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目睹的宋王坠马的全过程, 周胖头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紧张的对姜蓁说道：“公主，我们还是早日离开的好。”
坠马这事，和他们无关, 纯粹是宋王自己作的。
可前一天及冠礼上的醉酒事件, 可是姜蓁亲手谋划的。如果及冠礼上没有丢人，宋王今天也不会来这一出。
周胖就怕宋太后细查, 查到了他们身上。
“怕什么, 瞧这样子，宋王应该还有气。”姜蓁一脸淡定。
做坏事, 哪能不扫干净尾巴，向少府送酒的那几个人, 早就提前启程，离开都邑。宋太后找不到证据，无缘无故的也不会联想到她身上。
宋太后原本在宋国是说一不二的, 可她现在重用郭凡，就是和宋国现在的权贵站在了对立面, 再加上宋王自己也不安分, 比姜蓁嫌疑更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从宋王坠马的那一刻起, 直播间的弹幕就跟雪花落下似的, 密密麻麻。
姜蓁应网友们的要求，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 近距离吃瓜看热闹。
【叮，名场面打卡。】
【这么多人围着, 真是一口新鲜空气都不给宋王留啊。】
【大巫来了, 大巫来了, 开始跳大神了。哟~还在宋王身上搞鬼画符呢。】
【宋太后来了，所有人都跪了，这画面衬得宋太后真霸气。】
宋国人跪，各国的贵宾自是不用跪的，都默默的站在一旁，没发出什么动静，免得招惹麻烦上身。
现在和宋王有关的东西，就是一滩烂泥，谁沾上，谁就会倒霉。
昨日宋王及冠礼表现不佳，气得宋太后头疾犯了，今日宋王请人围猎，来的也都是年轻人，所以宋太后就没参与，在宫里养病，谁知道她居然会听到宋王坠马的噩耗。
一来到猎场，宋太后就着急的对大巫问道：“大巫，我儿如何了？”
大巫摇了摇头，惶恐的跪下，“臣无能。王上他已经……没救了！”
“不可能！我儿有祖宗佑庇，怎会如此。你们这群人，平时里就爱怂恿我儿……”
宋太后一脚把大巫踹倒在地，气急的开始斥骂众人，但骂人也不够解气，她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周围的臣子，又是一阵惊呼。
宋太后哭得泪眼模糊，但还没失去理智，捂住胸口，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姜国的医者最是有名。你去蓝河公主那里，借她随行的医者一用。”
自家的巫者不行，自然只能向别国求助。
当年齐国的君王，被国内的大巫断定必死无疑，还是姜国的太医把人救回来的。
宋王现在的情况，自然不能等姜国的太医前来，只能试试姜蓁身边带着的医者能不能管用。
这样的情况，姜蓁怎么敢拒绝，立马亲自带着医丑去见宋太后。
医丑紧张归紧张，手却很稳，仔细的检查完宋王的身体，他稳住自己的表情，“宋王还有呼吸心跳，但脊椎断裂了，可以用米汤肉汤吊命，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天意……可能醒过来，脖子也一直会是歪的……”
医丑把自己猜测的最好的情况，报告给了宋太后。
“可要用什么药？”宋太后急迫的追问。
医丑老实的摇头，“宋王的情况，没有药能治，只能看天意。”
什么是天意呢？大巫就承载了一部分上苍的意志。可宋国的大巫之前就说，宋王没救了。
宋太后气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喷出。
【医丑说水平不行，还是说话委婉？我这个半吊子都知道，就算宋王能活下来，也会全身瘫痪，成为植物人。还歪脖子呢？又不是落枕，宋王是落马！】
【靠米汤吊命，宋王活不久的，就看什么时候断气了。】
【近距离一看，宋王是真惨啊。】
【宋太后也惨，儿子要没了，她现在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医丑也注意到了宋太后眼里择人而噬的怒火，默默的往姜蓁旁边挪了又挪，心里暗自庆幸，他是姜国的医者，宋太后不会为难他。
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把那黑熊和红马拖下去，宰成碎肉！”
“陪王上出行的护卫、仆从、属官，全都押进大牢，我慢慢审。”
“宣都邑的巫者进宫，为王上祈福。”
一通命令下过后，昏迷的宋王，被人小心翼翼的抬进了王宫，宋王请来的客人，也都各自散了。
看完了整场热闹，直播间的人心满意足。
【该撤了，宋王一嗝屁，宋国争夺王位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估计现在已经是暗潮涌动。】
【宋王还有一群四五六岁的儿子，宋太后扶持一个起来，照样垂帘听政。】
