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打工人的第八十二天
静默的诡异气氛被“叮”一声手机信号打断, 宗像礼司好整以暇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终端，上面是伏见猿比古发来的讯息。
内容是雾仁最开始向苇中学园提交的电子版请假申请。
“毛利同学，如果是我的话, 这种材料严重缺失的请假申请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被通过。”宗像礼司将手机收回口袋。
“......所以我现在来补交材料。”雾仁无语地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 “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
“不，”宗像礼司强硬打断, “那么我们言归正传, 这只手机, 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在HOMRA那几日因为没有自己的通讯设备, 无法向毛利亚子汇报近况，雾仁都是借用多多良的手机, 不过为了保护隐私, 他一般登陆邮箱用后即退, 还谨慎地让系统帮忙设置了一套防恢复程序。
仿佛知道雾仁在想些什么, 宗像礼司在他说出否认的话之前先一步开口，“应该是认识的吧, 毕竟我们的技术人员在上面恢复出了你的邮箱登陆数据。”
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 雾仁觉得至少自己请假休学那段时间身居何处Scepter4大概知道得一清二楚。入侵学校系统搞到他的假条不难, 但是能破除系统设置的程序搞到他邮箱的登陆数据，Scepter4内竟然有这种顶尖骇客吗。
宗像礼司满意地看着雾仁的神情从完全戒备到逐渐放弃抵抗, 觉得时机成熟, “以及, 很不巧，手机上还找到了你的指纹, 就覆盖在干涸的血迹上。”
“毛利同学, 请告诉我12月6日晚十点至十二点左右你的行程。”
【警告, 强制剧情执行失效判定当前进度60%，请宿主立刻规范行为！】
指纹！是了，是他捡起手机交给多多良的！
雾仁背后立刻渗出一层细薄的冷汗，他知道宗像礼司一定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一些东西，无论是休学后暂居HOMRA，还是在多多良遇害后重新回归学校，时间点过分微妙，很难不让人起疑，更何况他们竟然能在血迹上提取到他的指纹——明明系统说过它会处理一切雾仁遗留在现场的痕迹。
但是系统的不靠谱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Scepter4内真的有人能提取他遗留的指纹，就像那个骇客高手恢复出了他留在多多良手机里的邮箱信息一样。
雾仁攥紧了手里的文件。
【强烈警告！强制剧情执行失效判定当前进度80%！工作任务失败判定流程即将启动！】
不，他不能在这里失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毛利集团与黄金之王的交易，捏在他手里的多多良的性命，甚至还有正在重新孵育的纹次郎，一旦他因为宗像礼司操蛋的怀疑被系统强制登出这个世界，所有牵系在他身上的东西将立刻化为灰烬。
但是Scepter4已经掌握他的指纹，“覆盖在血迹之上”代表着他一定在多多良受伤之后碰了那把枪！
虽然强制剧情明面上的意思是不允许雾仁以任何形式任何内容透露比良坂大厦上发生的一切情况，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雾仁越来越长的“沉默”也属于“任何形式”的一种，某种程度上同样为宗像礼司提供了当晚的情况。
系统还在连续不断地播报强制剧情执行失效的进度条，短短几秒内已经从百分之八十涨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毛利同学，请问，12月6日晚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宗像礼司声音再次在雾仁头顶响起，饱含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再次听到这一质问，雾仁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宗像礼司相对，第四王权者用食指和中指推了把眼镜，反光中他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又是......推眼镜。这个标志性的动作令雾仁感到一丝违和，明面上的接触加上暗地里的观察，他其实与宗像礼司有好几次交集，这幅眼镜对后者的意义，情绪价值与实用价值似乎不相上下。
这一转而即逝的违和感让雾仁悬在喉咙口的心猛地颠了一下，指纹......他碰过手机后，多多良接过去，如果还有他的指纹残余，也应该覆盖在血迹下！
那只手机上真的有指纹吗，还是说只是宗像礼司在诓他，从假条开始就施压，但是他为什么认为自己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在多多良遇害后离开了HOMRA？
