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艰难的直球【二合一】
可回应杰森陶德的却是安迪怯生生的眼神, 她微微垂着小脑袋，并不敢直视杰森陶德，“哥哥…可是你今天下午说不想让我再烦你…”
仅仅一句话, 就足以勾起杰森陶德与之有关系的一切回忆, 他本就僵硬的神情愈发的难以言喻起来。
【蠢崽子, 老实跟着你的迪克哥哥, 别再来烦我。】这是他为了和安迪划清界限而说出的话语。
当然，杰森陶德一向做事情做绝, 不留后路，他当时甚至还和迪克格雷森交代过，【迪克格雷森，记得来把你妹妹的东西领走。】
一时之间, 杰森陶德不知道是想办法解释今天下午的话, 还是否定刚才的话，他陷入了诡异的两难境况。
而杰森陶德站在原地不动弹, 安迪也就跟着没有动静，她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小脑袋, 似乎在观察着杰森陶德的表情。
直到从夹克里传来通讯振动声音, 才恰好的打破了寂静。但杰森陶德并没有从夹克里拿出通讯的意思, 他依旧将手臂撑在书架上，表情已经变成了隐隐的暴躁。
这就是属于红头罩最常见的一种表情。
或许是气场过于强大，即使安迪想要提醒杰森陶德, 也颇有些退缩, 她并不知道杰森陶德的情绪变化，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化解。
“哥哥, 你想不想要吃蛋糕？”她骤然提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什么？”杰森陶德从思绪中离开, 暂且还没有决定好怎么和安迪相处, 因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生硬，还有些压迫感，他微微俯身，直视着面前的安迪。
但从安迪的视角看去，便是杰森陶德紧紧皱着眉，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她不敢再抬起小脑袋，似乎只要不看见杰森陶德的表情，就能够遮掩某些事实。
“我给哥哥带了蛋糕。”安迪紧张的小声说着，她在书架上挪动着小身子，直到边缘后，便跳了下去，轻巧落地。
刚一落地，安迪就迅速的从空间里取出大蛋糕盒子，艰难的抱在怀里，努力踮起脚尖，将蛋糕盒递给杰森陶德。
“哥哥吃蛋糕，吃了蛋糕心情就会好的。”因为隔着蛋糕盒，安迪并不能看清楚杰森陶德的表情，但她还是尽可能的将蛋糕盒递了递，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情感。
可安迪半晌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颇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小脑袋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蛋糕哪来的？”杰森陶德不声不响的来了一句，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不同的复杂，但仗着有蛋糕盒子隔着，并没有任何的收敛。
闻言，安迪茫然的抬起头，她抱着蛋糕盒子的手手不由握紧，显然是有些不安，但还是及时的回复着杰森陶德的问题，“是…是新朋友给我的。”
“我想要拿魔法道具换的，可是新朋友很好，直接送给我的。”安迪还小心翼翼的补充道，似乎想要缓和气氛，但更多的是，不想要让杰森陶德误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杰森哥哥会误会些什么。或者说，安迪很在意杰森陶德对于她的看法。
“哥哥…”安迪再次唤了一声，难以适应这样的沉默，她只能将大蛋糕盒子放在地面上，便安静的站在原地，两只手手背着。
一桶一崽就像是罚站一般的，面对面站了半个小时。杰森陶德倒是索性栽进这样的沉默里，面无表情的进行理智和情感的纠缠。
而站在杰森陶德面前的安迪，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是站在原地，两只小短腿偶尔动一动，让僵硬的小身体得到缓和。
不知过去了多久，杰森陶德才勉强从挣扎里离开，他微微加深呼吸，便蹲下身，看着面前垂下小脑袋的安迪。
感受到杰森陶德的动静，安迪下意识的想要抬头看去，但小脑袋骤然被一只手掌按住，耳边传来了杰森陶德恶声恶气的话语，“不准抬头。”
听见这样的要求，安迪委屈巴巴的继续低着头，背在身后的小手手攥着，却还是回复道，“我不抬头，哥哥不生气好不好？”
她并不能明白杰森陶德的复杂心绪，而一律难以理解的情绪，都只能归结于【生气】。
独属于孩子的理解方式。
可杰森陶德却不由自主的在心里低骂了一声，他的表情仿佛彻底失控，终于是感情和理智都站在了同一位置上，“蠢崽子，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尽管如此，他最后的倔强死不认输，还是决定要尝试一次。
“你可以自己选，走还是不走。”
