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9
上弦之壹物理消散之后, 他的断刀被莱伊埋进了土里，为他立起个简单的墓碑。
而他遗留下来的一直带在身上的联系着他们兄弟二人情感纽带的短笛，则在征询过继国缘一的同意后, 莱伊先将它收了起来, 把它放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除开一些小虾米，如今困扰了鬼杀队百年的上弦之鬼已然全灭，只剩下祸患的根源鬼舞辻无惨。
从同意了继国缘一入伙去剿灭鬼舞辻无惨一起赶路之后之后，继国缘一似乎又陷入到了原本的低迷情绪当中, 能看的出继国严胜对他表现的排斥让继国缘一十分的伤心，他是隐形兄控吗？
【让继国兄弟“重归于好”——任务已完成。】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莱伊陷入了沉默当中，好像从见到继国缘一和去地狱离别之时，继国严胜从未给过继国缘一好脸色看，她一度也以为自己将他会错成了个傲娇，现在看来或许在心里他只是单纯嫉妒弟弟的天赋, 但并不是说真的讨厌弟弟这个人，有那么点难懂……
不过既然任务提示已经完成了，那么莱伊也能自信地对继国缘一安慰道：“我想在严胜先生心里, 缘一先生你一直都是他的弟弟, 虽然你们之间有矛盾，但如果只单靠仇恨来维系, 是不可能记那么久的。”
就像是猗窝座痛恨的那些害死恋雪的人，杀了之后也就忘光光了, 但对恋雪的思念，哪怕回想不起她, 对她的爱还是会落实到不杀女人的原则上。
继国缘一静默了一秒, 随即对莱伊问道：“你有弟弟吗？”
？！不是在聊你的事吗？怎么突然转到我身上了？
莱伊表情空白了一秒, “……啊，嗯，我有弟弟。”
按照命运的算法，她可是拥有五个弟弟的姐姐，其中一个还是跟继国缘一同一性质的双胞胎弟弟。
“你爱你弟弟吗？”
继国缘一又问道，他似乎想从中寻找答案来解惑。
莱伊，“……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一下子就让她哑口无言了。
爱这种东西得相处过才能明白，目前来说唯一和莱伊相处过的弟弟也就伊尔迷……呃，该怎么说呢，感官有点复杂。
“我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表达爱的方式也跟寻常人家不太一样……”
莱伊有点苦恼地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我的弟弟从小也可以说是天赋过人，很多事情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很快的上手，因为身边就他一个同龄人，父母总爱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所以搞得我的压力也很大。”
莱伊说的这话让继国缘一稍微得能代入到他哥哥的视角里，“你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弟弟吗？”
“我承认我弟弟确实能比我更加满足家里的期待。”
有些东西并不是靠心理年龄的成熟就能更快的上手的，比如在家里开展的解剖课里，因为有在远离战争远离血腥的社会里生活过，莱伊一开始是很排斥的，她可是私下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暗示才勉强地度过第一关不至于在别人面前吐出来。但伊尔迷就不一样了，因为出生在杀手家庭，对于血腥的活动没有任何的排斥，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平常生活中他十分正常的一项，上手的速度是莱伊望成莫及的。
“……但我也不会因为这事讨厌我弟弟，就算日后我弟弟能变得比我更加强大，在我看来也是正常的，我只是希望——”
他不要以力量压制的想法妄图想去掌控我，就像对奇犽那样。
继国缘一好奇道：“希望什么？”
“不，没什么……这其中的缘由不是一两句话能概括的清楚的，总而言之，因为我和我弟弟对人对事的看法大相径庭，观念上的差异注定我们无法做到亲密无间。可是——”
莱伊的表情软了几分，“就算没法生活在一起，就算他性格偏执不可爱，但他也是我的家人，我希望我的家人们能生活的很好。
他们的身份和职业就算哪天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也很正常，虽然正常，也知道害死他们的人的理由可能也情有可原，但我也不会原谅那个人的。”
