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综艺
许嘉年一家在老宅不尴不尬地吃完饭，没多留，打道回府。
司机马叔开车，许父坐在副驾，许嘉年几人坐在后排。
许母拉着许嘉媛的手轻声安慰：“别听你爷爷瞎说，他啊，已经越老越糊涂了。”
许嘉媛扯着嘴笑了下。
她不介意老爷子说什么她迟早要嫁人、公司要留给许嘉年的话，因为公司早就不是他管事的时候了，他说的不作数。许父不会听他的，许嘉年也不会那么没良心。她靠自己的能力在公司站稳脚跟，所有股东和高层都有目共睹。
她介意的是老爷子每次提起沈帆时轻蔑的态度，令她至今不愿意带沈帆和老爷子见面，不想男朋友无辜受气。
许嘉年也安慰她：“妈说的对，姐你也不用跟爷爷争论，和他那种老顽固说不通，没必要浪费时间。反正他以后给我的遗——东西，我都分你一半。”
许嘉媛无语地看他：“……”
许嘉年：“你六我四？不能再多了，除非你愿意当扶弟魔，那我全给你，以后就靠你养。”
“胡闹！”许父训斥道，“越说越不像话！”
回头就见妻子被自己吓了一跳，红着眼睛瞪自己，许父顿时哑火。
他软下语气，“他毕竟是你们爷爷，基本的尊敬总要有。糊涂话你们听听就算了，平时该怎样就怎样，不用放心上。我们做父母的心里都有数，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以前他也为老爷子重男轻女的事和对方吵过，让对方不要因为嘉媛是女孩就薄待她，但老爷子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经很难转变，他越争，老爷子反倒以为他“重女轻男”，加倍厚此薄彼，许父也就懒得和他掰扯。
自己的儿女自己疼，不指望老爷子。
许嘉年：“那我不去公司。”
许嘉媛：“我也不换男朋友。”
许父没提许嘉年去不去公司的事，对许嘉媛说：“你不想换就不换，可你们也该考虑结婚了吧？”
许嘉媛默了一瞬：“他说了，评上副主任医师就向我求婚。”
沈帆是许嘉媛的大学校友，学的是八年制本博连读临床医学，毕业后就考入了A大附属医院，没多久就升上主治医师，这两年在准备评副主任医师。
许父不赞同道：“沈帆虽然优秀，但毕竟年轻，他们医院名额又紧张，短期内想评副主任还是有些勉强。”
他们家倒是可以想办法帮帮他，但沈帆不会愿意。他想评上副主任再向许嘉媛求婚，就是因为知道有人非议他配不上许家大小姐，所以才要赌这一口气。
“是啊姐。”许嘉年跟着道，“他想往上走肯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精力在工作上，忙起来和你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吧？那最后就算评上了，你们之间浪费的相处时间不可惜么？”
许嘉媛一顿，藏在心中的想法隐隐被触动，脸上却没有表露，只是诧异地看向许嘉年：“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许嘉年：“我说的不对吗？你告诉沈帆，他要是牺牲了陪你的时间还评不上，我马上给你介绍小奶狗。”
许嘉媛：“……”
她本来应该感动，但又有点感动不起来怎么办？
*
许嘉年和蔺贺的婚礼定在十月初秋高气爽的日子，现在刚到七月，都还来得及准备。
岁岁的幼儿园六月底就开始放暑假，许嘉年和蔺贺一块参加了他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在一群活泼好动、叽叽喳喳的小萝卜头衬托下，有种我家儿子真酷的自豪感。
这天，蔺贺的母亲生日，喊上许家人一块吃饭。
饭桌上，蔺母问起许嘉年最近有没有毕业旅行的打算。
“我以前电视台的一个年轻同事，准备录一档一家人一块在海岛上生活半个月的综艺节目，想邀请两组素人家庭参加。”她退休前是电视台的新闻主播，有不少在娱乐行业工作的朋友。
许嘉年：“真人秀？”
“对，好像叫《海岛求生》。”蔺母说，“正好岁岁放暑假，你要是感兴趣，你们一家三口可以一块去玩玩。”
又补充道：“不过，你们要是不喜欢这种形式，也可以自己决定去哪玩，我给你们提供旅游基金。”
岁岁眼睛微亮，看向许嘉年和蔺贺，他不在意什么节目什么秀，但他有点想跟父亲和新爸爸一起出去玩。
许嘉年也看向蔺贺，他没怎么接触过娱乐行业，就连原主追星也都是以粉丝视角追逐偶像，还没试过以素人的身份上综艺。
蔺贺看出他有些犹豫，借口道：“合作项目刚刚启动，我们还要筹备婚礼，可能抽不开身。”
蔺母：“婚礼你不用担心，有我和嘉年妈妈把关。”
蔺父也道：“公司那边我也可以替你看着。”
蔺贺看着提前退休后再也不愿意踏足公司的父亲：“……”
听了半天的许父突然问：“海岛求生……条件会不会很艰苦？”
蔺母道：“自家人我就说实话，娱乐节目嘛，总要设置一些障碍和挑战才有看头。不过，据我了解每个家庭都会带小朋友，所以条件肯定不会太极端，最多就是要他们自己收集食物，自己做饭之类的。”
许嘉年懂了，差不多就是海岛版“爸爸去哪儿”，打上“求生”的标签只是为了吸引受众，以及更合理的“折腾”嘉宾。
许母却不好意思道：“可我们家嘉年不会做饭……”
许嘉年沉默，原主确实不会。
蔺父大方道：“没事，我们家蔺贺会。”
蔺贺：“……”
蔺父见他不吭声，说道：“怎么？让你去海岛做个饭就为难了？有你打算给岁岁报的童子军夏令营条件艰苦吗？”
岁岁扭头看向父亲，许嘉年也是一愣：“童子军夏令营？”
许嘉媛：“不是吧蔺总，不用这么早开始鸡娃。”
蔺贺不得不为自己正名：“我只是担心他暑假在家无聊，就让张秘书挑选一些适合他这个年龄段的夏令营活动，您说的那个只是备选之一。”
蔺父打断他：“你与其把岁岁往外送，不如多抽点时间陪陪他。”
