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正如那天晚上和布鲁斯说的。
迪克想做点什么。
尤其是在听到布鲁斯给的提示之后, 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
他对此有些猜想。
一些自己想想…就觉得心疼又难过的猜想。
即便没有提姆的侦探才能，但高智商和足够的了解，让他可以凭借这个提示, 轻易地猜出大概的境况...比如在那个阴雨天的时空回溯。
时间是个很复杂、难以触摸的概念。
他知道很多超级英雄的特殊能力, 但能够与时间相关的, 除了那几位特别的存在, 的确是少有。
更何况在此之前，海拾兹从未展现过这些能力。
那么为什么会突然使用呢？
在那样巧合的时间点，和杰森所说的话, 自然只有一种猜想最有可能。
他是为了挽留他爱的家人, 于是产生了迫不得已的行动。甚至失败了。
...迪克能想象出来。
这样特殊的事件，这样特殊的能力，这两个人之间因此而产生的格外深厚亲情…也许杰森是因为这个, 不敢贸然亲近？
迪克猜测着杰森的想法。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但总之。
迪克因此，而更想做些什么。
既然都是对彼此特别的存在, 哪怕因为有难以言喻的苦衷，暂时无法确切对方的存在，那也不应该各居一方，各自品尝痛苦。
真是看不下去，果然还是要大哥出手。
恰逢海拾兹生日将近，为了不让双方留下遗憾, 他因此酝酿出了一个计划，甚至拉上了擅长韦恩科技的提姆作为助手。
刚想着帮忙就被坑进来的提姆：...行吧, 行吧。
这个计划需要提前准备。
迪克带着监控去杰森经常出没和有可能出没的地方，而提姆则迅速查看包括这个的各处监控, 通过各种痕迹, 推断出能遇见杰森的位置。
在辛苦一上午后, 总算又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杰森。
杰森反侦察能力并不差。
他早感觉到这些动静，但躲看一上午，实在是烦了，才干脆等着迪克过来。
而等迪克走进巷子，杰森就是一脚过去...
——“喂喂，等等！”
暴躁红头罩才懒得听对方辩解的话语，紧接着就要再补一拳，和跟踪了一上午的犯人大哥来一场拳脚相向的格斗。
迪克躲过一脚，又赶忙抬起手肘，格挡袭来的拳头，这套连招更像是怒气下的产物，而不是理智的判断，因而产生了些许说话的空档。
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档。
“等等，”迪克往侧边退，大声说道，“明天是海拾兹的生日！”
...杰森的动作停下了。
想接着补一拳的手停在空中，但只是蓄势待发，却被这句话打断了出拳的力道。
杰森声音有点冷：“所以？你不是说不掺进来了吗？”
巷子一瞬间有些坠入冰窟的寒冷气氛，拳脚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韦恩庄园两个兄弟之间，微妙的呼吸声。
“...我确实昨晚这么答应了。”
“那你现在又在说什么。”
迪克挪动脚步，再次做出他最放松的姿势，往墙上一靠，将这样僵持的氛围化解些许。
杰森没有继续攻击他的意向。
尽管周身气场冰冷，话语同样十分冷淡，但他却的确没有再出手，武器也同样安静地插在裤腿，只是肌肉绷紧地站立，眼神锐利地直视着迪克。
他在等一个解释。
迪克斟酌着，说出他的来意：“海拾兹要成年了，这会是很重要的一次生日，虽然这只是法定成年日。”
...杰森眼神微动。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动弹，被他沉默的插兜动作遮掩。
迪克关注着他的反应，他没有错过杰森的微小动作。
在关注到这样的、几乎能暴露杰森并不平静内心的举动后，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极大可能实行。
“布鲁斯晚上同样会回韦恩庄园，我们会带着海拾兹在庄园里庆祝。”
“......”
迪克观察着他的反应：“我猜你暂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布鲁斯见面。更别说还有达米安他们。”
插在兜里的手，由于极其复杂的心情紧紧地收拢五指，握成了拳头。杰森已经感到了难以抑制的烦躁，从心底蒸腾着升起。
他深吸口气：“你最好有话直说，别再给我绕弯子。”
既然如此。
迪克吞下剩下的游说，单刀直入，说明此次的来意：“这是他的成人礼。不管接下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说开，这次错过，都会很可惜...我会帮助你在明天，和他见一面。”
杰森用力一跺脚！
他很难抑制的糟糕情绪，几乎随着这句话，全部涌上心头。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插手？”
他这一跺脚，显然是用了九成的力量，水泥地板瞬间被踩裂，裂痕几乎延伸到墙上，周围堆积的废弃箱子顶部，岁月带来的尘土纷飞，在这狭小的空间形成一小段时间的[雾霾]。
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不、等等...”
然而杰森已经不想听了。
他已经默认这是无视他回复的莫名行动，不打算再跟着迪克的节奏走，也没有意愿听下去。
原本缓和些的气氛一扫而空，杰森的手从外套兜里抽出，已经摸上腿部的枪支。
...巷子口的一个监控器闪烁着红点，掉转原本监视的区域，改为向着巷子里的两人。
这个机器传出提姆的声音，十分大声，仿佛在用扩音器说话：“我建议你听他说完。”
杰森拔枪：“确实，能找到我，我猜想到了…的确是需要你这家伙的帮手。”
枪口调转方向，对准巷口顶部的监控器，威胁几乎要穿透监视视频，来到蝙蝠洞里。
提姆的声音依旧冷静：“我们已经为你策划好，不用坦白也能送他礼物的方式，你不需要告知复活的消息，你只需要在他生日这天出现。”
在计划里，提姆有着和迪克不太一样的想法。
虽然同样崇拜二代罗宾，但没有和迪克一样的曾经相处感情，提姆能更跳脱出感情方面，针对性地辅助劝说。
对暴躁之人，不能拖沓。
“这不是你去见他，”提姆干脆利落地，“而是让你乔装打扮，送他礼物。”
杰森的枪口仍然对着监控器。
于是提姆接着抛下炸弹：“他会期待你的生日礼物吧？”
杰森：......
