细碎的粉屑。

“累了吗?”

苏陆下意识点头,“累——”

话音未落,他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苏陆:“???”

慕容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现在还有没有感觉?”

苏陆静静地等了几秒钟。

苏陆:“好像没了——嗯,所以,只要我连续使用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就不会犯病了?”

她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截灵印这法术极耗灵力,你却已经连着用了二十多次。”

慕容冽又开口了,“既如此,关于你身上的咒术,我大概有些眉目。”

他从那一摞高高的书籍里抽出几本,“先看这些。”

苏陆接过来深深一礼,“多谢师尊——”

“我没帮你什么。”

慕容冽无所谓地道,“接下来,无论你是想杀了施术者,还是想直接解咒,都与我无关。”

他停了一下,“不过你这情况,那最后一本书倒是颇为重要了。”

慕容冽解释道:“这些书讲述的咒术各有不同,唯独那本举例了一些特殊体质,其中应当有与你情况相符的。我虽记得七八分内容,但这事错不得分毫。”

苏陆也有些头痛,“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去到那些城里的书局去打听一下?”

“也未必能找到。”

慕容冽微微摇头,“过几天,你去一趟冀州七玄门,为我送一封信给七玄门副门主,顺便将那本书拿回来。”

“送信自然没问题。”

苏陆脑子打了个结,“师尊为何确定那里一定有这本书?”

“……因为作者就是上任七玄门门主。”

哦那没事了。

他们门中肯定会有自己门主的著作,而且肯定也不止一本两本,就算丢了毁了一个也有更多誊抄本。

慕容冽又扔来一卷竹简,“你把这个学了再动身,省得饿死在路上,你如今的境界做不到灵化,先掌握御空吧。”

“……是。”

苏陆接过了竹简。

她知道何为灵化。

是那些境界高的修士们跑路的方式。

譬如萧天炀就曾在她面前化作一团火光飞走。

苏陆默默抱起书拿着竹简出门了。

……

此时此刻,琅嬛天府的修士们离开了藏秘塔,回到落雁峰。

在首座的两位亲传弟子的接引下,他们沿主路拾级而上。

踏上峰顶,前方是一片宏伟巍峨的宫殿,周围尽是梧桐青柏,苍翠欲滴。

门口立着两个身穿白衣的修士。

沈家兄妹对视一眼。

他们已经看出那两人修为极高。

这若是换到琅嬛天府,必然身居要职,在玄仙宗却只是给首座看门的。

纵然清霄仙尊威名赫赫,他们心中也难免升起几分不服。

昔日剑圣还在时,未央城高悬九霄,琅嬛天府一时盛极,放眼九州也无人能有那般威势——

然而这都是过去了。

如今琅嬛依然是中州第一仙门,门中高手如云,只是相比起万剑宗玄仙宗这些门派,好像又逊了一筹。

他们敛去心中思绪,跟着前面引路者踏入了长虹殿。

殿中一片肃穆,清霄仙尊坐在主位,旁边坐着落雁峰中的几位长老,还有几个座位空着。

“师尊。”

段鸿和虞锦书同时行礼,“琅嬛天府来客已至。”

他们说完就走到一边。

高位上的白衣男人垂眸看着他们。

他那英俊得毫无瑕疵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宛如一尊完美的冰雪塑像。

沈家兄妹也纷纷上前,“琅嬛天府沈妙言,沈妙语,拜见仙尊。”

身后一群琅嬛修士也相继行了大礼,都表现得有些不自然,甚至身形都僵硬起来。

大殿里那深沉磅礴的灵压,宛如隐藏在海面下的风暴,仿佛随时会将这整个世界吞没。

上座的白衣男人微微颔首。

众人皆知清霄仙尊并不多话,以他的身份性格也不可能和他们客套。

沈妙语壮着胆子开口道:“……此次前来叨扰仙尊,所为两件事。”

“一是永冬平原封印大开,聚魔城摘星楼在二百年来首次燃灯,祭星教魔人已经出了北域……”

她一挥衣袖,面前空地上出现了一张浮空的地图,上面挂着数十个惊心动魄的红圈。

“二是寒阴狱封印松动,陷冰山周边频繁出现魔物,这图是我门中师姐所绘,近一年来,他们消灭的魔物数量,几乎相当于过去的一百年的总和……”

殿中的落雁峰修士们都露出震惊之色。

寒阴狱是什么地方?

