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黛博拉和阿德里安的向导, 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精灵。

她基本符合一切人类关于精灵的想象，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花瓣做成的小裙子, 漂亮的翅膀, 翩翩起舞时隐约能听到铃铛一样好听的“叮铃”声, 靠近人的时候能闻到森林的芳香。

“和精灵也可以交流吗？”阿德里安这么问黛博拉的时候, 精灵正哼着歌一遍起舞, 一遍飞在两人前方带路。

“可以哦。”黛博拉点了点头, 她小时候, 虽然现在也不能算大啦, 还和精灵缔结过契约, 不过对方性格很差，缔结完契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人, 不对, 再也没见过精了，所以黛博拉也就一直没放心上, “她是精灵树上诞生的花之精灵, 虽然只能活一季, 等花谢的时候就会和本体一起凋零, 不过只要是精灵树知道的事，她都知道……唔，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更详细的她也说不明白了。”

也是因为在暗精灵举行狩猎之后精灵树才能开花，所以长老才在一开始让黛博拉和阿德里安多等了三天……结果又由于黛博拉养伤变成了好多天。

“说起来……你和我说过, 这是你的固有技能吧, 这个交流的能力？”

“对, 是这样，不过也不是能和所有对象交流。”

“虽然这个只是我的猜测，但是你该不会……以前、一直、都是跟着非人类在学习……技能之类的相关知识吧？”阿德里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明白黛博拉这个奇怪的知识结构是从哪里来的了：如果学的一直都是语焉不详的东西，那最后人可能也让人语焉不详。

被阿德里安这么问了之后，黛博拉回忆了一下：最早开始是靠自学和猜，后来跟着墓地幽灵学，除此之外还有家里的祖传盔甲，部分能交流的魔物，魔法道具……诶，好像真的没正八经跟人类学过，明明自己是个人类，哦不对，现在甚至不是人类了。

于是黛博拉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被你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是，竟然真的没一个是人类。”当然黛博拉以前她也尝试想看点艰深复杂的魔法书啊之类的东西，但是被塞穆尔兄长发现之后笑她“人小鬼大”之后就把书没收走了，而贵族小姐的家庭教师，那都是教修养和礼仪的。

阿德里安露出了“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摇了摇头。

两人说话间，精灵突然一个回旋，落到黛博拉肩头：『盘踞着的巴斯里克斯死了，森林的妖精们很高兴，他们邀请我们过去，怎么样要去吗？』

“妖精？”

『对，妖精。』精灵歪了歪头，『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喜欢你们，不过他们喜欢恶作剧，所以要去吗？』

不，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妖精是什么啊？难道不是和精灵同样的东西吗？在黛博拉的概念里并无法区分这为妙的关系，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关于妖精的事。于是她看向阿德里安：“那个……阿德里安，精灵说，妖精们想邀请我们去……咦，没说要去哪里？说起来，阿德里安知道妖精是什么吗？”

『库洛不知道妖精是什么吗？那去见见就知道了，走吧！』精灵听到黛博拉对阿德里安说的话，立刻笑着拍了拍手。

下一刻黛博拉发现自己和黛博拉站在一片花海里：“诶！？”

阿德里安牵住黛博拉的手：“看来我们已经被妖精邀请了……不过，这可真是，原来妖精的国度真的存在。”阿德里安让黛博拉不要放开自己的手，在妖精的世界里，如果走散了可能就意味着永别。

传说妖精会邀请自己喜欢的人类进入自己的国度，然后拿美酒佳肴招待他们，让他们留下来，然后吃掉；也有一种说法说妖精的国度只是一种幻想，会让人迷路之后自杀；无论如何，和妖精扯上关系的人类很容易出事。

妖精和精灵不同，精灵诞生于自然的事物，妖精则是更靠近魔物的精怪，诞生于魔法的碎屑中。

『嘻嘻嘻嘻。』

『才不是呢。』

『才不吃人类呢，人类好难吃。』

『难吃，难吃。』

『又硬，又柴，又苦，又臭。』

『不如喝点露水。』

『嘻嘻嘻嘻。』

『不如喝点花蜜。』

『才不吃人类呢。』

阿德里安给黛博拉进行科普的时候，两人身边被细小的妖精们包围着，她们一边笑着一边抗议。妖精和精灵很像，不过个子更小，他们的翅膀都是透明的，扑扇的时候会落下许多五彩斑斓的鳞粉，鳞粉落在地上就变成了花。

“她们说她们不吃人。”黛博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深究为什么不吃人类的妖精知道人类“又硬，又柴，又苦，又臭”了。

“毕竟都是传说。”似乎是不满意阿德里安的说法，几个小妖精在扯阿德里安的头发，不怎么用力，所以他就放着没管。

『你们赶走了蛇妖，感谢你们。』

『感谢你们。』

『所以我们来帮忙。』

『对，不是恶作剧，是帮忙。』

『这里走，这里走。』

花海的花卷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草地，卷起的花很快落到地上铺成了一条小路，蜿蜒出去。黛博拉和阿德里安沿着花朵铺就的路往前走，妖精们围绕在两人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什么妖精不吃人，顶多让人在森林里迷路；什么如果父母在抛弃孩子的时候召唤妖精，孩子就会被妖精领走成为妖精之子；什么妖精之子如果是男孩子就会在成年前死去变成花肥，如果是女孩子就会成为魔女；什么吃了妖精的食物人类就无法从妖精之国离开云云……

『到了，到了。』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妖精们停了下来。只有一只飞到了黛博拉的面前，贴到她的脸颊上蹭了蹭：『感谢你，‘——’的孩子；祝福你，妖精之子的后裔。』

花路消失了，妖精们也消失了。在黛博拉面前是一栋庄严、但残破、陈旧的建筑，从风格来说，这栋建筑很像是古希腊时代的那种，十六根圆柱支撑起穹顶，每根柱子上雕刻着不同的、繁复的藤蔓图案，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这里是森之神殿。

“我们到森之神殿了？”说好要走好几天的呢？当中还有个迷宫的呢？这可能还没半小时啊？黛博拉心情有些复杂地摸了摸自己戴着的耳环。

『借道妖精的小路是不是快很多？』进入妖精的领域之后就不见的精灵不知什么时候趴倒了黛博拉头上，『既然把你们送到了，我也该回精灵树了。虽然到时候再见的不是‘我’……不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因为我们很有缘分嘛。』说完，精灵扇了扇翅膀，消失了。

“那个……”黛博拉看了眼身边的阿德里安，“我们好像真的已经到了，你之前说要找什么药草来着，需要我帮忙吗？”

“【森之森的铃兰草】，应该就生长在神殿附近。”阿德里安直到这个时候才松开了牵着黛博拉的手，然后把妖精们弄乱的头发捋齐，“是一种和雏菊很像的花，但是花瓣是深蓝色，花心是墨绿色，叶子是锯齿形的。”

“好嘞，那我们分头去找。”黛博拉一握拳就打算去帮阿德里安找草药，可是还没走出三步就被阿德里安单手拦腰一把捞了回来。

黛博拉：？？？

黛博拉充满疑惑回头看向阿德里安，而后者的话语非常平静：“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诶？”

“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阿德里安重复了一遍。

“好？”黛博拉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是怕她乱跑出事吗？她的信用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吗？不对从根本上来说认识时间也没到一个月，莫非这就是信用没建立起来就先成负数的情况。

听到了黛博拉的回答，阿德里安才松开手。

黛博拉摸了摸自己的腰：重新踏上旅途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感是这么近来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