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39】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当那个男人拿着枪击毙了天内理子的时候, 饶是希尔维亚也没有反应过来。
死亡再次发生在自己面前, 那种许久未有的恐惧感丝毫没有减弱。
可是这次希尔维亚却下意识挡在了夏油杰的身前，并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为什么是你……”希尔维亚睁大了眼睛，薄唇紧抿着。
黑色的碎发，阴鸷的眉眼, 嘴角的伤疤。男人的嘴角高高扬起, 身上的恶意几乎都要溢满出来。
眼前的人如此的熟悉，甚至前几天希尔维亚才提到过。
——惠的父亲。希尔的「母亲」的前男友。
“啊, 还真是好久不见。”伏黑甚尔轻轻抬起下颚，狭长的眼眸不甚在意地俯视着希尔维亚。
“难得遇到熟人，可惜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伏黑甚尔对希尔是有着印象的。
因为他的儿子惠非常喜欢曾经相处了一个月的希尔维亚, 而且希尔维亚在他跟「母亲」分手之后, 和惠的联系也没有完全断掉。
偶尔会带着一些小礼物去看望惠。
在伏黑甚尔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傻白甜的小女孩。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小孩子却是咒术高专的学生，还是货真价实的非术士。
希尔维亚的眼里闪过冷意。“把孩子随手扔在别人的家里, 还窃取别人的钱财, 和你这样的人见面,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愉快的。”
这个男人……难怪惠会是那么有天赋的咒术师, 是自己大意了。
天内理子头被打中，一击致命, 就算是希尔维亚也救不回来这样的死人。
不过希尔维亚在意的不是天内理子的死亡, 而是守在门口的五条悟……
夏油杰站在希尔身后，语气低沉得可怕。“希尔, 退后, 去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他在和希尔维亚说话的同时, 咒灵也随着意念操纵了出去, 毫不迟疑地进行着猛烈的攻击。
可是面对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伏黑甚尔格外的游刃有余，并没有吃力。
这让希尔维亚的心也逐渐沉了下来。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最终BOSS非常难打。
伏黑甚尔一边给夏油杰讲解着自己的作战计划，公开情报增强自身实力。
一边告诉了夏油杰关于五条悟和黑井美里的死亡，试图激怒夏油杰。
“安心吧，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吧……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男人低笑了一声，“好在也算是认识一场，我不会杀掉她的，顶多就是打到半死不活而已。”
夏油杰眼睛都要红了，“你——!!!”
伏黑甚尔虽然没有咒力，但是体术却强得惊人，绝非是希尔维亚如今的体术可以比拟的。
如今的希尔就算是能够使用魔力，身体素质也跟不上，和这样的强者对打失败的几率很大。
而且她之前有在五条悟体内偷偷留下一部分自己的魔力，但是只要不像是天内理子一样一击致命，就能够活下来。
当务之急是确认悟的情况，如果伤得重的话，得快一点去救他。
比起才认识了两天的星浆体，她更在意悟的生命还有杰的生命。
连悟都被打败了的话，杰和这个男人打起来，说不定也会输掉……
希尔维亚捏紧了拳头，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等等，你已经杀掉了理子，没有理由杀掉我们了吧。”
伏黑甚尔挑眉问道：“确实是这样，不过他很麻烦呢。怎么了，你打算把星浆体的尸体给我？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没有杀掉你们的任务，也拿不到钱。”
夏油杰紧紧皱起眉头，看向伏黑甚尔的眼眸里满是杀意和愤恨。“你这个家伙——”
然而他的身后传来了希尔维亚清晰的声音。
“是的。住手吧，杰哥哥。”
“？!你是认真的吗……你在说什么啊希尔？!”夏油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颤动，大声嘶吼道。
“我要杀了他!”
