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醒
过了会儿，宋宴卿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虽然比不上章北庭的簪子，但他还是想在今晚，把准备了许久的东西送出去。
在章北庭期待的目光中，他拿出怀里的荷包。
“你什么时候做的？”章北庭惊喜地问。
荷包的布跟宋宴卿的衣裳是同一种，蛋青色的荷包上，用墨绿色的丝线绣着两支翠竹，十分精致。
“就……下午在灶房看孙大娘她们做凉皮凉面的时候绣的。”宋宴卿有些不好意思。
为了不让章北庭发现，他每次都把做衣裳的布料一起带过去，把荷包藏在这些布料下面。
章北庭接过荷包，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草药的清香。
宋宴卿道：“我在荷包里放了一些防蚊虫的东西。”
“你帮我戴上吧。”章北庭含笑道。
“好。”宋宴卿点头，把手里的糖人递给章北庭，自己拿着荷包，微微弯腰给章北庭系上。
夏日的衣裳很薄，荷包的绳子从腰带间穿过的时候，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湖边的晚风多了几分燥热。
“好了。”宋宴卿系好抬头，一缕头发从身后滑落到胸前。
章北庭伸手，把那缕头发拂回去，才低头看向腰间的荷包，道：“我很喜欢。”
两人在湖边又站了一会儿，月越升越高，街边的行人也开始往回走。
章北庭道：“我们也回去吧。”
从湖边柳树下出来，有一段路是比较窄的，两人并排走着，手不经意间就碰到了一起。
章北庭心中一动，食指轻轻勾了下，勾住宋宴卿的小指，感觉到宋宴卿的手指只往掌心的放心方向收了下，就没有动了，他便伸出手，把其余几根手指也笼在掌心。
到了大街上，路宽敞了许多，但两人还是手牵着手，肩膀挨着肩膀地往回走，并没有拉开距离。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宴卿取下发簪，在灯下看了许久，才不舍地放在靠窗的桌子上。
这是他每日晨起梳头的地方。
端着灯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他没忍住又回过头，想了想，拿起簪子放到枕边，才安心地吹了灯睡觉。
和他一样，章北庭今晚也把收到的礼物放到了枕边。
一夜好眠，第二天晨起天下起了雨。
两人昨晚睡得晚，又因为下雨，自然就起得晚了些。
在堂屋里碰到，章北庭看了眼宋宴卿头上的发簪，宋宴卿看了眼章北庭腰间的香囊，两人会心一笑。
“我去把鸡挪屋里来。”宋宴卿道。
那十一只小鸡，两人小心再小心地养了十几天，还是死了两只。剩下的九只看着倒健壮，但若是被飘进屋檐的雨淋了，宋宴卿不敢保证它们还能健健康康地长大，还是赶到堂屋里安心些。
他喂了鸡，又洗漱完，看章北庭还在锻炼，便从屋檐下绕着去了灶房。
下雨天不好出去买菜，家里除了鸡蛋，就只剩下几个土豆。
但后院之前撒的青菜，这几天已经长得有四五寸高了。
宋宴卿活好面，戴着斗笠去了后院。
下了一早上的雨，菜秧子喝饱了水，绿油油地十分喜人。
后种的茄子、豆角、四季豆也已经长出真叶，雨水落在上面，幼嫩的叶子承受不住地歪了歪，待雨滴滑落之后，又颤颤巍巍地站直。
宋宴卿看了一圈，觉得淋不坏之后，就掐了一把青菜，摘了两根葱回前院。
早饭两人吃的是青菜鸡蛋面。
章北庭看着屋外淅沥沥下着的雨跟雾蒙蒙的天道：“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正说着呢，何海戴着斗笠从门外跑了进来，“章哥你们在吃早饭啊。”
“你吃了没？”章北庭问。
他们早上就煮了两碗面，要是吃别的，还能邀请何海一起吃些。
“吃过了。”何海道，“我娘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这雨恐怕今天都不会停了，你们考虑下今天是不是别准备出摊的东西了。”
“多谢提醒，”章北庭笑着道，“那今天就歇一天。”
他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他们摆摊的地方是露天的，要是把东西做出来了，结果下午雨不停，没法出摊东西就都得折在手里。
冰粉倒还好，最多浪费一些冰粉籽，凉皮跟凉面可都是实打实花钱买来的面粉，还要付人工钱。
何海又笑着邀请，“我娘还让我喊你们中午去我家吃饭。”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章北庭问。
“不是什么大日子，”何海道，“前几天磊磊过生，我们家里人都忙，就随便过了，今天下雨，就只开了巷子口那个菜摊，我爹跟我哥下午也没法去城外收菜，就商量着中午做顿好吃的一起吃顿饭。”
原来是给小朋友补过生日，章北庭点头道：“好。”
想了想，他问：“你家摊子上还有西红柿吗？”
“我家里就有，你要的话不用跑菜摊去。”何海道。
章北庭道：“我跟你一起过去买几个。”
“这下着雨来回也不方便，你买了晚上吃的话，中午吃了饭带回来就行了。”何海提醒道。
章北庭道：“我买回来有事。”
待买到西红柿，出门了他才道：“我打算给磊磊做样小食，那东西要趁热才好吃，所以要麻烦你在吃饭前两刻钟左右，过去提醒一下我。”
“啊，好的。”何海点头。
等章北庭拿着西红柿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西红柿很大可能就是给磊磊做小食的。
章北庭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又碰到同样戴着斗笠的石头。
石头似乎有点怕他，离得远远地就停了下来，“我奶奶说今天雨怕是不会停了，让我来问问你，下午她们不用来干活了吧？”
“下午不用来了。”章北庭笑了笑，原来也是来提醒他雨不会停了的。
