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回过神来。
夏油杰皱眉道：“九十九由基要做的事情和天元结界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课上应该有说过的吧, 虽然世界各地其他地区也会有咒灵这种东西，但只有在这个国家，咒灵活动格外频繁。”
藻月在旁边坐下后, 开始说道：“然后相对的，这个国家拥有咒术师资质的人才, 数量也远高于外界其他地区。”
的确，关于这件事他在入读咒高前就已经获知。
某种程度来说, 这是他当初之所以放弃普通高中, 选择接受咒高招揽, 决定成为咒术师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这个国家由咒灵所引发的灾害事件，远比其他地区发生得频繁，因此格外需要他们这样拥有特别力量的人来从事祓除咒灵的工作, 保护普通人的日常。
当时找到他的那些咒高招生办工作人员便是这么说的。
“所以说是为什么呢？”然而此时小女孩忽然话锋一转，开始进行提问, “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这个问题吗？”
“……”夏油杰略有所思, 似乎正在思考她所指出的现象。
“其实这件事，如果带着疑问到过国外地区就很容易找到答案。因为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其他地方的咒力浓度远没有这片土地上的咒力浓度高。”
藻月指出：“要是没猜错的话，导致这种差异的根源, 大概就是天元结界。”
？！
“但天元结界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而存在的吧。”夏油杰似乎对这一结论有些不大赞同。
“天元结界在过去可能确实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用来阻止外界强大的妖邪进入，但是在如今已经进入末法时代的地球，过去那些流传在各种故事里的神秘事物都已基本从地表消失的今天, 它原本的主要功能放在今天，实际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吧。然而天元结界直到如今还存在着, 相比起用来防止外来妖邪的入侵, 更大的作用恐怕是让咒力不外溢, 让这片土地可以保持在咒力浓度较高的水平。”
说着，藻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一声，道：“说起来，有关这个话题，你见到白毛的时候可以顺便问问他。”
“……”夏油杰没说话。
这一结论着实对他认知带来了冲击。
只是出于难以置信的心理，他还是下意识的反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事情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是为了维持这些咒术师家族的利益啊。”藻月脱口而出道。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假如为扑灭老鼠而开出万元一只的悬赏，那老鼠不仅不会灭绝，反而会越来越多，甚至还会出现人为养殖老鼠的产业。祓除咒灵的工作固然危险，但那是因为你们这些非家系出身的咒术师大多数是单打独斗，然而对于咒术师家族来说，所带来整体的收益是远大于危险本身。”
说到这里，藻月就向一旁的：“夏油，你觉得咒术师真的有口头宣称的那么重视普通人的生死吗？”
他本来下意识的想回答“当然”，这难道不是强者的义务吗。
然而看到眼前的女孩明明嘴角勾着，可神情却是带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感。
他突然发现一贯的正论竟然说不出口。
真的……有那么在乎普通人吗？
回想起过去任务过程中所接触到的那些咒高渠道以外的咒术师。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那些咒术师并没有多重视普通人的安危，他们更多是一种为完成任务而进行任务的心态。
甚至作为咒术师，对待普通人时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有一种自觉拥有特殊力量而高高在上不屑的优越感。
而且他感觉自己也莫名的心虚起来。
不知为何夏油杰忽然再次回想起当初对方在群里透露他未来叛逃后，在私下聊天的过程中，曾经一针见血的指出，他那自诩作为强者，默认应该要向弱者施以援手的态度，未尝不是一种自负的心态。
虽然他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并没有轻视普通人，毕竟普通人看不见咒灵、没有对付咒灵的力量、面对咒灵的攻击会束手无策都是事实不是吗！
所以普通人需要咒术师的保护。
他只是在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他们。
这是强者本该背负的责任。
尽管他在心里一再复述着自身所坚持正论，但夏油杰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理由似乎正在变得越发薄弱。
好在就在这时，女孩又说道：“不过多亏有你在，才让我知道原来九十九由基有这种打算。”
“？”夏油杰不明所以。
“因为刚才那些话她估计不会对我和白毛说，毕竟我们两个在她看来都是咒术师家系出身，所以觉得我们大概率倾向于维护咒术师整体的利益，担心我们知道她的打算后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上，给她的行动带来更多的障碍吧。”
小女孩自顾自的说着。
