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46章
石榴院中, 钱珍珠见到来的贤郡王。她心头惊讶一回，因为这一位上司已经有些日子没进后宅。
在钱珍珠想来，已经上朝听政的贤郡王不多来后宅, 一定就是在忙碌外头的政务事情。那些外头的事情, 以着钱珍珠目前的身份自然插不上嘴。
钱珍珠平时就是给自己寻着忙碌事。临着产期, 钱珍珠最喜欢多挑捡一下给小儿备用的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等等。毕竟时间过得快，马上腹中的小儿也要出生。待小儿出生后，这些备用的东西全能用得上。
“妾给郡王爷请安。”钱珍珠福一礼。李隆暻走上前搀扶起她, 说道：“不必多礼。”
李隆暻搀扶着钱珍珠落坐。此时丫鬟送上茶点。当然，李隆暻跟前是茶盏，钱珍珠跟前是蜂蜜水。
“……”钱珍珠小饮一口蜂蜜水。她觉得嘴里甜滋滋的。这等冬日里，甜味总让人觉得胃暖。
钱珍珠心情不错。她是一个能自得其乐之人。李隆暻瞧着钱珍珠气色不错, 这会儿喝水, 也喝得一派快乐。李隆暻跟着心情不错起来，他也是拿起茶盏慢慢细品。
二人都是好心情，端得一派快乐。此时，就有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感觉来。
“珍珠, 你娘家近况下头人已经汇报上来，你可瞧瞧。”李隆暻先开口，他说一事来。在说完话后，李隆暻搁下茶盏, 他从袖中拿出一纸书信。
李隆暻摆到桌上，再推至钱珍珠的跟前。钱珍珠放在手中的小盏。钱珍珠拿起这一纸书信。在打开后，仔细的看过，钱珍珠知道了娘家近况。
“娘家近况尚可, 妾就是安心了。”钱珍珠看完后, 她合上书信。里头写的全是钱珍珠娘家的情况。
钱珍珠记忆里, 她的娘家是一个人口大户。爷奶皆在，下头有爹娘与叔叔婶婶，还有弟弟妹妹和堂弟堂妹。一共二十口人。
在书信之中，钱珍珠的爷奶已经过逝。爹娘与叔婶已经分家。钱珍珠的爹是家中长子，自然分得一份最大的家业。当然，那样一份家业在庄户眼中是极好的。可搁着皇家眼中就特不起眼，不值得一提。
钱珍珠被娘家卖了时，她年岁不算大。她下头有弟弟妹妹。如今一瞧，弟弟已经成家，侄儿都出生。妹妹却是在早年的一场病中夭折掉。
曾经记忆里的人口大家庭，现下变成一个五口的小家。爹娘、弟弟和弟妹，还有一个侄儿。至于叔叔婶婶家，已经与爹娘分家。
当然依着这一个时代的规距，还在一个宗族里的，也是嫡亲的亲人。
“你想接娘家亲人来京都吗？”贤郡王问一话。钱珍珠一听这问话后，她轻轻摇摇头。她回道：“虽是思念亲人，却觉得他们日子尚可。如此的话，还是留在家乡的好。落叶归根，水是故乡的甜，月是家乡的圆。想必爹娘也愿意守着祖宗留下的根儿。”
有地有家，家乡的日子过得心头踏实。真来京都，就是人离乡贱。真当上门打秋风，就不丢面皮子吗？
钱珍珠心头最清楚，她的娘家亲人不来京都，不见识京都的繁华。在那等乡下地方过一日子，被人吹吹捧捧的过一辈子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来京都后，方知道自己是下等人。一辈子是一芥草民，又真的是一种美好吗？
钱珍珠能拍着胸口讲，她连护住自己和腹中的小儿，都不敢打一个包票。又如何敢给娘家一份希冀。
“妾有一事想求郡王爷。”钱珍珠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钱氏一族的儿郎不能想着靠女子，还得想着儿郎们自己争气。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讲。”李隆暻应下话。
“妾的侄儿年岁小。小儿就像是种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就会培养成什么模样。钱氏一族的未来不在我这个一个出嫁的女儿身上。妾的侄儿若有出息，想必爹娘会更加高兴。钱氏一族埋地里的祖宗们也一定能含笑九泉之下。”钱珍珠提出自己的请求，她道：“妾想着，能否请郡王爷帮衬，让妾的侄儿可以念书求学。他日便是考不得一个功名，读书识字后，当一个帐房先生也使得。”
“成。”贤郡王李隆暻还以为钱珍珠要求何等难事。哪料想，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请求。他同意了。
“妾替侄儿谢郡王爷的成全。”钱珍珠又谢过一话。
“区区小事，举手之劳。”李隆暻摆摆手，他不在意。他只是问着钱珍珠，道：“那你可要给娘家的亲人写家书，本王差人送信就是。”
