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工人的第四十三天
“荒霸吐？！”最先表达吃惊的是中也。他揣在兜里的手在伸出来指着自己鼻子的轨迹上蠢蠢欲动, 但好歹因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而克制住。
“荒霸吐计划”的实验体，不就是自己吗？掌握中？自己刚把这一伙人踹得人仰马翻，这也能叫掌握中？
但是那个叫做霍根的男人震惊的表情不似作假, 看得出来经过上面三次的历练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神情了，但是无论太宰还是乱步, 甚至状况外的中也，要么是观察人心的好手，要么在刑/讯场里历练过。
“霍根先生，反正只是拿钱办事，雇佣兵不需要对政/府付出忠心吧，不如考虑和盘托出, 日本的法律对于污点证人还是有优待的。”既然是投名状，就不能搞血/腥/暴/力，话疗方案最佳。
“放心, 虽然我们不是警视厅的人, 但是这位，”太宰将全程在一旁发霉长蘑菇的江户川乱步推至台前，“你们调查过吧, 武装侦探社的社员，经常帮警/方解决危险案件, 是官方人员, 童叟无欺。”
乱步讪讪地踱步至舞台中央，用手扶了下侦探帽的边沿，接过话疗的主导权, “从法律的角度上讲, 非法入侵别/国, 绑架群众致人伤残, 造成社/会性恐慌事件，这些都是足够政/府逮捕你并判处无期徒刑的罪责——”
“但是，举报间/谍行为，及时终止危害群众的非/法计划，以及态度良好主动向警方自首，可以得到法律的宽恕并减刑。”
“——随你怎么选了。”
于是逃也逃不了，死也死不掉，最坏的结果是在监狱里待一辈子的霍根先生，颓然地轻松了全身，语出惊人：“我们原本已经控制了‘荒霸吐’。”
“哦，原本？”太宰望向中也。
“是的，”霍根点头，“我虽然不是法国政/府培养的异能力者，但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法国人，所以当他们主动找上我，想让我来到远东之地接任上两位没有完成任务的谍/报人员，继续调查荒霸吐计划的时候，我同意了。”
“上两位没有完成任务的谍/报人员”，是兰波和魏尔伦无疑。
“我们研究了手上现有的‘荒霸吐’计划留下的资料，发现有数名年龄相近的孩子被筛选参与了计划，但成功的实验体只有一个。”
“根据推算，那些孩子如今大概在二十岁上下。所以我们选择从海滨游乐园入手，一来这个地方当初建造的时候本就是由我们法方的人设计监督，势力渗透方便；二来我们能通过票务系统初步筛选年龄和家庭这些基础信息。为了让整个横滨符合条件的人都能进入游乐园，我们甚至设置了一月一次的免费开放日。”
“一个月之前，我们终于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人。”
太宰捡起混战中被损毁的其中一卷录像带，“就是这个从摩天轮上跳下的女孩？”
“是的，”霍根点头的动作牵扯了肩膀的伤口，痛得咧嘴，“我们秘密拘/禁了她。”
中也问：“你们确认她是‘荒霸吐计划’实验体的理由是？”
“一个月前，横滨发生了多起异能力炸弹事件，海滨游乐园也是作案地点之一，这个女孩出现在了爆炸的中心，不但毫发无伤，还救出了数名被爆炸建筑围困的游客。”
“荒霸吐是从地狱的火海中涅槃的神明，掌握火焰的权柄，所以你们起了疑心？”
“是的，绑/架她后我们威逼利诱，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后来我们直接对她的身体进行了研究，她身体的能量确实远远超乎常人，可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下都没有展现出异能力。”
“怎样的环境”五个字轻描淡写，但是中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所站的地面也生出了密布的裂隙。
“这里可是顶楼，”太宰轻飘飘地拍在中也肩上，环视了一圈已经岌岌可危的室内环境，“虽然我是无所谓啦，但是破坏这座建筑之后大家都会自由落体哦。”
“啧。”中也耸肩抗拒对方的接触，别过脸去。
一旁的霍根继续阐述他的罪行：“于是我们怀疑，她确实是‘荒霸吐计划’的实验体，但不是我们要找的‘荒神’。”
换言之，她只是个失败品。
“所以我们继续大海捞针，对她的看管有所松懈，没想到她竟然逃了出来，但是因为游乐场的进出部署非常严密，虽然我们搜寻她未果，但是她也无法逃出升天，没想到最后会从摩天轮上跳下去。”
“随后网络上开始流行摩天轮幽灵传说，有更多的游客慕名前往此处，我们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年轻男女失踪案件又接踵而至，我们不得不收敛了行动。”
太宰单脚踩在翻到的靠椅上，手肘枕在膝盖上逼近，“哦？你的意思是现在继续发酵的摩天轮人口失踪案件不是你们......”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太宰，社长的电话。”乱步眯着眼睛将手中的翻盖机递出去。
