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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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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新舟觉得梁小武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肯定不会是废话, 可她之前旁敲侧击问过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耳力过人的蒋钧行在内,根本没人听到梁小武说出哪怕一句人话, 这就让她又自我怀疑了起来, 对大家解释道, 许是自己当时紧张过头,一时听岔了。

但这话拿去骗骗别人可以,用来欺骗自己还有些不够格:入了仙门以来, 尹新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和代价有关的话题,而人类的大脑显然不可能凭空创造出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内容,既然自己从未想过这些, 那即便是做梦也不该梦到。

至于说将梁小武的嘶吼声因为过于紧张而曲解, 大脑自动加工出了别的内容……那更是不可能, 尹新舟十分确定自己当时的神志清醒。

可穿越又是件过于玄之又玄的事, 就连作为霞山派代监院的张飞鹤也做出了与实情截然不同的解读, 因而尹新舟几乎可以确认, 整个霞山对于现代社会, 或者说自己来处的了解压根为零。

说不定这是什么穿越时所附带的提醒在情急时刻触发?就像是自己当时命悬一线, 本能般召唤出了挖掘机一样。

尹新舟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更接近正确答案,毕竟时至今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天生身怀异宝的修士,而挖掘机显然不可能是此方世界的法宝, 不然的话■翔早该在这里开宗立派成为炙手可热的大宗门了。

“不是在门内。”

她于是问:“在修士的世界里,「代价」这个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时千秋重新观察了一遍尹新舟的表情, 回想起面前这人的背景——据说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沾过仙家事,自言学的都是凡间技艺, 却有可能来自某个已经断了代的隐世宗门。

“我们这儿不常说代价。”

最终, 她回答道:“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因果。”

“但闻其详。”

尹新舟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她上一次听说因果这个词还是在游戏的过场动画里。

“依我个人见解,因果就是,修士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导致一个结果。”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人踏实努力坚持练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长此以来这个人的剑术一定会有所进益,具体进步如何取决于天赋和勤勉程度的有机结合。

这就是最简单的因果。

把情况设定得再复杂一些,如果一个人靠着大量吞服丹药来迅速提升修为,那么到了后期,在面临境界突破的时候,面临的阻力就会比其它认真练上去的修士要大;而如果选择了泼天的捷径去走,比如“让一个没有仙缘的凡人拥有道行”,那么这条捷径自然也会存在着同等程度的风险。

违背本心的行动容易滋生心魔,不够笃定的态度会导致道心不稳,“除却娘胎里带来的天赋之外,修行一途其实并无多少捷径”。

凡间经常会说善恶相报,天理昭昭,实际上因果的对应关系并非由这简单的八个字就能解释清楚,而是有着更加复杂的运作,而真要总结的话,结论也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当你不断作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在走向这些选择所导致的结果了。”

这个说法有些哲学,又有些微积分,修士的生活或许就是那个逐渐走向积分结果的过程。

听起来很有道理,尹新舟想,但是她又迅速找到了这个闭环逻辑当中的漏洞。

“那蒋仙君呢?”

她问:“背后妄议别人是僭越,可但凡入霞山稍微久一些,都应该知道——”

要说勤勉,这个人不可能不勤勉;要说坚持,扪心自问,若是尹新舟自己处在同等的位置上,未必会这般踏实地经年累月去当霞山工具人。

不过考虑到岑老先生寿元将尽还在坚持带学生,说不定这只是仙途当中的基本操作。

“他啊,天机难测,我们也猜不出。”

时千秋说:“叶同玄老前辈的解释是,有大机缘就意味着承大磨难,仙途漫长因果轮转,谁知道后头接着什么。”

尹新舟无言,这就纯粹属于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了。

时千秋这儿还需要花时间来分析丹药药性,因此尹新舟只是留了个联系方式——收了一只传信飞鸢便礼貌告辞,说是如果有新发现或者新问题的话可以书信沟通。山区交流还没有电话确实不便,在听说尹新舟已经有独立的固定住址之后,时千秋也略微惊讶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剑阁那边的动静,想必这姑娘入门以来积累下的灵石和勋业也不算小数。

等她回去之后,岑守溪那边已经焦虑得要拍桌子了。

第一把剑的问题解决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问题。

首先,电镀需要恒定的大电流,尹新舟镀出来的第一把剑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鸿运,镀层稳定效果极佳,可之后的好几把都不尽人意,甚至还有过镀层在使用几次之后就直接脱落的现象,完全没有办法作为泛用武器实现量产。