待说完了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好像不小心说得太多了。”
夏油杰：“……”
随后大概是见外面天色不早。
又或许只是单纯打算结束话题的借口。
小女孩表示该回家去了，从座位上下来后，便挥挥手，和同行的海胆头男孩一起离开。
……
从宿舍楼出来。
藻月正走在林荫路上。
对于负面情绪一样十分敏感的九尾，在出来后就跳上她肩膀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道：“那个奇怪刘海的少年心里很纠结啊。”
藻月笑而不语。
就这样走着走着。
似乎想到什么的藻月回头转身，向从刚才为止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孩喊道。
“惠惠！”
惠：“？”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藻月突发奇想的问道。
“咳……”而猝不及防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差点被呛到。
他看着眼前小女孩那天真好奇的模样，支吾了一下后，说：“我……没什么要求，只要那个人有坚定的人性。”
惠的视线有些游移，在好不容易想出具体答案后，随即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留意对方的反应。
只见小女孩似乎低头轻笑一声，然后就微微的笑着再次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了。
所以她对这个回答到底是满意还是……？
或者只是单纯问问罢了。
惠心里暗道。
但想到对方在听到回答后那暧昧模糊的态度，惠还是不禁陷入纠结之中。
……
再说回宿舍楼里。
小孩走后，夏油杰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直到天色已黑，楼层自动亮起了灯管。
他才起身回去房间。
然后在房间那一层的走廊上，他见到正好从房间出来的好友。
夏油杰鬼使神差的想到刚才小女孩的那句话。
【这个话题，见到白毛时可以问问他。】
还不等他考虑清楚，夏油杰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脱口而出。
“悟，你说这个国家咒灵之所以这么多，和天元结界的存在是不是有一定关系？”
“啊……这个嘛，反正都只不过是那群烂橘子为了维持无用地位和传统而采取的手段而已。”
五条悟撇撇嘴，对于咒术界一些腌臜内幕，他显然是不想聊太多，觉得太影响心情。
只是他这个有些含糊的答复，却让夏油杰陷入沉默。
“怎么了杰？”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
以至于就连一贯没心没肺的五条悟都注意到好友的异样。
夏油杰想了想，原本已酝酿了一些话语，但最后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没什么。”
“只是突然好奇猜测一下而已。”
说完后，他就转身进到自己房间。
刚才的那一刻，夏油杰忽然想到小女孩似乎无意间说出来的，关于九十九由基的意图估计只对他说起，而没考虑去拉拢悟的原因。
虽然悟经常表现出对高层不满，总是扬言将来要搞掉上面的烂橘子。
但是关于咒术界内部的许多事情，悟却好像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他和硝子。
譬如天元结界和这个国家咒灵活跃的联系，如果不是他产生怀疑问起，悟是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们的。
也不止是这一次，就连先前关于里会这个组织，也是因为奈奈和悟在聊天时问起，他和硝子才知道咒术界的圈子里还有这样的存在。
因为我们是来自普通人家庭非家系出身的术士吗？
夏油杰心里在想，同时，他开始不得不面对一个以往他从来没试想过的可能性。
过去他所接受到的信息都是在告诉他。
因为这个国家咒灵远比其他地区出现的频繁，所以为了保护普通人的生活，希望他们这样拥有能力的咒术师能贡献一份力量。
然而，假如这些不幸的根源其实都是人为造成的呢？
他们这个国家原本应该和其他地区一样，即便有咒灵袭击事件，也只是很小概率的偶发现象，而不是现在这样，稍微人口密集的地区都能轻易见到咒灵的身影。
但咒术界那些根深蒂固的家族，为了维持他们的利益，而刻意采取手段保持着咒灵的活跃。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咒术界本身。
各种想法念头充斥在脑海中，一时间让他心里十分矛盾。
直到第二天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还有些不在状态。
不过如今已经达到特级咒术师水平的他，即便不动手战斗，直接凭借等级压制，就能将实力不如他的咒灵转化成咒灵球。
目标咒灵看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猎物放弃挣扎，正发出桀桀怪笑的要扑过来。
结果刚进到他能力施展的范围内就变成了球体。
看着手中的咒灵球。
夏油杰想了想，还是拿出昨天小女孩给的符纸，在外面裹上一道。
然后。
塞入口中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但在咽下的一刻夏油杰骤然睁开不大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发自灵魂深处的像沾了呕吐物的抹布味。
但是……为什么会是像被汗水浸泡过的草席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