太宰接过，电话那头传来福泽谕吉一如既往威严稳重的声音，因为没有按下免提键，中也和乱步并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太宰表情讪讪，一脸无趣的样子。
正在此时，门口接连出现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尸体横成的杂乱局面下左右站成两排，他们的耳边都带了用于通讯的耳机，制式的枪支别在腰侧，被西装掩盖着，鼓出一个弧度。
这批人马列队之后夹道中走出另一个西装中分青年，他推着自己的圆眼睛，径直走到快要因为疼痛昏迷的霍根面前，亮出身份证明：“异能特务科，现在以间谍罪、经济罪、杀人罪三重罪责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等待法方交涉。”
他伸手一挥，身后的西装男人迅速将霍根拷上手铐并迅速清理了地上一片尸体，然后退场。
“安吾，原本只能在阴沟里行动的情报员现在都能明目张胆地拿出自己的证件了，看来公家这碗饭你吃得得心应手啊。”太宰在清场之后出言嘲讽。
“只有间/谍需要隐瞒身份，我现在是异能特务科的情报员，并不需要。还有，表明自我身份是逮捕流程的必要过程，是程序正义。”坂口安吾收回证件，转向乱步后先鞠躬感谢，然后公事公办地通知事件进度，“您提供的信息已经通过福泽谕吉阁下同步给异能特务科，后续一切事宜就由我们善后，麻烦您了。”
“哈？什么叫做后续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们了？那个外国怂包还没把他知道的说完，那些失踪的人还没找到，你们就这么把人带走了？”这算什么，抢人头吗，他中原中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抢过人头呢！
“中原中也先生，异能特务科同样感谢您制服境/外不/法分子，至于您造成的人员伤亡，我会以正当防卫上报，不会给您造成任何麻烦。当然，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向市政/府申请为您颁发横滨市优秀市民锦旗。”
中也被这番话噎住，怎么，原本他们还想清算他斗殴杀人的事吗？还优秀市民锦旗，挂在港口Mafia办公室里？
开什么玩笑！
“至于您所说的失踪人口事件，已经由警视厅解决了。就在刚才，所有失踪的人口都主动前往警视厅，向负责本案件的警员解释说明了前因后果。”
“他们觉得网络上关于摩天轮幽灵的传说很有意思，所以自发组织了这场活动，想要扩大都市传说的影响力，没有任何人被胁迫，后来发觉情况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前来自首。”
“警视厅严正教育了这些年轻人，现在已经将他们平安遣送回家了。”
如此始料未及的诡异发展令中也大为震惊，但是坂口安吾作为官方的眼耳口确实没必要骗他，再说人回没回来，是否安好这种信息，他随便就能验证。
“那个去世的女孩......”
“中也~”
“中也！”
太宰和乱步的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中也的话，二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中也，别忘了你还欠着我棉花糖，走吧，现在就还我。”最终是乱步先于太宰开口，当着坂口安吾的面拉走了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与安吾擦肩的时候他总是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露出不多不少一点带着警告的眸光。
安吾向离场的乱步再次鞠躬，对后者的神情视而不见。
然后现场只留下了太宰和安吾二人，太宰将最开始霍根拿出来的两卷录像带捡起来，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本该由异能特务科留存的证物：“你在哪个阵营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绷带青年将录像带连同自己的双手揣进风衣的口袋里，在经过安吾的时候仰头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后轻声笑了，“也不对，虽然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总是在‘合作’，但是森先生和那个光头比起来可要恶劣多了。”
“所以倒有点庆幸现在的归属，至少那位侦探先生会是个有趣的同事。”
“入职愉快，太宰。”安吾低头，用中指蹭了下眼镜。地板上粘稠的血迹未干，而自己恰好在一片血泊中站立。
“如果在你的葬礼上的话，我会的。”蜷曲黑发的青年侧身越过，嘴角的笑容隐入黑暗晦涩的走廊中，只在门槛处留下一截被行动带起衣角，“今晚港口Mafia的干部会议，有本事就尽管来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