石头问到答案，点了点头就要走。
“等一下，”章北庭把人叫住，从篮子里摸出两个西红柿递过去，“带回去跟你妹妹一起吃。”
何家菜摊上西红柿卖得比较少，价格也比其他的菜贵一些，想来是因为种西红柿的人不多。
“我不能要。”石头背过手道。
他毕竟还小，嘴里说着不能要，眼睛却忍不住往红彤彤的西红柿上瞧。
“给你就拿着，”章北庭把西红柿塞到他手里，叮嘱道，“雨天路滑，你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别摔倒了。”
“我不会摔的。”石头一手一个，把西红柿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章北庭到家，就把西红柿去皮切碎了用小火慢慢的熬着。
雨天没什么事做，薯条也不急着炸，西红柿酱熬好了后，他就摆了笔墨纸砚教宋宴卿写字。
宋宴卿学了一段时间，已经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但握笔还很生疏。
之前学写字，都是两人各拿一支笔，宋宴卿学着他的样子握笔跟落笔。
昨晚都已经牵过手了，今天看到宋宴卿落笔的姿势不对，章北庭就直接站在他身后，手覆在他的手上道：“像这样，按的时候不要太用力。”
被他这样一教，宋宴卿差点连笔都忘了怎么拿，害羞得说话都快带上哭腔了，“你这样教，我更不会了。”
原身写了十几年的字，即便分心想别的事，单凭肌肉记忆，也能把字写得很好。
但宋宴卿才开始学，喜欢的人握着自己的手，呼吸就在耳边，哪还能静得下心去想哪里错了。
“那我继续像之前那样教你？”章北庭问。
“嗯，你坐桌子那边。”宋宴卿道。靠近了，他总觉得还能感受到章北庭灼热的呼吸。
专心学习之后，便不觉时间流逝。
“章哥，我娘鸡快炖好了，差不多再要两刻钟就能吃饭。”何海过来，看到两人在堂屋门口写字，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章北庭道：“我现在就去做小食。”
宋宴卿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洗了笔就来烧火。”
家里还有四个土豆，章北庭想着何家人多，就全都削了皮。
切成条的土豆洗干净表面的淀粉后，放开水里煮上两三分钟就捞出，沥干水分，分批放进热油里炸得焦黄。
一道小孩子喜欢的炸薯条就好了。
四个土豆，炸出来用盆才能装得下。
章北庭跟宋宴卿一人捧着炸薯条，一人端着熬好的西红柿酱，去了何家。
“来吃个便饭怎么还带东西。”何青松蹙眉道。
“给磊磊做了点小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章北庭笑着道，说完他看向何海。
何海：“我就跟我娘说了，想给磊磊留个惊喜。”
磊磊听到，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给我的？”
“嗯，”章北庭点头，“趁热尝尝看喜不喜欢。”
磊磊等到章北庭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了，才拿起一根薯条，又按章北庭说的，沾了点西红柿酱。
一口咬下去，他就重重点了点头，含糊道：“谢谢章叔，好吃。”
苗凤花端着菜进屋，就看到他嘴巴鼓鼓的，跟个小仓鼠似的一直点头，忍不住笑着道：“谢过你章叔跟宋叔了没有？”
“谢过章叔了，”磊磊说完，看向宋宴卿，“也谢谢宋叔。”
章北庭道：“我做得多，大家都尝尝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何家人虽然疼磊磊，但没有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他一个人的习惯，听章北庭这样说，连何青松都洗了手来吃了两根。
刚炸出来的薯条还是热的，外面焦香酥脆，里面软糯香甜，再沾上一点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酱，不仅磊磊喜欢，连苗凤花都很喜欢。
何家中午的菜准备得很丰盛，鸡、鱼、肉都有。
下着雨，不用忙着去干活，大家就慢慢地吃着，吃完饭雨不仅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章北庭跟宋宴卿便干脆在何家玩了会儿。
之前没吃完的薯条有些润了。
章北庭道：“放油里再炸一次就又脆了。”
“我去试试，”苗凤花道，“北庭来帮我看着点火候吧。”
“好。”章北庭跟着她去了灶房。
何家的灶房跟章北庭家一样，也在院子的一角。
雨不停地下着，隔着一道雨帘，不远处堂屋门口其他人的说话声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苗凤花点燃灶膛里的火后，看了眼章北庭腰间挂着的香囊道：“这是宴卿送的吧？”
章北庭点头，“嗯。”
“你们两人过得好，婶子也很开心，”苗凤花先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然后才说出心里的担忧，“你家给的聘书是不是还在宋家？”
经过这段时间的来往，她敢肯定，章北庭跟宋宴卿以后的家业绝不会只有一两个摊子或是几间食肆。
而宋茂祖那样无赖的人，若是看到章北庭生意做起来了，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事。
章北庭跟宋宴卿最近一段时间忙于生计，可能还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章家父母不在了，她作为走得最近的长辈，想到了便提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