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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 1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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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几乎将江嘤嘤整个问住了, 她愣了些时候,脑中浮现了李恒的身影,但是又立刻否决了。

皇帝一直是力保李恒的, 之前李燃无数次挖坑陷害都没能让皇帝动摇, 如今李燃都已经离京了,皇帝就更没有可能动摇了。

那么人应当不是太子的人所杀。

江嘤嘤不想再想下去了, 然而脑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浮现了宁贵妃的身影, 她笑起来的时候, 几乎温柔到了骨子里。

这个书中记载的宫里段位最高的反派,她那样恨皇帝入骨, 难道就什么都没做吗?

江嘤嘤想到有几次进宫看望宁贵妃的时候,皇帝也在。那次宁贵妃做了一些糕点, 江嘤嘤用的时候, 宁贵妃却让向蓉重新上些花茶来, 而宁贵妃和皇帝面前放的却是普通的茶。

那时候, 江嘤嘤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只当是那茶是皇帝专属特供。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发现这样的事情好像并不止一次。还有一次, 她想尝一块宁贵妃做的栗子酥, 宁贵妃却拍来了她的手,笑着说那是陛下喜欢的。

就连宁贵妃去前, 都不忘记交待向蓉端给皇帝的那一碟点心。以及皇帝在宁贵妃去后, 极其迅速的衰老, 病弱。

哪来的这样多的巧合,所以书里说的不对, 弑君的人不是李燃, 而是已经死去的宁贵妃。她简直恨皇帝入骨, 所以临死前还在亲手给皇帝做的糕点里加大了药量。

而老皇帝病重之际也一直惦记着宁贵妃,害怕贵妃当真不要他了。

一瞬间,江嘤嘤整个人都有些震慑了。若果真如此,宁贵妃可要比书里写的还要厉害的多。

可是,这样的厉害确实要用命去付出的……

江嘤嘤脑中又克制不住的想起,这些年太医一次次来给贵妃诊脉,却次次都道宁贵妃身子只是太过虚弱,并无什么大碍。

皇帝对入口的东西都谨慎的很,那些东西都是宁贵妃陪着他吃的,所以宁贵妃体内也有毒,那所谓的难以诊治的老病沉疴,其实都是一层层积攒下来的毒。

所以宁贵妃知道陈太医开的那些补药根本没有用处,她也懒得喝那些苦涩的东西,所以干脆全部倒掉了。

可怜她还以为那些补药真有用处,想着办法督促着宁贵妃喝药,殊不知她从一开始就挽回不了她了。

而宁贵妃知道她担心,所以后面她一直按时的去喝那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药。

李燃感受到怀中的少女身躯微颤着,忍不住蹙眉,将起揽住:“嘤嘤怎么了?”

江嘤嘤摇了摇头,感觉心口闷闷的。从一开始她那样努力的去挽回,可实际上都是无用功,一切都注定好了。

李燃应当是不知道这些的,江嘤嘤想告诉他,又觉得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也徒惹人伤感。

江嘤嘤将他抱得紧紧的,然后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李燃安抚道:“梦都是假的。”

江嘤嘤慢慢的闭上了眼,可是她做的梦都是真的。

***

很快,李燃将樊城的事处理妥当,在次日一早就带着人离开了樊城,去往云州。

云州距离樊城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安王府放在明处的队伍走在,上个月就已经到云州了。节度使客气地带人前去迎接,然而发现到的也仅仅就是个队伍,安王和安王妃都还在路上。

李燃进城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人,只是简单的带着几个随侍就去了节度使府邸。

顾斌还正在家中惶恐,陛下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将他手中的兵权尽数交到一个藩王手里,这怎么看怎么都有问题。

本朝最初设立节度使之时,就是不让藩王手中有兵权,以免引发朝中动乱。

顾斌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陛下将自己忌惮的安王打发到了云州这样偏僻的地方,竟然还要将兵权返还到他的手中。

顾府邸的谋臣都道,从前安王在京中受尽委屈苦楚,甚至还背负上了刺杀太子之名,如今又被打发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若是兵权在手,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心?

众人都觉得皇帝是老糊涂了,清明了一世,临到头来竟做了这样的蠢事。

但是圣旨已下,兵权是断然要交还出去的了。如今顾府众人商议的点便在于,是否要跟随安王。

若是要跟随的话,安王若是败了,故府上下难逃罪责。

可若是要不跟随的话,众所周知,节度使一向都是帝王的眼线。历来藩王造反,第一个要斩杀的就是节度使。

跟随可能会死,不跟随也可能会死。顾斌只觉得一瞬间天都要塌了,惶恐的想要和幕僚们商议个对策。

这么多年来,顾斌一直驻守在这苦寒之地,虽然在城中也算是只手遮天,但是究竟是不比京城繁华。

况且节度使也是个危险的差事,云州临近边关,每到冬日,关外那些部落便常会跃境掠夺资源。

有的时候常常需要云州调兵支援,这些都是麻烦又危险的差事。一不小心碰上个战乱,向京中索要的银两多了,说不定还能被参个以战养兵的名头。

顾斌在书房之中照了谋臣对此事商讨的头昏脑胀的,就听下人惊慌失措的来报,道:“安王殿下到了,现下就在前厅。”