就算不能杀人，就算能杀死揍敌客家的人实力高深，莱伊也会尽她所能的让那个人不好过。
继国缘一似懂非懂地点头，“听上去你和你弟弟之间也有化解不开的矛盾呢。”
莱伊，“……”
她似乎有点明白继国严胜觉得跟弟弟相处不来的原因了，只能说两方都不算完全的无辜。
“我让你为难了吗？抱歉。”
通透的双眼看出莱伊心情上微妙差异的继国缘一对她道歉道。
莱伊，“……你还不如别说这一句呢。”
在鹤丸国永的视角里，莱伊是在和空气对话的，自言自语的模样在鹤丸国永的眼里有那么点可爱。
不过，听她的话，莱伊的家庭组成似乎有点问题呢……
鹤丸国永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之前还以为莱伊无父无母是个孤儿，现在想来应该是和家里闹矛盾了一个人逃出来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让她觉得就算是被杀了也情有可原的，而且看莱伊也没说出她的姓氏，是大家族吗？虽然莱伊的性子平易近人，一般只要不惹到她她就很好说话，但举手投足间也隐隐透露出了贵族般的涵养。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小小年纪就在外面一人生活呢，感觉深究会脑补出厚厚的一本家族里的恩怨情仇。
不算正常出生的鹤丸国永也不太懂原生家庭对于一个人的影响，他只是稍微的有点心疼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的莱伊。
“所以说……鹤丸，你这是什么表情？！”
还想对继国缘一说点什么的莱伊转头就看见鹤丸国永用着一种有点恶心的视线注视着她。
鹤丸国永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她，“没事的，不用什么都憋在心里，我可以做你倾诉的对象。”
“我的拥抱随时都会为你而敞开！”
莱伊，“……谢谢关心，但大可不必。”
继国缘一在莱伊旁边小声地说道，“你们关系真好。”
莱伊眼神死，感觉身边就没有能正常沟通的家伙。
——
【任务完成，系统正在结算奖励中——】
【斩杀上弦之壹，获得积分45万。】
【让继国兄弟之间四百年的矛盾化解，获得积分15万。】
【额外奖励，御灵术上升到等级LV.3。】
莱伊思考了一下，将技能点亮在‘契约术’上。
【LV.3御灵.契约术】：能与天地间的灵力之物定下契约，定下契约后，宿主需为灵物提供能量，使灵物拥有更强的能力，甚至能将虚无的灵物短暂拥有实体，且某种程度上能与宿主产生身体上的共鸣，而灵物则需成为服从宿主听命于她的式神。
与式神契约的时间单位为：年，宿主所能同时拥有的最多的式神数量与等级相同。
也就是说目前等级三的她能签订三个式神，就算她把等级刷到最高，所能拥有的式神数量最多只有是个。
有了这个术式，已死的亡魂就算是不附身在她的身体里也能拥有能与现实交流的实体，就是会很耗灵力。而一旦成为莱伊的式神，式神所做的能换取积分的成就也是算在莱伊这边的，当然了，式神一旦杀了人，责任也得莱伊来担。
所谓的命运共同体，式神的选择一定要慎重才行，嗜杀之物首先pass，最好选择脾性良善好说话的对象。
这样的人，莱伊身边就有着一个很好的选择。
赶路时，莱伊悄悄地凑在继国缘一的身边，用着小猫一样试探的眼神偷偷瞄着他。
早就发现对方不对劲一直在等着她开口的继国缘一好脾气地先开口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要成为我的式神吗？”
莱伊也不扭捏了，直接进入了正题。
“什么是式神？”
“只要和我签订契约，你就能在不上我身的情况下拥有能击杀鬼舞辻无惨的实体，也可以重新为人感受世间万物的一切，就是在契约生效的时间里你可能得听从我的命令，命运上也要和我绑定在一起……”
说着说着，莱伊总觉得这对于不喜被束缚着的灵物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考虑的事情，至少是她的话，她是不愿意死了之后还得屈居于人之下的。愿意和她做交易的应该是那些对现世之人有所眷恋的亡魂，可是就在之前不久，继国缘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
想了想，莱伊又改口道：“当然你要是有一丁点的不愿意，就当我没说，我并不想去勉强你。”
他们也只是刚认识，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才暂时走在一块儿的，非亲非故，人家没有必要答应她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你的能力听起来有点像阴阳师。”