听见这样的问题，安迪似乎还有些不能反应，但也能发现杰森陶德愈发压抑的情绪。
她隐约想要抬起小脑袋，但碍于对方之前的命令，只能继续埋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想让哥哥开心。”
“我都听哥哥的。”安迪还用小脑袋蹭了蹭杰森陶德的手掌，她继续说道，“我还会努力赚钱钱的，只要哥哥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给哥哥买的。”
虽然知道杰森陶德似乎并不缺钱，但这也是安迪唯一能想到的话，来安慰对方。
这一次，在安迪没有看见的角度，杰森陶德彻底放弃表情管理。
他伸手使劲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便咬着牙开口，硬生生将早就已经徘徊许久的话语，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是说，你可以留下来。”
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安迪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就连小嘴巴都微微张开，她本能的想要抬起头，却再次被杰森陶德按住。
而不仅仅于此，杰森陶德似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安迪的脸颊，“不准说话。”
再次接受到命令的安迪，感受着脸颊上捂得紧紧的手掌，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小脑袋，勉强发出两声呜咽，表示回应。
或许是察觉到安迪的配合，杰森陶德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但手上却再次加了些力气，仿佛要寻找某些奇奇怪怪的安全感，“我不是在挽留你。”
他想要说些这样的话为自己找补。
“只是你的辅助能力还不错。”杰森陶德干巴巴的继续说道，开始将话题扯向另一个方面，“你勉强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辅助。”
或许是说完了中心想法，杰森陶德放开了捂着安迪脸颊的手，他迅速从夹克里取出之前被退回的副卡，塞进了看上去还没能反应过来的安迪手中。
又一把捂住了她的脸颊。
“拿着，红头罩不至于付不起工资。”杰森陶德完美的将【零花钱】换了个称呼。
他心满意足的将安迪一把提溜起来，扛在肩膀上，便用最快的速度，走进次卧，将她扔在洗漱间里。
“赶紧洗漱睡觉。”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杰森陶德大步离开，直接将次卧的门关上，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只留下用两只小手手握着副卡的安迪，她看着杰森陶德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而刚刚回到客厅的杰森陶德，则如释重负的靠在沙发上，但当冷静下来之后，心情却不如预想之中的愉悦。
反而是一种更心塞的感觉。
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
但对于杰森陶德来说，他能够熟练的处理各种糟糕情绪。因此，尽管感受到心间的不舒服，杰森也只是强行忽略，拿出通讯查看信息。
【夜翼/迪基鸟：小翅膀！！！一定要记得帮我问问安迪！！！明早八点之前告诉我啊！！！】
接连的一堆的感叹号，让杰森陶德成功想起自己之前都答应了些什么。
他将通讯随手扔在茶几上，环抱起双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视线却止不住的落在次卧的房门上。
这蠢崽子应该已经准备睡了？
杰森陶德下意识的给自己寻找理由。实际上则是，他并不想现在就见到安迪。
毕竟，他刚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难以预估的。
轻微的开门声音传来，杰森陶德循声望去，次卧的房门浅浅的出现缝隙。
依旧是之前打扮的安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低着小脑袋，并不敢看着沙发上的杰森陶德。
或许是客厅内的沉默过于清晰，安迪的胆子也不由大了些，她迈着小步子跑向沙发，皮鞋和地板接触时，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直到站定在杰森陶德面前，她才停下脚步，却也没有抬头。
可即便如此，安迪也只是咬住小嘴巴，没有说话，她笨拙的爬上沙发，坐在杰森陶德旁边，两只手手搭在小短腿上，乖乖坐好。
还是低着脑袋。
这幅小模样落入杰森陶德眼中，让他多少感觉有些不舒服。也可能是因为和预期之中的反应有较大的不用。
在杰森陶德的设想之中，安迪应该会再次说出那些让他难以招架的话，或者说趁此时机【蹬鼻子上脸】。