夏油杰在战斗中很理智，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动作迟缓。可是这并非是正常战斗就能够轻易获胜的对手。
希尔维亚提前预判到了伏黑甚尔的走位，一把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拦住了他的动作的同时，也让他避开了伏黑甚尔必中的一刀。
“冷静一点。我……唯有杰，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高专任务或者正义什么的我都不在意，比起那种东西，我更在意你们的安全。
就算是我拜托你了，把理子的尸体暂时交给他吧。”
此时的希尔维亚甚至都没有再称呼他「杰哥哥」，而是郑重其事地叫了「杰」。
她说得很认真，认真到夏油杰觉得此时发生的这一幕如此的不真实。
希尔维亚不知道夏油杰当时看她的眼神，到底该如何来形容。
失望？痛苦？不解？
她没有办法在伏黑甚尔面前跟杰解释。
无论是魔力的事情还是天使的事情，都是绝对的秘密，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她不可能轻易暴露在外人面前。
更不可能在伏黑甚尔面前讨论着复仇的作战计划。
但是无论怎么看，此时都不是战斗的好时机。
夏油杰精神不济状态不好，天内理子已经死掉，同伴的五条悟也失去了战斗力，生死未卜。
而且希尔维亚作为暗杀世家的女儿，也清楚的知道，死在被雇佣的杀手手下毫无意义，真正想要复仇的话，应该也要杀掉真正的幕后黑手。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地带着天内理子的尸体走掉了，独留下一地的血液，空气中刺鼻的腥味，还有死一般寂静的两人。
在得知伏黑甚尔走后，希尔维亚松了一口气。
因为太担心悟的伤势了，伏黑甚尔一消失在眼前，她就立刻朝着自己魔力的方向狂奔了出去。
然而当她顺着魔力的方向走出高专内部，来到了高专门口时，却只看到了地上一摊血迹和开裂的石板，根本没有瞟到五条悟的踪影。
希尔维亚太阳穴一阵发痛，双手捏紧了裙摆，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怎么可能，那一点魔力不应该足够完全治好致命伤……”
难道悟被谁救了？被送到了硝子那里？
等她的恍惚消散之后，才发现夏油杰已经早就不在她的身后了。
夏油杰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她的身边，这还是第一次。
那两人，都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范围。
场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
当希尔维亚得知消息的时候，五条悟就已经学会了反转术式。
他前往盘星教杀掉了伏黑甚尔，并且带回了天内理子的尸体。
据说当时夏油杰也赶到了盘星教，等到希尔维亚得知消息，已经是他们回来的时候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希尔维亚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是比同伴的平安更让她感到惊喜的了。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她就笑不出来了。
跟心大的五条悟的状况相比，夏油杰的状况一点都不好。
五条悟原本就是肆意自由的性格，道德标准没有夏油杰那么高，他甚至没有因为天内的事情生气，很快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
一向善良正义的夏油杰却开始变得低沉，时不时会露出放空的神情。
他似乎对星浆体事件始终无法释怀。
希尔维亚一向不喜欢误会，在再次见到夏油杰的时候，就立刻向他解释了自己当时的做法。
她隐藏了关于天使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他，自己早就在悟身上做了一些手脚，就算是遇上致命伤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她只是担心还活着的悟会死掉，当时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准备等硝子治好悟之后，再让dk两人组去解决伏黑甚尔。
确实对她而言，做出那样的决定并不奇怪。活人比起死人重要的多，况且死掉的人和她也没有多么熟悉。
夏油杰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的做法也表示了理解。
只是希尔维亚还是感觉夏油杰的状况非常异常，看向她的眼神里更是多了一些奇怪的、她不能理解的东西。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希尔维亚敏锐地察觉到，杰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太大的打击了，他的心理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创伤。
只是因为天内理子的死？她不明白，也找不到源头。
希尔维亚很是担心他，为此特意增加了自己的工作时间，就是为了守在夏油杰的身边，时刻关注着他。
可是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希尔维亚无法治愈夏油杰的心灵。
他的眼睛深处充满了疲惫，疲惫却强撑着的模样让希尔维亚心疼不已。
希尔知道夏油杰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她试图让杰去看看心理医生，结果不出意外被拒绝了，只能这样僵持着维持日常。
三年级的时候，他们见到了另外一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之后，夏油杰的眼里多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没过一个月，学弟灰原雄因为祓除一级咒灵去世，夏油杰的表情更加阴郁了。
他的笑容越来越少，痛苦积攒得越来越多。
希尔维亚不知道该如何让他重新露出笑容，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杰了，现在却如此的束手无策。
她在咒术界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甚至在一周前已经得到了灵魂融合的「爱」的力量，比起预期中还要更快。
可是她始终没有选择尝试离开这个世界。
希尔维亚确实是不舍的，不舍得这个世界的一切，也绝对无法舍弃那样的杰，她担心自己的离开会给本就受伤的杰更大的打击。
她保护了杰，没有让杰受伤，但是那只是单纯的躯体上的保护，而不是心灵上的。
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让杰得到幸福。
自己想要长久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话，能够使用的力量就太微弱了。
可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话，用剩余的力量给杰祝福，说不定就能够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
就算是超越五条悟成为最强、杀光咒术界高层、统领咒术界，这些看似很困难的事情，彼时也不是不能够做到。
杰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杰……是讨厌自己了吗。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有时候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还有那样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