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挨饿第六天
“楚哥，这都不知道多少天了，怎么林天零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去打探了一下，林天零这几天虽然没遇到鬼，但是看起来也根本就没有想去的打算，”萧邺叹了口气，有些着急，“说好的一定会来呢？”
“正好榆桉市的工作室还没开始招人，”他的语气中带着焦虑，叭叭地对着楚非翊说着，“咱们要不要采取点措施？”
第一次预测失误的楚非翊：……
他沉默了一下，也有些疑惑。
不应该。
按照林天零的性格，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动静的。
楚非翊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毕竟他是林天零。”
“可不是么，”萧邺听完，赞同地点了点头，“亏我当时觉得他还有点可爱。”
“现在想想，林天零不愧是死之前拿影帝的人。”
萧邺“啧”了一生，对楚非翊感慨着：“简直太狡诈了！”
楚非翊：……
*******
与此同时，被认为“狡诈”的林天零还在做梦。
梦里的他……正抱着楚非翊的胳膊啃。
可能是看到“销魂工作室”的缘故，他的梦境有些奇怪。
在梦里，楚非翊变成了一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金灿灿的烤鸭。
香酥金黄，烤鸭独有的香气蔓延，他仿佛甚至想象到那酥脆中带着油香的鸭皮，咸香的鸭肉……
他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
结果……
咬了个寂寞。
醒来的林天零有些迷糊，他擦擦嘴，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这是天意。
这几天一只鬼都没抓到的林天零可耻地心动了。
虽然他并不想吸活人的阴气，也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抓点鬼充饥，但是……楚非翊的阴气实在是太香了。
是香到他完全无法抵抗，甚至做梦梦到都会流哈喇子的程度。
林天零觉得吃上几口，就像是成.瘾了。
林天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楚非翊那销魂工作室的名片，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对方故意给自己留名片了，肯定是希望自己过去的。
林天零在心中默默分析着。
只是……不知道让自己过去的用意是什么。
林天零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只是去看看，顺便找找楚非翊而已。
不做什么，就只是单纯地聊聊天。
不需要吸阴气，闻闻味，解一下馋就行。
甚至还可以劝劝对方弃鸭从良。
看在对方给他提供阴气的份上，林天零甚至已经在想自己认识哪些性格脾气比较好的导演和经纪人可以帮助楚非翊这个“失足青年”一把。
林天零名片捏在手心，看着这几天努力捡垃圾赚的八百块钱全部身家，抿了抿唇，内心有些忐忑。
那他就用这捡垃圾换的的全部家当，去……销魂一把。
*******
虽然在靠近市区的写字楼里，但销魂工作室的地址极为隐蔽，甚至连牌匾都没挂，处处透着不太正常的气息。
林天零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有点紧张，手心居然微微冒出了一些汗。
“兄弟，你也是来……的？”林天零拎着路上卖烤肠的阿姨送的炸淀粉肠，正在对着工作室的大楼沉思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神神秘秘的问话。
“啊？”林天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怕对方认出来自己，不自觉地把黑口罩向上提了提。
虽然内心有点嘀咕，但林天零还是对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嗯，对。”
他看着对方一脸淡定的样子，林天零最后还是没忍住，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对方:“这是可以说的吗？”
“有什么不行，”对方长了一张有些可爱的娃娃脸，声音清亮，“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天零瞳孔震了震。
“我是小地方出来的，这几天才下山，”对方没注意到林天零震惊的神情，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说着，“下山路不好走，好歹赶上了销魂工作室招聘的尾巴。”
可能是因为刚下山，对谁都热情，对方的话几乎没停下。
看着面前一脸向往的娃娃脸，林天零大为震撼。
对方居然不仅仅是来感受销魂的。
他甚至……还想加入。
娃娃脸还在继续说着：“虽然榆桉市的这家销魂工作室不太行，名字也过于直白了，但是好歹也算是‘加盟店’性质的，是有保障的，应该也不会太差……”
