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庄嫔听着母亲的问话, 她神色变得平淡下来，她语气慢慢的缓和下来，她回道：“尚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没有转圜的话，母亲进宫一趟岂不是要白白的走一遭。”杜家老宜人听着女儿庄嫔的回答，她心头升起一份希望。
“这便好, 这便好。”杜家老宜人是松一口气的模样。她说道：“蓉姐儿是小辈, 她做错事情, 娘娘尽管教训就是。”杜家老宜人的神情轻松一些。
庄嫔此刻却是轻轻的摇一摇头，然后, 她说道：“雁蓉是本宫的侄女不假, 她还是本宫的儿媳妇, 奈何本宫有自己的难处。雁蓉是贤郡王妃，她刚才嫁入皇家不久，本宫岂敢罚她？真个儿的罚她，一旦闹出了流言扉语，让外人再揣测出些什么事事非非, 唉……”
庄嫔叹息一声, 她说道：“雁蓉做的事情不光彩, 她名声真坏掉，杜家的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庄嫔这话一提，杜家老宜人神色一变。
杜氏一族的人口不少, 其余的族亲家中, 自然尚有未出阁的闺中女郎。一旦家族名声有损, 闹出杜家女郎被退婚的事情, 还真要逼着杜家女郎去死不成？
“娘娘想的周全, 娘娘是替杜家女郎们受委屈了。”杜家老宜人感慨一回。她说道：“也怨家里, 都没把蓉姐儿教导好。”
“母亲。”庄嫔唤一声，她语气温柔的说道：“就咱们娘儿俩说一说话，我才透露一番心声。”
庄嫔表演着真情流露，她展示出自己做为宫妃的另一面，那是一种在亲情的感染下的软弱与无力。也是这些年下来，杜家老宜人从未曾在女儿身上瞧过的伤心与无奈。
在杜家老宜人印象里，打从女儿庄嫔入宫后，娘娘就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她像是无所不能的上位者。
一旦这样一个坚强之人，在卸下一切的伪装后。那一种柔弱更让人心疼，此刻的杜家老宜人就是心疼起女儿庄嫔来。
“娘娘。”杜家老宜人心有愧疚，她说道：“杜氏一族无能，一直劳娘娘在宫里多加照拂。家族里想帮衬上娘娘，偏偏在朝堂上也没有些得用的人才。”
“朝堂上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地方，后宫不得干政。母亲，本宫能帮衬到的有限，不能揽得这般的功劳。”庄嫔伸手，她在母亲的手背上轻轻拍一拍，此是安抚之意。
杜家老宜人听着女儿的话，她应一声，也就不再多语。
半晌后，还是庄嫔先开口，她说道：“母亲，咱们娘儿俩之间，我就不提虚假之语。”
庄嫔轻呼一口气后，她才又道：“我后悔了。真的后悔向皇上请旨赐婚。雁蓉，她不是本宫心中想要的儿媳妇。她的心太狠，也太毒。”庄嫔说出自己的评价。
在庄嫔眼中，侄女杜雁蓉善妒，又不够贤惠。
“如果早些时候知道雁蓉是如此的禀性，本宫又何必巴巴求来做儿媳妇。她当不得皇家儿媳，她心眼儿太小，小的只看着自己的一点子好处，不念一念本宫这一位姑母在宫里的为难。不念一念隆暻待她的一番心意。”庄嫔在诉苦。
庄嫔的话，此时就不掺着半点儿的发泄，她只是在说着自己的心声。杜家老宜人在里面，就听出一股子的否定之意，否定的是孙女杜雁蓉。
“母亲，家里若是早早提一提雁蓉的禀性，她做不得贤惠人，配不上皇家妇，何苦又要让她攀高枝。雁蓉就嫁入一个门户低些的人家，由着家族庇护，随她心意的过一生便是。”庄嫔说出自己心头的看法，真是不吐不快。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若想攀着高枝，还想随心所欲，真当富贵荣华的好日子享受着就没有半分的代价吗？
庄嫔在宫里过日子也有憋屈时候。她从前不曾对娘家人诉苦，因为知道娘家人在银钱上能帮衬些，旁的事情就是有心无力。
“本宫待娘家的亲族是一片善意，奈何如今看来，在雁蓉的身上是付诸东流。”庄嫔叹息一回。
“娘娘，您尽管罚雁蓉，老身替家族里应一声，没人会替雁蓉喊一句冤枉。真有苦头吃，让她受着就是。”杜家老宜人这话是一番劝解。
“罢，罢。母亲，你都求情，本宫还能说什么。这一次雁蓉加害于贤郡王府内两个怀孕的妾室，本宫念一回旧情，看在姑侄的情份上。这一遭是本宫姑息了。”庄嫔说出自己的打算。当然，这是对亲娘的一个交待。
至于庄嫔的心中，她早已经打算给侄女来一个狠的。
“至于说雁蓉那儿，就由母亲回去后，再跟弟妹谈一谈话。由着弟妹去说教一下雁蓉。弟妹和雁蓉是亲母女，母女之间没隔夜的仇。”庄嫔才不会当明面上的恶人。
庄嫔从来是暗中就把事情办成功，她不喜欢当一个表功之人。
“娘娘心慈。”杜家老宜人一听女儿的态度，她知道，这一回孙女杜雁蓉加害贤郡王府两个怀孕妾室的事情，是真正的算得收尾一回。