顿时,一击石起千层浪。

顾斌还没想好对策,就听见嫡长子顾盛冷静道:“不管如何,他是藩王,人咱们现在不能得罪,先好吃好喝的供着。兵权是陛下之命,必须要交出去,且要交的诚心之至,不能让人觉得咱们有怨气。”

“其次若是他当真有反意,咱们再随机应变就是。能不上贼船就不上贼船,若是实在躲不过去,也就只有认命了。”

顾盛之言引得了一众赞同,顾斌也道就如此办,接着又微微蹙眉:“只是安王是从京中出来的皇子,怕不是那样好说话的。”

前些日子京中传来消息,说陛下的身体如今已经大不好了。顾斌怕就怕,李燃没了顾及,拿到兵权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直接捏造个罪名将他顾府拿下。

顾斌心中寻思着要向安王献上什么样的宝贝投诚,眸光转向了书房中收藏的字画古玩,面上闪过了肉痛之色。

但是相较于这些,还是身家性命更重要。

幕僚们看着主子这样不舍的样子,不禁有一人提议道:“这些东西安王怕是见多了,便是送出去也没有什么诚意。”

顾斌看向他,就听他提议道:“府上三娘不是也要到了婚嫁的年纪,想来配安王,也是绰绰有余。”

三娘是庶出,若是能去安王身边做个妾室,也是她的福分了。

顾斌就这样顺势一想,一开始还觉得美滋滋的,但是随即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摇摇头:“不好不好,听闻王妃善妒,这些年,安王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有,若是送三娘过去,咱们府上还有得安稳吗?”

幕僚们没有顾斌消息灵通,闻言顿时觉得稀奇。安王堂堂一个藩王,还能惧内不成吗?

顾盛向来不喜欢有人破坏计划,听到父亲说安王能被一个女子拿捏住,便不由嗤笑,抬眸看着父亲道:“天下岂会有人喜欢这等悍妇,若当真如此,想必安王也早已经对王妃不满。若是父亲从旁怂恿,让安王休妻,再将三娘许之,说不定安王日后也能对三娘言听计从,父亲还怕今日死局无解吗?”

顾斌一听,顿时觉得有理。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过去许久了,顾斌不敢怠慢安王,赶紧就带着顾盛去前厅迎接了。

原本空旷的前厅依次列站着几个玄色衣裳的带刀侍卫,顿时就显得拥挤了。

上首阴影隐没处,端然而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麒麟衣袍的挺拔身影。

顾斌见到人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见礼。

在两人打量李燃的时候,李燃也在打量着两人,顾斌比想象的要软弱不少,兵权交接之事上,应该会顺利,用不着出动西北兵卫。

李燃略微放心了些,就听见顾斌长篇大论的说着客套话:“实在不知安王今日到云州,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殿下的王府一直无人居住,想来还需要人收拾,若是殿下赏脸,不如在府中暂住些时日?”

见李燃不允,顾斌倒也没过多纠结,赶紧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子,双手恭敬的递交到了安王面前,十分迅速,生怕安王疑心他另有他意,口中诚恳地道:“陛下的旨意,两个月前就到了,这便是城中五万兵马的兵符。”

接近边地的地方,兵马也是十分充足的,这是为了避免蛮族入侵,无处调兵。

李燃站起身来,将木匣子合上推了回去,微微扬唇:“本王自是信得过顾使节的,不过如此归还属实于礼不合。还请顾使节个日子,三军阵前归还兵符。”

顾斌连忙应是,将日子定在了明日,又一边试探道:“安王殿下一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顾某为殿下准备了接风洗尘宴,不知今晚安王殿下可愿带着安王妃赏脸登门?”

这些小事,李燃还不至于拒绝。

将人送走后,顾斌略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到儿子,忍不住摇摇头,唏嘘道:“这样的人也会惧内?”

顾盛皱了眉头,问:“为何要提带上安王妃?”

顾斌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安王妃不来,你我要如何离间两人?”

今日见到安王,顾斌便觉得震慑,心中克制不住的想,若是这样的人能作为女婿,那可真是府上修来的福气了。

如果说之前想要拉拢安王,只是为了保命,那么如今的顾斌却是真心实意的想拉拢人了。

这些阴私事,向来都是父亲在做,顾盛便不多言了。

***

很快夜幕将至,顾府之上便热闹至极了,府邸上下灯火通明。

舞姬在庭院之中弹奏着琴曲,丝丝入耳。

城中有些头脸的官员都纷纷带着家眷前来赴宴了。

江嘤嘤缘是不想来的,只是独自待在府中倒也无趣,便想着出来看看热闹。

一进门,顾家的夫人看到江嘤嘤神色就是饮料,甚是热情的将江嘤嘤请了进去。按照这边的习俗,男女宾客是分开坐的。江嘤嘤便要暂时跟李燃分开了,李燃想到之前的意外,顿时不放心,让武炎跟在王妃身边护卫。

