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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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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安蒂不太看得起日本警察, 她只带了一把左轮和一柄折刀过来。

她们拿枪在这座结构复杂的废弃工厂里对轰,左轮一共六发子弹,而MP5冲锋枪一共三十发子弹。

“只带着这把枪过来, 你是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吗?”

宫纪从后方按住基安蒂的手臂和脖颈将她掼在了一侧墙壁上。

喘过这一口气后,宫纪扯着基安蒂的头发让她抬起脸,问:“是谁杀了高野秀树?”

基安蒂的脸上挂着模糊的血迹,她透过这些凝结的血块直直对上宫纪的眼睛, 凶狠得像穷途末路仍然要呲牙的狼。

宫纪铅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基安蒂愤怒纠结的脸部肌肉。

半晌, 宫纪勾出了一个笑, 声音却变得很轻:

“原来是你。”

她扯过基安蒂,将她的脸狠狠掼在了一截凸出的钢筋上。

停下来。

宫纪按着基安蒂的脑袋,就着这个姿势站了一分钟,安静地听着这位杀手鼻骨断裂的声音和从喉咙里胡乱涌上来的痛呼和咒骂声。

像是在思考怎么处置这个杀手, 宫纪看也不看基安蒂,视线凝固在透光的仓库铁门上,手里的冲锋枪慢条斯理地滑过基安蒂的脑袋, 侧脸,最后狠狠抵住了她的脖子。

停下来。

宫纪随手把冲锋枪往地上一掷,从腰侧摸出一把蝴蝶|刀来。她漫不经心地甩开刀锋, 提着基安蒂的脑袋让她把一截绷紧的颈骨放在自己眼前。

她轻轻问:“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杀人?”

刀背先是在基安蒂的颈动脉处拍了几下, 基安蒂咬紧了牙关,爆发出了一声咒骂。

“好吵”宫纪皱起眉,“先把你声带割掉吧。”

刀背翻转, 刀刃贴着喉咙缓缓往下按。

停下来。

“砰”——

一发子弹打在了那条钢筋上,环状钢铁在巨大的动能撞击中弯折过去, 发出了巨大声响。

宫纪的动作被这声枪响叫停了。

她终于如愿停了下来, 强制刹住自己本性的后遗症像一只黏腻的鬼手一样攀附而上。

头顶大灯突然被打开, 白光铺天盖地地摔落,宫纪一抬眼,看到安室透拿枪对着自己,从门口走了进来。

宫纪粗暴地扯过基安蒂挡在自己身前。

安室透慢慢靠近:“放开她。”

声音在缓缓褪去,宫纪勉力辨认着安室透说出的话,将刀刃往基安蒂皮肉更深处抵了抵。

基安蒂见波本来驰援,在宫纪手底下挣扎起来。

宫纪面无表情地一抖手腕,刀锋精准地避开大血管和神经,割开了基安蒂的喉管。鲜血淅沥沥地滑下,泼溅了她一领口。

基安蒂和波本都不敢再动了。

宫纪的身体也同时有疼痛蔓延开来——她要失控了。

安室透紧紧盯着宫纪的神色,发现她垂下了眼睛,不让人看到她的瞳孔。

宫纪,你是警察。

安室透的手指不安地贴紧了扳机。

终于,宫纪耳边的声音像退潮一般全部涌开,她仿佛置身真空,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因为不理智和安室透这个变量走向了败局。

宫纪冷冷地向下瞥一眼这个形状凄惨的女杀手,又看向安室透,轻轻笑了一下:

“那你来替她死好不好?”

安室透却为了这句玩笑话一样的威胁思考了一瞬间,随后她在基安蒂惊惧的目光中勾着枪柄将枪支转了一圈,枪管向下,又落在了地面上。

宫纪为这个动作恍惚了一秒。

随后她下定了决心,抵着基安蒂一步一步走向安室透。安室透就站在门边,他们逐渐靠近,宫纪将地上的枪踢到了远处。

宫纪垂着眼轻声说:“你来试试把她带走吧。”

下一秒他们同时出手,宫纪放开几乎要滑落在地的基安蒂,跨步上前上砍向安室透上身,安室透在侧身躲避的同时一手扶住基安蒂,凛冽刀光袭来,他只能咬牙拿手臂去挡。

宫纪力道很大,一刀下去能割断自己的手臂肌腱。在蝴蝶|刀快要触碰到他的前一秒,寒亮刀锋一翻,最终却是刀背划在了安室透的小臂上。

安室透抓住这个机会,一手捏住宫纪受过枪伤的左肩,横跨一步将她摔翻在了地上。

来不及往后看,安室透在这一点时间里推着基安蒂往门外走,他拽着基安蒂的衣领,靠在她耳边迅速说:“往西面走,贝尔摩德在那里等你。”

