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与世隔绝的通话（下）
“好, 就这样，你记得过来，谢谢你我的宝。”
随后电话立刻挂断了。
万铱从头到尾都没机会插上一句话。
对面话很密，一句接着一句, 一点空当都没留给她。
万铱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现在是凌晨2：01分。
她搜索了整部手机, 结果显示在所有的社交软件上, 她都没有一位叫做“萌萌”的好友, 她也没有向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好朋友萌萌。
萌萌在这个手机上唯一的痕迹就是通讯录里的电话。
万铱打开手机的应用商店, 查到了每天使用时长最长的app，点进去, 果然在APP首页的“生活”里找到了“我的证件”, 随后便将所有电子证件都翻了一遍。
目前看来, 32号模拟空间是一个扮演类空间。参赛选手进入模拟空间之后，会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选手需要在比赛中扮演好这个身份。
她的身份是：万依依, 女, 22岁，在一家叫做“康宁可医药有限公司”的企业上班，住在莱斯青年大厦1栋1单元3506。
万依依的长相和她本人完全一致, 只是衣服不一样, 手上还戴了个万铱没有的镯子。
万铱揉了揉太阳穴, 去找手机上的娱乐app，打开之后浏览了一圈头条热搜，全是明星和网红, 相当正常。
然后她又搜了一下现行法律, 确定在这个时空里杀人依旧是犯法的, 宪法也和纳尔星大差不差。
她生活的这个国家，名字叫“莱弗尔”。
莱弗尔的政治体制是总统议会制，现任总统是个胡子花白、胖乎乎的老头。
最后万铱搜索了一下手机上已有的联络人，确定里面没有人叫“黄毛”或者“志刚”，也没有和她俩长相类似的人。
一切都很正常。
这一通搜索已经用掉了六分钟，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突破点。
万铱顿了一下，将手机又翻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个备忘录app。
备忘录里，最近一个月的都是日常备注，写着“1：50五楼会议室新药研发会”、“贝宁街211号马里奥·贝蒂执行经理”之类的……全是工作上的事情。
稍微有点不寻常的是，她看见有个备忘录里面写着“召灵守则”。
《召灵守则》
执行本守则，你可以召唤一个帮助你的灵体。需要注意的是，该灵体可能会向你索求一些报酬，请在确定自己可以支付报酬的情况下，进行灵体召唤。
1.在凌晨2:11，将所有灯熄灭，在镜子前点燃四根蜡烛，四根蜡烛应该围成一个圆形。
2.将一颗牙齿放在蜡烛围成的圆中。不可使用被丢在屋顶上的牙齿。
3.敲击镜子21下，第21下应该在2点13分准时敲下。
4.准备好一杯红酒，一根羊骨，
这就是《召灵守则》的全部内容。
万铱不知道逗号后面的内容是被删掉了，还是本来就没有。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她当前这个身份有没有按照《召灵守则》去做过。
这个世界不会真的存在邪灵或者鬼魂吧？
万铱皱紧眉头，往下继续翻。
她翻到一个网址——显示是6月29日1：21记录下来的，很不寻常的没有任何备注。
这么晚，会是什么网址呢？
万铱把网址粘贴到浏览器，一键跳转，她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闪耀白光，像是异世界的大门在深夜打开，要把她拽入与平常截然不同的——
哦。是黄色网站。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呢。
万铱强行把自己的目光从网页正中间的女性向电影海报上的八个美型男主身上收回，关掉浏览器，重新打开了备忘录。
再往前翻，就是一些学生时期的遗留备忘录了：“宿管阿姨电话是xxx”、“答辩的时候不要反驳老师，多微笑多道歉”、“要三分钟ppt，脱稿”……
万铱正以为自己又要无功而返，忽然看见备忘录的最下面——也就是这个手机的第一则备忘录，内容提要写的是“需要遵守的规则”。
她点进去，备忘录刷新出一整个屏幕的字：
1.不要在屋子里打伞，否则你会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
2.不要独自在夜晚的道路上行走。如必须于夜晚单独外出，你可能会听见有人在背后呼喊你的名字，不要回答他，也不要回头。
3.不要食用陌生的食物。如果你的食物曾经离开过你的视线范围，它不再是你的食物，不要食用它。
4.如果你的牙齿脱落，将它丢到房顶上去。不要把牙齿放在两根蜡烛之间。
5.不要在吃饭之前敲碗。
6.不要在晚上剪指甲。
万铱不太确定这是朋友圈文案还是真的需要严格遵守的规则，毕竟这几条规则，她自己也从小就听过，只不过从来没当回事。
