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假面的危机（二）
仁王站在命案现场的外围。
他对推理没什么兴趣, 但光从细节和对人类情绪的感知上，就已经大致圈定了嫌疑人的范围，并且猜出了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选。不过他是没办法直接将结果告诉给警察的, 因为他没有证据。他的判断有些唯心, 得出结果的过程有些类似过几年才会开始发展起来的“心理分析”, “心理侧写”。
他发现柯南已经开始找线索了。真田不在现场，伊达航并不阻止柯南的帮忙，只是提醒柯南不要破坏现场和证据, 并让高木跟着柯南一起。
仁王看了一眼高木, 陷入沉思：这位警官, 真田不在的时候跟着伊达航，真田回来了跟着真田, 真田调任又跟着伊达航……这两个“前辈”的风格迥异, 也不知道这位高木警官能不能适应。
看起来倒是适应的很好。
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仁王来说很有意思：柯南展露出了他推理能力的卓越。专心于寻找线索抓住凶手的柯南其实露出了一些破绽，但其中一部分被冲矢昴“假装无意”遮挡住了，另一部分理应被降谷零注意到的，可此时的降谷零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伊达航身上, 也同时在戒备着冲矢昴, 反而错过了许多柯南的破绽。
而冲矢昴呢？他仿佛也从伊达航和降谷零的反应中发现了什么。
如果赤井秀一从前不是威士忌组的一员, 没有和波本，和苏格兰都一起出过任务, 在同一个狙击点埋伏十几个小时，睡过同一个组织安全屋, 有过这样类似于并肩作战的关系……那他也不至于发现苏格兰和波本之间的超过界限的情感交流，也不会在苏格兰身份暴露后怀疑波本会是苏格兰的高级线人。
而现在他又有了一个猜测：或许波本也是卧底。
可能吗？威士忌组三个人, 卧底概率百分百？
赤井秀一陷入沉默。
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他从来就是个胆大的赌徒。
赤井秀一现在已经集齐了两个集狗血和胆大于一体的剧本。其中之一是和日内瓦有关的：和组织有血海深仇的仁王和真田，分别从不同途径试图调查组织，在这个过程中日内瓦发现了仁王，觉得仁王很有意思所以半是利用地接近了仁王，而仁王在发现日内瓦是组织的人以后也与他虚与委蛇，挖出情报交给真田，让真田获得了很多珍贵情报……
这个故事的问题在于，日内瓦到底知不知道仁王在拿情报，以及这两个人的情感深度到底如何。日内瓦不可能不发现的，那么真田警官又是在什么位置呢？真田警官知道自己的情报来源吗？
以他作为冲矢昴在搜查一课参与调查的感受，真田警官并不是会对“情感纠葛”有经验的人。他或许很关心仁王，也很怕仁王遇到危险，但他大概率并不清楚仁王是怎么获得情报的。
但仁王肯定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且很清醒地在和日内瓦交流。
于是他之后要确认的，只是仁王的能力，觉悟，和对日内瓦真正怀有的情感。
利用感情接近组织的人，最容易遇到的问题，是假戏真做……那会很痛苦。英国时仁王用过类比的方法来挑衅他，而事实是赤井确实在瞬间就听明白了仁王可能含有的潜台词。而他也非常明白，在利用感情达到目的时，会体会到的痛苦。某种程度上，越是清醒越是痛苦，但越是痛苦，就越不会回头。
这个看上去像个三角形的关系非常离谱，所以赤井秀一没有告诉朱蒂和詹姆斯他在想什么。
仁王和日内瓦的关系也过于私密了。FBI有启用污点线人的传统，但仁王的话……这个级别的职业选手还不是FBI能够贸然接触的。仁王自己愿意提供情报，和官方“逼迫”是两个概念，赤井秀一甚至没打算和詹姆斯说仁王在情报提供中的贡献，只是将这一份贡献算到了真田头上。
负责警视厅领头的真田警官在组织里有高级情报来源。他是这么说的。
詹姆斯自然理解为警视厅在组织里也还有卧底。
赤井秀一的说法和公安了解的真田的情况差不多，于是在联合调查小组进行情报交流会议时，双方的沟通还很顺畅。詹姆斯没发现任何不对。
赤井秀一心中的另一个狗血剧本，就成型于现在。
他，苏格兰，波本，组织内大名鼎鼎的威士忌组，全是卧底的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真的全是卧底……那当年威士忌的眼光确实很毒辣。赤井秀一甚至想把这位老资历代号成员的重要性往上提一提。选中三个人，其中两个是精英卧底就够离谱了，如果波本……
可能性有多高呢？
赤井秀一看着伊达航，思考能不能从这个警官这里获得突破点。
他之前去警视厅参与调查的身份还可以继续用，冲矢昴可真是个好用的“面具”。
