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突然获得一个儿子，这种事恐怕算不上喜事。
不如说是完全的惊吓。
短暂地停止思考后，更多思绪和考虑涌上心头，蝙蝠侠不得不思考，陌生小孩叫自己“父亲”背后的缘由。
尽管对外形象是对美人来者不拒的风流富豪，但在相关的子嗣问题上，蝙蝠侠很确定自己做好相关保护措施，他一贯的谨慎作风在生活多方面都有体现。
但也不能直接否认。
哥谭这种污泥遍地的危险都市，作为守护者和各种反派对立，蝙蝠侠早就树敌无数，明里暗里早有不少视线牢牢盯上他。
即使是鲜少管事的“布鲁斯”那一面，也恐怕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商业和政坛上的敌人盯上他。
联想到实验室满满的生物手术装置，他下意识有了匪夷所思的猜测，该不会是...
生物合成体？基因窃取者？许多答案在他脑袋里浮现。
不。
不一定。
也有可能只是x博士的计划之一，单纯的猜测是没有用的，他需要切实的证据才能解开这个疑惑。
蝙蝠侠垂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研究纸张。
他的俯身抬手动作协调自然，另一只手臂不再难以掌控，运用自如。
努力冲破突如其来的仇恨，并被一声“爹”惊到后，蝙蝠侠重获思维的清明，先前莫名涌出的仇恨与厌恶，甚至奇妙的爱慕情绪，都伴随着清醒的头脑消散。
拥有那些情绪，不自觉触碰蝙蝠镖的感觉，仿佛像一场轻飘飘的梦，人醒了，梦也就立刻散去，远离不受控的感觉。
回想刚才的模样，仿佛那是另一个情绪不受控的陌生人，充满着黑暗浓稠的糟糕情绪，但这人偏偏出现在自己身上，取代了自己的意识。
眉心一紧，他略微抬高手，将那一页散落的资料插回研究册，黑手套轻轻翻动纸张，迅速扫视其中内容。
白纸黑字。
他把目光重新放在研究册里对该实验体研究特性的阐述上，两个词获得了他的重点关注，“无限繁殖”和“身体细胞”，这是对该实验体的确切描述。
...这不像是[人]应有的描述词。
他假设此处资料为真。
那么也许，在蝙蝠镖刺进该实验体皮肤后，会迅速出现细胞分裂繁殖的状况，该状况持续进行，最终获得的，甚至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人类。
如果真的能称之人类的话。
毕竟这种物体没有限制，它可以[无限繁殖]，代价却只需要小小一点细胞，并且极难用常人的方式抹杀，因为平常的枪林弹雨只会帮助它诞生更多同类。
危险生物。
纸张背部，与研究册相连的下一页隐隐映出水墨的痕迹，这本册子的质量看起来并不怎样，x博士在下一页记录的字体都能粘腻到上一张。
蝙蝠侠捻着这张纸，翻到下一面——
“咚咚。”
异样的声响，人的肢体与钢板撞击的动静从身边传来。
...蝙蝠侠向边上瞥了一眼。
即使摆脱疯狂状态，但谨慎考虑下，他刚才还是刻意地无视了床上的孩子，不再轻易向他的面部看去。
甚至收回利器，走到一边查看资料。
这似乎给了这孩子一种神奇的错觉...喊句爹就能放下利器，放弃了攻击的手段，这孩子认为自己处于[安全状态]。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倾向，毕竟熊孩子就是一步步惯养成的。
比如现在。
这孩子察觉危机解除，就手脚乱晃地舞动起来，手肘不断敲击到坚硬床板，没两下就把原本红肿的腕关节撞得更加赤红。
但他好像没什么感觉，还在兴致勃勃地仰泳。
蝙蝠侠打量了一会他的行为。
从他知识丰富的大脑里瞬间能出现不少有理有据的猜测，比如这孩子是打算挣脱锁链，但这动作似乎发力不对；也许是想通过声响催促他打开束缚，但好像姿势过于怪异；又或许是...
好吧。
蝙蝠侠不是特别明白这家伙想做什么。
实际上的海拾兹：点击资料，试图同尖耳朵小人一起查看资料具体阐述。
但蝙蝠侠并不清楚这点。
以他的视角，这孩子就是莫名其妙地开始仰泳...
