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哼, 这碍眼的东西果然还在。”
不明物说着，又抬头看了眼上空。
藻月知道祂是在指天元结界。
祂轻笑了一声，然后视线从天空转而落在众人身上, 扫视了一眼如今在场剩下的人们：“不过……虽然人类里面总有一些盲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当中也不乏试图守护集体的人。”
“我的作用便是引导拥有这种精神的人，在人类面临危机时挺身而出带领人们走出困境，推动历史进程, 他们用人类的话来说, 大概就是英雄吧。说到底拯救人类的是人类本身，除此以外, 我并不能做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守望者罢了。”
藻月此时回想起自己当初就曾梦中听到了阿赖耶识的召唤, 并且还与祂达成过协议, 被赋予破坏天元结界的任务。
不过她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当初为什么我会……”
还没说完, 不明物就忽然将手变长放在她头上。
然后声音直接以意念的方式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不是觉得自己是人类吗？”不明物反问她。
“我能算是人类吗？”藻月愣了愣。
虽然如今自己确实拥有了血肉之躯, 但她清楚自己的真正本质是其实是从圣杯里分离出来的一团黑泥。
对于这个问题阿赖耶识并没有直接回答, 祂只是说：“谁知道呢, 只要人还认为自己是‘人类’, 我就会一直存在。”
接着祂将手收回。
看了眼藻月，又看了眼那边的五条悟。
似有所指的开口说道：“从某方面来说你们都算是人类中的离群者, 你们有着超越人类本身的力量，这份力量足以让你们在世上为所欲为。”
“或许日后你们也会因为这份力量而模糊了为人的界限, 继续犯下愚不可及的错误, 但你们只要潜意识里仍有作为‘人类’的认知, 我就能一直活动下去。”
随后, 没管其他人听到这话是怎么想的, 祂看向大树的方向。
“好了，接下来该把真正的麻梵良叫醒，去解决最麻烦的那个了。”
藻月回过神来，奇怪道：“咦？还有事？”
说话间，只见从位于空间中心的那棵大树之中飞出一个光团。
在这团亮光的中间，那身影便是真正的土地神麻梵良。
从造型特点来看，这位土地神的本体似乎是俗称“吊死鬼”，名为尺蠖的虫子。
而且有些令人惊奇的是，她的面孔和阿赖耶识长得和一模一样。
阿赖耶识似乎听到她心里的嘀咕，又回头凑过来说道：“呵呵我的人形参考了她的样子而已，因为我本质上即是虚无又是全部，所以没有属于自己的样子。”
说话期间，阿赖耶识一时变化成藻月的样子，又一时变化成旁边其他人的模样，不过区别在于祂是没有颜色除了眼睛赤红外通体皆白。
在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时，藻月微妙的沉默了几秒：“……不知为什么好像看着有点不适。”
这时五条悟似乎觉察到什么，他稍微移下墨镜望向上空。
六眼仿佛是要穿透空间，看到现世那边一样。
“呵呵你好像注意到了。”耳边突然响起阿赖耶识的声音。
五条悟才注意到祂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自己身边，不过他倒是挺淡定。
“那个是什么？”他问道。
“等下见到时你就知道了。”阿赖耶识稍微卖了个关子。
“说起来，这也是人类缔造的孽缘。”
……
没多久，只见几个人乘坐着一只妖兽进到这个空间。
最先从妖兽上面下来的是两个老人。
而先前那个似乎是为了找土地神而无意间唤醒了阿赖耶识的少女，向其中一个老人喊道：“奶奶。”
五条悟与旁边的小女孩简短的说了句：“是墨村家和雪村家的二十一代家主。”
噫……看来是大事啊，不过比起这一点，藻月更关心的是他们身后那个妖兽。
因为她注意到在那妖兽的背上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庞大能量体。
两个老人立马认出了五条悟，在简单的问好后，雪村时子礼貌的提出：“既然五条家的家主在场，那么就请你做为协会那边的见证人，接下来我们将为近四百年的家业划上句号。”
“哦？”五条悟挑挑眉。
“等接下来的事情完成，今后乌森灵地将彻底消失不存在，我们雪村家和墨村家也将会从此从术士行业退出。”她平静的说道。
在这个绝大部分神秘都已经消隐的末法时代里，乌森之地是少数在现代都依旧活跃，且力量不见减弱的灵地。
