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 132 章
康拉德·艾力克·摩尔其之二
“殿下, 您找我。”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懒洋洋的一声“进来”之后，我才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
这里是卢比学院学生会办公室，而费德里科王太子殿下现在正整个人横卧在办公室接待用的黑色沙发上, 丝毫也看不出平时精明能干的样子, 反而有些懒散, 他看到我之后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过去。
我反手把门带上之后才走了过去：“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康拉德, 现在没有外人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费德里科王太子眯起眼睛笑了笑, “哎, 虽然你这一本正经的性格很靠得住，但是有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有些无趣啊。”
“非常抱歉我就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我在另一侧的单边沙发上坐下，“不过或许殿下会不吝赐教, 为什么现在会露出这么兴致高昂的表情？”
“看得出来？”费德里科王太子一抬脚，整个人坐了起来，看向我，“今年的新生怎么样？有几个特别值得一看的吧？还有几个非常有趣的人吧？可惜你的未婚妻不在，不然今年一定非常精彩。”
黛博拉今年十四岁，应该是从这学期开始入学的，但是她还没有从“离家出走”的旅途中回来, 所以今年的入学典礼她的位置是空缺着的。
“殿下有能看中的人就好。”我这句话是真心诚意, 卢比学院这几年, 尤其是王太子在读的这几年, 各家族的公子们都憋着一股劲想在这位殿下面前表现一番, 好在他登基后有机会没准可以大展拳脚。
若不是费德里科王太子早早就和伊丽莎白订下了婚约, 否则王太子妃的位子估计也会在这学院里的这些千金们之间引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所以，”费德里科王太子突然话锋一转，“我怎么会在最近听说，我的未婚妻在欺负一个男爵千金？康拉德你有什么头绪吗？听说你最近和那位淑女接触颇多？”
莉迪亚·福特，福特男爵的养女，虽说现在是男爵千金，但之前似乎只是个孤儿，只是她似乎深受光之女神的喜爱，那位女神的虔诚信徒男爵便收养了她为她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也给她提供了来卢比学院学习的机会。
那位小姐在入学的第一天迷路了，正好我路过便把她带到了礼堂，在那之后她见到我之后就会主动打招呼，要说我和她的关系和接触的话也就这些了。只是，那的确是一位相当特殊的淑女，大胆，热情也毫不矫揉做作，有的时候会稍微缺乏些分寸，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不如说，这位淑女在学院里可以算得上颇受欢迎。
“我可不想被殿下这么说，如果殿下关心这种流言的话不如处理下其他的事，”我闭了闭眼，回答道，“我已经听说淑女间有说法王太子殿下会迎娶那位千金作为侧妃了，如果我都听到这种传言了，那佩雷斯小姐想必对那些细节知道的更清楚些，虽然我相信大部分情况下那些淑女不敢当着佩雷斯小姐的面讨论这种事。”
费德里科王太子“哈”了一声，像是发出什么嘲笑一样：“伊丽莎白愿意为我吃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但是作为王太子妃可不能被这种程度的风言风语所动摇。”
我一时有些拿不准面前这位王太子的态度，他难道觉得伊丽莎白不会为此困扰吗？还是说伊丽莎白不应该为此困扰？
随着年龄渐长，费德里科的性格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略微沉默了一下，我决定还是直接问比较好：“可否请殿下明示？”
“这还需要我明示吗？”费德里科王太子伸手点了点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很想看看伊丽莎白怎么欺负别人的，你替我去核实一下。”
为什么非得是我去做这种麻烦的有关私人感情的事情？如果我这么抱怨的话大概会被很多人视作无病呻吟吧，费德里科王太子殿下的信任可不是随手就可以拿到的东西：“我明白了，殿下还有其他指示吗？”
“正好你去见下伊丽莎白，听她说，黛博拉很久没有回信了，她很担心。”王太子殿下又躺了回去，“虽然我说了你和你未婚妻的事，如果不需要我的话，我不会多管，但是我还是劝你多上心一点。行了，你去忙吧，我再睡会。”
“非常感谢殿下的关心，那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留下这一句之后，我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将空间留给王太子殿下。
费德里科王太子殿下虽然对于首都这些贵族之间的关系和秘辛知道的是比较清楚的，但是恐怕这其中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恐怕连他也不会去注意。
黛博拉“离家出走”已经将近五年，整个斯特林府，除了在她失踪的那一天陷入了混乱之后，很快就重整旗鼓，除了黛博拉的母亲斯特林夫人以外，其他人都表现的像是这位斯特林家小姐从未在府上生活过一样，整个家族对黛博拉的事闭口不谈。
在黛博拉“离家出走”之前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她的长兄塞穆尔·罗伊·斯特林在这期间和克里斯蒂娜·简·本森完婚，我在斯特林府上偶尔遇到他或者他夫人的时候，都尽量做到无视我。
在我和黛博拉的婚约还存续的情况下，这种行为真是令人费解。
