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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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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 门窗紧闭,外头风声渐大,将屋子里的一点点泣音完全遮盖。

时雾伸在半空中的脚背绷得直直的, 圆润的脚趾都透着薄红,像块软玉一般净透。

裴峥其实很知道该怎么讨好他。

没有猛烈的雨打风吹,却如同春日里绵密的细雨一般, 让人避无可避,只能像一只青蛙被温水煮着煮着, 渐渐再也无法跳出。

身下的人早就已经没有心力回答这种问题。

裴峥道,“你听好了, 我和你在一起。”

时雾懵懂间错愕地睁开双眼。

裴峥这是——

同意了!

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承认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你以后, 不许胡乱为难别人, 不许乱发脾气, 姜念……”裴峥伸手,将他被汗沾湿的额角碎发拨弄回去, 不遮住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我这也是为你好。”

“等你把这些坏习惯都改正了。”

“我们就结婚。”

裴峥说话清清淡淡的,却又好像相当有力度,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如裴峥所说, 这种事情相当地耗体力。

哪怕时雾是躺在下面不用使力气的那个,做到了后半夜,也彻底瘫成了一条咸鱼,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雾两颊红扑扑的, 不得不说, 除了最初难以接受之外, 其实体验感相当不错。

他化作一条咸鱼直接瘫软在床上好一会儿, 才有余力回味裴峥刚刚说过的话。

他居然……

会同意和自己在一起,而且,他考虑得那么远,都想到结婚去了?

裴峥整理着一地零乱的衣物,起身时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半夜就推开门去烧水。

“你去哪儿,这么晚了,别出去。”时雾竟然出声喊住了他,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他连件外套都没穿,冻感冒了怎么办。

“躺着别动。”

裴峥的嗓音里十分罕见地夹带着一点沙哑,“我去给你烧水。”

他知道,时雾一身黏黏腻腻的是绝对没办法睡的,而且他身体娇气得很,不清理干净,会发烧。

也怪他一时没能忍住。

这荒山野岭的,如果生病了可真的不好办。

裴峥的动作很轻。

似乎也有些怕惊动了周围的阴魂。

黑夜里,一团温暖的火光照着裴峥温润的侧脸,勾勒出朦朦胧胧的俊逸线条。

他真的很耐得住麻烦。

时雾这时候说内心没有丝毫波动,那是假的。

毕竟,如果位置互换,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给裴峥烧水清洁。

不管什么理由。

姜少爷都一定不会为了任何人,在这种诡异的村子,半夜时分打开这间房门,踏出去哪怕一步。

裴峥他……不怕死么。

时雾第一次眼底出现一点茫然。

裴峥进进出出打了三碰水,给时雾擦手擦脚,直到时雾浑身上下都彻底清爽了。整个过程里,他竟莫名地萌生出一点害羞的感觉。

脸颊连带着脖子,锁骨,都红扑扑一片。

裴峥替他将衣服穿好。

时雾看了眼时间,是半夜一点多。

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刻。

时雾都略略有些担心了,见他还想烧第四盆,“好了,你快回来吧,可以睡觉了。”

裴峥似乎没想到时雾会催他,愣了会儿,这是在担心他吗。

果然,是因为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了。

时雾也就有点点改变了吗,竟然还会担心他的安危。

想到这里,裴峥朝着时雾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

在他端着最后一盆水要进门的时候。

时雾倚靠在床上,扑着他们两个的被子。厚厚的床褥下只有一个枕头,不过也够了,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的话,的确只需要枕同一个枕头。

回过头时,猛然间。

从半开的窗户里,看到月色明媚下,裴峥没有影子。

怎么会。

没有影子。

井口有影子,烧炉架有影子,院墙有影子,连那槐树都有影子。

只有裴峥。

没有。

时雾蓦然之间,瞳孔骤缩。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影子呢。

除非,他……不是人。

裴峥还在烧最后一炉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时雾想到什么,慌慌张张地去衣服口袋里翻找阿林曾经给过他的那张图纸。

图纸里,院子里八个人。

院子外槐树下一个人。

槐树下的阿林,只有半个身体。

而院子里那八个人里,也有一个人,只有半个身体。

时雾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看似简单又滑稽的图画里……原来,是暗藏着这样的深意。

——院子里,有鬼。

这才是阿林下葬安息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礼物’。

是警醒,是敬告,是提示。

“你在看什么。”

