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完美的一天

万铱都瘫在床上了, 一下子坐了起来。

大阿尔卡纳牌的10号牌构图很明晰，背景是天空，天空中一轮圆盘，圆盘神似钟表, 在圆盘上, 有一些字符按顺时针排列下来。在圆盘之外, 天空中的云彩上, 按顺时针排布着四个长着翅膀的动物。

她念大学的时候为了学分选修过神秘学, 虽然结课之后再也没翻开过课本, 但是为了考试背诵过的知识点还是立刻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在大阿卡纳牌中，10号牌命运之轮是唯一牌面没有人物的牌。

命运之轮总在不停地旋转, 代表永不止息的改变。四只长着翅膀的动物代表四种元素, 翅膀则赋予它们在命运之轮的旋转变动中保持稳定的方法。

她的神秘学老师曾经教过她们一些通过考试的小秘诀：如果实在不知道某个图案、某个元素的意思,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眼睛去看，然后写下第一感受”。

万铱盯着牌面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

主流无限定的四个序列划分, 来自小阿尔卡纳的四个牌组, 这四个牌组正好也分别对应四个元素。

有没有可能……10号牌牌面上的四个元素就象征着无限定的四个序列？

这么解释的话，10号牌的牌面，就是一个轮/盘在无限定的四个序列中不断轮回旋转。

万铱迄今为止复制了三种无限定。

分别是：星币序列的“衔烛”（来自江易寒凌, 具体内容不详, 大约是操纵时间）、宝剑序列的“体质变异”（来自黄毛）、权杖序列的“操纵闪电”（来自仇衍）。

她只知道江易寒凌的无限定的名字, 因为之前看到的报道上有写。

万铱原本以为江易寒凌的无限定会被分到权杖序列去，毕竟他的无限定也是“操纵xx”，但是古早报道倒是统一口径, 说他属于星币序列。

不过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权杖序列对应的无限定是“分子影响”, 也就是操纵某种实体。

但时间并不是实体。

所以江易寒凌实际上被分到了星币序列。

星币序列是“领域制造”，解释起来是指，划分出某一块时空，无限定者可以在这块时空中改变其原本的物理法则。

路熙的男助理也是星币序列的，他的评级比较低，所以只能增加一条法则：当完成某个前置条件时，他可以召唤一只神奇动物。

一旦该神奇动物离他超过x千米，该神奇动物就会消失。就是说，这只神奇动物只能在以男助理为中心的一个领域内活动。

如果男助理之后能够顺利完成无限定晋阶，比如，晋阶到了Ap-3，他的无限定可能会升级成：他本人可以在领域内召唤无数只神奇动物。

或者，可以让他领域中的所有无限定者各自召唤一只神奇动物。

据说有的星币序列无限定者先天评级很高，他们的领域甚至能覆盖整个星球。

比如江易寒凌看起来就可以。

总之，万铱发现自己复制的无限定都属于不同序列。

是不是……她复制别人的无限定，都必须按照一定的顺序？就像命运之轮转动起来是按顺序经过不同的元素？

比如说顺序是：星币、宝剑、权杖、冠冕。

复制完宝剑序列的无限定，接下来她只能选择权杖序列的无限定复制。

所以她当时没法复制路熙男助理的无限定，而可以复制仇衍的无限定。

因为顺序错了，宝剑序列之后必须是权杖序列。

万铱醍醐灌顶，决定在下次比赛里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说到下次比赛，今天是星期四，在积分赛时期，每周都有两场比赛计算有效成绩，她们7队本周是可以再参加一场的。