【现在不比当年了，因为变法的事情，宋太后树敌众多，她不倒台，过几年就能在郭凡的帮助下，把宋国贵族拆分吞吃。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宋国贵族肯定会铆足了劲和宋太后作对。】
姜蓁就是被姜王逼着来相了一趟亲，顺带吃吃瓜，一点掺和的想法都没有，当天就向宋太后辞行，准备明日一早就走。
客馆里住的人都一样，全都冠名堂皇的表示，宋王受伤，他们这些做客的，不该继续叨扰，当晚所有人都在收拾行李。
半夜，姜蓁睡得正香，公孙韬就跑来敲门，跟做贼似的说道：“阿蓁妹妹，我有事与你商议。”
被吵醒的姜蓁，屏退了其他护卫，只留下周胖在身边，把公孙韬请进屋之后，吐槽道：“这大冷的天，什么事这么急？非要半夜来找我。”
“公子轩来找我借兵了。”
“谁？”姜蓁一脸懵。
诸侯王的儿子叫公子，孙子叫公孙，宋国的每任君王都挺能生，公子公孙一大堆，不是特别有名望的，姜蓁还真不了解。
“公子轩生母是姜国贵女，他年纪比宋王小两岁，对宋王没有什么威胁，所以留在了都邑……”
“他想争王位，找我们做什么。我们满打满算，最多能凑五百人，够干什么的。更何况，我们还在宋国，万一事败，我们就回不去姜国了。”姜蓁一脸无语，“就一个公子轩，也值当你来半夜鬼鬼祟祟的来找我？”
“不止有公子轩，他妻族在宋国也颇有权势，可以凑齐两千兵马，有一战之力了。”公孙韬说道：“他们还想让阿蓁妹妹你明日去王宫探听宋王消息。除此之外，还需要你向王上去信，说明情况，劝说王上借兵，事成的话，公子轩愿意割三城给姜国。”
“我去王宫探听消息？！”姜蓁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公孙韬尴尬一笑，“这不是都知道宋太后喜欢你吗？而且你得王上宠爱，宋太后不敢动你。”
“她见我不过两面，有什么好喜欢的。宋王都快没了，宋太后哪还有心思给宋王挑王后。”姜蓁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对公孙韬警告道：“这事我不准备掺和，你也不许掺和进去。”
姜蓁的态度，让公孙韬有些下不来台，皱着眉解释道：“公子轩他们的计划周密……”
留在宋国都邑的公子不多，就公子轩年纪稍大，他又得到了朝臣的支持，胜算很大。
再过几天，在别国流浪的公子们，听到宋王坠马的消息，肯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宋国。
这群人能力和名望都比公子轩强，甚至能借兵回国。到时候公子轩就没什么竞争力了，所以想要成功，必须得抓紧时间。
不想听公孙韬废话，姜蓁直接对周胖下命令，“派人把守住两个院子，所有的护卫不许妄动。明日一早，我们就赶紧离开。”
“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与你商议的。”公孙韬气急。
公孙韬现在还没功绩，也没有封地，所以他才有铤而走险的想法。
姜蓁和他可不一样，只需要稳扎稳打就行，没必要以身犯险。
拦住了公孙韬的一切危险行为，第二天一大早，姜蓁就赶紧带着人出城。
出城之后，姜蓁就放松了许多，任由马车慢慢的走。
不慢不行，路上到处都是土坷垃，马车颠簸得要命，她们又不赶时间，没必要那么急。
车队刚走出都邑二十里，从都邑出发的商队，超过姜蓁她们的时候，就分享了一个大新闻。
姜蓁她们刚离开不久，宋王就没了，宋太后大开杀戒，处置了宋王后宫的嫔妃、猎场的护卫仆从。
用人殉葬的规矩，几十年前各国就下令废除，但宋太后想要泄愤，朝臣也没有阻止。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王位上，谁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儿子没了，宋太后也没倒下，立刻就想安排自己的孙子继承王位。
可朝里大臣、都邑的王公贵族，有大半都不同意，以公子年纪小，能力不足为借口，拒绝立他为王，顺带还推出公子轩。
不止如此，为了争夺王位，王宫里还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公子轩损失两千兵马，逃了，宋太后也元气大伤，顺手宰了几个跟她作对的贵族。
但就算这样，宋太后也没能扶自己的孙子上位，都邑的贵族，又重新推出了一个竞争者。
都邑的斗争这么猛烈，不敢掺和的闲杂人等，全都收拾包袱开始跑路。
【吃了这么多瓜。还是王室的瓜最劲爆。】
【现在宋太后不是和某个人单独扳手腕，她是和整个宋国的贵族在对抗，狠人啊。】
【没想到宋太后长得慈眉善目，却这么心狠手辣，上千人说杀就杀，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姜蓁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宋国这场政治斗争，谁胜谁负？郭凡会怎样。”
【这谁知道啊。我们发掘的史料里，没这一出。】
【查不到郭凡的资料。】