其次,电镀液的补充也是个难点,铬铁矿并不是常见矿石(至少不是霞山日常采购范围里能随意买到的东西),库房里也只存着备用的一点点,具体的开采位置尚不明确,尹新舟只给出了几个不甚清晰的指标,如今这时代又没有照片可用,纯粹靠文字的表达能力非常有限,还经常容易错误解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符阵的进一步改良。想要在现有基础上继续进行优化,前提条件就是要首先吃透当前版本的铸剑技艺,而为什么给这种铬液通电就会让剑胚的表面生出镀层,增大或者减少电流会对镀铬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些内容,岑守溪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总不能事事都让一个刚入门不到一年的新人全权负责,这让剑阁的面子往哪儿搁——因此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岑守溪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尽己所能地接受尹新舟所带来的全新道统。

因此尹新舟一踏进剑阁,很震惊地发现等在这里的竟然不止他一个人,而是多了一大堆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些人见到她之后都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随后稀稀拉拉地打招呼,叫什么的都有——尹师妹,尹姑娘,新舟师妹,甚至还有叫先生的。

“大家各学一处,效率高一些。”

岑守溪解释道:“也方便新舟师妹修炼,毕竟你才刚刚引气,正是要勤加练剑的好时候。”

尹新舟:“其实我也没……不,算了。”

在周围到处都是卷王,练剑像是吃饭喝水一般正当且重要的大环境之下,她放弃了解释。

金属的表面处理涉及到很多的学科知识,尹新舟自然不可能从化学反应的基础开始教起——那甚至还需要拉平九年义务教育所带来的鸿沟,工程量根本无从可想。她首先需要解释的是,铬铁矿当中存在一种能够出现在剑胚表面的东西,她将其命名为铬,需要采用一系列的炼制手段将铬溶解在水中,并且调整到可以方便电镀的状态——不懂为什么不要紧,先记住。

剑阁的弟子大都明白铁矿和铜矿的冶炼,铬铁矿也是类似的道理,于是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还有一些……你们理解为药引好了,加入铬池当中的作用是加快反应速度,它们本身不参与电镀过程,因此放一次可以用很久。正确配置这些药剂,也是调整雷电淬剑效果的一个重要因素,日后想要再做改良,也可以从这个方向上入手。”

她站在台上“讲道”,台下一片悬着手腕抄书的场景,让尹新舟恍然间仿佛回到自己的学生时代。

一堂课后,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显得似懂非懂。

不过如今这个时代,有人愿意传播知识就已经算是极给面子,听得懂听不懂全凭自己天赋造化,机会给到了手里还抓不住实在怨不得别人——尤其是还有张飞鹤的迷惑讲课来拉高所有人的接受程度,即便是听不懂也不会有人出言质疑。

到了“给铬池通电是一种电化学反应”这里,大家就已经开始跟不上进度,尹新舟只得表示,想要事无巨细地将一切弄明白,至少要读个十年八年的书,并不比练剑轻松多少。

岑守溪坐在最前排,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那……新舟师妹此前一直是在方外学习这些?”

他问:“像你说的这般,十几年如一日?”

“从识字开始便如此。”

尹新舟点头认下:“十几年如一日。”

台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毕竟在这个仙人真实存在的世界里,比“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还要传奇的传奇故事,大概就是隐世大宗的遗脉带着埋藏千年的秘法现身,一路披荆斩棘重建昔日辉煌。

尹新舟本人并没有get到台下暗潮汹涌的想法。岑守溪建议她隔三差五过来授课,空出的时间方便自己继续修炼也能方便这些弟子们消化吸收,正好也能让她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的那把独一无二的剑究竟要怎样打——他对帮忙铸剑这件事甚至比尹新舟本人还要积极踊跃,似乎是早早猜透对方能掏出来的方案绝非凡品,全过程制作参与下来,对自己的技艺也定会有所裨益。

“方案倒是有,但也要考虑你这边的手艺。”

尹新舟伸出两根手指:“这新兵器的缔造有两个难关要攻克,第一个便是造出无缝笔直的钢管。”

“你之前就和我提过这个,我这儿没什么问题。”

岑守溪说:“第二个呢?”

