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风雨飘摇, 航行在大海之上的船只也无法避免地随波逐流。大雨浇湿头发，前方电闪雷鸣，天空仿若要裂开来一般可怖。

远方依稀看得到岛的影子, 却依旧十分的遥远。

派蒙被打雷吓得有些怕，小家伙的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些，可怜兮兮地趴在陆岚的身上。

“好可怕啊……”派蒙说道, “稻妻的外围，原来这么恐怖啊？”

“是啊, 竺子小姐真的好厉害啊。”陆岚跟着感叹。

竺子小姐从一个人用木筏出海, 不仅胆子大, 还十分的幸运。若是一个不小心, 估计会随着风浪，被卷入深海之中, 更别提穿越这片风暴了。

陆岚的衣服被打湿了不少，她今天扎的两束低马尾胡乱地散在脑后，鬓发紧贴着脸颊，皮肤上沾染了不少水珠。

空同样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浇了满头的雨，头顶的那撮呆毛半死不活地弯着，他身上的披风还淌着水，黑色手套紧贴皮肤，黏黏糊糊, 难受得紧。

三人目前正在船舱内，他们对船只的情况一无所知，在外面只会阻碍到忙碌的水手们，便被人带进船舱内。

船舱内部幽暗, 没固定的东西随着船的摇摆而东倒西歪。木墙上挂着的灯壁掉下一个, 空不敢贸然燃起灯火, 生怕火星落下，给「南十字」船队带来麻烦。

金发少年脱掉过紧的黑手套，挂在腰带上。黑暗之中，只有雷闪时才能摸清旅伴的位置，他伸出手，直接碰了碰身旁的人。

“怎么啦？”

“你靠近些，”黑暗中，少年的声音依旧柔和，“我给你擦擦身上的雨。”

“唔，好呀。”陆岚听话的凑过去。

空解下肩膀处的暗扣，将披风脱下来。风元素速度飞快地吹干披风上的雨水，弄干燥后，他把披风当成毛巾，盖在陆岚的头上。

陆岚虽然看不清，但是听力却没有丝毫的问题，她听到空使用风元素的声音，还以为旅伴要给她风干水珠。

没想到头上落下一片干燥的衣物。

“不对我用风元素力吗？”

“直接吹干很容易感冒的，”空认真地说道，“我的身体素质和你不太一样……我很有可能会没事，但是你一定会着凉。”

陆岚的身体太过柔弱，这柔弱表现在各个方面——吃的东西一定要新鲜，喝的必须是过滤过的水，若是吃的食物制作得粗糙些，她便会腹痛。

最开始的时候，空还不太习惯，毕竟在野外冒险的旅行者，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野外流浪了两个月的旅行者，当初身上没有一个摩拉，睡的地方和锅都是抢的丘丘人的。

说是战利品也不为过。

遇到陆岚之后，他开始在意野外过夜需要准备好枕头被褥，要买一个帐篷防止蚊虫叮咬。她睡觉很安静，但是不容易睡着，有时候空守夜，无聊时想看看她和派蒙睡得如何，一掀开帐篷，就能看到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

眨呀眨的，像提瓦特的星空。

照顾陆岚已经成为空难以改变的习惯，他甚至会随身携带陆岚的发带，旅伴若是头发散乱后过来找他，他还会顺势帮她换个发型。

空的手隔着披风落在陆岚的头顶，温热的掌心驱赶水珠带来的寒冷，柔软又缓慢地搓着。

手掌缓缓地下落，指尖几乎穿透薄薄的布料，细细地擦拭着陆岚的脸。

旅行者的力道很轻，布料也相当柔软，陆岚微仰着头，鼻尖闻到的全是空的味道。

淡淡的，带着难以形容的气息，有着大地的气息，青草的味道，花的香气，风的清爽。陆岚甚至觉得上面残留着一股熟悉的气味，好像是她的香膏的气味。

说起来，这个香膏还是空送的，他当初去给岩王帝君准备「送仙典仪」所需贡品，在制作香膏这一项任务时，融入了自己的些许私心。

以至于后来陆岚与「春香窑」的莺儿姑娘打交道时，总是会听到对方遗憾的叹息。

原来已经选好了呀……这之类的话，陆岚问她有什么含义，那位美丽的女性总是会掩嘴笑而不语。

替陆岚擦脸的时候，她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还会主动侧过脑袋，让空擦鬓发的水。

“好了吗？”时间有点长，陆岚含糊地问道。

“再一会儿。”

“诶……再不好，派蒙就要带着雨水一起睡着了哦？”

“她要是生病了，那就吃掉好了。”

昏昏欲睡的派蒙一个惊醒。

就知道不能对这俩屑旅伴放心，听听看，她都没睡着呢，他们就开始计划把她当应急食品吃掉了！

“好过分！”派蒙精神十足地跺脚，仗着自己会飞，绕到空背后去扯他的辫子，“不准吃派蒙！”

