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
72.
及川彻决定要和故意捉弄他的九重鹰冷战一年——这当然是他赌气的想法。实际上这个想法也没他嘴上说的那么肯定：一年好像太久了。万一那家伙因为没朋友被其他人嘲笑, 岂不是太可怜？
（他向岩泉阐述己方观点的时候，后者翻了个白眼：“只有你会嘲笑吧。”）
所以, 及川大人大发慈悲的把冷战时间减少到一个月——他这么向岩泉一宣布。
对此, 岩泉一的回应是：“……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可那家伙竟然故意玩文字游戏骗我诶！太过分了！”及川彻据理力争，“我差点真的以为他会去白鸟泽——呸呸呸！有牛若的地方有什么好的！明眼人一看都会选我吧！选他才是没眼光！！！”
“……你是女高中生吗。把你那副好像‘最好的朋友被抢走所以要报复回去’的讨厌表情收起来。”
岩泉一觉得及川彻也只有这时能嘴硬了。
不出他所料，嘴上说着‘一个月都绝对不要和阿鹰说话！’的及川彻连第一个星期都没忍过去, 变扭的在九重鹰约岩泉去体育馆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跟了过来。
“说实话，排球的打法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再学就好。”岩泉短促的回答。
“……阿一, 好可靠。”
既然决定要和他们一起打排球，一向行动力很高的九重鹰在收拾好青叶区的房子，办完相关手续后, 就约岩泉一在体育馆见面, 拜托对方教自己怎么打排球。
假期即将结束,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开学日，晚上据说还会举办祭典。因此，体育馆附近在这几天格外热闹。年轻人们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的从他们身旁经过，“……”九重鹰和岩泉一对视，目光在他后面停留, 微妙的沉默一瞬, 指了指他身后, “……那个, 不用管吗？”
岩泉挑着眉扭头看去，视线飞快的捕捉到没来得及藏起来，戴着帽子口罩的可疑人影。
岩泉一：“……”
他陷入同样微妙的沉默, 仔细看还能发现额头上隐约冒出代表愤怒的青筋。
“你等我一下。”他简短的嘱咐, 随即气势汹汹的大步朝那个可疑男走去。后者在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吸引了几个红着脸颊的女孩子, 招蜂引蝶的程度连玫瑰花都自愧不如。
“呀，联系方式的话……”可疑男语气为难，有些焦急的往体育馆的门口伸了伸脖子，结果惊恐的发现黑着脸的岩泉一带着一身杀气朝他走来——
“呜哇！”他慌忙蹿到缠住他的女孩子们后面，按着帽子，“帮我挡一下！拜托拜托！”
“垃圾川！”岩泉一被还没反应过来的女生们挡了个正着，压抑着怒气喊，“给我滚出来啊！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男子汉？！”
可疑男——及川彻见自己暴露，索性自暴自弃的回答：“小岩你表情太恐怖了！我一出来你绝对会揍我的吧！我才不要！”
岩泉一噎住，他确实打算给及川彻几拳让他清醒一下。
不得不说，岩泉一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黑发短发，凶巴巴的表情和冒火的眼神，扫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和身后拖长了音调，一脸无辜的俊朗少年对比明显。
其中一个女生吞了吞口水，压抑着害怕，挺胸站了出来：“你、你想要干什么？！”
岩泉一个眼神扫过去，“噫！”女孩子被他凶恶的目光吓到，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
及川彻：“小岩，不要故意吓女孩子嘛！”煽风点火，“太差劲了！”
岩泉一：“……”
拳头硬了。