最后他毫不怜惜地狠推了一下基安蒂的肩膀,基安蒂踉跄一下被推出了门外,差点摔了下去。

基安蒂不敢再停留,紧紧捂住脖子,拖着状况惨烈的身躯向西跑去。

安室透探身往外看了一眼,突然一只手伸出来,他被那只手扯住头发拖回了黑暗里,两个人狠狠撞在了一块废弃铁箱上。

“哐啷”一声,一大蓬灰尘兜头盖脸逸散下来。

“安室透。”

那柄曾对他心软的刀现在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宫纪的神色很冷,眼睛里却燃着愤怒的火星,她的手指紧紧按住了安室透的头皮,扯住了他金色的头发,逼他低下头和自己对视。

“你最好不要逼我。”

安室透也被激起了火气,他被人扯着头发拿刀抵着,却如同处于高位般冷冷向下看了一眼:

“你抖什么?”

宫纪确实在颤抖,蝴蝶|刀锃亮刀锋流动的银光也在颤抖,她耳边的声音在褪去,脑袋里的疼痛却泛涌上来。

她在身体失控的无助感和疼痛里细细发抖。

他们就站在仓库出口边,安室透的喉结在刀锋下克制地滚动着,眼睛却如精密仪器般审视着宫纪的状态。

他在接到风见的电话后匆忙赶来,却又在路上接到了来自组织的命令。

所以安室透不得不坐上贝尔摩德的车,又在贝尔摩德的注视下,花时间做了一些布置。

风见说,他跟着宫纪,来到了一家私自运营的武器买卖场所。

风见觉得宫纪的风衣里拢了一把枪。

听到这句话时,宫纪那份标准如同模板的心理测试突然闯入了安室透的脑海,联想机制被触发,有关宫纪异常行为的记忆节点相继亮起,在他脑海里拼凑出一条完整的长线。

——平河町三丁目,在光村凌的死亡现场。有那么一瞬间,宫纪好像失去了意识,手电筒从她的手里滚落,而她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安室透回想着风见后怕的样子,风见拧着眉毛犹犹豫豫地告诉自己——“我被她发现了,但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有在意我。”

简直就是失去了理智,把一切都置之度外。

风见又说——“她看上去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但就是让人害怕。”

“表情”。

高野秀树死亡时病房里的监控是失效的。为了探究高野秀树死亡的真相,安室透曾仔细翻过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

他在监控里的一片乱象中,看到了宫纪坐在长椅上,身体绷紧,好像是在忍受疼痛。那个状态,恐怕是用力到青筋都绽了起来。

她明明没有再受多余的伤,却出现了剧烈的身体反应,这让安室透很在意。

她隐瞒着什么,或许是心理或者生理上的病症,而这种病症会引起暂时性失聪和疼痛。

此时,宫纪的身体正处于这种剧烈的反应中,她的力气也在迅速流失。

安室透毫不费力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宫纪却将蝴蝶|刀握得更紧,她握刀的姿势已经不再标准,手指节被割得血肉淋漓,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

“把手松开。”

安室透蕴着怒气的声音回荡在仓库里。

月亮已经从苍白剪影渐渐变成了发光的、有质感的实体。

安室透左手用了点力气拿开宫纪的手腕,又探出右手,试图去掰开宫纪的手指。

宫纪剧烈地挣扎起来。

心头的怒火噌得窜起来,安室透在宫纪微弱的反击中一把按住了宫纪的后颈,将她撞进了一片铁箱后。

她的后背被按死在了铁壁上,余力震得她胸腔都在发疼。宫纪在最后的理智里避开了安室透强行去捉刀刃的动作。她将身体贴近安室透,腰腹发力的同时侧跨一步,勾上安室透的小腿想要将他掀倒。安室透向后按住她后颈的手改为死死钳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在打斗中同时被带到了地上。

在所有视线的死角处,宫纪的膝盖跪在安室透的身侧,手肘撑在他的耳边,安室透向后按住宫纪的脖颈。

她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被用尽,维持着撑在安室透身体上方的姿势,整个人安静下来。

安室透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着宫纪半阖的眼睛,说:“把刀放下来。”

