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仿生人没电了？
Alpha穿着单薄的风衣, 长长的黑发随意扎在身后，银灰色的眼眸瞥了眼钟老，仰头喝了口酒，倒在草地上, “好久不见了钟教授。”
他那轻松随意的打招呼轻易地让老人双目泛红, 剧烈喘息了几秒才勉强稳住心神, 艰难吐出两个字, “绪霖……”
时绪霖, 阿普苏之塔的第三任塔主，阿普苏之塔继任时间最短的一任塔主。
他在位时间只有短短十三年, 连帝国会议也没来得及参加一次，几乎没人记得阿普苏曾经有位这样的一位塔主。
时绪霖轻笑了声，随手丢掉空酒瓶, “真难得您还记得我啊。”
钟老踉跄着脚步走来抓住时绪霖的手，原本荒芜死寂的眼中焕发出生机，“那阿惜……还有纤云呢？纤云是你的亲生孩子，你怎么不带她回来？”
时绪霖缄默无言, 抬眸与钟老对视，抽回手，眼神无波无澜, “想回来的早就回来了, 不想回来也会离这儿远远的。”
“再者说了, 那个小妮子那么恨我, 真的回来了说不定也要再杀我一次。”
提起时纤云, 时绪霖眼中含着连他也没察觉到的宠溺, 但面对钟老, 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走了。”
时绪霖站起身子，提起酒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钟老老泪纵横，质问着时绪霖，“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见我一面？”
时绪霖明明可以像躲着时念那样不让钟老发现，但他偏偏就坐在以前常待的地方，等着钟老来找他。
时绪霖脚步顿了顿，语气感慨，“或许只是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记得我的人，也可能是为了赎罪吧。”
钟老望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一颗心仿佛被揪住一般，想去追却怯弱得迈不开步子。
“爷爷……”
小Omega软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钟老一惊，脸上的泪水还来得及擦干净，转身看见时念从一颗树后怯生生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时念是因为担心钟老就跟着他出来了，找了很久才终于在后花园里找到他。
在看见时绪霖的时候，时念惊讶不已，不明白为什么班主任会在他家。
时绪霖似乎是发现了时念，往他这里瞥了一眼，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如同浩淼的宇宙，神秘、令人敬畏。
时念被他的眼神吓到，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怯怯地躲到树干后，时绪霖直到离开也没有拆穿他。
钟老看见时念出现在这儿震惊失色，“乖乖，你……”
他想问问时念听到了什么，面对时念那双剔透的黑眸时却停下了话，他想，若是时念今天要问他那段往事，他会完完全全地告诉他。
“爷爷认识绪霖老师吗？” 时念只是问了个很平常的问题，“刚才那个是绪霖老师对吧，我没有认错？”
钟老听到时念准确地说出绪霖的名字，震惊失色，“乖乖，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是我的班主任，教了我三年呢。”
若不是这次撞见钟老和绪霖说话，时念永远不会把这俩人联系在一起，同样的，他也听到说话的大部分内容。
纤云。
时念知道这个名字，那是奶奶的名字，也是阿普苏之塔第四任塔主的名字，绪霖老师既然是第四任塔主的父亲，那他在辈分上来说是他的……
时念脑子懵了懵，不知道奶奶的爸爸应该怎么称呼，他身边也没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家……不对，绪霖老师一点也不老。
时念眼睛睁大，终于发现了违和之处，那就是绪霖老师的年纪和他的外表太不相符了，就像是他压根不受时间的影响。
可真的有人可以从时间的影响中逃脱吗？时念思绪纷乱，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偏偏绪霖的存在却是个鲜活的例子。
时念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他想不明白。
钟老惊讶绪霖会当时念的老师，只是想着绪霖的性子，这事也不奇怪。
看时念变来变去的脸色，钟老猜到他知晓了绪霖身份，“你都听到了？”
时念点了点头，试探地出声，“他是第三任塔主？”
“是的。”
“可他很年轻。”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钟老仰头注视广阔无垠的星海，“他来自那里。”
时念跟着他仰望璀璨的星河，歪歪脑袋，“宇宙吗？可是那里没有氧气，没有重力，还有很危险的辐射，人很难存活下来。”
钟老带着时念坐到长椅上，揽着他的肩膀，“乖乖，你有没有去过宇宙？”
“没有。” 时念蔫头蔫脑的，“我还没坐过星际列车，也没出过普兰特。”