【从直播间投放到你所在的这片时空开始，两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就已经发生改变，我们那边的史料，对你的参考价值在慢慢变小。】
【你不用担心，郭凡就是个挂件，宋太后没事，他就不会有事。】
【看样子，宋太后现在占上风。】
直播间提供的史料一直都是支离破碎的，用处不算特别大，姜蓁也没继续追问。
犹豫了两秒，姜蓁还是打开车窗，对车边的周胖说道：“派两个人，去郭凡府里走一趟，帮我送个信。”
信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郭凡叮嘱一声，如果他在宋国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去姜国找她。
宋国这边因为一个王位，乱成了一锅粥，姜蓁他们经常能看到有快马在路上奔驰，路上截道的贼人变多了不说，路过的各个城池，检查也变得严格。
幸好姜蓁她们打的是姜国的旗号，一路畅通无阻，而且每到一个城市，就能听到新的宋国王室的八卦。
十天过后，姜蓁一行人宿在了大峰郡城，大峰郡和姜国接壤，明天她们就能回到自己的地盘。
可第二天一早，郡城内各处，忽然贴上了郭凡的通缉令，惹得城内的百姓好奇围观。
姜蓁也去县衙外的公告栏看了，忍不住感叹一句：“画的还真像。”
“昨天都还没看到通缉令，今天一早就有了，这传令兵怕是日夜兼程才能做到。”周胖分析道。
姜蓁有些无奈的说道：“郭凡被通缉，宋太后应该是败了。”
“宋太后不是已经立自己的孙子为新王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宋太后妥协，放弃了郭凡。”这十来天，周胖的耳朵里，全都是宋国贵族你来我往的争斗，政治觉悟直线上升。
姜蓁说道：“应该不是。宋太后不是个软弱的人，不会对自己的仇敌妥协。”
王位之争，双方都已经亮刀子了，就只能斗个你死我活。
不知道郭凡现在是什么处境，姜蓁和公孙韬商议道：“我病了，有些不舒服。我们在大峰郡多留两天再走如何？”
因为公子轩的事，公孙韬一路都在生气，没有主动和姜蓁说过话，听到姜蓁的建议，他冷着一张脸说道：“随你。”
公孙韬一离开，周胖就做出一副怪表情，吐槽道：“公孙也不知道在生个什么气。若是公子轩当上了宋王，他还气得有道理，可公子轩不是败了吗？他不感谢公主的谨慎救他一命，还敢在那里生气？”
“有些机会，失去了就会后悔。公孙应该是觉得自己加入战局之后，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姜蓁无所谓的说道：“你别管公孙了。留在大峰郡的这两天，你多打听打听郭凡的消息。”
姜蓁是公主出行，郡守肯定在关注她，既然她对外称病，就得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免得让郡守心里犯嘀咕。
不过打听消息这种小事，本来就就是周胖他们在做，没姜蓁什么事。
大峰郡离宋国都邑比较远，传过来的消息，已经是两三天前发生的事了。
原本占据优势的宋太后，旧疾复发，忽然晕倒。现在宋国主政的，是从卫国归来的公子溪。
郭凡被通缉，是因为政治斗争失败。但明面上的原因是，他对宋太后不敬，口出狂言，致使宋太后昏迷不醒。
除了宋国各处贴着郭凡的通缉令，公子溪还向其余各国发函，若是谁抓住郭凡，宋国必有重谢。
郭凡一旦被抓住，人头肯定不保，再差一点，可能还会被五马分尸。
他之前跟着宋太后混，为了立威，收拾了不少宋国贵族，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他倒霉的时候了。
郭凡也是个聪明人，见势不对，就提前开溜。按照脚程，他应该还在宋国，但他藏在那儿，没人知道。
他有个师兄在卫国，师门在郑国，为了抓郭凡，通往卫国和郑国的城池关口，检查格外严格，通过的每一个人的脸，都会被城卫仔细查看对比。
姜蓁留在大峰郡等消息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女子，拿着姜蓁的手书找上了客舍。
把这位女子带到姜蓁面前的时候，周胖掐着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别笑，一脸正经的说道：“公主你看看是谁来了？”
男扮女装的郭凡，朝姜蓁蹲身行礼，夹着嗓子啜泣道：“公主，小月找你找得好辛苦~”
【敲！男夹子，恶心心。】
【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止敢男扮女装，他还敢给自己取名叫小月！亏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经人。】
【怪不得他能活啊。因为他够不要脸。】
【这就是古代名士风范，我悟了。】
见过市面的姜蓁表情不变，清了清嗓子，淡定的说道：“其他人都出去，把门关上，我有事要和这位……额小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