迪克还在观察。
他看着已经成年长大的弟弟，久违地撇去些暴躁，眼神挣扎到面容几乎有些扭曲。这是很难得的景象。
伴随着复杂的心情，杰森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是一次很长的沉寂，举着枪的手颤了一会，肌肉紧绷着，喉头滚动，却没说些什么...他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好一段时间，眼神像掀起波涛巨浪，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
最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
巷子只剩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你赢了。”
--
这是海拾兹的生日。
今天过去后，他将拥有许多成年人的法定权利，比如选举权等，他将被容纳进成人社会，将撇去孩子的身份。
尽管还没到彻底放开对孩子限制的21岁，还有许多场合不被允许进入，但这也同样是对孩子来说，弥足珍贵的一天。
迪克选择把这一天的海拾兹，带到游乐园玩耍。
常理来说，游乐园总是属于孩子与情侣最爱的场合。
在选择地点上，其实迪克思考了很多地点。
他想过饭店，想过公园，想过博物馆，也想过更多具有特殊意义的地点，这些一一列举出来的地点及其含义在电脑word上记录下来，整整挤了好几大张密密麻麻的。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乐园。
孩子属于乐园。
在迪克心里...海拾兹不管长大到多少岁，学会多少知识，明白了多少道理，他始终都是自己在地下实验室底下抱出来，会温暖他人，深爱家人的小孩子。
即使成人，也是他的弟弟，韦恩家的崽崽。
迪克看着高高兴兴举着游玩票的海拾兹，心情同样好起来。
这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游乐园，这是他没来过的新建游乐园，各种玩耍设施都很齐全，早上活动正盛，更是人挤人。
阳光明媚，照射在他露着笑的漂亮脸蛋上，引来不少或多或少带着贪念的视线，但俱被迪克不动声色挡下。
温和俊朗的大哥在孩子背后敛去笑容，冷冷地记下那些充斥不该有想法、心怀恶念的家伙面貌，护着自己的弟弟不接触黑暗，快乐地在生命中极重要一天，体验各种游乐设施。
“想玩那个！”海拾兹举着票票，指向远处的海盗船。
迪克摸摸他的小黄帽：“走，去玩。”
果然是在外面，就容易精力旺盛。
在游乐园一直玩耍了半个钟，人越来越多，人群更加拥挤。
迪克摸了下自己的兜，把沉迷玩耍的海拾兹带到一个少些人的椅子上。
他指向远处的厕所。
“我去上厕所，”迪克说，“你乖乖坐在这里，很快我就回来。”
头顶的监视器跟着点点头，是提姆示意他会看着。
海拾兹以为自己给交到提姆手上保护着，不觉异常，习以为常地点头。
但其实不是。
他的安全其实并不是交给远在蝙蝠洞的提姆，而是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他所熟悉的另一个人。
一个…绝对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家人。
海拾兹有些无聊地坐在椅子上，他左右打量，心想自己下一个要玩哪个娱乐设施。
于是。
一个有些特别的东西映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一只鸭鸭。
一只很大的，足有成年男性一样高大的动画片鸭鸭，有人套着这样的玩偶服，慢慢地靠近了他。
海拾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熟悉。一种温暖和想哭的复杂感觉，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为什么会对一只玩偶服鸭鸭扮演者熟悉？海拾兹说不出答案。
这只[鸭鸭]靠近了他，站在他面前。
在[鸭鸭]身后，有不少兴高采烈求抱抱的小孩子活跃，但[鸭鸭]并没有关注他们，而只是专注地站在戴着黄色贝雷帽的针织外套少年面前。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用圆圆扁扁的玩偶手掏出了一个小礼盒。
礼盒...？
海拾兹傻傻地抬头看[鸭鸭]，等待对方的下一步。
[鸭鸭]晃了晃盒子，把礼盒递给海拾兹，手臂很坚定地伸着，示意海拾兹收下。
哥谭并不少人偶作案的案件，也不少所谓送礼盒赠送炸弹的突发事件，这些事件甚至时常出现，哥谭市民总是时刻警惕着。
海拾兹本来也是如此。
但这时候，他却顺着自己的心意，接过了这个礼盒。
也许是心里某道声音正在呼喊他，让他不要拒绝这位熟悉的[鸭鸭]。
他低头看这个礼盒。
包的非常精致，精致的像是人亲手包装的，连每一丝皱褶都捋得平平整整，蝴蝶结完美的像是艺术品。
“谢谢你，”海拾兹抬起头，想和[鸭鸭]说话，“它看起来很好看。”
但再一抬头，这位[鸭鸭]就消失不见。
面前人群仍旧拥挤。
却少了一只会送给他礼盒的[鸭鸭]，对方仿佛是一场独属海拾兹的幻梦，到来只是为了赠送一个美丽的礼盒，和一场他自己觉得不太可能的猜想。
海拾兹呆愣许久...在迪克回来前，他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简简单单的一只木制鸭形状玩具，像是亲手雕刻的，很适合放在展示柜和泳池里；还有一张纸，上面有电脑印刷出来的话语。
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