林天零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
原来鸭子店居然也能做成品牌连锁店。
现在这种店……居然也跟奶茶店一样搞加盟了吗？
“我师父跟我说了，要见识一下大城市的天师，才能更好的成长。”
孔光霁，也就是娃娃脸羞涩地笑了笑，一脸向往：“不过我学艺不太精，现在一只鬼都没抓过，就光会些基础的画符相面之类的基础技能。”
林天零：！！！
“销魂工作室，”听到这，瞬间反应过来的林天零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睛微微瞪大，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孔光霁，“就真的，是单纯销魂的？”
“不然呢？”孔光霁挠挠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天零。
林天零脸红了红，沉默了。
他不太想跟对方解释之前自己那“美妙的误会”。
好在孔光霁也没追问，自圆其说地继续说了下去：“也是，现在天师的工作室主要是风水测凶吉，不怎么抓鬼了。”
“但是很多天师出名靠的都是抓鬼驱邪这类的业务。”
“虽然据说这家虽然没办过几次业务，但是我师父说过，”娃娃脸一脸信任，“这家销魂工作室，是真的销魂。”
林天零一时语塞。
销魂工作室。
……可真是个起名鬼才。
******
“烦死了，”销魂工作室内，赵栩栩撇了撇嘴，咸鱼般地摊成一团，看向了坐在旁边的漂亮女人，“舒姐，怎么突然就要面试招新人了？”
被称为舒姐的舒沈桦把大波浪放在身后，伸了个懒腰，也跟着叹了口气：“天知道，上面突然下的命令。”
“不想跟天师打交道，”赵栩栩语气中带上了些不满，“麻烦。”
“净添乱还烦人。”赵栩栩嫌弃地说着。
“反正咱们这工作室不出名，”舒沈桦笑了笑，“也没多少来面试的。”
“基本上都去天师观和其他工作室了。”
听到舒沈桦的话，赵栩栩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别提了，跟天师就打过几次交道，一个个都指手画脚的。”
“真是烦死这些天师了，连个鬼都看不见，不光拖后腿，还净瞎指挥。”
“行了，”舒沈桦也勾起了一个笑，拍了拍赵栩栩肩膀，宽慰道，“今天的面试题目……不简单。”
“那个赖在二楼的百年道行的鬼又来了，我本来想今天收了他，正好今天先用这鬼面试新人。”
“这鬼有他们折腾的，一起去看看？”
赵栩栩眼睛一亮：“好！”
“这么多年没接触了，正好看看现在的天师能成什么鬼样子。”
另一边。
知道这工作室是抓鬼的以后，林天零不动声色地跟着孔光霁一起上去了。
楼上阴森森的，也没开灯，简直明晃晃地把“此处有鬼”写出来了。
这鬼的压迫性极强，还没到二楼，孔光霁就已经感受到里面的空气冷的像是要掉冰碴子，甚至连氧气都变得有些稀薄了起来。
他那张娃娃脸绷的紧紧的，呼吸有些困难：“林哥，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
“没啊，”压根不用呼吸的林天零一边轻松地爬着楼梯，一边摇摇头，还顺手拉了孔光霁一把，语气中带上了些惊奇，“你看着年轻力壮的，怎么身体这么虚。”
孔光霁听完，有些不服输地咬牙撑着上前走了两步，却因为这稀薄的空气，没走几步就再次变得气喘吁吁。
“爬个楼梯喘成这样，到时候还怎么抓鬼。”林天零听着孔光霁的大喘气，微微叹了口气，再次把对方拎了拎。
孔光霁：……
孔光霁看着一手拎着炸淀粉肠，一手拎着自己，健步如飞，大气不喘一口，甚至还有加速趋势的林天零，有些怀疑人生。
你们城里人平常不都是坐电梯的吗？
怎么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比他这个天天爬山的人还狠？
就在孔光霁正在嘀咕的功夫，随着一阵浓厚的鬼气，一只面目可憎的鬼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看着的赵栩栩坐直了身子，满心期待。
那鬼是个百年鬼，阴气太重，又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奇怪的法术，简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每次把鬼气打散都会重聚集，简直是阴魂不散。
不仅如此，这鬼不仅难缠，心眼还小，每次鬼气重新聚集起来后，这鬼就会来他们工作室附近晃荡添堵。
让这鬼面试，确实有些难为人了。
赵栩栩看着两人柔柔弱弱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
“你们两个就是来面试的天师？”百年鬼仗着自己的修为，看着两人的细胳膊细腿，完全没把两人放在眼里，“有什么法器，尽管丢过来。”
“省的到时候被打残了，还说我活了几百年欺负你们。”知道是面试，百年鬼更肆无忌惮。
他看着面前两个弱不禁风的人，得意得炫耀着：“毕竟，我也算是你们爷爷辈的鬼了。”
百年鬼一边说着，一边释放了几丝鬼气，丝毫没觉得两人能带来什么威胁。
四周的鬼气更浓厚了，甚至空气也因为这鬼气也变得稀薄了起来，让人完全喘不上气。
“舒姐，”赵栩栩语气有些担忧，“这两人看起来有点弱，咱们不会玩大了吧……”
“没事，”舒沈桦看着画面，语气有些感兴趣，“有我在这盯着。”
“先看看。”