钱珍珠想一想后，她轻轻点头。
家书嘛，钱珍珠是一定要写的。只是钱珍珠要思量的便是她的身份，她当如何跟娘家人交待。
差人送家书时，钱珍珠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银钱给娘家的亲人，算是给侄儿在学业上的一份支持。
钱珍珠拒绝贤郡王这一位上司的好意，她没想让娘家人来京都投奔。她的想法不改变，就让娘家人继续种地当农民，这样最脚踏实地。至多就是用她添补的银子，给家里多添些田地。
若娘家人真想改换门庭，还得指望侄儿，侄儿若学业有成的话，自然就会提升娘家的门第。
李隆暻和钱珍珠说完她娘家的事宜。
李隆暻的心思就是转移到钱珍珠腹中小儿的身上。李隆暻当一回慈父，他拿起书籍，他学着钱珍珠的模样，也是给未出生的小儿做起胎教。
屋中气氛好，钱珍珠听着李隆暻念书。声音中正，一派官话雅音。
这会儿钱珍珠的目光是盯着李隆暻的面庞瞧着。她心头在想，腹中的小儿出生后，他的模样会像父亲多些，还是像生母多些？
钱珍珠有些走神。待李隆暻读完一个章回后，他注意到钱珍珠的走神。李隆暻合上书籍。
他问道：“你瞧着本王的脸，可瞧出什么异样来。”李隆暻心头总以为钱珍珠是看他，看的花痴。这让李隆暻挺受用。
“秀色可餐。”钱珍珠被李隆暻一问话，也是打断出神的思绪。一回过神来后，听着问话的钱珍珠如此回道。
李隆暻听着钱珍珠的回话，他是哈哈哈的大声笑起来。笑过后，他方才回道：“这话有趣。”
屋中欢乐多。李隆暻还是凑到钱珍珠的近前。他注意着钱珍珠的模样。他回道：“你最近瞧着气色好。”
然后，李隆暻伸手，他执起钱珍珠的手。他又说道：“你的手握着比着往昔来更显得圆润。有肉，握着更有福相。”
“不是胖吗？”钱珍珠说出大实话。钱珍珠自己穿衣裳时，她就发现自己的身材在怀孕后，真的走样严重。
钱珍珠挺怕自己生下孩子后，坐月子时万一变得更胖了，往后得咋办？
钱珍珠是怕胖的。
“这怎么能说胖？这是福气。”李隆暻不喜欢钱珍珠嘴里的话。显然李隆暻就喜欢富泰一些的女子。
“本王觉得你如今看着顺眼，初见你前，你就太瘦了一些。”李隆暻说着大实话。
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李隆暻瞧不懂别人的审美，总之瘦子在李隆暻的眼中就是穷苦相。李隆暻一直觉得福相最讨喜。
“本王就欣赏你的福相。母嫔也偏爱有福气的人。”李隆暻还给钱珍珠透露一话。
“那……”钱珍珠伸手，她抚一抚自己的脸蛋儿，她说道：“我往后可不怕嘴馋了。多吃些，富泰些。就是郡王爷眼中讨喜的福娃娃。”
“你本就跟馋嘴的猫儿一样。你还能不贪嘴。”李隆暻语气里全是满满的打趣。他眼中的钱珍珠就是馋嘴的货。
当然李隆暻不会承认，他自己也是馋嘴的。只是他更爱端架子，要面子。
“是，是，还是郡王爷了解妾，妾就是管不住自个儿，就是一个馋嘴的猫儿。”钱珍珠应下话。
她是回握着李隆暻的手，把他的手拿过来，然后，轻轻的盖在自己的腹部。钱珍珠笑道：“妾就盼着，妾腹中的小儿像郡王爷。莫像妾，也变成一个馋嘴的猫儿。”
“郡王府不缺养小儿的禄米钱。他就是贪嘴些也无妨。”对于自己的孩子，李隆暻是一个明确的态度。当亲爹的，一定是偏心眼儿的。
“当然还要看是男是女。若是本王的长子，当是学文习武，男儿就得吃点苦头。若是女儿家的，做长辈的方才可以多宠些。”李隆暻有一颗当爹的心，他提前对孩子未来有归划。毕竟头一回当爹，总是想得太多。
“……”钱珍珠在听着长子二字时。她心头轻轻一动。钱珍珠宁可腹中是一个姑娘。至少，那不会碍着郡王妃的眼。奈何这一胎是男是女，钱珍珠说了不算。
钱珍珠也害怕，若是一个儿子。那就是郡王府的庶长子。到时候真碍着郡王妃的眼。钱珍珠这一个做生母的，她就得加倍的护着自己生的小儿郎。
“是儿是女，都是妾的孩子，妾一样的疼爱。就要郡王爷出面当一回严父。”钱珍珠嘴里说着好话，她说道：“郡王妃一直待人和善，能做得一位体贴的慈母。”
“严父慈母，端是再好不过。”钱珍珠嘴里这般说。可她心头最清楚的。郡王妃做事，从来是面子情。实惠上就是甭想的。毕竟现实摆眼前，钱珍珠如今行动不太方便。偶尔里，钱珍珠就要请一请医师。说是请平安脉，问产期。
钱珍珠何尝不是用一些小动作在提醒。她估摸着，郡王妃真仁慈，就会开口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不去请安？钱珍珠自己不能开口。头上真佛太多。
奈何郡王妃一直不接茬。现下没法子，眼瞧着离产期越来越近。钱珍珠只能到贤郡王跟前暗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