杜家老宜人心头轻松一点。至于后面的事情，让儿媳去说教一下孙女杜雁蓉，在杜家老宜人眼中是应该的。
甭管哪一家的媳妇，在婆家谋害子嗣都是顶格的大罪。当然，杜家老宜人也听出来，女儿是念着与孙女同出杜氏一族，为着家族计较才会宽容一回。
若是孙女杜雁蓉再被抓到把柄，怕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全是为着杜家女郎的名声考虑。”庄嫔说出大实话。
“母亲，您得转告一回弟妹。只是这一回，我给雁蓉机会，还替她收尾掉后头的麻烦。再有下一次，本宫得给侄女一句忠告，皇家没有休掉的儿媳，却有病逝的儿媳。”庄嫔这是发出死亡的警告。
“万万不会如此。娘娘，雁蓉就是一时做错事情。”杜家老宜人赶紧替孙女说好话。
在杜家老宜人的眼中都是一家人。何苦自家人就要为难自家人。
庄嫔收集的证据，全是指着杜雁蓉谋害怀孕的钱珍珠和兰香一事，人证物证齐全。庄嫔的本意，也就是敲打一下侄女和娘家人。
除此之外，也是杜雁蓉的做为让庄嫔拿定主意，有些阴私的手段可以用出来。毕竟有人做初一，就会有人做十五。
庄嫔这会儿借着杜雁蓉的事情，是与杜家老宜人说一番话。把杜家老宜人的情绪是说得一个七上八下。
事情落在庄嫔的眼中，只是给娘家人一个忠告。
尔后，庄嫔就是把话头一转，她摆出软和的姿态。她说道：“母亲，你莫怪，我前头说的一些话太重了一些。”
“实在是雁蓉做事，她真的太不给人留余地。”庄嫔诉苦，她道：“雁蓉的那些手段一旦传出去半分，杜家女郎要是坏掉名声。本宫在皇家里又还有什么存身之地？”
庄嫔这一份诉苦，让杜家老宜人又是心疼起面前的闺女。
“是雁蓉的错，是她让娘娘太为难。”杜家老宜人安慰着话。她除此外，也不知道应该再辩解些什么。
庄嫔诉苦，杜家老宜人安慰。这等戏码再三的演一演。
到最后，庄嫔瞧着火候差不离。庄嫔又是转移话题，她说道：“母亲，伯孝是家中长子长孙，他的婚事弟弟和弟妹有何安排？”
“原来有人家在相看着，只是……”杜家老宜人是神色郁郁起来。对于家中之事，杜家老宜人也是头疼的很。她话到这里停顿一下后，杜家老宜人才又说道：“你那大侄儿不成器。如今伯孝再想相中门第好的岳丈家。门第高的，人家瞧不上。门第矮的，你弟妹不太乐意。我瞧着够呛，高不成，低不就。”
庄嫔先前给杜家老宜人诉苦。这一会儿就轮着杜家老宜人给女儿庄嫔诉苦。
咸福宫。
庄嫔在与亲娘杜家老宜人谈一番话，又是一起用过一些茶点后。庄嫔让咸福宫的管事公公亲自送走亲娘。
当然，在杜家老宜人离开前，庄嫔又给出一番赐赏。对于应该给娘家人的体面，庄嫔从来是做足功夫。
咸福宫。
庄嫔没留在主殿，她回了自己寝宫的内殿。庄嫔坐在小榻上，她留着杜嬷嬷说话。旁的侍候宫人已经全让庄嫔打发出去。
透过窗户，能看外头的景致。
庄嫔遥望一眼后，她收回目光，她问道：“嬷嬷，本宫的好儿媳，贤郡王妃跟前的一切可是安排妥当。”
“依着娘娘的吩咐，一切都安排上。”杜嬷嬷躬身回话。她态度是拘谨的很。
杜嬷嬷当然害怕，庄嫔让做的事情一旦露出一点风声，真要闹一个人仰马翻。毕竟，这一回是做亲姑母的庄嫔，要给娶进门的儿媳妇兼亲侄女的下绝育药。
在杜嬷嬷心头，她简直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表达看法。总之跟一团浆糊似的，她还糊涂着。
只杜嬷嬷的主子是庄嫔，一身荣辱系在庄嫔的身上。杜嬷嬷自然就得听自家主子的吩咐，主子让做什么事情，杜嬷嬷就得安排妥当。何况，人手已经让庄嫔赐下去。杜嬷嬷就是跟进后头的进度。
“盯紧些。本宫的那一位好儿媳，唉，甭管是平日的一举一动，还是她暗地里的勾当，本宫全要知晓。”庄嫔吩咐话道。
“奴婢谨记娘娘的吩咐，一定让人盯紧。若有动静，一定赶紧汇报给娘娘知晓。”杜嬷嬷回话道。
“嗯，就如此吧。”庄嫔轻轻的点一下头。
庄嫔此刻笑了，她的笑容，她的脸庞，依然能瞧出年少时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庄嫔曾经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哪怕依着这一个时代的观念，她老了。
可庄嫔的身上还有一种美，那是时光赐予的知性与智慧。
“嬷嬷，你在本宫身边的这些年，当是最懂得本宫的心思。本宫是念旧情的人。奈何有人要犯了本宫的逆鳞，就怨不得本宫心狠。在这宫里，人不狠，立不狠。”庄嫔回头，她的目光盯着杜嬷嬷。
庄嫔又道：“要依本宫看来，本宫和娘家杜氏一族的立场，哪一处更重要。本宫一直相信嬷嬷，嬷嬷是聪明人，一定会站在本宫这一边的。对吗？”
“娘娘是杜氏一族的根基，娘娘在，杜氏一族的荣华富贵就在。”杜嬷嬷的态度不用多讲，她一番话就是表现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