时雾呼啦一下将手中的图纸收紧,揉成一团塞进衣服里。

巨大的恐惧下,竟然让他都没听到裴峥的靠近的脚步声。

时雾身深吸两口气,手撑着桌子,双腿已经开始有些无力,因为巨大的恐惧,站都有点站不住。

这样娇柔的模样却不知怎么惹了那人的怜爱似的,裴峥眼疾手快地上千捞住他的腰,一点也舍不得他的脚沾着地,“下不了地就先不下。”

“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了。”

“还是有点伤到了么。”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裴峥。

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他长得这般好看,举止投足间清贵又稳妥。

如同高高在上的凌霄花一样。

清冷,又卓绝。

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恶鬼呢。

“没,没有。”

时雾有些逃避地转过脸来。

而且,他有体温,他有心跳。

怎么会不是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

裴峥扶着他坐回到床上,又意识到不能总是对他这么温柔,适当的时侯还得跟他讲通道理才行,“下次不想被做那么狠,就记着,不要随便欺负别人。老张家里就靠着他一个人赚钱吃饭,你从没缺过钱,你不知道那样的家庭,生活很不容易的。”

原本是莫名地控制不住怒火,想要‘惩戒性’地做一次。

可是时雾的反应太过惹人疼,到最后都温柔得不像话。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进去。

热腾腾的毛巾靠近时雾,却被他一下躲开。

“怎么了。”

“叫,叫宋重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可以吗。”时雾心咚咚咚地跳起来,“我好像习惯了三个人一起睡……”

裴峥微微皱眉,“习惯了?这也能习惯么。”

“嗯,嗯。”

他沉默了会儿,问,“他那样打你,你也还是这么依赖他吗。”

“你也打我啊。”时雾嘴唇有些发白,顾左右而言他,“这样,我去叫他——”

“他都睡着了,你就别打搅他了,这样,明天我们三个再一起……”

“不,我,我现在去叫他。”

时雾过于慌乱的眼神,让裴峥眼睛微微一眯。他似乎对时雾这样的依赖另一个人感到十分不悦。

蓦然间,那双眼神渐渐失神,灰暗。

院子里,薄薄的雾气开始升腾。

越发浓郁。

竟开始蔓延到屋子里来。

时雾刚走到门口,看见了雾气,停住了。

就是片刻的犹豫,手腕猛地被一打巨大力道紧紧扣住,硬拽回来,狠狠摔在床榻上,下颚被一双如寒铁一般的指骨紧紧捏住。

“你发现了。”

四个字,让人如坠冰窟。

时雾心里一凉,再看向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那眼神,和刚刚截然不同。

冰冷,阴沉。

眼底没有丝毫光芒,连瞳孔都是扩散的。

就像是,死人的眼睛。

“裴……”

时雾被吓得失语,忽然间喊都喊不出来。

雾气渐渐弥漫进屋内,一碰到肌肤就是刺骨的寒凉。

时雾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刚刚到这座山村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大雾,中间好几次,也都有诡异的雾气。

他去阿林灵堂的时候,裴峥倚靠在灵堂门口的墙壁上。

他第一次在路中间看到阿林的那回,裴峥甚至就是直接从雾气里走出来,找到的他!

每一次。

都有他。

原来,裴峥……不是人。

裴峥停留在他脖子上的指尖,一点点触及到那斑斑点点的吻痕,刺骨的寒意似乎侵入到时雾的血管中,让他背脊发颤。

手指微微收拢。

时雾蓦然间竟有些呼吸困难。

明明是一样的脸,可是,眼前这人的目光冰冷肃杀,带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姜,念。”

连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仿佛每个字都要掉出冰碴来。

月色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时雾很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真的没有影子。

他该早一点发现的。

他们入村的当天就想离开,却莫名其妙地桥面断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三天,可是他的父亲,却依旧没有派人找到这个地方。

是眼前这只恶鬼。

将他们所有人困住了。

“裴,裴峥。”

时雾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吃力地喊着他的名字。

不对,不是的。

他不是裴峥。

裴峥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裴峥来到这个村子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被这恶鬼缠上身了!

时雾捏紧了手中的符纸,霎时间惊惧得要命,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一股绝境中的蛮力,竟直接拿掌心贴着两枚符纸直接贴在那人脑门上。

霎时间,那只手松开。

时雾凭借着惊人的求生欲,眼疾手快地将人推出门去,落下门栓,反手将其中一张打在门上。

他听到脚步声响起,缓缓走向侧面的窗户,又在那只手伸出来即将扒到窗户的瞬间将窗也关上,啪地一声拍上另一张符纸。

月光下,那人没有影子。

可窗户纸外,却依稀可见人影。

那人影似乎还打这一把黑伞。

黑伞,时雾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他的心脏咚咚咚跳得无比剧烈,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喉咙口都是一片滚烫地干涸着,大口地呼吸下,细嫩的喉咙管几乎被冷空气冻得要裂开。

好难受,好害怕。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走了么,离开了么。

还是,依旧在外面。

时雾不敢开门看,也不敢缩回床上睡,他就这样坐在凳子上,紧紧地盯着门窗位置地两道符纸。

门外安静无比,似乎只剩下风声。

时雾缓缓地走近门,想要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更清楚些。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前面时。

咚咚咚。

恶鬼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时雾吓得再次一脸退了好几步。

没,没走!