他为这个不解风情的儿子操碎了心，数落道：“况且你都和嘉年结婚了，怎么还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也不知道陪陪人家？”
蔺贺回过味来，看了眼身旁的岁岁和许嘉年，虚心受教：“您说的对。”
许嘉年看着他一本正经认错的模样忍不住笑，对蔺母说：“阿姨，您把节目策划或者联络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跟对方详细聊聊再决定。”
“行。”蔺母动作利落地把同事的微信推给许嘉年，笑眯眯看向他，“不过嘉年啊，你和蔺贺都领证了，这称呼是不是该改改了？”
许嘉年一愣，看了蔺贺和蔺父蔺母一眼，顶着他们含笑的眼神慢慢红了耳朵，小声道：“知道了，妈。”
“诶！”蔺母笑着应声，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他。
蔺父直接掏出一张黑卡，许嘉年惊了下，蔺贺帮忙接过塞给他，他才不好意思道：“谢谢爸。”
蔺父：“诶！”
蔺母对岁岁说：“岁岁也该改口叫爸爸啦。”
岁岁看向许嘉年，小声喊：“爸爸。”
许嘉年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爸爸下次给你红包。”
许父和许母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子养到这么大，就这么改口叫别人爸妈，还当了爸爸……
许母一想到自己不是许嘉年唯一的“妈妈”，就忍不住眼眶泛红。
此时，蔺贺起身给许父许母和许嘉媛倒酒，“爸，妈，姐，我敬你们一杯。”
他干了三杯红酒，诚意十足。
许父许母没准备红包，连忙喊来服务员帮忙跑腿，买来一个红包，塞了一张支票进去，给蔺贺作“改口费”。
许嘉媛对蔺贺叫的那声“姐”很受用，和他碰了碰杯，说：“不许欺负我弟。”
蔺贺认真道：“你放心。”
*
本市辖区知名度假区内的影视剧外景基地中，《千古情缘》剧组：
“恭喜周老师杀青！”
“谢谢。”周锴手捧着鲜花露出招牌笑容，亲切地和剧组人员合影。
“小周啊，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好的，李导。”
连轴转了几天的周锴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但看到守在剧组外面为他应援的粉丝，又换上温柔笑容，挥了挥手，温声劝她们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他的视线在应援的粉丝中掠过，微微皱了下眉，又对粉丝笑了笑，登上保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周锴沉下脸，表情一片冷漠地看了眼车窗外，问身旁的经纪人：“怎么没看到许嘉年？”
以往自己进剧组拍戏，许嘉年都会组织粉丝探班。等到杀青的时候，不管对方能不能来，都一定会给他送一束花。
这么一想，周锴恍然发现，好像挺长时间没见到许嘉年了。
经纪人迟疑地问：“你忘了？你进组前他就想退出粉丝群了。”
“退出了？”周锴拧眉。
经纪人翻出聊天记录：“那倒没有，就是说不再参与群内事务，可以踢了他。粉丝群的管理员来问过我的意见，我想着真踢了也不好，不如等他自己退，所以现在还在群里。”
经纪人顿了顿：“但他改了昵称，很长时间没上线了。”
周锴看着那个灰色头像，发现那个曾经叫“锴甲勇士”的昵称变成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句号，眉头越锁越紧。
经纪人憋了两个月不敢说，现在周锴问起来，赶紧汇报：“他的微博昵称也变了一串日期。”
周锴疑惑：“什么日期？”
经纪人觑着他的脸色低声说：“……粉丝见面会取消那天。”
周锴一怔，想起两个月前有一次在一家餐厅碰到过许嘉年，当时对方的态度就有些冷淡……
“他不会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跟你赌气吧？”经纪人不确定地问，“一场见面会而已，不至于……”
周锴立刻拿出手机找到许嘉年的微信，拇指垂在输入框上斟酌半天，最后将今天的杀青照发过去，飞快打字：我杀青le……
还没打完，就见发出去的照片旁边出现了一个猩红的感叹号。
一行灰底白字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周锴瞳孔一震，满脸难以置信。
他顿了顿，翻出许嘉年的电话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如果对方真的在通话中，语音提示一般会说“请不要挂机”，让他等待当前的通话结束后再接入。
经纪人瞠目结舌：“他把你拉黑了？”
周锴脸色陡沉，啪的一声摔了手机。
第二天早晨，经纪人赶到周锴家，叫醒因杀青宴宿醉的男人。
周锴揉着钝痛的脑袋起身，第一句话便问：“许嘉年有消息了？”
经纪人迟疑一瞬，如实道：“我问了粉丝群里的一个和他比较聊得来的管理，她说当时许嘉年跟她说……”
“说什么？”
经纪人：“说他要结婚了，要守男德。”
周锴猛地起身：“结婚？！”
与此同时，许嘉媛所在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汇报道：“服装品牌子公司的总经理私下向您请示，之前小少爷给周锴的高定服装线代言即将到期，还要续约吗？”
许嘉媛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她轻笑一声：“不用，他本来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