于是他捻住纸张的动作略微停顿，又好似若无其事地翻到下一页。
于是困惑似乎得到了解答。
由于研究时长不够，x博士字体并不工整反而潦草，透露着一丝丝不确定的气息，在最后的报告后附上一小条极小的备注。
白纸黑字上，x博士写下如下备注。
[一号实验体年纪小，脑子不好]
后面再无记录。
…蝙蝠侠不知对此作何评价。
他再次向手术台上的孩子投去视线，那孩子之前到现在都还在胡乱扑腾，忽视容貌仔细观察眼睛，能从里边感受到呆板和傻气。
而当他关上只余空白页的研究手册时，那孩子扑腾的动静随之停止，看着他的身影，又叽里呱啦地喊了一声“dad”。
...蝙蝠侠收回对x博士的部分看法。
他原本认为这是个极富有野心的生物天才，尽管在犯罪路上一去不复返，但其毕生成就和至今的生物研究成果都不容小觑，是个典型的智力派罪犯。
但如今，这些印象得打个折扣。
蝙蝠侠放回研究手册，通过核心实验室内部桌面电脑，打开了其这段时间内本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打算简略地自主观察。
他要用自己的观察，去给这孩子的去向做一个判断，而不是通过薄薄的几张研究资料手记。
——蝙蝠侠觉得，这手记写的实在有失水准。
躺在门外的x博士：......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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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实验体，的确是不同于那些普通巨人们的又一x博士得意之作。
他的身体经过特殊改造，充满力量却又十分灵活，能够出招迅猛而不失力量，甚至在对招之间有自己的部分思考能力，并不是直愣愣地互相冲击。
打起架来，哪怕对身手矫健的罗宾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头疼的劲敌。
但好在，罗宾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对这里的实验体有大概的了解，又有蝙蝠侠从另一边传递的重要消息。
因此，他绝不会败北。
此时他需要头疼的，不是如何打倒这个棘手的家伙，而是如何善用蝙蝠侠给的信息，完成蝙蝠侠的暗示任务。
“嘿，等等。”
罗宾灵活地往后跳开，堪堪躲掉迎面砸来的拳头，拳头与墙面的相撞早就把外包的钢铁打裂，石壁再次受到暴击，深深地被打凹下去，飞散出不少灰尘与小石碎。
二号实验体大抵是听不懂，半点停顿都没有，就拉进距离再捶一拳。
“听我说，”罗宾又是往侧边一避，不再和他正面迎上打，看准时机，一口气把引子抛出去，“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在实验室里边？”
二号实验体极其短暂地缓了下一拳的力道，随后又自如地打下去。
这个松缓的力道，就像是吃食物时牙齿轻重的细微变化，表现在内里和一点点外部，几乎不能给人察觉到。
但罗宾注意到了。
紧盯二号实验体每一点反应的罗宾绝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他立刻趁热打铁：“那是你亲兄弟吗？你认识他吗？”
拳头持续追击，与罗宾擦脸而过，带来阵阵凉风。
罗宾想着法措辞：“这里的实验体，原本大都是普通生活的人，你们原本应该拥有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情感，以及…”
“呼——”拳头破空声。
罗宾继续说道：“…正常的身体。”
“砰！”
拳头撞击的声音。
罗宾身体没动，他平静地横看过去，二号实验体的拳头在最后一刻主动偏离方向，砸在罗宾头旁边的石壁上。
二号实验体保持这个动作数秒后，总算像是个神志清醒的正常人，收回自己的手臂。
少年罗宾的脸不可避免地因上一举动沾染到不少灰土，但少年人的眼睛热烈如春，只是动作轻描淡写地抹了把灰。
二号实验体转身：“…请对那孩子好一点。”
“你要去哪？”罗宾往前走几步，试图接近他。
但这被二号实验体扔石头阻止，为了不刺激他情绪，罗宾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站在原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是哥谭人，应该知道我们，我们会救下所有无辜的人，你不必…”
二号实验体屡屡做出制止的手势，但既然他情绪稳定，罗宾也没有必要触碰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就站在原地，苦口婆心地给他解释。
但听话的那个人，不仅没有转身，还越走越远：“我知道你们，我还知道很多超级英雄，我以前很爱看这个，但…别靠近我，你们来晚了。”
罗宾：“为什么这么说？蝙蝠侠已经制服了x博士，而你的监控器也早就停止使用，现代医学也同样能努力挽回你的身体。”
在捆绑x博士时，蝙蝠侠就及时掐断了与二号实验体身上监控相连的控制器。
二号实验体衣服上的监视器，也早就不再闪烁红点。
“…不，说这些都晚了，你们做的这些，只会让他更有底气做些疯狂的事，我的心脏已经在提醒我了。”
二号实验体背对着罗宾，他的体格过于高大，顶部灯光甚至无法照亮整个人，只能勉强再在其背部打光。
而他的正面，却陷入一片沉寂的灰暗里。
罗宾有不好的预感，他向前一步：“等下，你的意思是——”
二号实验体说道：“…我只拜托你，你们这些大英雄，可以帮帮这些孩子。”
别再和自己一样。
二号实验体记忆模糊。
他能记起一点家人的欢笑，午夜的灯火，以及饭桌上热腾腾的香味，却再也记不起那些珍视之人的面容。
多次的实验让他记忆一团糟，偶尔才能有清醒的时候，比如在核心实验室看见被束缚的孩子，比如现在生命最后一刻。
惨白的一片，小小的孩子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如过去他的经历。
心脏隐约传来砰砰作跳的倒计时，二号实验体远离了哥谭的小守护者。
他回头：“…拜托了。”
“嘀———”
猛地一声巨响，原本高大的人类瞬间化作碎片与庞大粉尘，席卷着滚烫剧烈的气浪往外扩散，石块纷飞。
而不远处的核心实验室门外，x博士无法发出半点呼救的声音，几乎和二号实验体同一时间，被由心脏发动的可怕冲击波轰成和石块相同的非生命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