但看见面前垂着小脑袋的小姑娘时，杰森陶德心中那些难言的、别扭的情绪尽数被压下，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
“你不睡觉？”杰森陶德微微俯下身，将左腿蹬在茶几的夹层，视线落在安迪的发顶上。
声音也不再是刚才的暴躁，而是罕见的平静，平静之中却又隐藏着关怀。
听见杰森陶德的问题，安迪摇了摇小脑袋，似乎想要抬头，却又再次压下。
如此反应，让杰森陶德回忆起自己刚才有些过分的命令。
【不准抬头】
【不准说话】
也就只有这蠢崽子会乖乖听话。杰森陶德心情复杂。
他跟随着心中的想法，伸出手揉了揉安迪的小脑袋，“蠢崽子，到底为什么不睡觉？”
“可以说话，也可以抬头。”杰森微微降低音量，保持着客厅里安静的氛围。
听见这样的话，安迪才抬起小脑袋，她睁着大眼睛，眼睛里满是忐忑和不安，“我觉得哥哥好像不开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陪在哥哥旁边。”
在这句话出现的瞬间，保持着和安迪对视的杰森陶德，神情僵硬了一瞬间，他似乎愣在了原地。
可这样的表现却让安迪愈发的难过起来，她微微地挪动小身子，想要更靠近杰森陶德一些。
在距离足够靠近后，安迪才努力的用两只短胳膊抱住了杰森的手臂，她再将小脑袋靠在杰森的手臂上，眼巴巴的看着杰森，“哥哥，谢谢你让我待在你身边。”
或许是杰森陶德的表情依旧没有和缓，安迪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她的两只短胳膊再次用了些力，似乎这样就能多一些安全感。
“我不知道怎么能够让哥哥开心。”安迪的确有些沮丧，但她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着，“哥哥好像不缺钱钱，也能够吃到东西，不会饿肚子。”
“可是我想让哥哥开心起来。”她靠在杰森的手臂上，一副不肯撒手的小模样。
“为什么想跟在我身边？”杰森陶德不声不响的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但他避开了安迪的视线。
可面对这个问题的安迪，似乎有些不解，或者说是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知道我是红头罩。”杰森陶德显然并没有足够的耐心，尽管他并没有甩开手臂上的安迪，但话语中的情绪清晰可见，“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超级英雄。”
正如他和安迪初见时所说的话。
“蠢崽子，你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杰森陶德的情绪有着些许的起伏，他大约已经猜到安迪会说些什么回答，因此迅速的将这一切摊开来说。
“如果你跟我待在一起，你会有一个很糟糕的…”他的话骤然顿住，似乎不知道应该选取一个怎样的词汇来形容。
最终，杰森陶德还是认输一般的叹了口气，“你喜欢布鲁斯韦恩吗？他可以收养你。”
“我知道你的父母大约是不会回来养你。”他直接的堵住了安迪可能会有的解释。
更有可能的是，安迪的父母早已经抛弃了她。
这也是蝙蝠们目前的主流猜测。
耳边并没有传来安迪的回答，这倒反而刺激了杰森陶德的勇气，他开始自顾自的提布鲁斯韦恩介绍起来，“虽然布鲁斯韦恩某些时候是个混蛋，但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家长。”
至少对于这只蠢崽子来说。
“如果他收养你，你还会多出三个哥哥。当然，以后你也可以天天见到你的阿福爷爷。”杰森陶德几乎是越说越顺嘴，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布鲁斯韦恩的优点。
从对方明面上的处事风格，说到在家庭关系中的性格特点，全都摘取出便于让安迪接受的那一面。
如果这幅场面让任何一个蝙蝠看见，大约都只会得出一个结论，要么就是杰森陶德疯了，要么就是杰森陶德正打算恶整布鲁斯韦恩。
但恰恰不属于这两种情况。
在杰森尽可能将布鲁斯韦恩描述成一个合格的家长之后，他终究是止住了话头，开始等待着安迪的回答，或者说是想法。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心中确实有些难受的意味，但这不重要。
不重要。杰森陶德肯定的在心里复述着。
可安迪的一句话打破了他刚刚平息的情绪。
“可是我只想和哥哥待在一起。”安迪并不理解杰森突如其来的对于布鲁斯韦恩的称赞，但她也能察觉到对方这样说的含义。
她并没有松开抱着杰森手臂的小胳膊，反而趁此机会抱得更紧，“哥哥说过让我留下的。”
这似乎碰触到了杰森陶德某些敏感的神经，他条件反射的怼了回去，语气中甚至带着些糟糕的情绪，“跟我待在一起干嘛？”
“跟着我去杀人吗？”
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杰森陶德的表情变得懊恼起来，他也没能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要说句弥补的话，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安迪再次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嗯！无论如何，我都会辅助哥哥的。”
