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张
钱良才从章家离开的时候, 不忘再次叮嘱，“明天早饭跟午饭我都来你们食肆吃，要是我有事耽搁, 来得晚了，你们记得留着我的份。”
“记着呢。”章北庭失笑。
送走客人, 章北庭给大门落了栓, 跟宋宴卿相视一笑道：“先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一大早起来, 忙到这会儿才停，确实有些累了。
两人搬了躺椅, 在堂屋门口当风的地方躺着小睡了一会儿。
睡醒了继续干活。
先前买回来的肥肠, 切了一截爆炒, 剩下的还没洗，还有猪头也要清洗。
好在屠夫杀完猪, 就用稻草烧过猪头，肥肠也稍微处理过，不是特别的脏。
两人都不是胆小胃口浅的人, 章北庭拿了面粉洗肥肠, 宋宴卿就用锋利的小刀清理猪头上未烧干净的杂毛跟污垢。
不知道洗了多少盆水，两人才把这两样东西洗干净。
猪头跟肥肠一起冷水入锅，加酒跟黄姜焯水。
焯水后还要再洗一遍，才入锅卤。
糖色跟各种调料加进去，一煮开就是满屋子的卤肉香，猪头肉跟肥肠也变成了诱人的棕红色。
等快卤好了，再加入海带跟莲藕这些素菜，稍微煮一会儿就可以退火。
卤菜的味道大部分是靠浸泡进去的, 章北庭煮好了也不急着看, 盖着锅盖放那里闷着。
他洗干净手, 从房间拿了笔墨纸砚出来，跟宋宴卿商量明日开张的事。
要办的事情有些多，他喜欢用纸记下来，按时间跟重要程度排好，这样不容易乱，也不会遗漏什么。
边写两人边商量。
章北庭：“抄手就卖明天一天，不然我们忙不过来。”
早上卖抄手，天亮就得起来买肉剁肉擀皮，他们早起还要做冰粉，根本没时间弄这么多东西。
孙大娘婆媳二人也得揉面做凉皮凉面。
章北庭前几日就跟她们提过，食肆开张后，想雇她们做全天。
孙大娘表示，只要不去前头招呼客人，其它的活都可以干。
章北庭打算，到时候清洗猪头跟肥肠，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活，也交给她们，明天一起磨合下，之后再商量细节。
宋宴卿也不太想做早上的生意，章北庭每日早起都要锻炼，若是卖抄手，他势必就没时间锻炼了。
“明天中午的菜单：麻婆豆腐、回锅肉、肉炒肉，每样先准备十五份，再煮个免费的汤，”章北庭想了想道，“是不是还要加个素菜？”
麻婆豆腐跟回锅肉要用到豆瓣酱，肉炒肉需要剁椒，都是别人没有的，肯定能做成特色菜。
宋宴卿道：“再弄个炒豆角，或者炒茄子，不一定要定下来，可以看当天摊子上什么比较新鲜就卖什么。”
“我写个菜单贴墙上。”章北庭道。
食肆附近多商户，大部人都读过一些书，常见的字是认识的。
两人给菜定了价。
回锅肉跟肉炒肉都是十八文一份，麻婆豆腐十二，炒素菜八文，一份菜配一碗米饭，多要一碗米饭要多加两文钱。
章北庭顺便把一直在卖的冰粉跟凉皮凉面的价格也写进了菜单里。
两人把明天要做的事情都顺了一遍，记下来，才稍稍安心。
中午吃得重油重辣，晚饭两人就吃得简单些。
宋宴卿炒了个青菜，章北庭切了点卤菜，便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天才亮就起来揉好冰粉，装在大缸里带去食肆。
从食肆后头打了水，镇在柜台后面就不用管了，有人要买就舀一碗出来，非常方便。
孙大娘婆媳比他们晚一点到，章北庭称了五斤的面让她们先揉着。
这五斤面，除了早上做抄手，剩下的还要做一些凉皮跟凉面备着，若是上午有人买，好有得卖。
因为料定凉皮凉面的食客大部分至少要午饭期间才会来，所以不急着一大早就全都做好，可以等吃完早饭慢慢弄。
她们在揉面，章北庭跟宋宴卿就背了背篓出门买菜。
包抄手章北庭喜欢用前腿肉，肉炒肉喜欢用梅花肉，回锅肉用二刀肉，所以光是肉都买了三种。
还有辣椒，青蒜，葱，等等琐碎的东西。
肉买回来，章北庭就剁了抄手的馅。
那边石头他娘也已经把抄手的皮擀好。
她不愧是之前卖过馄饨的，擀出来的抄手皮薄薄的一片，切得四四方方，规整得仿佛机器弄出来的一样。
章北庭跟宋宴卿包了四人份的量，剩下的皮用湿润的棉布盖着。
抄手下锅，他问：“你们要吃红油的还是清汤的。”
孙大娘婆媳二人略有些拘谨，“我们随便吃些什么就好，抄手留着给卖给客人。”
刚才章北庭包抄手她看见了，那肉可没吝啬放。
“一起吃方便，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章北庭道。
他都这样说，最后孙大娘要了清汤的，她儿媳妇要了红油的。
宋宴卿不需要问，章北庭知道他肯定会选红油的。
自己吃完早饭，孙大娘婆媳二人继续在后面灶房忙活，凉皮凉面要做，章北庭跟宋宴卿刚买回来的肉跟菜也需要清洗。
事情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得闲。
她们两人干活也主动，不需要事事都要章北庭跟宋宴卿吩咐，看到哪里有活，便去做。
章北庭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在门外放了挂鞭炮。
有间食肆正式开业。