不，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那么我们可以先换个话题，苇中学园的图书馆中，你的校园ID在短时间内借阅和查询了许多关于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的信息，我想知道原因。”
那股萦绕在雾仁心头的疑惑终于找到了原因，与宗像礼司首次相遇的场景浮上心头，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在离开前，曾让宗像礼司注意天上那位！
当时雾仁出于对绿之王的警惕给出这一建议，但是现在宗像礼司旧事重提，意味着多多良遇害的当晚，天上那位也有异动！
飞船、定位、无色之王、白毛少年、阿道夫·K·威斯曼、伊佐那社，还有众神之父伊邪纳岐，这些分散的称谓间似乎存在千丝万缕的透明丝线，而现在，雾仁好像抓到了头绪。
为什么白毛少年前后性格差距如此之大，为什么72小时的系统警告在他身上一样奏效，无色之王的能力，白银之王的能力，绿之王的目的，赤青两族当前的关系......他寻找“黄泉”的推论真的错了吗？如果没有错，那唯一的解释是——
【强制剧情执行失效判定当前进度100%，工作任务失败判定中，倒计时10、9、8......】
12月6日晚，出事的不止有多多良，还有天上那位！
【5、4、3......】
“用虚假证物向群众套取口供的行为，宗像室长，根据日本法律，你觉得做出什么判决比较合适？”
宗像礼司紧绷的嘴唇松下来，最后竟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雾仁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么容我重新发起邀请，毛利雾仁阁下，以第四王权者【青之王】的身份。”
【倒计时停止，强制剧情执行失败进度判定重启。】
总算。
*
“十束多多良遇害当晚，第一王权者的飞船‘天国号’偏离运行了几十年的既定航线，虽然只是非常短暂的时间。 ”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你曾给我的提示和你现在的反应。”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天上那位，与十束多多良之死，存在联系。”
他们二人已经从室内走到了室外，总在校长办公室面前站着也不像话，刚好隔壁建筑一楼就有咖啡厅。
剑拔弩张的气氛虽然消退，但是宗像礼司的语气依旧称不上温和友善，当然，也有可能是青之王的处事风格中根本没有关于这种态度的设定。
现在雾仁基本可以认定，宗像礼司拿出学校系统内的假条并破解了自己在多多良手机上的邮箱信息，就是为接下去伪造的指纹做铺垫，雾仁在这一压力下，对这一指控要么否认拿出切实的证据，要么承认成为凶案嫌疑人。
室长大概奔着前一项目的，所以当雾仁说出相应时间内的去向时他非常满意；却没有想到真正能令雾仁感到威胁的，却是后一种发展方向。
从HOMRA向外界曝露十束多多良的死亡事件开始，赤之王的氏族成员们就频频在各处与其他帮派发生异能冲突，对Scepter4维持秩序造成了一定冲击，也是因此，周防尊被拘留。
但宗像礼司考虑的东西不仅限于此，维持社会秩序固然重要，但周防尊当前的情况才令他更在意。
赤之王掌控热血与暴力，力量强大粗暴但不受控制，多多良这把“锁”已经被破坏，周防尊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状态堪忧。
上一代赤之王的陨落造成了波及甚广危害甚大的伽具都事件，宗像礼司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
所以及时捉拿凶手很重要。
识唯系统早就被启用了，但找遍日本也没有找到视频中那个少年的信息，不难推测，这场谋杀早有预谋。
虽然这一系统在找寻凶手方面用处寥寥，但却带来了更重要的讯息，这也是为何宗像礼司会站在这里和雾仁进行对话的原因。
“今日来找你，除了出于我个人的疑问外，也有御前的意思。”
御前，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二人在巷口初遇时，宗像礼司就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莫名的违和感，所以事后他让淡岛世理启用普鲁士蓝皇室命令开启了识唯系统，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数据比对和分析，终于找到了他所在意的东西。
这些东西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对少年身上的某种气息如此熟悉，与自己同源，但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五年前借非时院名义开展的非法人体实验，毛利雾仁赫然在列。
而身为日本第一大经济集团的唯一继承者，富贵出生的毛利雾仁竟然同其他无权无势的孩童一起，成为了人体试验的对象，这一点，实在匪夷所思。
在非时院封存的故纸堆中，宗像礼司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