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耳机传来汇报声响。
滋滋的电流声在耳内回荡, 传递通讯器对面的声音。
【目标确定被控制】
【被控制目标在楼外百米处游荡】
“看到了。”杰森说，手肘微动，略略调整了一下持枪等待的姿势。
厉风刮过他的耳边, 带起几簇未修剪好的碎发，支棱着随风往后摆, 却依旧不影响酷哥的形象, 只是让酷哥的刚硬造型上，略微添了些普通青年该有的生气。
他当时却只顾得再次注视新闻部大楼附近来回转悠的红披风超人, 眼神格外锐利。
“啧。”
所以这阵风吹过, 杰森才开始注意到他这有些突兀的发型, 舌头顶着上颚轻轻啧了一声, 单手持着大狙，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往头发那处随意一捋, 才恢复他往常的形象。
头发这一小块异样炸起, 倒不是因为杰森睡姿离谱。
而是因为今天上午应信息所言呆在韦恩庄园的时候，被海拾兹抓住去试什么媒体的设备，愣是给他戴了好些时候的头戴式扩音器，陪海拾兹弄懂了那一大堆设备。
扩音器一边的设备没摆对位置，压着杰森半边的头发好一会, 这才弄出了现在的翘起。
～～
那一大堆设备，都是记者相关的、可能用得到的各种高端器材, 主打得就是一个豪放和富贵, 各种类型的最新款都有。
是布鲁斯送的。
海拾兹昨天晚上结束了一周的校内学习。
和迪克回到韦恩庄园, 乐呵呵地和所有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餐，包括杰森也在。
这小孩回来后, 心情很好。
既有学习顺利的高兴, 也有隔了好几天能重新回来看到家人们的喜悦。
“回来啦！”海拾兹笑着站在门口, 等到夕阳西下，看见杰森往韦恩庄园内走的身影，就高高兴兴地冲他挥手，“快点来，吃晚餐了。”
阿福很愿意看到一家团聚的画面，在韦恩庄园这么数十年，韦恩庄园每个人都算是他无血缘却有亲情的小辈，早就有了很浓的感情，于是在当天团聚的时候，做了很多好吃的。
每个人爱吃的都有。摆了满满一桌，连厨房都备了一桌子菜，足够一大桌子的小伙子吃。
“多吃点菜。”阿福微笑着为所有人端上牛奶，知道这群男人基本上都是肉食动物，特意叮嘱。
“……”
达米安拿着餐叉，很挑剔地看了眼牛奶：“我不要。”
“但塔莉亚女士说希望您能最好喝点牛奶，”阿福淡定地转述，“她说就算不回去刺客联盟，身高也最好不要落下，她比较喜欢高一点的儿子。”
达米安说：“她是不是在看什么不靠谱的东西？我身高成长得很有进展。”
阿福：“这就不知道了。”
“哼！”达米安愤愤地用刀叉切牛肉，瞥一眼身边，“提姆也没喝。”
提姆：“你能不能管好自己？”
布鲁斯没穿蝙蝠侠打扮，也没穿花花公子伪装，而是普通地穿着居家服，发胶没抹，让头发柔顺地往后梳，时不时垂下几根发丝在额头上和耳边，整体也显得格外英俊成熟。
的确是个老父亲，一个俊美的大家长模样。
不过再成熟的大家长，此时也得垂眼看向牛奶：“阿福，我就没必要……”
于是所有坐在餐桌上的人，都看好戏般默然地看过去。
达米安一口喝完了牛奶，也颇带着些挑衅地看着，大概他觉得这方面的胜利也算是胜利，便很感兴趣的样子。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一口喝完，看着达米安露出一点点失望的眼神，转移话题，“海拾兹。”
海拾兹此时也正好刚喝完两杯牛奶，听到呼唤抬起头，手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来一杯牛奶。
提姆推牛奶的动作被抓了个正着，讪讪地收回手；而早就出手的迪克和杰森一脸平静，假装海拾兹喝完了的两杯不是他们的，虽然手边空空早就暴露了他们。
“提姆，你自己喝。”布鲁斯无情地点出来，随后接着说道，“海拾兹，你的老师联系我，马上毕业季，你该选大学了。”
谈起学业，海拾兹立刻有点紧张：“是的！”
“那么，你想往哪所大学努力？”布鲁斯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严肃和温和并存，很有引导孩子的父亲的味道，“或者什么专业？”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海拾兹已经摆脱了以前宅家的命运，那么大学就将为海拾兹未来的路线大致定好方向。从某种可能性来说，很可能决定了海拾兹以后一生的努力方向。
