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更
除了有家不回之外, 秦烬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一个有血有肉，会喜怒哀乐的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感情, 只知工作的行尸走肉。
起初他以为是叶蓁给秦烬戴了绿帽子, 怀疑秦其叶不是秦烬的种。
可随着秦其叶年龄的增长, 他那张脸虽然也和叶蓁有许多神似的地方，但乍一看简直就是秦烬的幼年版。除非秦烬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不然秦其叶怎么都不可能是叶蓁出轨的产物。
既然不是叶蓁对不起秦烬, 而叶蓁后来又好几次主动联系秦烬，就说明不太可能是叶蓁的问题。
那么问题就只能在秦烬身上找了。
虽然很难想象像秦烬这种绝世妻奴都会变心出轨，但除了这解释，好像找不到别的原因。
万书行过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 才接受了这个可能性。
可是这五年来, 秦烬周围别说异性了，就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五年前他是怎么和女性保持距离的，这五年来基本没变过，甚至更像是厌恶和女性接触。
于是万书行又开始思考, 甚至怀疑秦烬是不是突然变了性取向？
然而经过观察，秦烬对男人也不感兴趣。
他是秦烬的秘书，也是这五年来也秦烬关系最密切的人。但他也只是个秘书，他的职责是协助秦烬处理好公司的事。
有些私人方面的问题, 秦烬不主动说，他就不会问。
这五年来，秦烬对叶蓁的消息一直都是“拒绝过问”的状态，而现在他又是回家住, 又是关注叶蓁的……
万书行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文件, 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精彩。
他打量了一下这别墅的构造。
五年不见, 这栋当初由秦烬亲手设计的别墅有了不小的变化。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秦烬当时亲手给别墅画设计图，亲自挑选家具的时候那眉眼飞扬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秦烬，称之为“情圣”都不为过。
皮鞋在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利落的响声，怀着满腹的疑问，万书行终于走到秦烬的书房前，才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这个看起来好好玩！”
万书行动作一顿，甚至收回了手。
在这一瞬间，秦烬过去几年在他心中树立的形象，突然有了裂痕。
难道boss突然回家不是想回归家庭了，而是趁老婆儿子不在家，偷偷带新欢回来偷情？
至于吗？？？
秦烬名下的房产别说十个手指头了，从一数到一百都数不完。不包括这栋位于市中心价值上千万的豪华别墅，光X市就有十几套房子。
全国各地乃至全球各地都有他的房产，都是他为了带叶蓁出去玩时有落脚的地方提前准备的。
他怎么说都不至于没地方去，一定要带新欢来秦家别墅吧？
难道说，这样比较刺激，有偷情的快感？
“这个好像也很不错。”
“我也喜欢这个。”竟然还有小孩的声音？
“剪纸？这种东西我完全应付不来啊！”
“妈妈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万书行：“……”
一大一小，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终于还是敲了门，得到秦烬的允许后，轻轻推门而入。
和想象中的不同，书房里有些昏暗，窗帘紧闭，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在散发着淡淡的亮光。
往前走的过程中，万书行飞快地看了眼房间里的另一处光源。
原来房间里并没有所谓的新欢和“私生子”，而是秦烬正在看叶蓁和秦其叶的综艺直播。
——好险。
秦烬没有出轨，二十四孝痴情丈夫的头衔也保住了。
他还能再信一次爱情。
“合同已经发给黄旗山看过了，他没有意见。”
万书行说着，把手中的文件递到秦烬面前。
秦烬拿起笔，在需要签字的地方落笔。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笔画遒劲有力，字迹龙飞凤舞，简洁明了又富有特色，还不失美观。
字如其人，不过如是。
“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在家里办公，出差的事都交给副总他们，实在需要我出面的，和对方沟通开视频会议。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暂时都不会离开X市。”
秦烬嘴上做着工作交代，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面前的投影上，甚至没有分给万书行哪怕一个余光。
恋爱脑boss回来了？
万书行轻挑眉梢。
“合同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吗？”
秦烬似乎被视频中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直到叶蓁说完话，他才开口：
“我去。”
万书行：“……”
果然是熟悉的配方，刚才还说不会离开X市呢。
时隔五年，曾经的那个秦烬又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总归是件好事。
和一具行尸走肉的人形工作机器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工作恋爱两手抓的恋爱脑boss。
至少后者能让人相信世界上有爱情这种美好的东西。
“好的。”万书行回过神来。