在这浓厚的鬼气中，孔光霁动作艰难地把书包打开：“等等，我找找符……”
百年鬼：？？？
作为一个修为有百年的鬼，不少天师看着他都如临大敌，甚至销魂工作室的那几个厉害的人都被自己烦得不得了，这两人怎么能一个比一个淡定？
一个现场找符，另一个……怎么还拿着根烤肠？？？
百年鬼刚要发怒，却看到对方书包里露出来的一踏踏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分类好了的符，微微一愣。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符咒。
密密麻麻的符堆在一起，多到让鬼看到都有些犯密集恐惧症。
见过几个鬼后，林天零早已经适应，看到孔光霁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也有些费力，皱了皱眉。
他看着那堆符，反应迅速，用拎着淀粉肠的手戳了戳孔光霁，提醒一声：“别愣着！”
“有呼吸符没？”
“赶紧吸氧！”
孔光霁回神，居然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立刻掏出来了一个风符，贴在了自己身上，周围的空气立刻开始循环起来。
四周的鬼气开始流动起来，孔光霁的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他看了看这满满一书包符，抬头向了林天零，眼中带着惊喜：“真的有用！”
“原来风符是这么用的！”
默默观战的赵栩栩深吸一口气，沉默了。
风符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
这两人，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天师的符都是千金难求，对面这一书包，几乎是把榆桉市区的一套别墅背在了书包上。
他很想冲上去摇晃着这个娃娃脸的年轻人，让他清醒一点。
风符明明是可以让空气流动到把鬼搅碎的高级符咒，看着一脸兴奋地把大把的风符贴在身上当风扇用的败家子，赵栩栩闭上了眼，心痛到都跟着心脏一抽一抽的。
而“败家子”孔光霁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
他看着林天零，信任中带着一丝崇拜，甚至对林天零的称呼都跟着变了：“林哥，你有抓鬼经验，我配合你。”
“我什么符都备了一点，”他抱着一书包的符挪到林天零身边，一脸信任，“咱们先用哪个？”
这些符都是上好的攻击符，在百年鬼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
百年鬼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另一个挑事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上没什么符，也没有练术法的气息，看起来也文文弱弱的，一看就长了幅好拿捏的样子。
这人就这样弱不禁风地站着，一副吓呆了的样子，看起来就一副软柿子的样子，简直是下手的绝好的对象。
百年鬼动动手指，四面八方的风直接把林天零手中的炸淀粉肠卷挤压成泥。
红彤彤的淀粉肠混着棕褐色的淀粉挤成一团，样子看起来有些埋汰。
林天零的眼神变了变。
偏偏这百年鬼还没发现林天零的沉默，甚至直接用带着鬼气的脚踩了踩那淀粉肠：“我的鬼气，能瞬间让你们跟这玩意的下场一样。”
林天零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他盯着手里已经变成了粉泥，看不出形状的淀粉肠，手指微微颤了颤，缓缓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要浪费粮食？”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淀粉肠？”
“就是，”一边的孔光霁胆子也大了，附和着林天零的话，“那只是一个无辜的淀粉肠而已啊！”
“外面一根三块钱呢！”
“你知道三块钱多难赚吗！”两人齐声质问着百年鬼。
百年鬼：？？？
百年鬼被两人这一唱一和弄得一愣一愣的。
“我管你那么多，”反应过来的百年鬼根本没把林天零放在眼里，把那已经看不清形状的粉泥继续碾了碾，继续挑衅着，“有本事你打我啊。”
林天零听完这话，反而纠结了一下。
他看着百年鬼，微微皱了皱眉毛，最后有些勉强地点点头，语气中居然带了些勉为其难：“行吧。”
这是林天零见到后，第一个不太想吃的鬼。
原因无他，这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奶制品的味道，林天零并不是很想喝。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个子迟迟没窜起来，被逼着喝牛奶和酸奶太多次，他对这鬼散发出来的酸奶味一点都不感冒。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喝就喝吧。
全当是补充营养了。
林天零点了点头，勉强地答应着。
而林天零的表现落在百年鬼的眼里，看起来像是逞强的嘴硬。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浓郁的鬼气溢满二楼，甚至带着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