但他还真不能直接穿过她们把及川彻揪出来。后者也明白岩泉拿自己没办法，脸上的表情更加张狂。但他那股子得意劲没维持多久，在看到岩泉一掏出手机的时候就被惊慌失措取而代之。
“——等等！”
岩泉一冷静的点开通讯录上面的一个名字，拨了过去：“阿鹰，”他讲，声音过于平静反而显得更加恐怖，“混蛋及川说想见你。”
“我没说——”
岩泉一举着手机，怒吼：“那你干嘛要像一个跟踪狂一样跟过来！”
“我只是凑巧！凑巧来体育馆而已！难道我不能来吗！”及川彻探出头大声嚷嚷，“谁会跟踪遇见野猫结果被猫咪嫌弃结果一脸失落的笨蛋小岩啊！”
“……你这人渣——”
岩泉一大怒，从背包侧面抽出水瓶扔了出去，水瓶准确无误的砸在及川彻的脑门上。
“呜——好痛！”
几分钟之后，九重鹰哭笑不得的站在两人面前。他看看岩泉一铁青的脸色和有些微红的耳尖，又瞅瞅及川彻泄气的表情和脑门上明显的红印，“所以，怎么回事？”
及川彻恶人先告状：“小岩拿水瓶砸我！”
岩泉一：“我为什么砸你你心里没数吗！”
及川彻：“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难道小岩是因为被我戳穿来的路上试图撸猫结果被猫咪拒绝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这种轻浮的语调不用特地解码就能明白是他故意。
他就是这种善于拱火的恶劣家伙，性格某种程度上烂到岩泉一骂他的每个字眼都像是对其本人的肖像画。九重鹰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岩泉一，让他别真的冲过去把及川彻揍个半死，一边头疼的问：“你是跟着阿一过来的？”
及川彻此时倒是和之前在岩泉一面前的矢口否认不同，很是理直气壮的承认：“没有厉害的及川大人的监督，万一你们偷懒怎么办？”
振振有词，“而且小岩是那种大猩猩类型啦，绝对教不好人的！最后肯定还是要及川大人出马——”
“……你再说我真的拦不住阿一了。”
……
…………
两人小队加入了不请自来的新成员变成了三人小队，有及川彻在，确实能让九重鹰更快的学习关于排球的各种事。不过即使明白这点，岩泉一在给九重鹰演示时扣及川彻的托球，发挥了200%的力气，就差把地板砸烂。
……看他的眼神，可能他更想砸烂的是及川彻的毛茸茸的棕色脑袋。
及川彻被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的猛地一激灵，老老实实的继续讲解，“……基本的场地、规则就是这些啦。位置的话，小岩是主攻手，是场上的主要攻击手，防守反击的主要得分队员；副攻手以拦网和快攻为主，掩护队友进攻；自由人不能进攻，负责一传和大部分防守任务——”
“至于及川大人——”他顿了顿，语调还是一贯的轻飘飘，却似乎又多了其他什么东西，“是二传哦。”
他很快又笑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轻浮：“不过这些你暂时都不用考虑啦——毕竟阿鹰现在什么都不会，技术烂的一塌糊涂呢。”
九重鹰不为所动的点头，手指接触着排球的皮革表面轻轻的按压。他无动于衷的反应让及川彻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及川彻就又想起了什么坏主意一样，“决定了——”
这语气熟悉的岩泉一一听到就知道他要作妖：“我教阿鹰打球，”及川彻振振有词，“阿鹰也要叫我一声老师吧？”
九重鹰：“……哈？”
“快叫快叫！”及川彻兴致勃勃的催促，“你也不想被大猩猩小岩教成笨蛋大猩猩吧？……呃啊！”
一颗排球正中准心的砸在及川彻的后脑勺上，他捂着头哀鸣一声，不得不停下继续对岩泉一的编排，“干嘛打扰及川大人的教学啦！”
“让你这种烂人教鹰怎么打排球是我草率了。”岩泉一黑着脸，“要教就给我好好教！再说废话我就让你那颗装满了废品的脑袋清醒清醒！”
“说的好过分！”
在岩泉一虎视眈眈的监督下，及川彻不得不憋着气老老实实的开始教学。
“——我可不会留情哦？”明明额头前浮着红印，脑袋后面的头发也乱七八糟，及川彻顶着岩泉一的无情目光，像是威胁，又像是普通的在开玩笑。