宫纪模模糊糊地去分辨安室透的口型,连摇头都做不到。

见她不说话,安室透微微侧头,他带着手套的手顺着宫纪的手腕内侧探进她的手心,一点一点撑开她的手指,把冰冷的蝴蝶|刀拿了下来。

宫纪没有反抗。

好疼。

好想缩起来。

疼痛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而后这些针又聚集起来,对着她的脑子狠狠劈了下去。

就这一下,她无意识地喘息了一声。

左臂支撑不住,滑在了地上,她颤抖的指尖摸到了脏污的地面又无力地扣紧。

宫纪低下了头,脱力般地跪坐在了安室透身上。

安室透的腰腹像石头一样硬,硌得她难受。

还是滚烫的,还在缓缓起伏呼吸,烫得她慌张地要流泪。

安室透。

安室透的手掌也很滚烫,贴上了她的颈骨,又顺着脊骨一路往下摸。

她在安室透的检查下想把自己缩起来。

她微微动了动膝盖,想要从这只手掌下面跑出去。

可是察觉到她的挣动,安室透的掌心严密地按住了她的脊背。

他皱起眉,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

“是脊椎引起了头痛吗?”

不是,不是,放开我。

宫纪慌乱地张了张口。

见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安室透的眉头蹙得更紧:“病成这样还想找人寻仇?”

慢慢看懂了这句话,她空成一片的脑子突然触及到了什么开关,宫纪生起气来,突然有了丁点力气。

宫纪狠狠捏住安室透的下颌,把手里的血全都抹到了他脸上。

她还想趁这快要消散的一点力气发出声音。

比如说:“你放开我。”

但是安室透先出了声,他的声音有点狠。宫纪听不到,却能看到他发声时眉骨上抬,眉心紧蹙,灰蓝色的瞳孔冷冷盯着自己。

“你别乱动。”

安室透被宫纪的手指揉得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失去视野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他迅速而警觉地再度睁开了眼,宫纪的手指仍然在他脸上作乱,指节上的血滴在了鼻骨上,他不得不为此微微偏过头。

“你别乱动。”

宫纪怔了一下。

一犹豫,疼痛接踵而至,理智又被掩埋在铺天盖地的剧烈感官下。

她咬了咬嘴唇,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接受指令,不再乱动了。

安室透顺着宫纪颤抖的脊背往下摸,从脖颈开始,隔着皮肉,一枚一枚花苞一样的骨头在他掌心里起伏,最后他的手克制地停在尾椎上方。

肌肉没有应激,看来不是脊椎带来的疼痛。

是神经性疼痛吗?神经性疼痛怎么会这么剧烈?

即使身体抖个不停,即使在他的检查下害怕得咬紧了嘴唇,可她自从接受了指令后,就真的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是谁教她的?

他抬眼,看到了宫纪如同水洗过一样的苍白脸颊,额角、颈侧都有细细的浅青色血管浮现,身上泛起一层蒙昧的薄汗,浸得她像是失了色素。

她的眼神依然是涣散的,灰色的眼珠也如同被水浸过,眼皮上下阖动,慢慢地、不知所措地一眨一眨。呼吸也伴随着这个频率,打在安室透脸上。

好乖。

终于变乖了一点。

一滴汗珠从她尖俏的下巴滴落下来。

安室透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放轻了声音:“你有没有带药?”

安室透的手去摸宫纪的衣服口袋,宫纪却像是被这个多余的动作惊到,被命令指挥的大脑突然活泛起来,那根细线“啪”得一声断裂,疼痛如同洪水一样再度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宫纪也“啪”得一声打开了安室透的手臂。

猝不及防的一下,安室透的手臂被大力打到了地上,手背擦过地面,小臂摔在了自己耳边,腕间的手表与坚硬的地面磕出了一声闷响。

宫纪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缓缓聚焦到那块腕表上面。

秒针在有节律地摆动。

滴答,滴答,滴答——

——疼痛,失聪,最长时间五分钟。

宫纪像是在如水般密织的疼痛中找到了一个锚点。她慢慢地伸出手把安室透的手腕按在他耳边,手指张开,捂住了那块表盘。

她的手指轻得仿佛一个剧烈动作就会让自己更疼。安室透小心翼翼地不再动作。

表盘被硌在手心里,宫纪一点一点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安室透的手臂上。

她听不见,手指也在颤抖中感受不到腕表秒针的跳动。

她只是像找到了救世主那样,紧紧捂住唯一能让自己活过来的表盘。

滴答,滴答——

他们发丝绞着发丝,宛如耳鬓厮磨,在黑暗中相拥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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