那恶鬼用的裴峥的声音。

温柔中似乎又有些迷茫,“姜念,你怎么了,怎么把门关上了,开门啊。”

时雾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害怕。

伸出手紧紧捂住了耳朵,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生气了么。你先开门,外面很冷。”

“姜念,姜念。”

“滚出去!”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

时雾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两道符纸,好在,那符纸似乎厉害得很,一直坚持到天快亮了,都没有损耗多少。

直到清晨,天边开始翻起鱼肚白。

平,平安夜。

难以置信,竟然……竟然是平安夜。

时雾眼底一片乌青,有些憔悴地盯着门的方向。

鬼消失了吗。

终于,终于可以眯一会眼了么。

住在隔壁的赵灵第一个起床。

刚拿着刷牙杯子出来,余光扫到什么,手里的东西乒里乓啷落了一地。

立刻惊呼一声,“小裴,你,你怎么睡在外面!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连个外套都没穿,呀,都,都发烧了!”

时雾刚刚才有些撑不住地睡过去,门再一次被拍动,赵灵拍门拍得有点急,险些把上面的符纸都拍落了。

“姜念,姜念你出来!”

时雾缩在被子里不敢动,拿枕头蒙着耳朵。

他似乎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谁敲门都不敢动弹一下。

最后还是宋重打开门,把已经冻得发烧,几乎失去意识地裴峥扶回了自己房间。

赵灵这次是真的相当火大,说话的语速又快又急,指着时雾所在的房间方向。

“姜少爷半夜不知道发什么火,把人家直接赶出门外了。”

“其实我昨晚听到一点动静,但我以为后来他进去了。”

“他怎么脾气这么大,外面零下四度,他怎么敢的。”

“裴峥对他还不够好吗,他简直比阎王爷还难伺候。天哪,烧得这么厉害,这可怎么好。”

刚把裴峥扶进来的时候,他手脚已经冻得像冰块一样,可是脑袋又滚烫无比。刚把他放进温暖的被窝,霎时间体温就直接飙升到四十度,人都快烧出毛病了。

“我真的快忍受不了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就裴峥这样的好相貌,如果不是姜念一直压着他的资源,他早就大红大紫了,除了S.G难道我就没有别的公司能签了吗,非得受这口气吗。”

“实在是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赵灵直接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这是蓄意谋杀!”

可惜依旧没有信号,电话拨了好几次,怎么也也拨不出去。

化妆师小周也开始有些着急,“赵姐,没事……您,您先别急,张叔和刘哥那都有药呢。”

“40.5度了,不行,超过41°就会有永久性损伤的危险,快,先给他把消炎药喂下去,灌也得先灌进去!再多拿两床被子过来,暖手宝也给他放进去,看看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老中医什么也可以,买点草药熬也行啊!”

是他把一伙人带到这里来的。

现在,人都快被他折腾得要病死了!

这都叫什么事。

以前一点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裴峥脾气好都是出了名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能惹他发这么大的火,在零下几度的天气,让人穿着件薄毛衣蹲在门外从半夜坐到天亮。

宋重的眼神一点点暗沉下去。

赵灵前前后后赶紧拿冰毛巾给他镇着脑袋,又去问老张要消炎药和感冒药,简直像心疼自家弟弟似的,忙前忙后。

裴峥家境不好,一路以来读书工作有多勤恳他是看在眼里的。

别看平时冷冷淡淡的不怎么说话,心里善良着呢。

怎么就被那姓姜的二世祖看上了!

“宋老师,麻烦您了,先去煮碗粥烧点热水来,他估计已经快脱水了,必须喂水进去……”

“嗯。”宋重这一声应答得很沉重,他眼底压着一片怒意,几乎是风雨欲来。

门口的炉子里还有残余的柴火。

裴峥昨晚是出来烧水来了。

大半夜还要用热水的,不可能是裴峥本人。

是时雾。

他最喜欢泡澡,热水洗脸。

但他自己一次热水都没烧过。

净是指使别人。

从来这第一天就指使着裴峥去捡柴火给他烧水,颐指气使,盛气凌人。

他还以为上次打一顿,能打乖一些。

让他懂点事,让他多点敬畏之心。

原来,还打出仇来了!