“我知道哥哥是好人。”她坚定的昂起小脑袋，和杰森陶德对视着，“我会一直保护哥哥，哥哥就是我的超级英雄。”
这崽子是真蠢啊。
杰森陶德扭开头，就仿佛在和自己赌气，他愤愤的泄了一口气，并没有回头，“我不是因为你的辅助能力才留下你。”
“只因为是你。”他恶狠狠的转过头，眼中是那种被逼急了的无奈，“我是说，即使别人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我也不会留下别人。”
这一次，杰森陶德没有捂住安迪的脸颊，他的表情也没有多和善，但看得出来，这已经是极限了，“我没有什么养孩子的经验，你也别指望我去学。”
“反正只要你愿意待在这里，我肯定能养活你。”他仿佛摆烂一般的交代着自己的情况，“至少能吃饱喝好，想买什么衣服玩具自己刷卡。”
“其他的就别抱有幻想。”杰森陶德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一件纠结许久的事情，“当然，我不是要收养你，也不是要成为你的监护人。”
这还是杰森陶德的底线，鉴于他的红头罩身份，还是最好不要和安迪扯上法律上的关系。
尤其是那种容易被查出来的关系。
红头罩的仇家遍布哥谭的各个角落。
在说完这一系列类似于坦白心迹的话语后，杰森陶德靠在沙发上，并没有要等待安迪回答的意思。
他只是不想一直忍着，早点告诉这小崽子，也是一种解脱。
但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早已经告诉了答案。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
而之前总是擅长于打直球的安迪，此时此刻，却只是将小脑袋靠在杰森陶德的手臂上，她似乎想要和近在咫尺的大人更加亲昵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安迪才支棱起小身子，凑近杰森的耳边，仿佛说悄悄话一样的开口，“哥哥是我最喜欢的大人。”
原本心中还有着某些纠结情绪的杰森陶德，浑身一僵，他逃避一般的【嗯】了一声，便将安迪单手抱了起来。
动作多少有些僵硬。但总归不是和从前一样的提溜起来，反而多了些耐心。
直到将安迪放在次卧的洗漱间里，杰森陶德随口说了几句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站在洗漱台前的安迪，眨了眨眼睛，便满含笑意的开口，“哥哥晚安！”
“我会想哥哥的！”她似乎察觉到和杰森陶德之间关系的变化，便自然而然的表达着喜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杰森陶德脚步一顿，紧接着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下一刻便消失在门边。
这蠢崽子果然知道蹬鼻子上脸啊。
刚刚回到客厅，正坐在沙发上的杰森陶德如此想着，颇有些心有余悸的意味。
但他的眼神却是不自知的柔和。
或许是心情不错，他拿起了茶几上的通讯，开始给迪克格雷森回复消息。
【红头罩：你有毛病？想让这蠢崽子熬夜，然后又睡到日上三竿？】
【红头罩：老子改主意了，你自己查监控吧。】
【红头罩：呵呵。】
在发完消息后，杰森陶德满意的关闭通讯，他活动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却不由想起了今天安迪所说的话，尤其是关于【新朋友】的部分。
而刚才安迪身上精致可爱的小洋装也开始后知后觉的浮现在杰森陶德的脑海中，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视线也落在了不远处地面上的大蛋糕盒子上。
看来他是该对这蠢崽子好点，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坏人给忽悠走了。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气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昼夜交替，哥谭迎来了它的清晨。
早晨八点，韦恩庄园。
迪克格雷森迷迷糊糊的按下自己的闹钟，艰难的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通讯中的未读消息。
刺目的消息让迪克格雷森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简直是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奔向红头罩的安全屋。
小翅膀！你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