“也对，生病的派蒙不好吃。”

“派蒙也没有生病！”

给陆岚擦掉身上的水珠后，就轮到派蒙。虽然他们老爱欺负小派蒙，但毕竟也是个战斗力只有负五的小家伙，放着不管，肯定会出事。

只是给派蒙擦头发的时候，显然没有对待陆岚用心，一顿狂搓结束。

派蒙的头发都被搓得炸开来，她一边闹闹腾腾小拳殴打旅行者，一边哭唧唧地让陆岚帮她梳头发。

给派蒙梳好头发后，「死兆星」号正巧成功穿越那一片雷暴。三人走出船舱，甲板上依旧湿漉漉的，好写不够平整的地方有一滩显眼的雨水，匆忙路过的水手毫不在意地踩下，水花四溅。

北斗也忙完了，有空询问他们关于这次旅途的心得。

“「死兆星」号真的好厉害啊，”派蒙率先夸奖，“那么大一片雷暴，竟然这么简单就穿越过来了。”

“水手们都很熟练呢，”陆岚注意到的明显是别的地方，“你们经常来稻妻？”

“噢，发现了啊？”北斗视线落在陆岚身上，“不止是稻妻，别的国家我们去的次数也不少，只是面对雷暴有经验罢了。”

北斗并没有说太多，船只很快靠岸，来到名为「离岛」的地方。这座岛屿是专门接待外国人的地方，所有进入稻妻人的外国人，都需要拿到入岛通行证。

而管辖这座岛的，正是「三奉行」之一的「勘定奉行」。

这些都是调查时的基本资料，至于入岛需要什么东西，还要额外调查。

经历了如此多事情，旅行者一行人终于踏入鸣神的领土。

「死兆星」号上，船的也就只有旅行者三人，以及首领北斗。他们明显不想在这里停下，做足了准备打道回府的姿态。

陆岚可不相信，带了这么多物资的「南十字」船队，来稻妻仅仅只是为了当初答应兑换的那几张船票。

北斗跟下来，是为了给旅行者一行人介绍离岛的地头蛇，一位名为「托马」的领路人。

这位领路人长得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在人来人往的码头越发的明显。

金发红衣的青年爽朗地和他们打招呼，与北斗寒暄过后，北斗便回到船上。

「死兆星」再度起航，如海中巨兽般的船只扬起帆，收起锚，调头归去。

托马先生是北斗的熟人，也在离岛混得相当有知名度。青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离岛的信息，笑容看似爽朗，言语之间却不乏打探。

「璃月的大英雄」，这个名号只是在几天之内就传遍稻妻，明明是在「锁国令」下，获得消息的渠道却快速而精准，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特殊性。

一路上，还有不少人和托马打招呼，这位异乡人显然在稻妻混得风生水起，人缘绝好。把旅行者带到监察站时，公事公办的工作人员还对他露出笑容。

“你好，麻烦告知一下几位的姓名和身份，以及登岛的目的，若是带有随身物品的话，也是需要登记的。”

这种时候就需要陆岚出面了，空和派蒙两人露出苦恼的表情，显然一问三不知，陆岚面孔虽也陌生，长相却更接近稻妻人，说起话来倒是让人容易接受。

她和监察小姐交流完，报告了名字后，开始扯皮。

陆岚的确准备好了，也知道稻妻入岛肯定需要文字资料，然而这地方早就颁发了「锁国令」，大部分稻妻之外的商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讨到好处，更何况是当商人了。

所以，她选择给自己捏了个还算天衣无缝的身份。

“我是一名学者，身后这两位是我的助理，我来稻妻是想研究稻妻一种叫「鸣草」的植物，”陆岚眼都不眨地说道，“这是我的导师推荐信，还有我的学生证明——”

监察小姐狐疑地看了陆岚几眼，仔细地查看完手中获得的资料。上面写的东西有模有样，姑且当作是真的也行，但是携带两名助理的事……

她表示，另外那两位必须拿出合理的身份理由，不然就会被遣返，拒绝进入稻妻。

托马在一旁看着，等旅行者一行人应对不过来时，终于拿出了几份登岛所需文件。

金发碧眸的青年被投以谴责的视线，其中以陆岚的目光为最。

“抱歉，只是想看一下你们会如何应对而已，”托马被盯着满身不自在，“咳，下次请你们吃稻妻的特色料理赔罪，原谅我吧。”

正当几人以为登岛记录就这般结束后，托马摸了摸后脑勺，告知他们还需要去远国监司办理驻留手续。

“这也太严格了吧？！”派蒙震惊地说道，“虽然之前就猜到了……但是居然有两道手续，稻妻人不嫌麻烦的吗？”

一般人类工作，都会把不必要的程序精简化。稻妻这边却因为「锁国令」的缘故，将「麻烦」贯彻到极致。

简单地说，鸣神所治理的这个国度，并不欢迎外人。

陆岚的心沉了下来。

这位神，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难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