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这张小板凳, 最后还是没被海拾兹挂到墙上。
拿到蝙蝠洞，作为海拾兹的专属小板凳。
原因也很简单。
大概是成长到这个岁数的时候，身体逐渐发育, 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不再像幼时那样漫长。
系统及时为海拾兹更新机制, 从原本的躺床上自由选择[睡眠状态], 直接一觉睡到天亮，改为可以自由设置睡眠时间, 如果有支线剧情可以主动醒来。
夜间行动时间增加了。
刚开始更新这个机制的时候，海拾兹乐得不行, 连续两个晚上爬起来玩电脑小游戏，切西瓜和扫雷排行榜上的排名连夜节节上升, 聊天室也时不时夜间活跃起来。
连彼得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大白天私聊海拾兹。
【Bird：Heather, 我听Alien说，你昨晚十二点还在线, 你最近怎么老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们要早点睡】
他发这条消息在白天。
不过最近作业突然多了点，海拾兹没时间上线, 一直到深夜, 才能偷摸着打开电脑，来两局紧张刺激的切水果，这才看到彼得的留言。
切水果和朋友相比，那自然还是朋友更重要。
海拾兹立刻关掉切水果界面，艰难地在键盘上敲打单词。
【Heather：这只是为了冲击切水果排名, 如果我】
他想说如果排名上去了, 切水果就可以放一边。
但如果的[if]还没打出来, 背后突兀地吱呀一声。
——房间门打开了。
鸭鸭房间向来不锁门的, 只不过在这个深夜时间点，没人会进来打扰小孩的睡眠，更何况家人大多有夜巡任务。
因此，听到突兀的开门声后，海拾兹心里一惊，键盘上的手停下敲击，颤巍巍地停在半空中。他有不好的预感。
也不能一直掩耳盗铃。
于是等了一小会，半是害怕半是好奇的，他转身往后方房门处看去。
此时已是深夜。
夜更露重，房间暗沉沉的没开灯，毛绒玩具们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只留有书桌电脑前莹莹的灯光，被屏幕光照亮的一只崽，和半开的房门，从过道灯透进来的些许光芒，照射在...
门口一只大蝙蝠身上。
他经济大爹正站在门口，夜巡战斗服也没换下，拖着长长的披风，黑色紧身衣束缚着他高大坚实的身体，黑手套仍然戴在手上，扣着鸭鸭房间门把手。
面具也还扣在脸上，只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和嘴角微微下拉的下半张脸，头顶蝙蝠标志的两个尖尖角竖着，背光照射出一个浅淡的阴影，仿佛尖耳朵蝙蝠侠突袭到[罪犯]家中。
某种角度来说，倒也没差。
海拾兹看着他经济大爹撑着门，一声不吭地继续站着，自己也不敢说话了，脑袋就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在这家伙打算埋头到地里，成为一只小蘑菇之前。
他听见一声叹息，皮质手套的触感从头顶传来，蝙蝠侠走进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蘑菇]转动脑筋，乖乖蹭蹭头顶的大手，好好地认错：“不熬夜了，不熬夜了。”
大爹没说话，反手把电脑关掉，拍拍小蘑菇的肩膀，让这小孩自己爬进被窝里，就着被子裹成一团缩着，只露出个脑袋。
蝙蝠侠这才站在床边，对着睁着眼睛乖乖巧巧的小脑袋说：“...切水果？”
海拾兹这时候要多乖有多乖：“不切，什么水果？完全不知道。”
只有些许门口光芒的房间格外暗淡，海拾兹看不清头顶高大身影的具体表情，只是在乖乖说完话后，听见这身影隐约传来轻微的笑声。
很小声也很短促，仿佛是他的错觉。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他大爹在偷偷笑他，脑袋隔着细柔的头发，又传来熟悉的触感。
蝙蝠侠俯下身，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狗勾——也的确如此，紧接着，大手离开海拾兹头顶，抓起被子边角，给孩子的脖子两边又掖了掖被角。
蝙蝠侠：“晚安。”
海拾兹听话地闭上眼睛，转身抱住鸭鸭。
长腿略微迈几步，蝙蝠侠就退出了鸭鸭房间，扣着房间门把手，把门轻轻合上了。
只是在进入[睡眠状态]的前一刻，也就是门合上之前，海拾兹似乎又听到一小句饱含无奈和好笑的话语。
“...作业加了这么多，还是很有精力。”
海拾兹：！
他好像终于知道最近阿福加倍布置作业的原因了，原来是有一只大蝙蝠偷偷背后操纵，让可怜的小鸭鸭只能埋头苦写。
但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去质问。
刚被捉到偷玩游戏，像做贼被抓一样，心虚得很，哪里敢上去就这个理论一番？巴不得这事赶紧过去才是小孩子的心理。
只好心里哭哭唧唧，就着困意，把头埋进被子呼呼大睡。
海拾兹于是不敢再熬夜玩游戏，此处特指切水果。
尤其是第二天，海拾兹心慌慌地打开切水果，目瞪口呆地发现切水果排行榜第一换了人——代号【sleep】的玩家突然升到第一，以极其可怕的数字和后面的排名拉开距离，连仰望都追不上汽车尾气的那种。
海拾兹：......