“等你什么时候去了就明白了。” 钟老揉揉他的小脑袋，“天生属于宇宙的生命不该被拘留在地面，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今晚钟老的话对于时念来说太过晦涩难懂，小家伙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躺在床上时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想不通也睡不着。
时念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外面的鞭炮声逐渐平息。
时念掀开被子，打开灯，赤脚踩在软乎乎的地毯上，坐在桌前拉开窗帘，双手托腮注视天空，视线仿佛要越过厚重的大气层，直直看透那片绚丽的星河。
“念念，该睡觉了哦。” 可莱斯听到动静爬了起来，跳到书桌上拉时念的手，“熬夜伤身体，念念要听可莱斯的话。”
“我睡不着。” 时念小脸苦闷，把小猫捧在手心里，手指点了点他的耳朵，“可莱斯你说，什么人才能在宇宙里生活，还不会变老啊？”
可莱斯挺起胸脯，自信地摇摇尾巴，“我啊。”
时念怔愣住，在一瞬间将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得出一个结论，“……绪霖老师也是仿生人？”
“不对不对，他的精神力波动明明就是正常人。”
时念飞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一边思考着，一边画出一道道曲线。
“如果是仿生人的精神力波动，就像是可莱斯，精神力强大且稳定，半仿生人……夏普老师，精神力强度较弱，却比普通人强，但稳定程度没有真正的仿生人高。”
“正常人……”
时念的手顿了顿，合上眼睛感受身体中的精神力波动，在可莱斯和夏普的曲线中另外画出一个曲线。
时念的手止不住地发颤，看着位于仿生人和半仿生人之间的曲线，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时念心乱如麻，对长辈的依赖心理让他下意识想出去找父亲和爸爸，可他很快停下脚步。
现在太晚了，爸爸他们肯定已经睡着了，不能去打扰他们。
时念坐回椅子上，抱着双腿，双目放空，任凭可莱斯怎么喊他也没有反应。
可莱斯着急坏了，拉着达尼尔，“念念不说话也不理我，他怎么了啊？”
达尼尔拉着他不让他去打扰时念，“有些事他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了，也要做出自己的打算。”
“只会说风凉话，最讨厌你了！”
可莱斯甩开达尼尔的手，气鼓鼓地坐到时念身边，担忧的看着他，“念念……”
时念突然点开智脑，在联系人里翻了翻，在艾泽尔的名字上犹豫不决，最后点开他的名字，给他发去通讯。
几秒后，艾泽尔带着困意的低沉声音响起，“小玫瑰，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时念听到他的声音，内心压抑的害怕和惶恐找到宣泄口，眼眶里涌上泪水，声音含着哭腔，“艾泽尔哥哥……”
另一边，艾泽尔被时念的哭声吓清醒了，急忙翻身坐起，连身关切询问，“小玫瑰？出什么事了？别哭别哭，你现在在哪里？”
时念吸了吸鼻子，“我在家，艾泽尔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艾泽尔没有丝毫犹豫，“好，要做什么？”
时念：“你家有精神力测试仪吗？你帮我测一下你自己的精神力，然后把精神力图纸给我吧。”
时念为了更进一步确定结论，决定再添加一道数据，艾泽尔的精神力波动肯定能代表正常人。
艾泽尔穿上衣服，轻声哄他，“等一下小玫瑰，你别急，十分钟后我再把图纸发给你怎么样？你先去睡一下。”
他知道时念心急，可家里没有测试仪，他只能去外面买，防止时念等急特地让他去补补觉。
时念和艾泽尔从小一起长大，猜出艾泽尔手边多半没有测试仪，“你来我家吧，我这里有测试仪。”
艾泽尔拿起钥匙，放轻脚步出门，“好，我现在去你家，你在老宅那边对吗？”
时念的心情在和艾泽尔的说话中渐渐平息下来，他把自己摔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黏黏糊糊的，”嗯，等你来了我给你开门。”
艾泽尔：“好。”
艾泽尔每年都会来老宅拜年，清楚路线，十几分钟后来到老宅大门前，给时念发去消息。
时念披上斗篷，蹑手蹑脚地从时亦羽和郁路寒门前经过，出了院子快速朝着大门口跑去，给艾泽尔开了门。
艾泽尔是跑来的，身上落了一层雪，修长的身姿伫立在雪夜之中，望向时念的紫罗兰色眼眸中含着能融雪的温柔。
时念瘪了瘪嘴，朝着他跑过去，“艾泽尔哥哥。”
艾泽尔展开双臂抱住他，扑鼻而开的曼塔玫瑰信息素里含着委屈，他揉揉时念的小脑袋，“不是要波动曲线图吗？现在去测吧，测完就该睡觉了。”
他没问时念急着要这个是为了什么，现在这个点应该是睡觉时间，时念最要紧的是赶紧去睡觉，而不是回答他的问题。
时念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风信子信息素，在他怀中待了一会儿才慢慢退出来，引着他往房间走。
可莱斯见时念带着艾泽尔过来，蹦了蹦吸引艾泽尔注意，“你快点劝劝念念，现在都两点了，他还不睡觉。”
艾泽尔笑着用手指点点他的脑袋，为时念说话，“他马上会去睡觉的。”
时念迫不及待地拿出测试仪，双目亮晶晶地看着艾泽尔，艾泽尔挽起袖子，将手臂递到时念面前。