从那时候起，我便明白，虽然斯特林家看起来比摩尔家要正常，其实骨子里可能也早就烂了。不，或许应该在黛博拉想要退婚，两家都选择默不作声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对于家族来说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有价值的事我们能带来的“其他东西”，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依然不知道摩尔侯爵家和斯特林子爵家为何需要联姻。
黛博拉会为摩尔带来什么，而我又能为斯特林带去什么？
要在学院里找伊丽莎白是非常简单的事，她的身边无论何时都围绕着至少两位以上的淑女，未来的王太子妃的吸引力并不比王太子本人低。
我很快就发现在了在中庭的花园长椅上正在招架着两位伯爵千金热情招呼的伊丽莎白，在边上站着看了一会之后我才走上前去：“抱歉打扰几位了，佩雷斯小姐，请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康拉德？”伊丽莎白似乎有些讶异于我会在学院里，在费德里科王台在殿下不在的情况下主动向她打招呼，“当然可以，非常抱歉我们可以下次再聊。”她站起身向两位伯爵千金告别之后和我一起离开。
“真难得康拉德会来找我。”伊丽莎白走在我的身边，虽然她画了淡妆，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并不好，有些憔悴。
“王太子殿下让我来见你，他说，黛博拉很久没有回信了，你很担心。”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以黛博拉作为我们话题的开头，“所以殿下……”
“康拉德呢？康拉德不担心吗？”伊丽莎白没有等我说完，她停下了脚步，看向我。
我也停下了脚步，转向伊丽莎白：“黛博拉并不需要我的担心。”虽然时隔多年，但是如果她听说我在为她担心的话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似乎都可以想象出来。
伊丽莎白垂下眼眸，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这样的回答也太狡猾了。”
“殿下在担心你的状况。”我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他担心我的话，他应该自己来问我。”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又迈开步子向前走，我也配合她的脚步跟着一起走。
这句话并不太好接，所以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最近学院里有些中伤你的流言，殿下不好亲自出面处理，所以之后相关的事会由我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在意。”我说的尽量委婉，但是即便这么委婉，她也应该立刻会明白。
“啊，你是说那些事。”伊丽莎白果然知道那些流言，“我有心理准备，不如说现在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是的。”
“所以费德里科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莉迪亚的事，而你过来传达这件事，却用黛博拉做借口吗？”伊丽莎白的声调不高，但是传入耳中而话却有些刺耳。
在我的印象中，伊丽莎白的性格向来比较温和，很少会说这种夹枪带棒的话。这句话是针对我？针对费德里科王太子？还是针对莉迪亚·福特？或许她真的很在意那些关于福特和费德里科之间的传言。
“既然这样，康拉德，我想问你一件事。”
“请说。”
“几个月前，我去拜访斯特林夫人的时候，正好看到你离开，那次你见到我甚至没有打招呼，可以告诉我你和斯特林夫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伊丽莎白还会提起那时候的事，我沉默了一会：“那时候的那件事，是我失礼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把原因告诉你，其中牵扯到的事太过私人。”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她就这么抬眼看着我，而我略微向她欠身，行礼告辞。
哪怕现在是黛博拉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告诉她答案。摩尔侯爵家和斯特林子爵家在之前几十年间几乎没有任何来往，为何我和黛博拉会突然订下婚约？我从未认真想过我和黛博拉婚约的由来，贵族之间的联姻原因千奇百怪，而我和她在幼年就订下的婚约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直到我发现我的母亲和黛博拉的父亲一直在私通，两人的这种关系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应该保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连我都发现的事，我父亲会不知道吗？虽然他对母亲外面那些“玩玩”的男人向来睁一只闭一只眼，只要她能够完成摩尔侯爵夫人的职责就可以，反正那些男人也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
但是其中包括和自己儿子的婚约者的父亲？
无论如何想，我的父亲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但是他保持沉默，甚至我和黛博拉的婚约在她“离家出走”五年之后依旧保持了下来，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太过诡异了。
那天，我去找斯特林夫人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位一向温柔的夫人没告诉我答案，但是从她的态度里，我明白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所以不知道这一切的只有我和黛博拉？
联系着我和她的这个婚约，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