他有种预感。
这个【sleep】，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完全就是经济大爹布鲁斯的号，他想以这种可怕的方式，告知沉迷切西瓜的海拾兹，记得好好睡觉，你大爹永远注视着你。
大爹无声无息的碾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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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求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放弃新开发出来的夜间探索功能，和小宝宝一样乖乖睡上一晚上，那也太为难人了。
就算不允许偷鸡摸狗，也不能浪费游戏时间，总得给人找点事情做。
因此。
在第二天晚上，蝙蝠侠和罗宾都出去夜巡后，阿福同样忙碌完一些公务，准备前往蝙蝠洞进行与外部行动人员的信息实时联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动。
阿福推开去蝙蝠洞的门，一扭头，就有一只穿戴整齐的小黄帽出现在身后，精神奕奕地站着。
“哦，真是惊喜，”阿福说，“但我想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去睡觉了，海拾兹少爷。”
话语的催促意思很明显。
不过等阿福走进蝙蝠洞，再次回头一看——也许他都不需要回头看，毕竟跟在身后走楼梯，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实在很明显，显然是一只小黄帽踏着快乐的脚步，跟在他屁股后边来了。
好突然的跟屁虫。
“少爷，这里没有小面包，也没有电脑游戏，温度也比较低，”阿福蹲下来和小黄帽说话，“为什么会想在夜晚来这里呢？”
“睡不着，来等人。”
阿福：“等...”
他停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声音。
显而易见，会在这个时间段，来蝙蝠洞等人，那只可能是来等蝙蝠侠和罗宾。
阿福略微思考了片刻。
在他思考的时间段，小黄帽从外套里摸出几本小册子，那是布鲁斯亲自为他挑选的课外作业，明明挺大一本，不知道怎么给他卷来卷去，愣是塞到外套里了。
小黄帽举着作业本：“我来——交作业！”
阿福：“哦。”
阿福觉得这很可爱。
喜欢小孩子的老管家很难拒绝这孩子的直白要求，找出耳机，让小黄帽听着音乐，一边检查作业一边等。毕竟不能让这么小的傻孩子，看见义警们拳打脚踢的血腥画面，这孩子脑袋还不是很灵光呢。
小黄帽戴上耳机，拿着作业本，左右找椅子。
他没找到。作为暗夜义警的老巢，这里最多的是吊环健身器材和各种高科技产物。只有几把很高的椅子，给唯二两个成年人，布鲁斯和阿福用的。
小黄帽果然不喜欢那几把特别高的椅子。
他就往地上一坐。
阿福用余光注视着这孩子：“哦，不，地上很凉。”
就把人抱着，放到一张矮一些的桌子上面，让这小孩晃着腿，自娱自乐一段时间。
等到夜半三更，夜巡处理的差不多，蝙蝠洞归来的大门徐徐打开，蝙蝠侠带着长长的披风，气场强大地和罗宾一同归来时，就看见一只黄团子，坐在桌子上等他。
似曾相识。
蝙蝠侠沉稳地：“海拾兹？”
小黄帽被他一喊，阿巴阿巴地就要举起作业本，给这位威严的下班大爹送过去，就觉得身子一轻，被阿福抱了起来，困惑地眨眨眼。
...蝙蝠侠看着他们。
他的黑色紧身衣沾了暗红的鲜血，只是被黑色掩盖，看不大出来；而杰森卸下面具，站的离蝙蝠侠很有些距离，表情有点怪，似乎愤怒但又失落，罗宾制服的衣角也颇有些破损。