测试仪碰到艾泽尔的手臂，发出“叮”的一声，一张图纸从侧边滚动而出。
时念拿起纸看了看，根据数据将曲线描在自己那张纸上，属于艾泽尔的曲线位于最下方，明显与另外三条有明显差距。
时念盯着图看了许久，直接丢掉笔，受惊般站起后退，远离这张纸，急促地呼吸着，寒意从脚下蔓延而上飞快遍布全身，“怎么会……我怎么会不是人……”
“小玫瑰？”
艾泽尔眉宇间含着担忧，一手揽着时念，一手拿过图纸看了看，下一秒面色一变，他也是学过机械学的，能看出这张图代表的信息。
四条曲线，三个是他熟悉的，另一个存在位于半仿生人和仿生人之间，联想到时念说出的话，艾泽尔瞬间知道时念为什么崩溃。
“小玫瑰，小玫瑰看着我。” 艾泽尔捧着时念的脸，帮他擦掉泪水，告诉他，“别害怕，小玫瑰，这不是什么大事。”
时念抽抽噎噎的，心乱如麻，“可是……可是我不是人类啊，我怎么会是半仿生人呢？”
“小玫瑰你听我说。” 艾泽尔嗓音沉稳，“你先放松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推论，首先就不一定正确，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也不需要担心。”
时念泪眼朦胧，“什么叫‘改变不了什么’？艾泽尔哥哥，我不懂。”
“因为现有的事不会因为它发生改变。” 艾泽尔耐心地告诉他，一字一句地保证，“我们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时念，是因为你这个单独的个体，而不是其他的附带属性。”
“你是什么身份，所有真正爱你的人都不会在意。” 艾泽尔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是说，可爱的小仿生人现在没电了？需要去可莱斯他们的充电盘上站一站？”
可莱斯全程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自己照顾大的小宝宝怎么会变成半仿生人，CPU快烧了，被cue才急忙举手，“嗯！我的充电盘可以给念念用。”
“我、我有电。” 时念迷迷糊糊地回答，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对，我不需要充电。”
艾泽尔目光含笑，“那吃饭需要加机油？“
时念摇摇头，“也不需要。”
这么一想，时念惊讶地发现这个身份对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害怕？
时念想通之后反而不理解以前的情绪，压在胸口的大石被艾泽尔轻飘飘的几句话移开，放松的同时困意也涌了上来。
时念打了个哈欠，倦倦地垂下长长的睫毛。
“说好了测完就去睡觉。”
艾泽尔推着时念往床边上，半蹲在床边帮他脱下斗篷鞋子，把小Omega塞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红包塞到时念枕头下。
“新年快乐，小玫瑰。”
时念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声音小小的，“艾泽尔哥哥，新年快乐。”
说完这话后时念快速进入梦乡。
艾泽尔凝视时念恬静的睡容，忍不住伸手去碰碰他软乎乎的腮帮子。
但一只粉色小猫硬生生挤到他们中间，挡在时念面前，粉嫩的小脸却透着庄严沉稳，就像是威严的大家长一样。
艾泽尔修长的手指蜷缩，讪讪地收回手，看着两只小猫，“你们能带我出去吗？”
达尼尔：“不行。”
可莱斯：“不可以哦。”
艾泽尔愣了，担心吵醒时念，起身走的远了点，压低声音道：“那我怎么回去？”
他出来找时念的事安南和加奈特都不知情，并且明天一早他需要去皇室向皇帝拜年，他必须要在七点之前赶回去。
可莱斯叹息一声，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有进出大门的权限的，但主人觉得我们不靠谱，担心我们偷偷带念念出去玩，就把权限收回了。”
达尼尔瞥了他一眼，“是你不靠谱，别带上我。”
可莱斯哼了声，反唇相讥，“你也没正经到哪里去！”
艾泽尔叫停他们的吵嘴，“那我怎么办？”
可莱斯提议，”要不你现在去找主人？他们就在我们隔壁。”
艾泽尔：“……算了。”
大半夜出现在别人家已经很奇怪了，因为出不去把人叫起来开门更加奇怪，艾泽尔坐到椅子上，合上眼睡觉，准备待一宿明早再去找时亦羽他们。
大年初一的早晨，艾泽尔睁开眼，率先听到门外郁路寒的声音，他应该是和时亦羽说话。
郁路寒：“现在去叫小玫瑰起床吗？”
时亦羽：“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他这个年纪正是嗜睡的时候。”
郁路寒语气感慨，“孩子一眨眼就大了，当初还是个连走路也不会的小团子，只会窝在怀里，现在能走会跳的。”
时亦羽轻笑，“是啊，再大点说不定就要带Alpha回来了。”
郁路寒对这个话题很不喜，盯着时念的房门，蓝眸冰冷刺骨，“亲爱的，只要一想到将来会有Alpha小子从我们小玫瑰的房里走出来，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艾泽尔：“……”
可怜的Alpha小子被吓得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