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警官的过去（四）
警方增加了对毛利兰的保护，看来是相信毛利兰小姐看到了行凶者的脸。
风户京介站在办公室后，越过窗户看到了在另一边住院部走廊的关键位置便衣保护毛利兰的警察们。
他负责东京本部警察的心理治疗已经有三年多时间了，对于这些处于一线，经常要与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警官们都很熟悉。
真碍事！
风户京介面色扭曲了一瞬。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没办法再重新合上。曾经心高气傲却也带着医者清高和自矜的医生，在最初杀死了害自己无法再动手术的罪魁祸首后，被复仇的快感和暴力带来的酣畅所俘虏。
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最初仁野医生的案子，他还布置成了自杀现场。后来在发现自己能够一定程度上获知警方情报后，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在杀死奈良警官时，他特意选择了雨天，也做了一定的伪装和计划。杀死芝警官时，他就自信了许多，直接在芝警官租住的公寓楼下等待。等到他要袭击佐藤警官时，他甚至敢直接在全是警察的场合动手了。
当然不是那种愚蠢的，毫无计划的，直接冲上去枪击。而是确认过要如何抹消掉证据和自己的嫌疑后的大胆行凶。
不能浪费时间。风户京介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调出来的关于毛利兰的治疗病例。
毛利小姐的家人很积极想要让毛利兰小姐恢复记忆，哪怕毛利兰小姐本身表示出了抗拒。他作为医生提出的保守治疗的意见并不被认同。
最多只能再将毛利兰小姐在医院留两天。两天后，毛利兰小姐就出院了。
那就在这两天之内，解决掉那个条子吧。风户京介看向了自己办公室中上锁的抽屉。那里面是一把枪。
上一次袭击佐藤警官的枪直接丢在现场了，戴了手套又利用雨伞消除了硝烟反应，枪上找不到任何线索。这把新的枪是他重新弄来的，花了点钱，和之前的枪同一型号。也是他用起来最顺手的枪型。
虽然被调侃为女用枪，但这款枪后坐力弱一些，对微操的要求也更低一些，很适合非专业人士。
东京并不禁枪，虽然不至于开店售卖，但有心要买的话并不难买到。
炸弹和化学物品也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东京甚至全日本的犯罪率居高不下，多少也有这些违禁物品并不受限的原因。
甚至郊区没有限速，真要被目击要现场逃亡，只要开车技术好多半都能逃掉，再和目前还是合法的各大极道组织有点关系的话，直接改名换姓重新开启新生也不是难事。
风户京介没打算逃亡。
真田警官不太一样，他一边兴奋一边也谨慎做了准备。
光是那天追着他跑的速度就很惊人，据说是职业组，剑道能力很强，在许多来接受心理咨询的警察口中偶尔提到，都是“钢铁一样的男人”这样的形象。
没时间去专门找到这个可恶的警察的弱点了。
枪支是人类进化史上最伟大的发明。
风户京介真心实意这么想。
在决定下诱饵计划并实行后的第二天，真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对于人的视线是很敏感的。或者说，大概是物理法则在这个世界显得有些奇怪，于是在原本世界锻炼出来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也可以使用，只是不会像原本世界那样真切地显示出一些幻象。
换句话说，就是打网球的时候，该砸碎墙壁还是可以砸碎墙壁，Yips这样让人五感消失的招数也依然生效，黑龙波还是能够弯折，就是背后不再出现异次元这种可以用精神力“看”到的神异画面，黑龙波也不会真的再出现龙的虚影。
真田穿着便衣，但能感觉到人群中仿佛有人始终在注意着他。
偶尔还有背后发毛的感觉，像是被枪瞄准了一样。
真田没有带枪。
他也没有带刀。
吸取了上次在酒店的教训，又被要求注意安全，准备好防身用品，真田想了想，在出门的时候背上了网球袋。
他假装自己因与小田切敏也的“密切关系”被要求避嫌，暂时休假。
这是很明显的诱饵手段，稍微有点脑子都可以看出来，真田这是把自己当做了诱饵。
风户京介当然也看出来了。
可他没打算收手。
在这碍事的警察自以为能够当做诱饵，将凶手引出来逮捕的时候，直接将警察杀掉，再大摇大摆离开，不是最好的“挑衅”吗？就让凶手的侧写更多地往“挑衅警方的狂徒”方向偏移，那身为心疗科医生的他，就脱离嫌疑了！
米花中心地带没有网球俱乐部，目前最近的网球俱乐部是并不在核心区位置的一家小型网球俱乐部，仁王将要开业的网球俱乐部在更繁华一些的位置，目前还在装修。