“第二个便要更难一些,是要在已经锻好的无缝钢管内作文章,在钢管的内部想办法加工出膛线来。”

尹新舟说:“如此一来,最关键的两个步骤便都完成了。”

岑守溪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对方口中经常蹦出来自己从未听过的词汇:“什么是膛线?”

尹新舟随手从桌上抄起一张空白的纸,在纸上画下很多等距的斜线,再将这张纸卷成纸筒:“所谓膛线,就是……”

所谓膛线,就是在子弹出膛的过程当中赋予子弹轴向旋转能力的作用线。

在没有膛线的燧发枪和火绳枪时代,子弹出膛之后很容易由于重力作用而在空中调整方向,大大降低稳定性和射击精度。根据陀螺仪效应,只要赋予子弹出膛时一定的轴向旋转速度,就能够保持弹道稳定,增加射击有效距离。

尹新舟当然没打算详细解释角动量守恒,只言这和某种千机匣发射暗器的方法类似,也是从前上学时学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实践。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没太信,毕竟听上去十分像是柯南每次敷衍别人的时候说“我在夏威夷的时候学会的”,但显然岑守溪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竟然没有产生任何疑虑。

“这倒确实有几分难度。”

他细细打量着那张被卷起来的纸:“要保证每条线的间距和深度都相等,螺旋角度也完全一致,估计得要百年修为的老刀匠一点点去琢磨。”

尹新舟:“……”

她本来想说可以用拉刀,但考虑到拉刀的制作工艺更加费劲,而她的武器显然不打算量产,张了张嘴之后还是决定听从本地人的建议。

这是最关键的部位,岑守溪不敢拖大,决心请自己的师父出山。剩余的部分据说没有这么难,他于是很自信地等待尹新舟排出详细的设计图来。

——她打算请岑守溪做一支栓式步|枪。

和大多数人印象当中“枪的全部都该由金属构成”不同,除了必要的枪管和一些关键部件,其实步|枪的很多位置都可以用木头来制造。感谢一些打游戏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她粗略地在纸上勾勒出了步|枪的外部轮廓,还有一些关键的零部件(比如枪栓和弹槽),一并交给了对方。

这个世界里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冲压制造、电火花焊接之类的先进工艺——对于电的应用,表面镀铬就已经是时代的顶端,因此在紧固方面尹新舟大手一挥,表示无论用榫卯还是别的法子都行,这方面你是专家,只要结实耐用便好。

五发的内置错列式弹仓,手动触发的栓式枪机,根据尹新舟这段时间内的观察,这已经是如今纯手工加工工艺的巅峰水准。

岑守溪:“……”

单看这图样,若再详细一些的话他倒也不是造不出来,但他还是沉默了一下:“我以为我是要铸一把剑?剑在什么地方?”

“噢,在这里,和这个位置能够连接起来。”

尹新舟又迅速排出第二张纸:“我们老家把这个结构叫做剑型刺|刀,一般会装半臂长的短剑,也没差啦。”

国产步|枪往往使用棱形刺|刀,但世界上其实也不乏用剑型刺|刀的步|枪种类,比方说苏联产的SKS就是典型的例子。剑柄尾部的地方画着卡隼,正好能够装在步|枪的卡座上,拆下来也能单独当短剑用。

岑守溪的表情十分挣扎,虽然窥探别人的来处十分失礼,但他还是极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故乡才能够缔造出这般古怪的兵器:“若是配霞山剑法的话,是不是有些不趁手?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你加了那样长的一截,许多剑招便要使不出来了。”

霞山九式本身就是灵活的剑法,李婉和那样以力破巧的人终归是少数,若是在剑上装一节长长的枪身,那别说剑招的刚柔并济,连挽个剑花都难。

而若是单纯用短剑,这长度又太短了一些,短剑战斗主要讲求贴身战的劈砍撩挂,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是搏命暗杀的打法,在面对大体型的妖兽时相当不占优势,故向来少有修士喜欢使用短剑来作为自己的主要武器。

霞山修士用不出霞山剑法,这在他的眼里简直跟“吃饭不会用筷子”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尹新舟却毫不犹豫地说道:“用不出也无妨,我那剑路实在是烂糟,连蒋师兄都救不过来,还不如用点趁手的故乡兵器——再不济出门的时候可以带两把剑,其中一把做成簪子插在头上。”

你又不是剑修,为什么要那么多剑?岑守溪不禁捂脸:“倒也是个办法。”

这大概就是差生文具多的另一种体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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