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勇敢的心
万铱对朱鹭诚一有印象。
她第一次被抽中比赛, 临时抱佛脚，苦哈哈地背书时，曾经听到电视新闻里报道：朱鹭诚一因为要参加心爱电影的重映, 翘掉了无限定者管理协会安排的任务, 被加倍扣了积分, 首次掉出世界前十。
志刚也看见了那条弹幕，用手肘撞了撞万铱，说：“你去看看，正好我也很久没用过这个线上训练室, 我来开一把新的。”
万铱把终端手环调成了私人模式, 关注了朱鹭诚一, 并且主动打了个招呼。
【Ir：你好】
对话框最顶上显示了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迟迟没有信息发过来。
万铱有点忐忑, 换了个姿势窝在单人沙发上, 顺便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一下“朱鹭诚一”。
大众化指数排名第一的网页是一个视频《朱鹭诚一：没有精神内耗与心结的人生》。
点进去, 评论区全是朱鹭诚一的摆烂事迹。
包括但不限于无数次翘掉官方活动、无数次睡过头迟到、平时天神下凡关键时刻状态成谜、什么逆风局都能救回来也什么顺风局都敢送……
有点像念书时仗着有天赋就上课睡觉的学霸, 经常因为看错数字、懒得列步骤、考试睡着了等奇葩原因丢分。
大家都觉得他认真一下能拿满分, 他就是半死不活吊在优秀线的边缘。
问题是人家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心理素质极其强悍，是那种会竖起大拇指开开心心对别人说“我就是烂”的人。
万铱看了一圈朱鹭的信息，实在想不到他找自己干什么, 眼神从屏幕上挪开, 到处乱飘。
黄毛已经彻底迷失在了知识的海洋中——他把书盖在自己脸上, 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沙发组还算大, 但是他人太高, 半边手臂都拖在地板上。
万铱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地板有湿气, 他这样会得关节炎”的念头, 不假思索探身出去，把他的手臂从地上拎起来，往沙发上一堆，然后推了推黄毛：“你要不要进屋睡？”
黄毛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往沙发里面滚了滚，然后立刻又重新进入了睡眠。
万铱回身从椅背上摸到他的外套，隔空扔过去，正好盖在黄毛的腰上。
这次黄毛连动都没动一下。
【朱鹭：万小姐，您的无限定评级有误是吗？实际上应该是Ap-4？我刚看了下您之前的比赛，每一个序列的无限定你都可以复制，是吗？】
【Ir：无限定的具体评级我也不太确定】
他一上来就直接谈正事，万铱的态度严肃起来。
【Ir：我还不太清楚自己无限定的具体情况，可能要再多实践一下】
【朱鹭：你是Ap-4的话，如果我把你带到Ap-2，你以后可以复制我的无限定，代替我去做任务吗？】
万铱有点懵。
【朱鹭：七三分怎么样，你七我三，我是世界前十，我的积分系数很高，从我这里接任务比从你那里接任务，能拿到更多积分】
他发消息的速度越来越快，看得出来是思路顺了，手速也上去了。
【朱鹭：这样咱们双赢啊，何乐而不为呢万小姐？你如果答应，我们明天就可以约出来签合同】
【Ir：不好意思】
【朱鹭：不要不好意思！你等一下，别急着拒绝，是不是七三的比例你不接受，咱们可以线下具体再协商的，文字说不清楚，咱们电话里说】
对面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进来。
万铱哭笑不得地上了楼，接通了电话。
朱鹭诚一的声音有点哑，是那种睡了很久刚起床的男声：“喂？万小姐？我是朱鹭。”
“你好。”万铱说。
朱鹭诚一开门见山，做出重大让步：“八二，你八我二，怎么样？”
万铱顿了一下，熟练运用礼貌用语包装自己：“不好意思，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朱鹭诚一忽然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万铱：“啊？”
朱鹭诚一：“你见过我的照片吗？”
万铱：“没有。”
朱鹭诚一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精修图，照片上的男人一头微微卷曲的黑发，头发柔软，皮肤白皙，鼻梁高耸，淡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左眼下方和右脸脸颊上各有一颗小痣。
万铱没懂他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夸奖了一句：“很帅。怎么了？”
商业合作不应该发证件照吗？这种精心p过的照片应该发给网恋对象吧。
朱鹭一如既往开门见山：“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万铱：“……啊？”
朱鹭诚一：“你八我二，再加上我的爱情，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万铱：“对不起，我真的不太懂，您自己很强，为什么、这、您这么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朱鹭诚一：“不用工作就有钱花对我很重要。”