继国缘一想起以前似乎有这么一个能与鬼神沟通并与他们相处的幽深的阴阳世家，他有点疑惑：“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等等，为什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莱伊一脸懵逼，下意识地凭着感觉回答道：“因为你……强大，但不会滥用自己的力量，你重视亲情，但在为家人犯错感到痛心的时候也并不会再纵容他，虽然你看上去性子淡漠但你其实是个心怀大义悲悯苍生的人，你的身上有很多很多的优点……
人当然都是容易被优秀的人所吸引的，仰慕强者是生物的本能，我的选择是你难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继国缘一愣住了，他沉默了半响垂下头，才说道：“其实我，并不强大。”
……你有本事对着继国严胜的遗物再说一遍？！
莱伊忍住了想拿出短笛给继国缘一的脑瓜子来一个小锤锤的想法。
“兄长说他嫉妒我的强大，但我从没认为自己是个强者……”
继国缘一困扰地说：“没有哪个强者无法守护亲近之人，且不断地在失去。我身上的力量不过是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罢了，我既没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甚至主公、我的家人都是因为我才死掉的，鬼杀队的伙伴们更是因为我身上斑纹的传染都没能活过25岁，兄长也……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有守护到哪怕一个人。”
“不是的，你很强大！”
莱伊没忍住和他杠上，“没有人从出生就被赋予了能裁决别人的使命，哪怕对方是个无恶不作的老妖怪，想要杀掉鬼舞辻无惨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但那并不是只有你必须完成的使命！少自以为是了！”
——最后一句，要是继国严胜还在估计会骂的比这更凶。
吵架了吗……
看着莱伊像个炸毛般的猫咪对着一棵树的模样，鹤丸国永感觉她随时都会伸出爪子饶上去。
“你创造的呼吸法是如今猎鬼人们和恶鬼战斗赖以生存的手段，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很多人对你感激涕零的了，不要去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啊……等等，不要哭啊！”
为什么又有一个被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的家伙，难道她长的很可怕吗？！
“兄长……”
莱伊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就好像让继国缘一幻视了继国严胜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要打他的画面，而莱伊的这些话大概是戳中继国缘一的心窝子了，让已经许久没有眼泪这玩意的继国缘一再次落泪，“是因为我的自怨自艾让你讨厌了吗？”
“等等我不是，哥哥弟弟这个难道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莱伊叹了口气，“我们现在不就是要去找鬼舞辻无惨算账了吗，你可以觉得遗憾，但觉得自己弱的这种观念，我想你哥哥要是听了的话绝对不会高兴的。”
“在兄长的心里，我真的很强大吗？”
继国缘一好似懂了，“……我明白了。”
莱伊：……你明白什么了啊？
富冈义勇、童磨、继国缘一……
莱伊怎么感觉这个世界难以和其他人沟通的来的家伙似乎都让她给遇到了。
“刚刚说的事，还算数吗？莱伊。”
继国缘一看向她，嘴里第一次地呼喊出了她的名字。
“算数，你要答应吗？”
原本表情放空莱伊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我并不想转生，像我这样的人生只要体验一次就足够了，本来是想随着兄长一起去地狱的，但在这里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继国缘一说道：“等杀了鬼舞辻无惨后，若是我还没消失，我能跟着你一起吗？”
“可以啊，你一定不会消失的。”
莱伊笃定道：“因为我记住你了，你的模样已经藏在了我的心里，我是绝对不会把你给忘的。”