仁王还不知道赤井秀一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知道，他大概会给赤井秀一鼓掌的。毕竟赤井秀一编写的剧本和他想让别人以为的剧本非常相似了。哦，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他给自己鼓掌吧？编写的剧本和表演完全骗过了赤井秀一这个精英FBI探员。
他只是看着面前三个人之间的暗涌，觉得波本的身份岌岌可危。
不过这也算不上波本输了，毕竟，据仁王所知，在那个什么联合调查小组里，波本是易容参会的，赤井秀一倒是用的本面目。所以在赤井秀一那里，他根本不知道“公安行动负责人”就是波本。而波本至少知道赤井秀一是个FBI，进度比还不知道波本是不是红方的赤井秀一要快。
在冲矢昴和安室透的“划水”之下，柯南很快找到了关键线索，找到了案件的凶手。
伊达航看着柯南，很自然地一掌拍在柯南的肩膀上：“你是工藤那小子的亲戚？”
“我和新一哥哥不是亲戚啦。”柯南小声反驳，“是……是认识的人，是新一哥哥教我推理的！”
柯南灵机一动。
他从前介绍自己的身份都是阿笠博士的亲戚，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工藤新一的亲戚。
但伊达航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可是你和他挺像的啊？”
柯南额角渗出冷汗：“哈哈，那是因为我很崇拜新一哥哥，所以一直在学他！”
“也对，小孩子就是喜欢学自己崇拜的人。”伊达航笑道，“那你以后要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侦探。”
“我一定会的！”
在收队离开时，伊达航还对安室透眨了眨眼。
对班长的演技叹为观止的安室透：……太明显了啊班长！
他微笑着用余光看了一眼冲矢昴，发现这位粉发研究生微笑起来看不见眼睛，所以也很难判断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和班长的互动，如果看到了又是怎么理解这个互动的。
等到警队离开，他才反应过来，仁王刚才一直站在后面，存在感并不高。
“仁王君？”他唤道，“久等了？”
“没有久等。”仁王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搜查一课离开的方向，“那个就是真田警校时的班长吧？和真田关系还不错……但和真田完全是两种人嘛。读书的时候，真田一定让他很困扰吧。”
确实没错，伊达班长非常苦恼要怎么缓解真田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关系。
并且数次试图阻止真田向教官报告他们“违规”的行为。
并且真田不止一次当着他们的面说过，认为伊达班长太纵容他们（指他，Hiro，松田和萩原）了，“溺子如杀子”，以后入职如果还一直违规会出大问题。
伊达班长还认真解释过，虽然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当他们的爸爸，但他纵容他们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当儿子。
想到过去的事，安室透唇边的微笑变得真诚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需要给伊达班长一个解释，但就算不说班长也会想办法帮他。就是……就是万一，被这些同期们撞进了他在组织执行任务的场面，会很麻烦。
还是从公安那边出面给出解释吧，他想。
仁王精准地利用真田缓解了降谷零的疑心。
他表现出了和真田的亲密，也表现出了自己对网球的热爱，于是安室透的怀疑逐渐集中在冲矢昴身上。
这个借住在工藤家的粉发研究生一定有问题。像是有什么雷达一样，安室透直接锁定了冲矢昴。
而在他不那么关注的角落，被认为“没什么问题”的仁王，抱起了虽然表现得很聪明但撒娇起来也非常小孩子，唱起歌来还很“轰轰烈烈”的柯南：“那个U盘，是和药物有关的。”
他提醒道。
而原本打算和FBI分享资料的柯南，立马改变了主意。
药物……灰原！
决定先去阿笠博士家，用加密方式打开资料，查看一下具体内容，再决定要给谁的柯南，抬头看着仁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知道了，仁王哥哥。”
安室透回过头：“你们在说什么？”
仁王低头看了看表：“我们定的时间还没用完，柯南说他还想唱。”
安室透和冲矢昴不约而同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