万铱：“……”
万铱：“其实，我刚刚一直想说，您可能看错了我的序列，我是外序列的，您是星币序列的，我们俩的晋阶路线不一样，您没法带我。”
电话那头的男声失望道：“什么？你是外序列？我以为你的序列划分也是错的。”
万铱轻咳了一声：“是，我是外序列的。”
电话里沉默了一秒，那个慵懒沙哑的男声不愿放弃：“你明天有空吗？要不我给你钱，你再去做一次无限定测试吧，万一是测错了呢，好不好？”
万铱：“……”
怎么回事。
这种黏糊糊的撒娇感。
总感觉对面像是某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猫咪，人生梦想就是开开心心吃喝玩乐，为了完成这个梦想，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别人提出要求，反正多问一句又不会掉块肉，万一运气好撞到个愿意的呢。
万铱其实一点也不想帮别人滴滴代打，但是她也不想对朱鹭诚一太不留情面。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虚拟的背锅侠。
万铱：“朱鹭先生，我明天有一个公益活动要参加，可能没空再去做一遍无限定测试。而且，不瞒您说，我有男朋友了，和另一位优秀男性，也就是您，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可能不太现实，真的不好意思。”
朱鹭诚一只能表示理解，恋恋不舍地留下一句“你和他分手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挂断了电话。
朱鹭诚一原本是躺在沙发上看直播的，现在直播也不想看了，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他趴的地方太靠外了，手臂没地方放，拖在羊绒地毯上。
“差一点。”朱鹭诚一气哼哼地对家用人工智能说：“工作和婚姻，差一点就一次性搞定了。”
人工智能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婚姻需要慎重对待，您应该更谨慎一些。”
朱鹭诚一叹口气：“好麻烦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挺合眼缘又有潜力养我的妹妹，结果竟然有男朋友。”
“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称心如意，知足常乐。”
朱鹭诚一拉长音调抱怨：“但是这个班一天也上不下去了！这个鬼班谁爱上谁上！想到自己还要再上几十年班，我都会立刻抑郁！”
这几天他为了重回世界前十，拿到前十的季度奖金，连续进了两趟混沌空间，现在想到“工作”两个字就生理性反胃。
经过多年连续亏损，他早已对自己的理财投资能力不抱希望。现在唯一能够让他脱离苦海的只有婚姻了，他得立刻找个道德感强还能赚钱的妹妹结婚，然后躺一辈子不去上班。
“是否需要我为您预约律师，拟定一份经济合约？”人工智能分析完他刚才的通话录音，问。
朱鹭诚一无精打采：“不用。刚才那个妹妹是个恋爱脑，你没听出来吗？多么完美，又恋爱脑又强，还是潜力股，可以从最开始培养感情，以方便她功成名就后进行道德绑架，结果竟然恋爱脑的对象不是我。我迟早要暗杀她男朋友。”
“您是否需要我为您联系最近的杀手？或者，您是否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您是否需要《如何追求心爱女孩（修订版）》？新的修订版囊括了追求有夫之妇的情况。”
朱鹭诚一：“算了，麻烦死了，不如睡觉。”
他在沙发上努力挪动了一下，给自己的手臂挪出一个存放的位置，安静地趴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但是懒得去拿被子，也懒得出声让家用智能调节温度。
朱鹭诚一：“……”
朱鹭诚一悄无声息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地毯，忽然出声说：“查一下明天晚上举办的公益活动有哪些，再查一下怎么弄到邀请函。”
人工智能立刻回答：“经查询，明天晚上有个联盟官方举办的公益活动，主题是‘飞越’，伊斯帕大区区布政长商秉衡将会出席本次活动。您已经拥有了邀请函，邀请函放在文件柜右起第二栏第一个抽屉。”
朱鹭诚一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去参加这个活动。
不过既然想起了，就不用事后被无限定者管理协会连环追问了。
他说：“订个闹钟，提醒我明天出门。”
朱鹭诚一出现在那个公益活动门口时——虽然他迟到了两分钟，但现场几乎所有管理协会工作人员都露出了吃惊的眼神。
竟然没像以前一样直接翘掉官方活动。
朱鹭诚一完全没看活动内容是什么，也并不关心，凭邀请函入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环顾四周没看见万铱，随口和旁边的人搭话：“你好，有看见一位姓万的女士吗？”
“你也要找万铱吗？”没想到那个男人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