鹤丸国永感觉自己被排挤了：……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这个女孩，继国缘一有点看不太透，她就像是多种矛盾的结合体，世界任何事情的发生在女孩的眼里都是正常的，她有着双能包容一切的眼睛，她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又不会将这样的观念强加于别人，只会自我勉励。
莱伊，有着一颗强大的能拯救他人的灵魂。
继国缘一的母亲是位非常虔诚的人，每天都会在祈祷世上再无纷争。
年幼时，受了母亲的熏陶，这个初心直到长大后也一直没有改变，继国缘一总想着去尽力完成母亲的遗愿，现在他死了，与世界脱节，能做的事情有限，如果，若是能有愿意去对他人伸之以援手的温柔的人出现，继国缘一愿意以灵魂的代价去保佑着她。
“在以幽灵的形态跟着兄长身后的那段时间，我也因为鬼的谈论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
继国缘一回想起那些鬼在给鬼舞辻无惨传递情报时评价莱伊的嘴脸——
‘无惨大人，那个女孩似乎成为了鬼杀队的医生。’
‘听说产屋敷家的诅咒也是那女孩治好的。’
‘那女孩离开鬼杀队了，好像去免费给穷人家问诊，原来还真有这么傻的人类啊。’
‘人类都是自私贪婪的，跟我们鬼没什么两样，那个女孩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不过就是个自我满足的圣人心态罢了，真是让我作呕。’
……
若是真如他们所说，那真的是……太好了。
继国缘一能这样断定——在未来，莱伊的存在一定能帮助到更多更多陷于苦境的人。
继国缘一用着柔软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小女孩，莱伊愣住了，她感觉眼前的男人似乎笑了。
“让我保护你吧。”
若是他这残喘着的灵魂还能有点意义的话，对于已经一无所有的继国缘一来说也是一种宽慰。
“那就说定了哦。”
莱伊能感受到面前男人的真心，微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伙伴了。”
伙伴啊……
继国缘一感到怀念，从离开鬼杀队之后，与伙伴的牵绊被他自己亲手斩断了，没想到还能再拥有。
“那么开始签订契约吧。”
莱伊问道：“契约的年限先订一年好吗？”
“这是最低的年限，一年后，如果你有了新的归宿，那么我们就分道扬镳，到那时，如果你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的话，那么我随时都欢迎。”
面对小女孩认真的神情，继国缘一也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好。”
“还有一点，成为我的式神的话——”
有一件事就算知道对方应该不会犯，莱伊也得强调一遍，“绝对不能杀人！”
“就算是罪有应得的坏人，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制裁他的方式，让他生不日死的办法有很多，所以……”
“我知道。”
继国缘一明白莱伊的想法，不如说这恰好也符合他自己的三观，“我不会杀人的。”
得到对方的保证，莱伊笑的更加灿烂，“那么，契约成立——和我击掌吧？”
继国缘一的手掌贴上了莱伊的小手，瞬间的，一股温暖了全身的力量涌入到他的体内，就像是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脚落在地面渐渐有了实感，他现在又回归到了人类的状态，能感觉心中有着某种奇妙的线和面前的小女孩连结在了一起。
“哇！砰的一声就出现了！”
鹤丸国永好奇地戳了戳继国缘一的肩膀，“能碰到了哎，你现在是人类吗？”
“是式神。”
继国缘一对于新的身份接受良好，“我是继国缘一。”
“鹤丸国永，是平安时代五条国永的名作。”
鹤丸国永也自我介绍道。
“名刀的名字啊，这真不错。”
继国缘一点了点头。
鹤丸国永，“……就当是夸奖好了，恭喜你成功变回了人类呀，缘一。”
“嗯，谢谢，还有——”
继国缘一拔出刀，往着一个方向挥了一剑，隐藏在树叶里正欲张开獠牙的咒灵瞬间被一分为二消失了，“也有了能祓除咒灵的能力，这似乎是来自于‘主人’的馈赠。”
莱伊和鹤丸国永一同鼓起了掌。
看来以后，继国缘一也能成为咒灵们的噩梦来源了。
收到咒灵积分入账消息的莱伊：幸福来的有点猝不及防。
以后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