那里封印着西荒之主,众妖之皇,其性疯狂暴虐,又身怀九业真火,可焚尽世间万物,因而纵横神州无人能敌。

昔日修真界诸位大能一同围剿,费尽千辛万苦,以得以将其引入至阴之地的陷冰山,数人付出性命才将其封印。

中原修真界高手折损过半,因此阳气大伤。

但他们依然算是胜利了。

此后西荒诸妖群龙无首,妖王们实力相近,彼此不服,千百年来明争暗斗,抢夺地盘。

相较之前,进入九州作乱的妖族数量骤降,其中大妖已经很少,妖王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不过,因为妖皇体质特殊,哪怕在沉眠之中,周身业火也会消耗封印之力。

因此每隔百年,都需要有人去加固寒阴狱的封印。

这还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封印妖皇的九阴大敕会秘咒印,性质极为特殊,因此对加固封印之人的灵根属性有要求。

阴灵根是首选,然而数千年来整个修真界也出不了几个阴灵根。

就算有几个,都是些废灵根混灵根,连练气境都修不到就回家了。

而唯有渡劫境以上才能加固封印。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冰灵根或者水灵根的修士去做这件事。

中原九州仙府里,数位渡劫境大能,符合条件的人却不多。

上千年来,只有玄仙宗的上任宗主栖云仙尊,万剑宗上任宗主碧霞仙尊和长老泷水仙尊。

她们在飞升或是陨落前,都曾经多次往返寒阴狱加固封印。

后来她们不在了,就换成了玄仙宗现任宗主流云仙尊,有时他在仙龙顶闭关,就又是清霄仙尊去做了。

琅嬛天府的掌教飞火仙尊是风雷火灵根,并不适合去加固封印。

至于为何是他遣徒弟来传达消息——

九州仙府轮流派出修士值守陷冰山,这一百年正好轮到琅嬛弟子,因此出了事自然是他们先知道。

不过加固封印还好说。

陷冰山附近出现大量魔物又是什么意思?

魔物自浊气中诞生,会自行前往灵气聚集之地。

魔修们又是以浊气修炼,众所周知魔修能够操控魔物。

通常来说,若是有一处出现大量魔物,要么是魔物被灵气吸引,要么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

如今如果有谁操控魔物靠近陷冰山,那意欲何为?

面对这种问题,一般人脑子里涌现的答案,都是魔修们想要破坏妖皇的封印。

至于原因,那就太多了。

殿中的落雁峰修士个个脸色凝重,年纪大些的已经脑补了十万个阴谋,还有人看着沈家兄妹直皱眉头。

清霄仙尊神情不变,眼中也依然没有半分情绪起伏,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家兄妹对视一眼,沈妙言似乎想说些什么,沈妙语微微摇头。

一炷香时间过去,落雁峰首座仍未说话,沈妙言还是忍耐不住,上前一步。

他佯装淡定地开口道:“听闻仙宗如今也有了阴灵根弟子?”

大殿里倏然一片死寂。

清霄仙尊低头看着他,琥珀色眸子里一片森冷,“嗯?”

那一瞬间,沈妙言几乎双腿发软,强撑着才没跪倒在地。

“不知能否召她来落雁峰——”

少年勉强挺直腰脊,顾不得背上已冒出冷汗。

“我师尊说,那九阴大敕会秘咒印此次松动有些异常,若是有阴属性灵力在旁协助,定然更加稳妥。”

因为有私心,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然而对上那双冰冷深沉的眼睛,只觉得心中想法秘密皆无所遁形。

沈妙言双手打颤,竟是说不下去了。

阴属灵力确实是妖皇的天敌。

然而琅嬛掌教的原话是,纵然是天灵根,短短几个月也还不够,若是那孩子一百年前入门,如今兴许还能一同去陷冰山。

“飞火仙尊的意思是——”

半晌,清霄仙尊终于开口。

他低沉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嘲讽,“让本座带着堪堪练气境的师妹同去陷冰山?”

在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中,唯有段鸿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段鸿:“?”

所以她什么时候晋入练气境了?

沈妙言正想开口,却觉得全身冰冷,仿佛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清霄仙尊瞥了他们一眼。

那一瞬间,沈妙言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仿佛对方已经洞悉了一切。

主位上的白衣男人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殿中长老们的身影相继消失。

沈妙言回过头,顿时脸色大变。

他背后的琅嬛弟子们也不知去向,一群活人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没了!

少年刚将手伸入怀中,动作猛地停住,脸上的神情变成了一种茫然,双目失焦,呆滞地望着前方。

“哥——”

沈妙语注意到他的异常,惊慌地拉住了他。

她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也僵了。

清霄仙尊面无表情靠在座位上,投来的眼神如同俯瞰蝼蚁。

段鸿和虞锦书对视一眼。

“为何会有人敢在师尊面前装神弄鬼呢。”

后者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来,走到沈妙言身前,声音温和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妙言依然呆呆地目视前方,听到问题后,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见那个阴灵根。”

虞锦书挑眉,“为什么?你认识她?”

沈妙言满脸空白,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般,有问必答地道,“不认识,但我看到了她,她长得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虞锦书向上看了一眼,发现师父并未让自己停下,就继续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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