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9
越衡川神色复杂看着电脑屏幕, 小号身份暴不暴露他其实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沈末为什么现在约他小号见面？是突然想起自己这个远在悉尼的网友, 还是别的什么。
理清思绪后，越衡川回复。
【Luna】当然有时间。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我了？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
另一边, 沈末抿唇看着这句话，他明白, 这人是在兴师问罪，因为他上次没回消息。
沈末一心思索着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以至于忽略了对方得知他来悉尼后，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像是早就知道。
【S】抱歉，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顾上。今晚我就回国了，上次匆匆一别, 至今多年未见, 想和你叙叙旧。
越衡川了然，原来是叙旧啊。
他摩挲着指间的戒指, 沈末想见，他没理由不见。
【Luna】好啊，十一点Memory咖啡厅见。
见对方如此爽快, 沈末的心也被点燃了。而且这个咖啡厅店名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很契合, Memory，记忆, 回忆。是啊, 他们将带着七年前的记忆重聚。
沈末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十点半, 对方约的咖啡厅离家不到五百米，非常近，都用不着开车，走过去就行。
沈末退出邮箱关了电脑，转身去了衣帽间。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他暗恋多年的男人，再次相见应该穿得体面一点。
衣服他只带了白衬衫西装裤，很单调，越衡川的衣服对他来说又有点大，穿着不合身，他只能另辟蹊径，从行李箱翻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戴上，又给白衬衫点缀了考究的袖扣和领针，这么一来倒是看得过去。
穿好衣服，他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临出门前又喷了点香水，经过越衡川房门的时候，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说一声，以防越衡川找他。
沈末敲了敲门，门虚掩着，他一用力就开了，只是越衡川不在里面，转过身来的是打扫卫生的阿姨。
阿姨笑着说：“找越公子的吧，我看他刚出去了。”
沈末颔首：“他回来要是找我，烦请说我出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
“没问题。”
今天依然是个大晴天，上午阳光燥热，沈末就走在路边的阴凉处。
他在这里住了快一周，对这一片环境还算熟悉，有次开车他路过了Memory咖啡厅，所以知道在哪，不用导航也能过去。
半路恰巧遇见正在和coco玩的Frank，他微笑着打招呼。
Frank打趣说：“今天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沈末轻笑：“今晚就要回国了，希望能再见。”
这时coco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朝沈末飞奔过来，看样子是想扑到他身上。沈末接下来有约会，怕衣服被它爪子弄脏，侧身躲了过去，并接住Frank抛过来的球扔了出去，支走coco，朗声说：“回来再陪你玩。”
这是去见【Luna】的路，沈末心里想的却是越衡川。
越衡川的朋友，越衡川的狗子，越衡川的家人，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融入了越衡川的生活圈和朋友圈，而越衡川也常伴他左右。
说句心里话，他很喜欢如今的生活，和【Luna】的这一面，并不会影响他和越衡川目前的关系，只是给他曾经的执念划上句号。
咖啡厅实在太近，沈末没走几步就到了。这个时间段里面几乎没人，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里面只有一对小情侣和一个单独坐在桌旁穿着黑短袖灰裤子的年轻男人侧影。
沈末正要推门进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越衡川？！
他怎么在这！
不会又是来偷听他和别人约会内容的吧！
沈末用手聚光朝里看去，再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幸好，【Luna】应该还没到。
莫名的，沈末就是不想他和【Luna】的对话被越衡川听到，有种诡异的捉奸既视感。
【Luna】很快就会和他再无交集，越衡川不必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沈末打定主意，猫着身从咖啡厅玻璃窗边移开，走到另一面墙角，他拿出手机，登上邮箱，准备换个约会地点。
只是刚点开，他就看到了一条来自【Luna】的未读邮件。
【Luna】我到了。
沈末：“！”
他一眼没看就到了？
沈末深呼吸一口气，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扶着墙面，站在墙角偷偷往咖啡厅内去看。
奇怪，依然只有那对情侣和越衡川。