他打开和导演的聊天界面，把导演发给他的文件转发给秦烬：“黄旗山把节目的日程安排发给我了，我转发给您。如果没有别的交代，我先去订机票？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秦烬点开文件。
万书行也打开了订票界面。
熟悉秦烬的工作效率，他没有再问秦烬，而是直接订了最快的机票。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秦烬的声音。
“定明天的。”
“……”
万书行认命地取消了订单。
还好买的是头等舱，改签不用钱。再加上这花的是公司的钱，他也不心疼。
“明天什么时候？”
“最早的。”
这次万书行倒是问了一句：“早上七点五十的可以吗？”
“可以。”
万书行飞快地瞄了一眼秦烬的电脑屏幕。
文档里的字有点小，他视力再好也没办法隔这么远看清上面的内容，好在这文件是他传给秦烬的，他大概记了一下文件的段落样式，在和秦烬道别离开书房后，拿起手机打开文件，顿时明白秦烬为什么要改签了。
嘉宾们的手机平时是上交的，只有晚上八点到十点会发放到嘉宾手里。
其中有一项活动就是打电话给家人，秦烬估计是等着这个呢。
但是他就算去了云省，还是能接到叶蓁的电话呀，为什么他一定要留在家里等电话呢？
万书行想不明白。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另一件事，当场折了回去。
“我正要叫你。”
秦烬难得愿意把音量调小。
他将一张银行卡推到万书行面前：“这里面的钱，以叶蓁的名义捐给贫困山区。”
这张卡是陈超妹给他的。
“夫人开除钱管家之前，让他把钱存在这张卡里交给我。但是我看了一下，卡里只有几块钱，钱管家估计只是暂时应付夫人。”
“他以前会偷偷把小少爷的营养品拿出去卖，再买廉价的给小少爷吃，中饱私囊吞了不少钱。夫人器重他，我迫于他的威胁，也不敢向您报信。”
“夫人说，这些钱都捐出去，但几块钱也不太好捐……”
得知叶蓁的想法，秦烬便往卡里转了两百万，当做替她尽心意。
他让陈超妹换了卧室的所有用品，本来还想把“那人”穿过的衣服全都扔掉。是陈超妹说，叶蓁有拍卖衣服捐款的想法，他才忍着没有动作。
不过，他把自己的衣服都搬到卧室的小衣帽间里了。
“那人”还在的时候，他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就把叶蓁给他买的衣服全带走了，剩下一些助理买的没穿过的衣服留在家里。
“此外，调查钱进来，看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并以我的名义起诉他，往重了判。”
“我正好也要和您说这个。”
万书行打开手机图库，上面是叶蓁疑似产后抑郁精神虐子的热搜截图。
他把手机递到秦烬面前：“您之前不想听和夫人有关的信息，我就没有向您汇报。两天前，夫人上过一次热搜，不过后来节目播出后，上面的内容都不攻自破了。”
“我在想，钱进来突然被夫人解雇，他既然敢持刀伤人，这热搜说不定也是他放出去的。”
“查。”秦烬双手交握于桌面。
直播画面的光线变化，照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上，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立体凌厉。
男人的目光中带有一丝狠厉，像极了护犊子的猛兽。
“我要确切的信息。”
“好的，我亲自去一趟。”万书行拿回手机，离开前再看了一眼直播画面。
镜头里的母子俩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跟在众人后面，叶蓁的表情甚至面相都和他这几年看到的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
万书行之前一直以为叶蓁是产后抑郁导致的性情大变，甚至到现在他还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说，叶蓁这是病好了？开始接受秦其叶了？
然后秦烬也因为叶蓁精神恢复正常，开始回归家庭了？
感觉好像不太能说得通。
万书行摇着头，轻轻地带上了书房的门。
房间内又只剩秦烬一人。
男人静静地坐在老板椅上，性感的金边眼镜之后，是他近乎贪婪的眼神。
沉重而深情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观察着她每一刻的表情变化。
起初他还只是半信半疑，不太敢相信叶蓁真的回来了，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那人”在做戏骗他。
他甚至做好了随时带秦其叶离开的准备。
上辈子，他因为那不切实际的奢望，听了老道士的话，把孩子留在家里。
可最后叶蓁没回来，秦其叶也抑郁自杀了。
他坐拥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
他保护不了心爱的人，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没能保住。没想到一朝醒来能重回过去，他第一反应就是带秦其叶离开，等把秦其叶抚养成人，他再去地下和叶蓁团聚。
却不想竟然能等到叶蓁回来这一天。
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他才克制住没有马上跑去云省和她相认。
不过他们很快就要相见了。
拿起手机，打开荒废已久的私人账号。因为太久没登录，甚至还要重新验证。
登上账号之后，他更新了一条动态——
她回来了。
我的世界又有了色彩。
配图是以金黄色为主基调的油画。
这是叶蓁大学时期的美术课作业，也是她送给他的小礼物之一。
发完动态后，他摘下眼镜，在眼前端详片刻。
这是叶蓁送给他的第一副眼镜。
她喜欢他带金边眼镜的样子，说这个时候的他像斯文败类，会让她忍不住兴奋。
叶蓁送了他很多眼镜，有一些光漂亮但质量不过关的已经坏了，这副眼镜跟他的时间最长，等去云省的时候就戴上这副眼镜，她肯定会喜欢。
脱下西装外套，再脱去里面的衬衫，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太明显的腹肌。
开始一边看直播，一边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