宋重将水烧好,紧接着,长腿一踹,直接把时雾卧室门给踢开了。

果不其然,那人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呢,八成是睡得可香了。他平时一般不睡到九点是根本不会睁眼的。

宋重直接将人从床上提起来。

时雾却尖叫一声,抓挠着似乎要推开他,宋重一时不备被他锐利的指甲划到脖子,顷刻间挠出两道血痕来。

“姜!念!”

时雾听出是宋重的声音,试探性地看向门外,天已经全亮了。

他猛地一下扑到了宋重怀里,却被一瞬间撕开,摁在床头,“放开!”宋重反手直接去那窗撑那根棍子,“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

“裴峥打了你,你就要把他关在外面活活冻死吗!”

“你的报复心怎么可以这么强?!”

“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不怕把你教到牢里去!”

每质问一句,一棍子就直接落在他的腿根处。

那里皮肤最是娇柔,挨一下都是火辣辣地疼着,时雾很快受不住,蒙着头往被子里躲。

时雾疼得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裴峥,裴峥他……”

“裴峥怎么了!你把人大半夜骗出去给你烧水,你就把他关外面是吧!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脾气骄纵些,气性大了点,没想到你是直接良心被狗吃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你追不到他,你就要他死?!”

“不是,不是……”

时雾呜呜咽咽地哭着,几乎要喘不上气,“裴峥有问题,他,他……”

被蒙在被褥里的他,好像被谁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就像在阿林灵堂上那次一样,甚至还有冰冷气息近在耳畔。

“他什么?”

“他……他……”

时雾不敢说话了。

这不是普通的恶鬼。

上次在阿林灵堂也是,宋重都离得那么近了,可愣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不出来了?”宋重将人直接从被窝里连拉带拽地拖出来,直接拖到自己房间,看着高烧不退的裴峥,时雾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连连后退,几乎要摔出房间去。

“不,不……”

“你有胆子做,你没胆子看。”

宋重拿过配真的体温计,“你看看,40.5°!”

“人都要烧傻了!”

时雾整个人被骂得狠狠一颤。

不对啊,鬼……鬼怎么会发烧呢。

时雾试探性地伸出手,摸到裴峥果然额头一片炽热。

手顺着往下,摸到他的大动脉一直在跳动,心脏也是。

他的腿一软,蓦然间茫然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倒是怎么回事。

“他,他……他是中邪,真的,他一定,一定是中邪……”时雾这么说的时候,肩膀上没有再出现可怕的拍肩触感,他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恨不能疯狂地暗示他们,“你们查一下,宋,宋重,他……”

“大夫来了,是老中医!赵姐你猜的好准,这村子里果然有老医师!”

赵灵没空再听时雾的狡辩,赶紧去门口把老中医迎了来。

已是耄耋之人的老医师说话海底这浓浓的乡音,还好语速够慢,那么多张耳朵听着,总能听个七七八八。

“受冻过度啊,霜寒天的,气血都凝滞了,了不得了不得。手脚都是冻伤,肺腑寒气不散,这高热怕还有得起哟……”

“这八成是在外面,冻了少说两个时辰吧,可怜这娃儿啊,快去煎药吃。莫要耽误,不得了不得了这是。”

就是寒冻引发的发烧。

什么中邪。

“念念,你这次,真的……”

老张看着他,满是喟叹,最终只是失望地摇摇头。

时雾看着一屋子陌生的眼神,一连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是冻病的。

宋重那么厉害,他难道看不出来,他被鬼上身了吗!

“他,他中邪了,肯定……他……”

“你,你再看看啊……”

宋重缓缓皱眉,他再看了眼床上的人,拿出两枚铜钱抛掷掐算了一下。

众人都看向宋重。

却见他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阴气,没有煞气。

不是中邪,也没有什么邪祟上身。

这就是裴峥。

到现在,他还在胡乱找借口,完全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他把裴峥当什么,当他姜家太子爷养的一条狗吗,想打就打,想撵出去受冻就受冻。

他凭什么。

刹那间,房间里的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陌生了。

尤其是宋重,在他接二连三,支支吾吾的借口都被无情拆穿后,他的耐心似乎也终于被消耗殆尽。

“脱掉。”

“什,什么。”

时雾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整晚都没睡,他整个人都有些漂浮,脸色也白得可怕。

“脱掉外套,去外面站半个小时。”

宋重眼神冷冽,不再带着半点温情,似乎对他失望至极,“去亲身感受试试,被关在门外吹冷风,是种什么感觉,姜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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