在座的都很清楚这些，一个个都放下叉子或严肃或期待地看过去。就连阿福也饶有兴致地拖开凳子坐下，笑眯眯地注视着。
一条长餐桌的所有英俊男子都这样认真地注视他，海拾兹顿时感受到视线的灼热，手无足措地跟着放下叉子，感觉自己在受到三庭会审，不得不跟着进入状态，眼睛认真地呆了会，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回答。
【记者】
这是他未来想奋斗终身的一项职业。
那么显然，要挑选的大学，显然就锁定在地段喜欢，且新闻传媒类出众的大学了。
这不算是意外的答案，几个男人对视几眼，眼里都是一片了然。海拾兹的爱好很早就有所体现，一起呆了好几年，基本上都知道得很清楚了，只是互相都体贴对方情绪，没说而已。
“这么喜欢？”迪克笑，“我看纽约好几个大学都符合 ，但是要求都不低，需要很努力才能进去的。”
“我可以！”
那当然是不可以也必须得说可以！说起理想，海拾兹双眼发光，一连说了好多会做的努力，和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尤其是对未来记者行业的向往，说起来能有平时的话三倍多。
韦恩庄园根本没什么所谓的规矩，大家都觉得吵吵闹闹的挺好，笑眯眯地听着，顺便补充几句。
迪克看到杰森还时不时跟着说上几句，另一只手藏在桌下，说着说着飞速敲打字符。
他好奇地瞅了一眼，顿时了然：杰森这是不知道从哪个线人那里要来的大学情报，正在对着海拾兹的话，一点点做改良和参考，试图帮海拾兹好好挑学校。的确是费了心思了。
再仔细一看，不管是读经济的提姆还是上初中的达米安，其实都在暗戳戳地时不时记录一下。
而布鲁斯和阿福听得很认真，相关信息早就过目在脑海里，此时正听着海拾兹的话。
迪克因此冒出想法：──这完全就是普通家庭。
哪怕血缘不同，经历不同，年龄不同，甚至一个个武艺高强，拥有反派们畏惧的义警的身份。但此时围着餐桌坐着，他们似乎也只是和万千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普通家庭罢了。
～～
这样美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数分钟后。
海拾兹说：“……克拉克说可以考虑x大。”
——几乎所有人都捕捉到那个名字的字眼。
不过他们有心理准备，因而只是眼睛微眯，倒没明显地反映出来。
达米安没跟他们通气，捕捉到他们神色的不对劲，狐疑地坐看右看：“怎么？”
“没什么啊。”海拾兹沉浸在谈论话题的兴奋里，没仔细注意这么细微的细节，接着话说，“克拉克说这个大学……各方面的，比如这几个方面都挺好……所以推荐给我。”
布鲁斯表情平静，似乎并无变化：“这样吗，你和他关系挺好。”
海拾兹：？
他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但没彻底觉出味来：“是啊，克拉克挺好的。”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切牛排的举动，餐具与盘子乍地磨出刺耳的声音，但迪克和杰森两人都脸色平淡地同时举起刀叉，同时进行切肉动作。
奇怪的同步率。海拾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最重要的还是离哥谭很近！我可以时不时回来。”
海拾兹感叹一声：“出去上学以后，还是觉得家里最舒服。”
现场气氛又似乎缓和几分。
迪克和杰森停下切牛排的动作，脸似乎也没有一层黑黑的乌云了。迪克还说：“还是家里好，对吧？”
海拾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容易想你们。”
杰森笑了一下，眉眼懒洋洋的，但看着难得缓和的样子。
达米安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嘴角立刻就要翘到天上，赶紧说：“是不是最想我？”
