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周目
大多数时候你搞不清太宰治在想什么。
交往没几天你就感觉到了, 他根本不符合书上说的合格男友标准。但当他面无表情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种能熄灭一切色彩的黑暗又让你感到多么安心和熟悉。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顿了下：“但是, 好吧。”
“那你把他打一顿吧。”
你对太宰点了点头，撑着伞站到一边去了。
*
太宰治很清楚, 短时间内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才是明智的做法。
何况因为一个叫MIMIC的海外异能力组织最近流窜到了横滨, 到处都物情骚然。织田作也被卷入了这件事里, 他必须慎重处理才行，要做的事情快堆到天花板了。
但在收到酒店扣款通知后，身体已经跑在了理智前面。
她甚至开的是钟点房！
怎么, 难道后面还有预约吗？
太宰治不是没和女人交往过。他虽然年纪小, 可地位和脸摆在那里，贴上来的人数不胜数。但这在天草彩加的前任数量面前都显得九牛一毛。
就像他有吸引异性的资本一样，她也很有一种令男人着迷的特质, 有时候连他都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也没办法, 因为有些东西她本人都「删除」了, 要侧面推断那些「不存在」的事情, 就算是他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以秒为单位无缝衔接男朋友, 她绝对干得出来。
幸好在酒店大厅看到了她，按时间推算应该只是洗澡换了衣服。
还好。
而且看起来, 和其他「过期」时间长的人比起来，他还是有优势的。
港口黑手党的体术中下，撂倒一个没系统训练过的公子哥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太宰治自觉这很能展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带着点矜持的得意回头，面对的不是赞扬与崇拜（好吧这个不太可能）, 而是她睁得圆溜溜的眼睛。
“你……原来这么能打的吗？”她看了看地上的青年, 探究的目光落回太宰治身上, 语气里带有一丝谨慎：“说起来，你还是个异能力者对吧？”
“对呀。”太宰治刻意放软了声音回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浮现出不太好的猜测。
应该不会吧，她再怎么说也不会对一个娇弱的美少年——
但理智清醒地告诉他：
她会，而且她还有前科。
“那用上你的异能力，”太宰治目光呆滞地看着她随手丢掉伞，在雨幕里摆出一个正面迎敌的姿势，对他勾勾手：
“来，我们两个来打一架。”
*
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宰治，你终于放心了。
还好还好，他还是打不过你。
你和平分手好聚好散的次数不多，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从来不和自己打不过的男人交往，势均力敌就很危险了，最好是那种能让你单手就吊起来打的。
“你怎么不用异能力呢？”你过去戳戳倒在雨泊里的太宰治，好奇地问他：“不是还有个很拉风的名字吗？那个用的时候是不是要大喊一声「人间失格」？”
和动漫里描绘的魔法少女形象不同，你们没有长达一分半的变身，没有发射爱心的魔杖，也没有无师自通的技能名。
武器就都是杀伤器具，各种各样的冷兵器□□之类。除非像巴麻美那样特意去取招式名，并刻意喊出来，不然一般魔法少女狩猎时就和普通人打架没什么区别。
“好问题，”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不过我有个部下，每次使用之前都会像你说的那样大喊一声呢。”
“那岂不是不能偷袭了？”你忍不住笑了，湿哒哒地蹲在他身边，脖颈夹着伞，用手去给他拆脸上的绷带：“雨水很脏哦，湿了的绷带一直包着说不定会得针眼……但你还是没说，「人间失格」到底是什么能力。”
“唔…要不然玩那个吧？”绷带拆下来，他眨巴着一双漂亮鸢色眼睛看你：“「只能说真心话~恋人间的地狱连续问答」。”
“治君还想做我的男朋友吗？”你有点惊讶：“我本来以为你会说着「原来爱也就这样，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然后连夜从那栋大楼上跳下去的。”
“没有彩加的话，我一个人上不去天台啦，”他像以前那样黏糊糊地撒娇，手指轻轻为你展了下湿透的裙摆，问：“所以买这件衣服的时候，想着说不定能穿去我的葬礼？”
你：“喜欢吗？”
“不讨厌哦，但是果然，”他的声音轻快而绵软，眨眨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你：“我还是想和彩加在一起。”
你想了想：“可是，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催眠自己喜欢上谁的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旦从梦里醒来，人就无法接着做下去。
“没关系。”
他把你按进他冰冷潮湿的怀抱里，抚上你湿哒哒的长发，声音轻柔得像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由我来喜欢彩加，彩加只要继续嫉妒我就好了。一直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比世上谁都要专注地看着我。”
“然后总有一天，或者是被嫉妒的火焰灼伤的痛苦，或者是酸涩甜蜜的味道，你也会有和我相同的感受吧。”
“到那时，你就会和今天的自己完全不同了，就能在痛苦的地狱里再爬上来一点。”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要离开。”