真田往日也会定期去网球俱乐部练习网球。他逐渐离开人群密集的地方。随着行人数量的减少，那种如芒背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但一直到真田转了公交，到达网球俱乐部，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的。
小型的网球俱乐部包括室内的网球场，和两个室外球场，都是按时间计费。室内场地是会员专用场地，有可以租用的球童，球衣，球具和专业的教练，室外场地则只需要投币就可以进入球场，时间到会发出提示音，这时候才会有工作人员从室内出来提醒。发球机也是投币使用，是半自动类型的街头网球场。
真田是有这家俱乐部的会员卡的。
警局附近街区就只有这一家网球俱乐部，而室外的那两个场地基本没有维护，球网都有一半耷拉着，发球机也有一半是坏的，在这样的场地打球还要花钱，不如直接去山里对着山壁自己练球。
但这次真田没有进入室内球场，而是直接在室外球场投币进场。
工作日的工作时间，看上去破败的网球场根本没有人来，真田一个人将网球袋放下来，取下网球拍，选了一个可以使用的发球机，又去投币拉来一车网球。
他施施然开始练习起来。
回球，发球，击球。
在他正要挥出球拍时，和发球机发球时噗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装了□□的枪响的声音，被掩盖在发球机的声音之下。
然而真田仿佛听到了一样，手上握着的三个网球突然就消失了，啪啪啪的三声响起时挥拍的手甚至看不见有动的痕迹。然而网球突然划出一道黄色的光，尖啸声越来越剧烈，在半空中直接截住了击打过来的子弹。
三颗网球前后与子弹对撞，直接改变了子弹的方向。
真田站直以后直接朝着弹道的方向看去，子弹落在他身侧，将球场上的碎石击碎了，留下一个弹痕。
风户京介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认真的吗？那是网球啊！
网球凭什么能截住子弹？！那个可恶的警察到底是怎么扔球怎么挥拍的？！
他回过神来，正想转移位置再进行射击，真田的目光就像鹰一样扎过来。他也没有弯腰捡球，而是在用球拍做了一个从下往上捞球的姿势，拍框和地面相隔距离不到两毫米，精准将球挑到拍面上而没有让拍框擦过地面。
网球没有离开拍面，直接在从下往上持拍的过程中，调整拍面的角度，让网球从拍子的下端滚到中端Sweet Point的位置。网球因与球拍的摩擦而带上最初的旋转，在利用手腕和臂膀的力猛地挥拍——
呼地声音响起，接着是直接砸过来的网球。
风户京介响起那天砸到自己的糖，后脑勺一阵幻痛。
他咬牙往后退，想这么远的距离网球打的过来吗？
当然可以，他完全不知道一个网球职业选手的球技能神奇到什么程度。当年没打职业，只是参加了青年世界杯的平等院凤凰就能直接用网球打子弹了，平等院还只能算是青年职业选手的平均技术水平。
真田是真正参加了世界级比赛的职业选手。网球打子弹？这只能算是职业选手的基本功。
他国中时就能够直接用网球砸裂铁丝网了。
这样的力气，调整好角度，大力击打的网球，以风户京介完全想不到的速度和力度直接砸中他的额头。
带着兜帽的风户京介不受控往后倒，黑色的风衣兜帽落下去。他还戴着口罩，但他那头总是打理的很干净的头发已经露了出来。
有些独特的发型一出现，原本就蹲在附近的便衣警察们纷纷露出迟疑的表情：“那……好像是风户医生啊？”
“包围！”目暮警官手一挥下达了指令。
风户京介之所以在路上的时候没动手，就是因为发现了在人群中的便衣们。在人多的地方，一旦一击没有得手，被人潮堵住的话，就不好跑了。反而在这种有些偏僻的网球俱乐部，只要避开他认出来的便衣的方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拥有了更多的出手空间。
他还特意找准了真田正在打球的时机，还想着这傲慢的警官居然选了这种地方，就该被人一枪打死。
可……可网球居然可以挡子弹？！
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受控往后倒下的风户京介一边狼狈地重新戴上帽子试图逃跑，一边还一口气往后打空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全被早有准备的真田躲掉了。
而真田，在同事们震惊的目光中，又一次扔起了网球，好几个，砰砰砰地一口气全部打了出去。
被五六个网球直接砸到的风户京介，直接被击中的手腕甚至发出咔哒的声音，像是直接被打骨折了。
肩膀，手腕，小腿，还有肚子。
被击中的肚子传来剧痛，手腕也是。风户京介不受控丢下了手里的枪，双手捂着肚子，两眼发直，跪在地上的时候喷出了一口血。
围过去的警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