食肆来的第一个客人是之前摊子老顾客。
章北庭招呼道：“李大爷要吃些啥？”
李大爷的目光落在他们贴在墙上的菜单上，看了会儿问：“你们开始卖饭菜了？”
“中午开始卖，”章北庭道，“今天早上有抄手，凉皮凉面也做好了。”
“那要两碗抄手。”李大爷身边依旧带着他的孙子。
在红油跟清汤的选择上，两人都毫不犹豫地选了红油。
吃过凉皮凉面的食客谁不知道，除了凉皮凉面好吃之外，辣椒油的功劳至少也占一半。
宋宴卿听到他们点了抄手，就在柜台旁边的桌子上包了起来。
他手法利落漂亮，挑了肉放在皮上，双手一卷一捏，一个漂亮的抄手就捏好了。
李大爷看了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肉馅新鲜，装东西的工具干净，看起来不错。
包抄手的当口，又来了几个熟客，进食肆扫了一眼就道：“哟，早上还有抄手啊，那我也要一份。”
宋宴卿手上就没停了。
他包好两份，章北庭先拿去灶房煮了。
红油抄手端上桌，他道：“觉得不够酸或是不够辣的话说一声，我再给你们加些调料。”
李大爷舀起一个尝了下，红油混合着醋的味道自不用说，酸辣鲜爽，抄手皮薄馅嫩，十分鲜美。
很快他带着孙子就把两碗抄手吃完，连汤都喝了不少。
“多少钱一碗？”李大爷慢悠悠地问。
章北庭：“八文。”
“你说多少？”李大爷以为自己听错了，八文钱一碗，除去成本，哪还有得赚。
章北庭道：“我们就今天早上卖早饭，之后忙不过来，中午才能开门做生意，今天的抄手就不赚钱了。”
李大爷缓缓道：“我住得近，听到鞭炮声想着来给你捧个场，没想到倒是赚到了。”
章北庭抄手不赚钱，主要是想给食客们留个印象，大家都知道来得早说不定能赶上便宜的东西，以后推出新品，会更积极地来捧场。
李大爷利索地付了抄手的钱，拉着孙子快速出了食肆，打算去通知那几个玩得不错的老伙计。
没听到人章北庭说吗，抄手只今天早上卖，而且他看着那馅料跟皮都不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其他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谁还没有几个亲朋友好友了。
他们这来来回回一拉人，钱良才差点没赶上最后几份抄手。
他是吃到了，后来的可有不少人没赶上。
不过来都来了，天又这么热，吃碗冰粉解解渴也行。
有那没吃早饭，又懒得另外换地方的，觉得凉皮凉面也行。
章北庭又顺势宣传了一番中午有炒菜。
钱良才早上差点没吃上抄手，又惦念着昨天那顿午饭，中午早早地就带着冬冬来了，把菜单上的几样菜都点了两份，一份他跟冬冬在食肆里吃，一份用食盒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点完之后，他看到摆在盘子里的一块块棕红色卤肉，有些挪不开眼，“卤菜现在能卖了吗？”
“当然。”章北庭失笑，他东西做好了，本来就是拿来卖的，哪还分时段。
他介绍道：“猪耳、肥肠跟鸭胗都是六文钱一两，猪头肉四文，素菜两文。”
猪头去了骨头又卤过后，实在是折得厉害，不卖贵一点没得赚，但一开口就是几十文一斤，客人估计能吓走一多半，按两算，价格虽是一样，但听起来好接受多了。
“你一样给我搭一些，切二十文钱的，”钱良才道，“再要两碗冰粉。”
有了食肆，大家不管是吃了辣的，或仅仅是路过渴了，都喜欢来吃一碗冰粉。
从早上开张到现在，一直就没停卖过，好在章北庭有预料到，早上冰粉做得比平时多不少。
钱良才在食肆内看了一圈后又道：“我搬张桌子去外面树下吃。”
大中午的，后面灶房又烧着火，确实有些热，外面有大树遮阴，又有风，凉快不少。
外面大树下也是食肆的地盘，宋宴卿干脆又搬了两张桌子出去，有其他食客想坐外面的也行。
菜都是提前备好的，章北庭炒菜，宋宴卿传菜，很快四样炒菜加一盘卤菜就在钱良才面前摆好。
回锅肉跟麻婆豆腐他昨天已经吃过，因而第一筷子便伸向了卤肥肠。
油滋滋的肥肠入口是满满的卤香，尝不到丝毫异味，跟昨天爆炒肥肠的口感不同，卤肥肠软软糯糯的，沾一点红油，越咀嚼越香。
他不仅爱吃，还是吃相特别吸引人那种，一大口食物送进嘴里，脸上便是满足得不得了的表情。
不少路过的行人被他跟冬冬吸引。
鲁仁明背着包袱，从有间食肆门口路过，进了旁边的南城客栈。
伙计迎上来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鲁仁明道：“住店。”
已经是午饭时间，伙计顺势道：“我们客栈厨子的手艺也很不错，客官不急着出门办事的话，中午可以在客栈里吃饭，还凉快。”
“不了，”鲁仁明每回来云阳城办事，都是住的这家客栈，客栈里的饭菜他吃过不少回，确实如伙计说的那般不错，但也不算出挑，他道，“我看你们旁边开了家食肆，我中午打算过去试试，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吗？”
客栈主要是做住店的生意，饭食是其次，他是客栈的客人，自然问起来毫无顾忌。
柜台里邹文柏打算盘的手却不自觉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