江嘤嘤本是不想走到哪身边都跟着人的,奈何又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让武炎站远一点跟着。

顾夫人看着王妃身后跟着的人高马大的护卫,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安王的派来的人,她根本不敢说什么。

和女眷们一路拥簇着安王妃进了府,态度恭敬的让江嘤嘤坐在上座。

江嘤嘤衣着鲜亮,衣冠楚楚。乌发绾着高髻,斜飞一只偏凤簪。生得一副乖巧的容貌,杏眸漆黑,白皙素手托着下颌,含着温劝的笑,几乎要甜到人心里去。

顾夫人瞧着这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纯真浪烂漫,好哄好骗的很。可是如今女眷们坐在下首,她坐在上首,竟然一点也不无措,高抬着下颌,笑得分外好看,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想到自家主君所说的话,顾夫人忍不住侧目,心里胆颤的慌,又一边庆幸三娘不是她的女儿。

江嘤嘤不知道她的心思,身后的扶姞眼观鼻鼻观心的为主子布菜。

顾夫人让婢女为王妃斟酒,一边想着怎么让三娘凑到王妃面前去,就见王妃闻言嫌弃的拒绝了。

扶姞在一旁解释道:“我家王妃不饮酒,还请夫人让人去换些茶来。”

顾夫人一边应着是,一边转头看向下首的桌子。三娘还茫然不觉的,低着头就知道吃,一刻都不能停过筷子,瞬间顾夫人血压都有些高了。

宴过三巡,江嘤嘤看到顾夫人几度想要答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都要替她着急了。她也懒得多留了,屋里点的熏香闷人得紧,江嘤嘤就干脆出去到长廊前吹风了。

不得不说顾府这景搭的还是不错的,江嘤嘤现在二楼楼阁外的长廊上,就能看见楼下黑色的湖面。

长廊下点着一排暖色的风灯,在微凉的夜风中微微摇曳着。

顾夫人见王妃出去了,哪敢让王妃独子在栏杆外吹冷风,当即让三娘出去待客。

顾三娘平日里少有机会能吃这样多的好东西,一时间十分不舍,但是嫡母说话她又不敢不听。

顾夫人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所幸这些都是家里主君的吩咐,她把三娘送到王妃面前了,剩下的也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

顾三娘看到王妃现在灯下,赶紧上前问安,然后就木讷的站在一边。

身边莫名其妙又多跟了个人,江嘤嘤倒也没在意,全当是顾夫人不放心她一个人。

江嘤嘤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这姑娘搭着话,这姑娘好似拘谨的很,问一句能答一句就绝不答两句。

时间一久,江嘤嘤待的有些无聊了,就想让武炎问问李燃何时回府。

结果就在这时,身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姑娘看着一个地方行了个礼:“大哥。”

顾盛有些不放心母亲,这才决定亲自过来看一看。然而才过来,就一眼瞧见站在长廊下众人拥簇着一个凭栏而立的衣着鲜亮,生的乖巧动人的女子。女子漆黑杏眼,十分动人。

他一瞬便想问这是谁家的女子,然而下一刻便看到了女子发髻间斜飞的金色偏凤。

今日宴上能有资格带着这样发簪的,就只有传说中的那位安王妃了。

一瞬间,顾盛心中分外空寂,还有些怅然若失,接着便觉得不相信。这女子分明看着乖巧的紧,和传闻哪有半分相似?

然而下一刻听到妹妹唤他,顾盛这才回过头来,上前有了两步,刚想说着什么,就瞧见方才还在凭栏远望的少女微微蹙了眉,竟然转了身,回到宴上去了。

顾盛还有些久久回不过神来,熟料还不等他抬步跟进去,就对上了一道冷硬的视线。他。玄衣护卫瞪了他一眼,便跟上了王妃的步伐。

顾三娘见到王妃又进去了,顿时大喜,赶紧跟了进去,希望自己没吃完的菜还没凉。

顾盛蹙了眉,抬步就跟了进去,结果一抬首就看到方才见到的女子赫然坐在上座,屋内灯火通明,也叫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乖巧的杏眼下,暗藏的倨傲向蓉之色。

江嘤嘤在这里待得无趣,便低声叫武炎去找李燃说一声,她要回府了。

武炎应是,离开前警告的看了一眼顾盛,就匆匆的去寻殿下了。

顾夫人见儿子竟然直接闯进来了,不由觉得有些惊讶,赶紧问到:“盛儿何事?”

顾盛一边假意惺惺的道着失礼,一边假亦不知的看,向上首问道:“不知这位是?”

顾夫人一瞬就明白了儿子的心思,差点被吓了一跳。这些年盛儿跟在他父亲身边。胆子当真越来越大了。

她赶紧打着圆场道:“你是醉了不成,还不快见过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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