“想和及川大人一起可没那么简单。”
他微笑着，猛地沉下声线。
九重鹰毫不畏惧的迎上那双深邃的能把人吸进去似的暖色眼睛，某种迫不及待的锐气沿着九重鹰脸颊的轮廓向上燃烧着，点缀在他眉尾，和他眼睛里蠢蠢欲动的兴奋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我会做到的。”
他宣战般的回答。
……
…………
“……我说，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刚说了那么帅气的话，没过多久就把自己挂到了网上？”
岩泉一头疼的闭了闭眼，及川彻毫不掩饰的大笑作为极有存在感的背景音，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岔气。
九重鹰：“……”
他沉痛回答：“我控制不住。”
九重鹰和岩泉一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及川彻笑得更大声了，好似一群鸭子在叫。
……就和当初九重鹰刚刚开始打篮球，结果用二传的手型投球结果出糗一样。在习惯了篮球后，他只要一放松神经，就会一个没忍住拍着球往前冲。
——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冲的太猛，撞上了排球网。球网被从栏杆上扯了下来，坚强的挺住了炮弹般的冲击，但也乱七八糟的缠住九重鹰的半边身子和手臂。
“能、能被球网缠成这样……”及川彻笑的喘不过气，还要继续火上浇油，“说你是天才也不为过。”
岩泉一急匆匆的跑过去试图把九重鹰从球网中拯救，结果越解缠的越紧，最后成果堪称能得奖的行为艺术作品——九重鹰全程安详望天，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因为投篮失误而羞耻的连脖子都血红的青涩少年了。
——但这不代表九重鹰能持续忍受及川彻接连不断的嘲笑，特别是当及川彻偷偷摸摸的掏出手机试图合影留念，记录下他的黑历史的时候。
他眯了眯眼，保持着蛰伏不动的姿势，在及川比着剪刀手，蹲在旁边举起手机，毫无防备的时候猛地往前一扑——噼里啪啦，痛呼闷哼，夹杂着鬼哭狼嚎，“好疼！！我后脑勺绝对肿了！你干嘛突然扑过来——”
及川彻的头磕到地板，被岩泉一用排球制裁的后脑勺经历了二次伤害。而九重鹰也没那么轻松，他的胳膊垫了一下摔倒的及川彻，肩膀和脸又被后者惊慌失措，胡乱挥舞双手打了几下。
“你——”
在及川彻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九重鹰恼的耳尖通红，脸色却丝毫未变，也许能从咬牙切齿的声音中窥见他的不平静，“要丢脸就一起丢脸。”说的那叫一个冷酷无情。
及川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谁把你教坏了！！！”
他悲痛欲绝，又不信邪的继续挣扎，但身体就像是蜘蛛网上的猎物一样被越缠越紧，最后只能绝望的面对自己也彻底沦为行为艺术作品中一员的事实。
大受打击。
等地板上躺着两个扭曲的人影终于安静下来，唯一幸存的岩泉一沉默的盯着他们——拿出手机、拍照、保存、上传，一气呵成，甚至还谨慎的保持距离，以免重蹈及川彻的覆辙。
只是九重鹰还能在岩泉一拍照的时候还能扭头挡住脸，及川彻却是彻底暴露在闪光灯下——
“小岩——！”他悲愤的叫。
出了一口恶气的岩泉一呵呵一笑，神清气爽：“你也有今天啊，垃圾川。”
除了他们三人外，无人得知他们最后到底怎么把两个灰头土脸，加起来年龄可能不到五岁的笨蛋拯救出来。只是体育馆从那天起就多了传闻，据说是无辜路人在经过的时候，偶然看到一只扭曲的毛毛虫在地上被一脸扭曲的诡异人影推动，时不时还发出高昂的惨叫——堪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此条传闻作为‘体育馆十大未解之谜’，在接下来的数年间蝉联榜首，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