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临离开秦清曼家时，秦彩云扭捏了一下才说道：“清曼姐，我娘说这些东西都要从欠账里扣。”说完可能觉得有点太不近人情，又解释了一句，“我家人多，能挤出这些东西给你实在是不容易，我们这段时间全都喝的玉米碴子。”
秦清曼也没想过这些物资朱红霞她们会白送自己。
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粮食全都是定量分发，家家都没多少余粮，我肯定不会占婶娘们的便宜，你放心，我这就把这些物资换算成欠账，给你打收条。”
“好。”
秦彩云帮着秦清曼送东西上门本就带着任务，此时见秦清曼上道，她也在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还以为会费很多嘴皮子呢。
“姐，给。”听到对话的楚楚非常机灵地从屋里找出纸笔跑来递给秦清曼，小孩小脸蛋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又警惕又紧张。
唯有秦清曼知道小孩这是在忍笑。
家里吃的已经不多，能在这个时候有进账，小孩终于没那么担心。
秦清曼账算得很快，收条也写得快，几分钟后，收条就递给了秦彩云。
秦彩云上过小学，识字，看清纸条上的字，加上又是亲眼看着秦清曼把物资换算成钱，见自家没吃亏，她赶紧带着收条走了。
至于算计秦清曼相亲对象的事她还要好好考虑考虑。
起码得等到她托人去农场弄清楚那位刘和昌同志的具体情况再决定，如果对方真是农场领导，家里真有不少财产，她肯定是要下手的。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秦清曼，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连家人都可以不在乎，怎么会在乎一个没有父母依靠的堂姐，大不了她当了领导妻子后帮一把堂姐，给堂姐在农场食堂安排一份工作当作赔偿。
带着这样的心思，秦彩云脚下的步伐无比的轻快。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治保主任钱襄阳家找老同学钱爱民。
送走秦彩云，秦清曼与楚楚关上大门就相视笑了起来。
“姐，婶娘她们怎么肯再还咱们家东西。”
楚楚摸着咯咯叫的公鸡一脸兴奋。
连着好吃好喝好睡补了两个多月，小孩的身子结实了很多，一只七八斤的大公鸡他居然能提起来抱在怀里。
“别抱，鸡身上不干净，都是细菌。”秦清曼赶紧阻止，大冬天的，洗衣服也是一种折磨，她可不想折磨自己，再说了，家里没换洗的棉衣。
“哦。”
楚楚很遗憾地放开怀里的公鸡。
刚一放开就收获公鸡毫不客气的一啄，幸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又带着厚厚的手套，不然公鸡这一啄能把小孩的手啄出血。
秦清曼见小孩听话，赶紧把其他东西搬到储物间，然后提起捆住双脚的两只大公鸡往后院走。
这鸡她是不会留的，一会就烧水杀了。
大雪天，就算吃不完也完全可以冻上存储起来。
“姐，小心有黄鼠狼。”楚楚以为秦清曼想把鸡养起来，赶紧提醒了一声，他虽然没当家，但因为饿过肚子知道食物的重要性。
“一会咱们就杀了吃肉。”
秦清曼也知道这年头物资的重要性。
大雪封山，不仅人得依赖食物生存，山上的动物也如此，如果有动物没储存到足够过冬的食物就有可能铤而走险到村庄里寻找食物。
村里的人家大雪天一般会把鸡鸭养在专门空出来的屋子里，这样才能保证鸡鸭不会冻死，晚上还要锁好门窗，防的就是黄鼠狼这类的动物。
秦清曼他们家可没空屋子养鸡，当然是杀了吃肉。
楚楚听到杀鸡吃肉，小脸蛋立刻笑得更加明媚，没了外人，他在秦清曼面前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本性，该笑的时候就笑，该闹的时候也敢闹。
“姐，我去帮你拿刀。”
小孩蠢蠢欲动。
“去吧，不过小心点，别割到手。”说话间，秦清曼与楚楚到了后院，后院是菜园子，菜园里种的白菜、萝卜早就在大雪降下来前就收割完毕，此时只剩厚厚的积雪。