万铱一边想待会儿怎么和黄毛志刚他们说，一边点开了“已获得积分”。

无限定者大赛的每一场比赛，参赛选手都会获得对应积分，在“已获得积分”中可以看到明细。

【编号7《饲养人类》主线任务完成+300分】

【结束时仍存活+100分】

【世界观探索进度100%+300分】

【有效行为（阻止基因武器启动）+200分】

【淘汰对手+50分】

【成就“最后的火种”+25分】

世界观探索得到的分出乎意料的高。

也就是说，在主线任务非常困难的情况下，要是实在完成不了主线任务，把世界观探索拉到100%，在积分获得上其实也就相当于完成了主线任务。

“已获得积分”这一栏里，积分是只加不减的，相当于“历史获得积分”，是一个记录。

但是在“商城积分”这一栏，积分是可以花掉的，是货币。两边分开计算，只不过都叫“积分”。

据全知之眼系统介绍，这个“积分商城”是专门因为无限定者大赛而开放的，售卖一些在模拟空间内可以使用的道具。

也就是说，在比赛中途，参赛选手可以直接从这个积分商城里买东西。

万铱点进商城页面，发现货架上的东西都贵的离谱，哪怕是她们之前抽的幸运盲盒，在这里的收费也高达800积分/个。

这么一看，大赛官方对她们7队的补偿确实还挺给力的，那个0703号工作人员承诺的一点没夸大。

她翻到价格最低的那一批商品，发现都是些不知道用来干嘛的零散物件：一根针、一个空药瓶、一张A4纸之类的。

就这些商品，价格也在200积分—500积分的区间里。

万铱匆匆扫了一遍，就把资料页给关掉了。

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和黄毛与志刚通个气，说明白她们现在的收入状态。

万铱推开门走出去，发现黄毛正在客厅投屏打游戏。他一边打一边和直播间的弹幕互动，热火朝天的，万铱走到身后都没察觉到。

黄毛的游戏水平中规中矩，在永恒钻石段位上上下下了不知道多久。

平常他打排位拿的都是（无脑）莽汉战士，上来砍就完了。

前不久黄毛听说辅助可以靠厉害队友混上天梯，还在招募中心拿着小鹿女试图混过车队，可惜没人理他。

但是刚刚在直播间，很多弹幕让他拿对抗路英雄，说对抗路虽然难一点，但是操作起来可以带飞全场。

于是黄毛立刻当场用游戏代币购买了当下最热的对抗路英雄，抱着一颗想秀的心冲进了游戏，开始对战。

有一说一，黄毛虽然是第一次玩这个英雄，但是因为段位低，和对手打得还有来有回的，甚至还略微占点小优势。

黄毛本来就是那种很容易快乐的人，立刻喜形于色，打游戏打得笑嘻嘻的。

不过被他压着打的对面就一肚子火了，开始在公屏上扣字找茬，阴阳怪气地暗示黄毛是厂里打螺丝的，打游戏打的不错是因为一天到晚都在厂里宿舍打游戏，恐怕茶叶蛋都吃不起，更不要说买皮肤了。

对面确实穿着时下最热门的皮肤之一，可能是新买的，很自豪，于是没素质嘴臭的时候也要强行扯到皮肤上，顺便炫耀一波自己有钱。

黄毛那个对抗路英雄还穿着初始服装——因为就是刚买的，破破烂烂灰尘扑扑地蹲在草丛里守株待兔。

嘲讽他的对面忙着在公屏上扣字，没有探视野，从草丛边经过，立刻被黄毛一波偷袭给送回老家读复活CD去了。

这下对面那个英雄直接炸了，脸滚键盘，疯狂输出，洋洋洒洒好几篇骂人小作文，总结起来就是黄毛是个没素质的穷鬼，只会玩一些恶心的英雄，迟早烂在厂里。

黄毛本来就不怎么会吵架，讲不过干脆就不还嘴了，让对面骂。

他依旧很正常地和直播间弹幕互动，赢了比赛之后，去商城看了看热门皮肤，感叹一句好贵啊，没买，退出商城，点开匹配，然后忽然眼疾手快取消了匹配，重新点开商城，划到最底端，看了下那些比较便宜的皮肤，依旧没买，说不如原皮好看，还是用原皮。

这时正好外卖来了，他丢下手柄去开门。

万铱不怎么打游戏，但是给游戏充钱还是会的，趁黄毛走了，火速打开商城，把前面的热门皮肤全买了个遍，顺便把游戏月卡开了一下。

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找志刚去了。

志刚在洗手间洗衣服，终端手环脱下来放在一边，正在自动播放特利内岛人力局发布的兼职信息。

见万铱进来，她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咱们一周就比两场，还有蛮多空闲时间的，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出去体验一下不同职业。”

万铱打开洗衣机，发现里面没有衣服，问：“怎么不用洗衣机？空着呢。”

志刚一边哼哧哼哧搓手上的衣服，一边说：“洗衣机可费电费水了，反正我正好没事干……而且咱们今天吃大餐，该省省该花花。”

她很快又跟了一句：“刚才的事，我之前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爸。老早听你说你们关系不好，没事，我们有手有脚的，不受嗟来之食，咱们可是傲骨铮铮的独立女性！”

万铱心里百味杂陈，强烈的情绪梗住了她的喉咙，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志刚显然以为万铱之前说的“我出100万纳尔”是口嗨，洗了下手，擦干净水，走到万铱身边，说：“咱们迟早会赚大钱，出人头地的！”

为了论证这句话，志刚补充道：“我以前念书的时候，觉得读书好难。你那会儿可牛了，考年级第一，我那时就想，要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赚大钱、有出息，那个人就是你！”

万铱向来伶牙俐齿，和人吵架总能发挥超常，把人气得回去三天还睡不着觉，现在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自己的终端手环的“禁止他人查看我的屏幕”给解除了，把后台提现页面拿给志刚看。

志刚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那一行数字是钱，她的生活中，钱不会以这么大的数字出现，她以为是哪个政府单位的电话号码，看了看，问万铱：“怎么了？”

有个话茬，万铱顺利地说了下去：“咱们赚大钱了。这些钱都是我们的。”

姚志刚笑道：“别开玩笑，这可是7位数……”

志刚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反复看了几遍那个页面，反应过来这是直播间收入，脸色都变了，手指冰凉地去握万铱的手：“真的啊？”