虽然你们都被雨淋透了，但拥抱的时间久了，竟然也产生了点温暖的错觉。
“可以，”你想了想，说：“但我中途可能还会和喜欢的人告白。”
他笑了笑，亲昵地把头埋到你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说：“可以。”
“头抬起来，压我头发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一直抱着彩加！”
“治君，你变了。现在的你很没有素质你知道吗？”
他理直气壮地回答：“可是我喜欢彩加啊！”
不会让你有机会看其他男人的，要让你一直一直看着我，追随着我。
*
因为闹了这一场，不管是洗的澡还是换的衣服全都白费了，你们只能再次回到酒店又开了一次房。
太宰治没说把黑卡要回去的事情，当然就算他要你也不会给的，这两张都是你的。
他在前台缠着你软磨硬泡，非要开58万一晚的总统套房。你很不提倡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耐心劝了他几分钟，最后还是被他描述的豪华套房打动了，没顶住松了口。
前台小姐看你的视线就像在看误入歧途的小妹妹一样，充满痛心。
但在你们两个分别登记完名字、你大方拿出那张署名「太宰治」的黑卡刷钱时，她的表情里又充满了对人生的怀疑。
总统套房一间足足有200多平，从落地窗往外望，可以看见横滨繁华的夜景。
你经常楼顶跑酷，对看风景没什么兴趣，洗完澡就躺在床上，晕乎乎地感受着温暖柔软的被褥，飘飘欲仙了一会儿，睁开眼发现太宰治还站在落地窗前。
“治君，”你坏心眼起来了，一边悄悄摸手机，一边装作平静地掀开被子，毫无征兆地问他：
“要和我做〇吗？”
太宰治：“……”
咔嚓——
“噗哈哈哈哈哈！”你笑得在床上打滚，“那是什么表情啊？那是什么表情啊？这张照片我要裱起来挂到床头上，每天欣赏一万遍！”
“彩加，你，”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沉默了一下，然后好像是很由衷地说：“比我想象得还要坏呢。”
“不不不，”你谦虚地说：“这点我不如你。”
衣服是太宰治的下属买回来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的，他的衣服还是那套黑色西装，给你买的则是同色系的衬衫裙，站在一起有点像情侣装。
他那件大衣似乎另有来头，加急送到专门干洗店去处理了。
除了他半夜摸你的手机，试图偷偷把照片删掉外，这一晚上你睡得还挺好的，一觉睡到大中午，差点错过退房时间。
上午没去上课，你躺在床上认真地想，要不下午也不去了吧！
“彩加，”太宰治好像会读人心一样，在另一张床上懒洋洋地邀请你：“下午不去学校的话，要一起去吃咖喱吗？”
他说的咖喱店，是沿海公路的一家小店，外面有楼梯可以通向二层，应该是住户。
横滨因为是港口城市，海岸线还挺长，市内有不少地方直接能看见大片湛蓝的海面。
这样的话，真要买一栋能看见海的房子，应该不会很贵吧？现在的你应该能负担得起吧？
点完单后，你坐在外面的楼梯上看马路对面，翻来覆去摆弄着口袋里的两张黑卡。阳光照进浅蓝色的海面上，只在浅层折射出点点光线。
澄澈平静，莫名让人的心都静下来。
像他的眼睛。
对，是他的眼睛。
他为什么想买一间能看见海的房子呢？假如你买给他的话，他会在那间房子里，像你现在这样，安静地用那双蓝灰色眼睛注视着海面吗？
奇怪，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
不过，他会因此而感到幸福吗……
咸腥的海风随着偶尔经过的车辆呼啸而走，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你思考得几乎要入神时，太宰治忽然从店里走了出来，他坐到你身边，问：“彩加，在想什么？”
太宰治比你高一截，但他硬要把头靠在你肩膀上营造出「小鸟依人」的感觉。
“啊？没有，”
眼前的房子和男人的眼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海面，你回答他：“我只是在想，买一栋能看见海的房子要多少钱。”
第三个声音在这时插进来：“天草小姐想买一栋那样的房子吗？”
“诶？”你感觉声音有点熟悉，抬起头来，发现刚刚还只是幻想的人，此刻就站在上面的楼梯口：“织田先生？你搬家了？”
“我——”
织田作之助刚张开嘴，他身后外接小二层楼上就响起小孩子活力十足的声音：“彩姐？是彩姐吗？”
小男孩不知哪里来的敏锐听力，在开门的声音后接着响起一串噔噔噔的脚步声，戴着儿童墨镜的小男孩套着橙色的马甲跑到楼梯口，确认了是你后，立即热情地像颗小炮弹扑向你的怀里：
“彩姐！好久不见——喂！”
他没能如愿着陆，半道就被眼疾手快的太宰治拎着领子截住了。
“幸介，这可不行哦。”太宰治对小男孩摆着食指，振振有词：“随随便便扑到别人女朋友身上有失男人的道义，会被人讨厌的！”
“哈？”幸介压着眉毛，那样子有点嚣张：“彩姐说过将来要嫁给我的！”
“骗人的吧？！”
“不，”你否定太宰：“我说过。但是我当时忘记问了，幸介，”
你认真地询问面露得色的小男孩：“我婚后会出轨，你可以接受吗？”
“出、出轨…？”那一瞬间，幸介脸上露出了又可怜又惊惶的神情，那样子好像你被妖怪附体了一样。
“对，”你在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严肃地强调：“不停地出轨，可以接受吗？”
幸介几乎要哭出来了。
“果然你不行啊幸介，”太宰治这下得意洋洋地拨开他，把你抱了起来，大放豪言：“作为男人，这点胸怀都没有可不行，我就完全没问题。所以嫁给我吧，彩加。”
你配合地揽住他的脖子，点头：“好的，那我就嫁给你吧，治君。”
你亲了亲他的嘴角。
“欸——但是、可是、欸——彩姐，我、欸欸欸欸？！”
幸介的脸上更惊恐了。
你把头埋在太宰治颈窝，两个人都在拼命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