他们看起来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却又两人内部发生了矛盾，气场不似平常，有些僵硬。
小黄帽就在这时候，被阿福举起了手，还被叮嘱了一句话。
“阿福？”蝙蝠侠等待他们的回答，“海拾兹？”
立刻得到了回复。
小黄帽乐颠颠地挥舞手，说。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对面的夜巡二人组怔愣片刻，随后，僵硬的表情略微松动，甚至柔软起来。杰森握了握拳，把罗宾制服慢慢卸下来，换上平时穿的制服，垂眼去接过小黄帽。
杰森说：“你该睡觉了，现在很晚。”
“可是我在等你们回来，”小黄帽趴在他肩头，努力地往前伸胳膊，把一大本作业往蝙蝠侠的方向递，“作业！我的作业！”
阿福在给两人找药，以方便他们自己处理表皮伤口。
布鲁斯把面具摘下来，放在一边，看向小黄帽手里的作业，眉眼松动，伸手把作业接过来，随手翻看几页。
杰森抱着小黄帽往上走，他现在和矮矮的小黄帽已经有明显的身高差距，更别说锻炼的全身肌肉，于是抱的很轻松。不过因为手里是小黄帽，走的并没有太快。
布鲁斯看着小黄帽，对方趴在肩头看着他。
他于是刻意举着本子，对着这个作业，露出严肃失望的表情。
他成功了。
小黄帽立刻开始紧张地扒拉杰森的肩膀，仔细回想自己的作业到底哪里有问题，眼睛都急得瞪大了。
等杰森觉得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布鲁斯早已放下作业本，一派正经地处理其他事情。
“...你怎么回事？”杰森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想在这呆着？还不睡觉？”他没找出原因，开始讨伐突然鸭鸭踩奶的小黄帽。
小黄帽说：“我要交作业...哥哥，你回来的时候有血，dad也是。你们受伤了。”
他提到这个。杰森表情微顿，想不动声色地揭过去：“不是大事。”
“你们还吵架了。”小孩子真的很敏锐。
“...没有。你看错了。”
但显然就是吵架了。
提到布鲁斯，杰森明显地表情变化起来，不解和失落出现在他的表情上，但碍于孩子还在怀里，他竭力收敛这些情绪，不想自己和布鲁斯之间出现的问题影响这孩子。
小黄帽看着他的脸。
低落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传达在孩子身上，小黄帽没有再提这些事情，窝在杰森怀里，直到被他放进被窝。
杰森把鸭鸭放进小黄帽的怀里，把鸭鸭帽摘下来，换成黄色的睡帽，这样不至于膈着小孩的头：“晚安，你该睡了。”
“哥哥。”
杰森关灯的手一顿。
“明天我也要去下面等你们，等你们回来。”
“不用，”杰森说，“你好好睡觉就是了，用不着去那里，第二天我会来叫你起床的，知道吗。”
“我就想去，”小黄帽难得一点也不听话，倔得厉害，“我要去下面等你们回来，不然我睡不着，看你们工作回来，所以、所以...”
杰森说：“你要求还挺多，说吧。”
“所以你们不要受伤，哥哥。”小黄帽说，“我等你们回来玩，所以不要受伤，好吗？如果可以不吵架就最好了，我想一起玩。”
杰森关上了灯。
在黑暗里，他眼睛慢慢地眨了好几下，俊朗的脸一时间做不出什么表情，嘴颤了几下，想说些什么，但又自己吞回去，轻轻地化成一声笑。
“...小机灵鬼。”杰森说。
所以。
在得到了有着两只小鸟和一只鸭鸭的板凳后，阿福把这张板凳放在蝙蝠洞，后面还是一只高高兴兴的小黄帽。
“这就是我的凳子了！”小黄帽指着板凳，像得到了新的玩具，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
阿福说：“是的，以后就可以坐这张凳子上，它非常好看...总之，不要坐地上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