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亮眼。
“楚楚，拿刀的时候你再看看提壶里的水有多少，少就加满了烧。”秦清曼蹲下身子做杀鸡前的准备。
“嗯。”
楚楚兴奋地从后门跑进了厨房。
当秦清曼刚把鸡脖子上的毛拔出下刀的位置时，小孩就提着锃亮的菜刀回来了，小嘴兴奋地汇报着，“姐，提壶里我加了水，一会就开。”
说话间，他把菜刀递给了秦清曼。
秦清曼干活很利索，两只大公鸡她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收拾完毕，看着吊在屋檐下渐渐冻上的鸡肉，她带着收拾干净的鸡内脏回了厨房，厨房连着正厅。
刚进正厅，迎面扑来的是热气。
火炉因为楚楚烧水时用了不少木柴，厅里的温度比平时还高上好几度。
非常温暖。
秦清曼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挽着衣袖就开始做饭。
原主还算勤快，种了不少菜，大雪前，白菜被对方积成了酸菜，萝卜则晒到半干拌上辣椒腌成了萝卜干。
这些菜可是东北熬过漫长冬天必不可少的菜品。
秦清曼从土坛子里抓出萝卜干改刀成丁，然后与鸡内脏爆炒成鸡杂，再揪几根墙角破框养出来的蒜苗撒进锅里，扑鼻的香气立刻钻进了秦清曼与楚楚的鼻腔。
楚楚早就跟在秦清曼的身后转悠，此时亮晶晶的眼神落入锅里就拔不出来了。
“楚楚，去厨房拿几个温着的馒头来，我再煮个豆芽汤咱们就吃午饭。”秦清曼一边吩咐一边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肝塞到弟弟的嘴里。
嘴里被塞了美食，楚楚担心张嘴会掉出来，只能看着秦清曼不停地点头。
小脸蛋也红扑扑的特别软萌可爱。
特别是那双眼睛，又水灵又清澈，就像葡萄一样让秦清曼心软。
摸了一把小孩的脸蛋，秦清曼把人往厨房方向推。
然后手脚麻利地把锅里的鸡杂盛出来，洗锅后烧水煮豆芽汤。
大冬天，屋外可看不到一点绿色的蔬菜，家家户户在这样的时节就只能利用屋里的温度发点青翠的蒜苗，葱，或者是豆苗。
秦清曼早就发好了一大盆豆芽。
扯了些豆芽清洗，等锅里的水烧开后，滴上花生油，盐，把豆芽下到锅里。
豆芽既容易熟也经煮。
围着温暖的火炉，姐弟俩开始吃午饭，吃饭的间隙秦清曼跟楚楚解释了一下朱红霞她们为什么再次还了些粮食物资，当然，她并没有全部说真话。
楚楚还小，有些事没必要让小孩知道。
知道到手的物资没有问题，楚楚放心了，午饭吃得也更香。
大雪封山，不利于出行，下午的时候秦清曼炖了半只鸡，还没炖熟，浓郁的香气就开始往周边扩散，这让隔壁的朱红霞在家里气得捶胸顿足。
秦清曼那个败家的东西，居然真的杀了大公鸡吃肉。
真是太败家了！
但也无比的馋她。
闻着浓郁的香味，秦建铭与秦建军不停地吞着口水，结果吞得太快，最小的秦建军不小心就被口水呛到了，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瞧你那点出息。”
朱红霞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
秦建军觉得无比的委屈，他一没要肉吃，二没说话，就咳嗽咳嗽也不行吗？有本事她娘也杀鸡让他吃肉！
“孩他娘，要不咱们也杀只鸡吃？”
烤火的秦磊也被隔壁家炖的鸡汤馋得不行，他嘴里的口水也早就泛滥，要不是要在孩子们面前维持长辈的威严，他早就不顾形象猛吞口水。
就算是这样，他咽喉也动了很多次。
那是在偷偷咽口水。
秦磊要吃肉的话深深刺激了朱红霞，朱红霞跳了起来嚷嚷道：“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你们不知道一只鸡能生多少蛋吗？没有鸡蛋换盐，买盐不要钱吗！”
“娘，公鸡又不下蛋。”秦建铭小声反驳。
“你找工作不用花钱吗？以后你们俩娶媳妇不要钱吗？知道为了你们我都付出了怎么的辛苦，不体贴我就算了，还敢学秦清曼那败家娘们嘴馋！”朱红霞快要被家里的几个男人气死。
脸也气得通红。