万铱一个劲地点头。

姚志刚深呼吸了几下，还是冷静不下来，靠在洗手间的台子上，低声说了好几句“我草”。

然后就听见外面黄毛喊：“老大！志刚！外卖到了！吃饭了！”

黄毛拿了外卖回来，一边喊她们吃饭，一边重新看向游戏屏幕，正好刚才那把对面嘲讽过他的人加他好友，邀请他一对一单挑，他没多想就点了同意。

对面先加载出来，一身闪亮亮的，头上一个银框写着贵7，对话框里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估计又要刷屏嘲讽黄毛是穷鬼。

旁观位置上还有几个熟悉的头像，也是上一把对面的人，喜闻乐见地准备看黄毛热闹。

然后黄毛也加载出来了。

他的皮肤比对面还闪还贵气，头上还顶着一个刚到手的贵10金框。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标突兀地消失了。

由于对面自取其辱的节目效果太足，旁观席上有人没关麦，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然后对面的头像就直接灰了。

直播间弹幕立刻掀起“哈哈哈哈”的浪潮。

黄毛像一只刚从五指山下出来的孙悟空，手舞足蹈地冲进洗手间，直播间的镜头里只留下他兴奋的喊声：“老大！我的游戏账号会自己变皮肤出来！咱们发财了！”

志刚正沉静在“忽然暴富”的喜悦中，没听清黄毛前面那句话，只听到了“咱们发财了”，立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郑重地叮嘱：“小声点！”

黄毛不明就里，但还是收了声，一头乱糟糟的黄毛疑惑地在空中晃了晃。

虽然别墅的洗手间比普通的居民楼大一些，但到底是洗手间，分割成浴室、卫生间、洗衣房三个部分之后，每一部分的单独面积还是小于普通房间。

她们三个人塞在洗衣房里，有点挤，但是很适合说点悄悄话。

万铱快速地把她们的经济情况说了一下，然后也叮嘱黄毛，让他不要在外面和别人说。

由于数字太大，黄毛甚至对那个数字没什么概念，只模糊地知道咱们有钱了，有钱是好事，于是他也跟着万铱她们一起开心了起来。

志刚听万铱说了来龙去脉，很正经地说：“咱们下一场比赛不一定能赚那么多钱，大头还是存起来。”

于是她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九成都放在银行卡里，用来理财赚点利息，剩下一成拿来维持日常生活。

哪怕是一成，也有15万纳尔，正好是3的倍数，万铱分了一下，给志刚和黄毛的银行卡各转了5万纳尔。

黄毛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老大，刚才的皮肤是你给我买的！”

万铱已经经历了几次死亡，除了胆子特别大之外，还特别敢花钱，因为她总觉得说不定明天就死了，花了就花了，开心就好。

万铱见黄毛发现了，笑了笑，也不承认，打哈哈要混过去，黄毛才不让她糊弄，一边傻笑一边说：“我还以为是哪个神仙听见我的愿望了！老大！你真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家炸鸡店！”

万铱连忙拦住他，告诉他没必要没必要，她只是喜欢吃炸鸡，又不是喜欢做炸鸡。

她们仨又乐了一会儿，想起外面桌子上还有外卖，连忙洗了手，出去做吃播去了。

万铱以为直播间的弹幕至少会好奇一下刚才黄毛去干嘛了，结果弹幕自己在嘎嘎乐，见她们回来了，立刻刷屏让黄毛去看私信。

原来，刚才嘲讽过黄毛的那个人破防下线之后，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又重新上线，给黄毛发消息：

【哥，能不能送我个地狱火焰的皮肤呀？】

【哥，你刚才那局比我们这边的对抗路厉害多了】

【不是我说，我看哥你就是那种低调谦逊的大老板】

【哥你缺不缺陪玩啊，你看我怎么样，我觉得你缺个帮你喷人的，遇见仙女辅助我还能帮你骂她】

万铱真的对某些人的脸皮叹为观止。

黄毛不会和人吵架，但是简单的两个字“不行”还是会发的，发完就把人拉黑了，终端手环一扔开始吃饭。

饭桌上她们讨论了一下比赛的事情，决定这周要比完两场有效比赛，并且衷心希望下一场比赛不要是队伍对抗赛了。

她们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了匹配池。不过每比完一场，每支队伍都会自动退出比赛匹配渠道，以防止刚比完上一场，立刻要进入下一场，导致过劳猝死。

既然有继续比赛的意愿，把“加入比赛匹配”的选项勾上，就可以重新加入匹配了。

万铱把意向比赛时间选在了星期六（也就是后天），后台操作完了，刚点了“确定”键，立刻跳出来一条短信通知：

【您创建的队伍777队，已匹配进入第32场比赛，该场比赛不在主直播间进行直播。比赛拟于新历3231年5月3日9：00开始，请您收到此通知后，于比赛当日8：00前往无限定者大赛场地进行登记报备。感谢您的支持与配合。】

黄毛正在刷自己的终端手环，新奇地说：“欸，我资料页这边显示我们有一场未参加的比赛，编号32《完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