海拾兹本来是想说全部人，但却很愿意在此时怼一怼达米安：“你不要自取其辱。”
“哈？！”达米安气死了。
提姆帮着补刀：“显然不是你。”
达米安：“要你管。”
大的几个虽然没说话，却都默默地想：一定是自己吧。
年龄大，到底是有经验一点，都默契地不说话，看着小辈闹腾，心下打的主意却都是要私下问海拾兹，到底最想哪个。
最后，布鲁斯从海拾兹嘴里打听出来，克拉克之前帮忙指导确认专业的事情，还发现克拉克送了摄影机，当即大笔一挥，第二天大早上就送了整整一箱相关设备。
—
所以，杰森陪海拾兹摆弄了一早上设备该怎么使用，才会在头发侧边压出一小片翘起来的头发。
杰森此时撑着天台的墙灰，举着狙，想起来早上摆弄来摆弄去，还是觉得很好笑。
海拾兹大概没想到，做记者要学的专业知识比他想象得多了去，学得人都要傻眼了 ，那副久违的傻乎乎样子，让杰森心情好了一天。
以至于现在摸着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心情都不自主愉悦。
……当然。
如果能不看不远处那个家伙，就更好了。
杰森看着红披风超人，就感到烦躁。
他没有迪克提姆他们的滤镜，本身也属于反英雄阵营，对克拉克反倒持着最客观的视角。
他认可超人的实力，也不怀疑对方多年表现出来的的正义感，愿意承认对方超级英雄的称号，他比家里的几个都确信，如果是超人陪着海拾兹走下去，想必海拾兹会很安全。
但这不代表他就承认克拉克了。
海拾兹是杰森最珍视的弟弟，也是他觉得最奇迹的存在。他认为海拾兹值得最好的一切，包括恋人这方面。
所以真让杰森知道了克拉克的存在，他就自觉小气吧啦起来，看超人哪哪都是毛病，没毛病也能被他挑出毛病。
“年龄太大，魔抗太差，”杰森挑剔地评价，“太过老实，有些时候太死心眼……”
实力天下第一这点，在杰森眼里根本不算事。正如他之前说的，克拉克要是敢拿实力来刻意接近或是欺骗，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把这氪石子弹狙过去。
…不过此时，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耳机传来提示的滋滋声，杰森检查了一下大狙完好性，想起之前克拉克对毒藤女的态度，还是给克拉克加了几分。
“至少魔抗低成这样，也没亲上去，没真给人当坐骑。”杰森挺满意这点的，“还行。”
如果杰森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男德，他就彻底懂自己的心情了。
他作为海拾兹的哥哥，非常愿意看克拉克给海拾兹守点男德。这让他愿意万一不得已开枪的话，给克拉克打偏一点点。
—
【守住这栋楼】
【遇到蝙蝠侠时，允许动杀手】
克拉克没反驳这些指令，当然被孢子控制的他也反抗不了。
他仍勉强存着的一点思维，告诉他这些指令是不对的；但手脚不听使唤，跟着毒藤女上来当保镖，而后被派出来漏洞外面护着，等毒藤女让那些官员调好设备，再进来当新闻里的吉祥物和示威道具。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挡住蝙蝠侠。
超人意识模糊地在外边空中停留了一会，胡乱地根据指令转悠了一会。
大约数分钟后，氪星人敏锐的五感提醒他事态有变，有危险来袭。
——破空声。
他慢慢伸出双手，准确地接住了飞过来的一道金属武器，随手一掐，手心便滑落一堆铁器的粉末。
非常锐利的武器，哪怕只是握住一刹那就捏碎了，克拉克也能确认：这实在是利器。
攻击并没有随着粉末落下而停止。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相同模样利器如雨般向他侵袭而来！
超人用他极佳的眼力，短暂地看到空中利器的具体形状。
尖角，小型物体状。
记忆告诉他，这是——蝙蝠镖。
刚得出结论的下一秒，蝙蝠镖就从眼中尽数消失。
【热视线】
几乎如火山爆发般的炙热能量从超人的眼中瞬息展开！这的确是“火山”，因为迎面而来的蝙蝠镖全都像是被吞噬般，彻底在炽烈的能量中瞬间泯灭，像是从未出现过。