省吃俭用她为的是谁，还不是这个家！
见到朱红霞大发脾气，秦磊跟两个孩子最终没再说杀鸡吃肉的事。
目睹一切的秦彩云更想离开这个家。
连吃只自己养的鸡都要斤斤计较，她实在是受不了，她想过上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日子。
想到这，她对刘和昌就更上心。
她一定要抢在秦清曼前抓住刘和昌这人，只要把人抓住了，她就不信自己降伏不了。
带着势在必得，秦彩云对钱爱民寄予厚望。
她急切地想得到钱爱民打探出的消息。
钱家，钱爱民根本就没去农场打探刘和昌的信息，这大雪天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去帮秦彩云干活，别以为自己喜欢对方就能被对方拿捏。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相信秦彩云打探刘和昌是为了帮秦清曼的鬼话。
明明就是秦彩云她自己动心想截胡！
喝了一口酒，钱爱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冒着热气，想了想，见天色还早的他起身穿上厚棉袄，戴上能捂住耳朵的帽子，出了门。
就在秦清曼教楚楚认字时，姐弟俩听到后窗户被小石头砸响的声音。
对视一眼，姐弟俩各自手里都拿起一根棍子推开了窗户。
他们没有看到人，就看到地上挺大一个纸团。
看到纸团，秦清曼眉头扬了扬，然后出门去把纸团捡了回来，打开纸团，里面清晰地写清楚了刘和昌的一切信息，就连对方前妻是被家=暴而死的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是有人在帮她！
秦清曼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帮自己，但她却领了对方的情。
第二天一早，朱红霞跟秦香就来叫秦清曼去镇上。
黑山镇之所以成为镇，就是因为前进农场，农场非常大，集中了周边很多人口，人口一多，经济就发展起来，形成了行政单位，镇。
靠山屯离黑山镇五里路，坐爬犁半个小时就能到。
秦清曼安顿好楚楚就跟朱红霞他们坐着爬犁去往镇上，为了应付朱红霞两人，她还真仔细把自己打扮了一副，穿上新棉衣。
大红袄子，绿色棉裤，非常醒目。
秦清曼敢这样打扮就是相信朱红霞她们不敢真的让自己跟刘和昌近距离相见。
高大的马拖着爬犁在结了厚厚冰层的河面上飞速前进着。
这是秦清曼书穿后第一次见到靠山屯外的景色，河道两边是高大且连绵的山，山上生长着大量的桦树，桦树早就掉光了叶子，被大雪重新妆点，很像后世的圣诞树。
可惜一个苍翠，一个白雪皑皑。
朱红霞等人带着秦清曼来到镇上的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在镇上最热闹番话的红旗一路。
“清曼，你先坐会，我们去看看刘同志到了没。”朱红霞交代秦清曼一句就跟秦香离开了。
秦清曼知道这两人是去找刘和昌商量不近距离相见。
知道剧情的她也没等朱红霞与秦香，两人走后她直接叫了一碗面开吃。
起得早，她还没吃早餐，饿了。
正在她惬意地吃着早餐时，隔壁一男一女的对话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国营饭店是镇上最体面的地方，很多相亲男女都会选择在饭店里相看，这不，旁边就传来女方问男方很多关于结婚的问题。
出于好奇，秦清曼侧头看了过去。
然后她的视线就撞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很冷，冷得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拥有这双眼眸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军装，不仅面目冷硬，还面无表情，像古代的将军一样威严霸气。
也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