虽然它的面积只有一座中学的大小，但灵气的充沛程度，却能达到高规格灵地的水平。
因此过去一直以来都不少势力和组织，都曾暗中打过这片土地的主意。
然而，如今这片灵地却要消失。
看样子还是由过去负责守护这片土地的两个家族所共同主导，甚至他们还即将离开术士家族的行列。
与如今咒术界各个想方设法将术式传承下去的术士家族相比，他们堪称反行其道。
有意思，五条悟心想。
……
而在此时，一旁的阿赖耶识突然有所动作。
“就是你了，人类竟然缔造出你这样的孽缘。”阿赖耶识瞬间移动到妖兽身上的一个孩子面前，用化身眼球的巨大瞳孔紧盯着他，冷笑着并语气不善的说。
男孩面对着阿赖耶识的审视，有些忐忑不安。
就面前几米不到的距离，藻月和五条悟两人自然不难感应到在这个看起来大概也就四五岁大的男孩身上，蕴藏着格格不入的庞大力量。
他们原本还在猜测着这个小孩算是什么情况。
雪村家的老奶奶忽然开口道：“这位就是‘乌森’。”
“诶？！”藻月奇怪道，“乌森不是片土地吗？”
“的确如此，但如果没有那一位的存在，乌森就只是普通的灵地，不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雪村时子说道。
然后向他们简单的说明关于乌森灵地的真相。
乌森实际上是一个活人，如果再具体一些的话，乌森的力量源泉其实和其他灵地不同，它是来自一个拥有魂藏体质的小孩子。
乌森这片土地过去的真正作用，实际上是用来封印这个小孩子，为了将他的能力压制下去。
可是由于他的能力太强大，尽管借助土地的力量将他压制住，但仍有部分力量会泄露出来，于是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看来，这片土地就好像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涌出，是罕见的活跃灵地。
“那他是怎么来的？”就在藻月想进一步追问之际。
从妖兽身上又下来一个人。
“时间有限，剩下的事情我路上再和你们解释吧。”
他单看外表大概三四十岁，穿着三件套的西装，头上戴着礼帽，手里拄着一根手杖，给人感觉就像一个儒雅随和的绅士。
但这个人不管头发还是皮肤都已经失去颜色，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惨白一片。
“哦对了，忘了介绍一下自己，我是间时守。”
他礼节性的稍稍摘下帽子。
藻月注意到五条悟的表情瞬间怪异起来。
然后这时间时守补充道：“是间流结界术的创始人，也就是雪村和墨村家共同的祖师。”
藻月：“……”
难怪白毛这个反应。
好家伙，竟然又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祖宗。
……
很快。
他们一行人来到妖兽背上。
而在移动到目的地的途中，间时守开始说明关于这一切的缘由。
时间需要回到四百年前的战国时期。
间时守是一个天生就懂得空间结界术的术士。
然而，正如同许多术士在暴露出自身与他人的不同后，会被普通人排斥甚至迫害。
这种情况在愚昧落后的环境里，只会变本加厉。
曾经的间时守也常常被周围其他人恐惧，常常因为暴露自身的力量，而被无知的村民驱逐。
因此他曾一度踏入黑暗，与妖魔为伍，仇视那些普通人类。
这一切直到他遇到一位公主。
月影公主因为拥有特殊的体质，所以常常吸引妖魔，为此她的父亲请了不少术士来保护她。
间时守是其中一个。
而某次在轮到他值夜的时候，因为公主一次好奇的搭话，然后他们产生了情愫。
可惜这段关系没持续多久。
月影公主怀孕了。
城主发现他们暗通曲款后，勃然大怒。
“你这个卑劣的术士，我欣赏你的能力提携你成为这里的守卫，但你居然偷偷勾引我的女儿！”
随后城主把间时守驱离出领地。
只不过城主的话再次刺激到了间时守，于是当时还很年轻的他，一时意气用事，为了证明自身，为了让他和月影的孩子拥有最优秀的资质。
间时守就寻找了大量咒术的资料进行研读，并且收集了许多禁术。
最终，他运用这些知识创造出一个禁术，然后对尚在母胎里的孩子进行资质改造。
某方面而言间时守的确是咒术方面的天才。
因为他成功了，他确实让他的孩子拥有无与伦比的资质。
但这个孩子却是个怪物，他会源源不断去吸收掠夺周围的生命。
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包括他母亲月影公主在内，整个城池的人都被抽空了生命而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