沈末担心对方和他以为的咖啡厅不是同一家，就让对方发了个定位过来。
导航提示：您距离目的地12米，建议步行。
沈末：“……”
所以此刻【Luna】真的在这家咖啡厅里面！会是谁呢？那对小情侣中的男方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可以排除掉他，那就只剩下……
咖啡厅的员工或老板！
沈末懂了，难怪【Luna】约他在这见面，原来是工作离不开身。
【S】可以出来一下吗？
【Luna】好。
半分钟后，沈末震惊看到越衡川拿着手机走了出来，站在咖啡厅正门外，还左右看了看。
沈末吓得连忙缩了回去，靠在越衡川斜后方的墙上，眼睛睁得特圆，胸膛上下起伏，一下又一下紧促地呼吸着。
他死死盯着眼前生长在砖缝里的一株小草，心跳得越来越快，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
这时，手机震了两下，他咽了咽口水，手指僵硬点开。
【Luna】我出来了，你在哪，是不是迷路了？
沈末闭上眼睛，后脑勺靠在墙上，须臾，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哀求暗道：快别跳了，再跳就要出来了……
手机又震了两声。
【Luna】你发个定位，在原地站着别动，我来找你。
沈末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他能听到越衡川在不远处踱步的声音，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这一刻，沈末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无力思考问题，他深吸了两口气，逼自己冷静，苍白安慰自己越衡川出来或许只是个巧合。
【S】没迷路，你还是先回去坐着吧，我还得一会儿。
然后，沈末就绝望听到越衡川松了口气，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去，带起一阵风铃的叮当声响。
沈末受到太大刺激，腿有点软，他茫然发了会儿愣，做最后的挣扎。
【S】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Luna】黑色短袖和浅灰裤子。你走哪儿了，还没到吗？
越衡川就穿的这身。
沈末捂住脸，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原来那晚在蒙面酒吧和他畅谈一夜的是越衡川，原来Luna就是越衡川，原来他们是一个人，原来这就是他觉得越衡川和初恋相似的原因，原来他与越衡川半年前的初见是重逢，原来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越衡川，原来……
原来他暗恋的是越衡川，暗恋了整整七年。
这一刻，时光回溯，光影交错，沈末遥远记忆中的Luna仿佛摘下了那副银质面具，露出了越衡川深邃俊朗的脸庞，随后对他扬唇一笑，嗓音低沉又温和地对他说——沈教授，好久不见。
越衡川回到咖啡厅等了很久，直到他快要坐不住，终于收到了沈末的信息。
【S】抱歉啊，刚被家里的狗跟出来咬了一口，下次有机会再见。
越衡川看到这消息，眼神一变，放下一张钞票就掀开椅子跑回了家，拉住正在浇花的奶奶焦急问：“沈末呢，他在哪？”
奶奶奇怪看着他：“他刚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呀，在二楼。”
越衡川环顾四周：“coco呢！”
奶奶指了指：“跟着沈末上二楼了，怎么啦？”
“等会，我先去看看他！”
二楼卧室，越衡川一推门，就看到沈末正安静坐在电脑前看文献，coco蹲在他脚边，一颗狗头惬意搭在他的膝盖上。
听到他进来，沈末短暂瞥了他一眼，神情自若：“你刚去哪儿了，去你房间没找到你人。”
越衡川想着沈末还不知道自己是Luna，所以他此刻理应不知道沈末被coco咬了，也理应没去过咖啡厅，于是他表现得很自然，走过去说：“出去随便转了转，coco怎么在你这儿？”
沈末说：“可能没地去吧，想找人陪它玩。”
越衡川不动声色端详沈末的神态，没有任何反常，不像是被咬的样子，而且coco从不咬人，所以沈末刚说的被狗咬，应该只是临时变卦不想见Luna的借口。
沈末现在当然不能表现出被狗咬的模样！这样不就暴露了他是【s】？他之所以说被狗咬，就是为了区分开自己和【S】不是一个人。
当年在蒙面酒吧，沈末自己也戴着酒吧提供的面具，所以细推下来，越衡川并不知道【S】长什么样。
好险，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这会儿都该暴露了！
他不想让越衡川知道【S】就是他，实在是尴尬又丢人。
记得当初在酒吧，他佯装醉酒流氓似的靠在越衡川肩上，后面还拉着越衡川一起上厕所，分别时又依依不舍看着越衡川，轻浮得要命。
幸好，【S】不是他，轻浮的也不是他，不回消息的也不是他，约会放鸽子的更不是他。
这些逊毙了的事都是【S】做的，关沈教授什么事？
沈教授只需要知道，他喜欢了七年的人是越衡川就够了。
这边沈末给自己拼命洗脑的同时，殊不知越衡川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也知道【S】是谁，他此刻所有的伪装和隐瞒，在越衡川这里都是透明的。
无论是举止轻浮的【S】，还是严肃端庄的沈教授，越衡川都知道是沈末。
越衡川现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沈末怎么突然变卦不想约Luna了？
虽然Luna这个号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他还是想知道沈末心里在想什么。他得想办法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