“舒姐，”赵栩栩看着这个画面，语气更担忧了，“我总感觉不太妙。”
“嗯，”舒沈桦好看的眉毛也皱了皱，“再等等，要是看着不对，咱们随时过去制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体盯紧了画面，表情中带上了一丝紧张。
跟两人想象的气氛完全不同，林天零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呸，”林天零浅浅地吸了一点鬼气，被酸得直皱眉，“难喝。”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前几天吃到的烤鸡腿和柠檬糖。
同样是阴气，鬼比人，气死人。
没看到两人动作，但却感觉突然像是被重锤了一下的百年鬼怒了。
他看向一边的孔光霁，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怒意：“你小子，还给我来阴的。”
“居然还在背后出符攻击我。”
莫名的被cue的孔光霁：？？？
“跟他没什么关系，”林天零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孔光霁面前，“刚刚是我吸了一口阴气。”
“就你？”
百年鬼冷笑了一下，到现在依旧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依旧没把林天零放在眼里，只是死死地盯着孔光霁，准备伺机下手。
当他正要越过林天零攻击孔光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林天零悄悄咪咪问孔光霁哪些符是冰冻符的声音。
这场景看得赵栩栩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他要什么冰冻符啊！”
“急死我了，他居然还想冰冻符对付这鬼……”
“舒姐，我得去看看，”想到后面会出现的惨剧，赵栩栩急得站了起来，“这鬼就是极寒之地出来的，冰冻符跟本不管……用。”
“诶？”
赵栩栩的话停了停，他眨眨眼，表情中带着不可置信。
二楼确实出现了惨剧。
就是惨的……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画面中，林天零和孔光霁毫发无损，倒是百年鬼“嗷”了一声，然后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表情扭曲而又痛苦。
百年鬼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之前从来没有天师这么操作过，甚至连销魂工作室的人打散他的鬼气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苦。
这些鬼气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地从身上拽了出来，霸道又汹涌，根本不受控制。
身体被撕扯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连魂魄都跟着有些不稳定。
他痛苦到四处打滚，一时间，鬼哭狼嚎，场面一度惨烈到不忍直视。
“还好有冰冻符。”
一片鬼哭狼嚎中，林天零一脸淡定地吸了几口鬼气，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笑意。
他把冷冻符化成一阵光，顺着刚刚吸的鬼气送到嘴里，然后“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这声音听得让围观的鬼骨头也跟着一痛。
偏偏林天零咔嚓咔嚓吃得起劲：“还好有冰冻符。”
“炒酸奶比酸奶好吃多了。”
眼前的画面过于震撼，不仅是人，是鬼看了都傻眼的程度。
而林天零旁边的孔光霁却接受良好。
孔光霁抱着书包在一边，心中钦佩。
不愧是城里人，抓鬼原来这么猛。
他看着在地上痛苦地扭成一团的百年鬼，再次恍然大悟：“原来冰冻符是这么抓鬼的。”
“怪不得要多实践，这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孔光霁感觉自己收获颇丰。
不是，冰冻符不该这么用的。
赵栩栩缓缓坐下，有些心累。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过这么抓鬼用符的。
可他看着林天零那熟练地抽鬼气，冰冻符凝结鬼气，这浑然天成，越来越熟练的动作，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鬼确实抓住了。
甚至之前让他们头疼的鬼气都在慢慢消失。
而另一边，正吃的起劲的林天零像是想到了什么。
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林天零熟练地抽了些鬼气，做成“炒酸奶”后，用手拿着递给了孔光霁，毫不吝啬地分享着刚到手的“美食”——
“兄弟。”
“一起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