准确来说，基本所有人都听过这些规则：“屋子里打伞长不高”、“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吃饭敲碗当乞丐”……这些规则在万铱那里，相当于“正月剪头死舅舅”。
又不会真的实现。
抱着疑惑，她迅速往下继续浏览，从第7条开始，后面的文字和前面的文字格式不太一样，应该是分两次写下来的。
7.尽量帮助你的朋友。请时刻仔细分辨你的朋友是否真的还是你的朋友，如果发现不是，请立刻远离他。
8.晚上如果与人结伴出行，要去灯光明亮的地方。这条规则不能保护你。
9.不要打开房间的窗户。不管外面天气如何，不管窗户外是否有人。
10.晚上八点至第二天七点之间，不要离开房间。不要大喊，不要引起任何东西的注意。
11.不要在开灯的情况下拉开窗帘。不要在白天拉开窗帘。不要拉开窗帘。
12.不要相信任何人。只有自己是可信的。
“需要遵守的规则”，一共十二条。
如果要严格遵守这些规则，她目前处在一个冲突之中——如果遵守第7条，尽量帮助朋友，回应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真的在凌晨两点跑出去，到朋友家帮忙处理尸体，就会违反第10条。
而且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萌萌家在哪里。
手机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2：12。
万铱回头确定了一下——房间的窗帘确实是拉着的，随后关掉了昏暗的床头灯，打开了房间大灯。
门旁边是一个开放的衣柜，但并不是所有的柜格都放着衣服。靠近床头的这部分衣柜，实际上存放着一部分书籍。
万铱从那堆书中找到了一个形似书籍的铁盒，铁盒里面放着一些票据，票据中夹着张还挺新的新闻剪报——正面内容是1年前的今天，粮油价格上涨，涨幅突破历史峰值。
新闻报道正面的报道保存得很全，背面的两则速报一则只有后半截，一则只有前半截。
剪报背面那两则内容不全的新闻速报是：“连环杀手“血钩”再次作案！受害者为一年轻男子！”、“因犯诬告罪与一级谋杀罪，两名女子被判极刑”。
因为内容不全，万铱只知道那名受害男子是市议员的儿子，尸体在海边被发现，连环杀手“血钩”仍在逃，“血钩”的侧写画像是一名壮年男子；
那个极刑案就复杂一点，先是一名未成年女子被证实多次诬告他人，被判了极刑。在极刑执行之前，该未成年女子的家人买通了刽子手，让刽子手在极刑之前先把未成年女子杀掉，于是刽子手——也是一名女性——收了钱，在极刑之前，用装满土的麻袋使该名未成年女子窒息而死，随后再将极刑使用的毒药注射进已死的尸体……
报道到这里就没了。
万铱终于发现了一点和纳尔星不同的东西。
极刑。
纳尔星最严重的刑罚就是死刑，没有一个叫做“极刑”的刑罚。
万铱搜索了一下，发现虽然宪法和刑法里都没有提到这个“极刑”。但是莱弗尔是判例法的国家，法院在作判决时，可以以前面做过的判例作为法的渊源，来决定刑罚轻重。
自从五十年前，莱弗尔最高法院将一个谋杀父母的男人判处极刑之后，“极刑”就出现了在了日常的判决之中。
死刑只是让犯罪者死去；极刑则是让犯罪者苦苦挣扎一整天，最后充满痛苦地死去。
万铱重新摸出手机，回拨了“最好的朋友萌萌”的电话。
然而刚拨出去，她就听见了“您好，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似乎是对方真的在通话，因为挂断电话的速度不会那么快。
万铱滑掉了通话页面，接着一个陌生的、没有备注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老大？是你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黄毛！”
万铱惊喜道：“黄毛？志刚和你在一起吗？”
“没，我一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呆着，我没看见别人。不过她可能在别的屋子，我待会儿可以出门去找找看。”
“你在哪？”万铱问了一连串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门上有个门牌，我看看……3506，我问问别人，正好有人经过……嘿哥们，你知道这是哪吗？”
黄毛继续说道：“老大，问到了，我在莱斯青年大厦1栋1单元3506。”
万依依住的地方，也在莱斯青年大厦1栋1单元3506。
黄毛的声音忽大忽小，这段通话的信号很不好：“老大，我刚在手机上找到一个《召灵守则》，上面说可以召唤一个灵体帮助你，我就照做了……但是因为我步骤做的不太准确，现在我的镜子碎了，水龙头在往外飙红色的水，水好腥。”
万铱：“……”
万铱：“……有没有什么东西，真的被你召唤出来了？”
黄毛压低声音：“有啊，它好不讲礼貌，一直凑在我的背后，我一转开视线它就靠近我。不过它给了我你的电话，所以姑且原谅它。”
万铱听见黄毛在走廊里喊：“有没有人修一下我的水龙头，水要漫到我的脚脖子了！！有没有人管事啊！”
万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