“敌人入侵。”超人和里边汇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毒藤女在大楼里尖叫。
伴随她尖叫声的，是官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和安抚声，对面没被热视线牵连的大楼屏幕闪烁，似乎正在和新闻部大楼连接，马上就能实现毒藤女的宣传目的。
毒藤女抓挠她的一头美丽红发，警惕地推开窗户，往外投去视线。
她如愿以偿，借助不错的视力看到远处高楼上站立的尖耳朵披风身影。
很显然那是蝙蝠侠，她也意识到了，畏惧地退后，一边催促磨叽的官员们，一边对克拉克加强指令：“杀了那个家伙，那家伙就是蝙蝠侠！”
【接收指令】
超人眼神略钝，但身体已如利剑般冲了出去——他瞬息间冲到那道尖耳朵身影身边，看到那熟悉的黑色大披风，和蝙蝠侠那绷紧的下巴，以及从腰间迅速袭来的枪支火药和蝙蝠镖。
这些对他实在是造不成伤害，连氪星人的皮都破不开。
但克拉克潜意识居然还是挺尊重对手的，张嘴吐气，极端冰冷的空气瞬间冻住那一大堆冲他袭来的攻击器具，将它们全都冻成冰块，僵硬地停止原本的轨道，从空中猛地砸落在地。
“砰”地一下，是一大堆东西伴随冰块砸落的声音。
再抬眼，蝙蝠侠早已在他冰冻吐息时退后数米远，冷酷地看向他。
超人：“……”
蝙蝠侠微妙地提起嘴角：“哈，氪星人。”
很具有嘲讽意味地说道：“现在是失去脑子，只会听从指令了？”
超人：“……”
超人沉默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他脑内还在重复着指令，让他迅速按照战斗本能，要么近身一拳打飞敌人，要么输出更大力度的冰冻呼吸，彻底控制敌人；或者根本不需要控制力度，直接一道热视线让对方灰飞烟灭。
可直觉却在不断拉扯超人的想法和举动，告诉他这么做不仅会真的后悔，还会持续产生一种不好的恶感——
【嗯？】
超人有点僵硬的脑子难得感到清晰的情绪，他产生了困惑。
骨头隐隐发痛，力量也渐渐有流失的态势，这是不好的状况。
超人立刻低头，他找到了这诡异变化的来源。
绿色的光亮，在被冻住的冰块里闪烁。
没人会比超人更清楚这是什么……这是氪石。
只要靠近，就能通过辐射力度削减超人力量的物体，被特殊材质包裹着，随着火药和锐器一同袭击过来，并正好被超人的冰冻呼吸解除了外物的包裹，露出氪石的表象。
尽管份量很小，却也给超人带来力量正在被迅速削弱的感知。超人不敢小觑蝙蝠侠，他并不认为对方只有这么一小块氪石可以对付他。
的确如此。
“需要射击吗。”杰森眯着眼睛看境况，大狙对准超人，平静地陈述道。
“目前不用。”蝙蝠侠说，“不过，这只是暂时。”
蝙蝠侠往外瞥去，确认提姆和迪克成功潜入新闻部大楼，估计过不久就能制服毒藤女，从而间接解除超人的状况。
他摸出一个铅做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又是一个绿莹莹的氪石。
增加的氪石数量，让克拉克眼神一闪——他的状况更不好受了，增加的氪石数量是在增加对他的有害辐射，力量几乎加倍在流失。
但蝙蝠侠没有放松警惕，冷漠地与超人对峙，小心对方可能会做出的任何攻击性举动。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多年盟友，氪石虽然能精准地控制超人，但这些剂量并没有到可以放手的程度。
更别说氪石影响下的超人虽然羸弱，却只是相对于他自己而言；克拉克仍然能在氪石影响下发挥出极其可怕的肢体力量。
“……你最好是别动。”蝙蝠侠冷声说，“搞清楚你来的目的，然后等待救援。”
超人仍然不吭声，也没有倒下：“……”
他高大的身影仍然站在原地，配上有些思绪混乱的眼眸和黑沉沉的脸，极具威慑力。
杰森屏住呼吸，他专注地调整角度，确保超人爆发的一瞬，子弹能阻止对方的行动。
“呼——”
时间似乎静止了。
虽然并没有。
超人眼眸暗沉，原地停留数秒后，慢慢握紧了拳头；他似乎想有所举动。
于是不论是蝙蝠侠，还是杰森，都前所未有地高度警惕起来！
但所有人设想的战斗场面并没有发生。
“……超人？”
一道声音打破蓄势待发的焦灼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