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说起来卫凌的内心此时正泛起阵阵甜蜜。
秦清曼跺他的那一脚看着声势浩大, 其实是雷电大雨点小，最后落在脚面上时已经只有一分力道。
一分的力道哪里跺得疼人。
卫凌由此也看清了秦清曼对自己的爱护与在意，如果不在意, 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疼还是不疼。
摸了摸沉稳跳动的心脏，卫凌出了西屋。
“姐夫, 快来, 我们去院子里堆雪人，堆大大的雪人。”楚楚欢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大冬天的, 除了忙一日两餐，在没有畜=生要侍弄, 土地要开垦的情况下只能给自己找活打发时间。
堆雪人是大雪天家家户户孩子们最喜欢玩的游戏。
楚楚也不例外。
只是之前家里柴火少，加上姐弟俩身体惧冷才没有闲心玩。
现在家里多了个卫凌，秦清曼在给楚楚量了衣服尺寸后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突然有了堆雪人的想法。
前世京城很少下雪，就算下雪也就刚刚覆盖大地没几个小时就消融, 说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堆过雪人, 好久没在冰雪上好好玩过了。
秦清曼的心中动了玩耍的心思，怎么都消停不下来。
楚楚一听秦清曼提意堆雪人，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姐弟俩一合计, 还差个劳动力，卫凌被派上了用场。
卫凌从来都不怕干活, 他只怕家里没他能干的活, 听到楚楚叫唤，再看着秦清曼眼神里的向往, 他把衣架上秦清曼的棉衣拿了过去。
“穿上, 外面冷。”卫凌细心帮秦清曼把衣服扣好, 还接过楚楚递来的围巾给秦清曼围上。
秦清曼脖子上这条围巾是当初遇到野猪时被她割断过的那条。
回来后她把毛线拆了又重新接上钩织起来, 一条毁坏的围巾摇身一变又能再次使用。
“你也多穿点。”
秦清曼看着卫凌身上的毛衣担忧对方。
今天外面虽然没下雪，但挺冷的，她担心卫凌感冒。
“好。”
卫凌其实一点都不冷，但听了秦清曼的叮嘱后还是把自己的棉衣好好穿上，至于楚楚，早就把自己收拾妥当，棉衣，帽子，围巾，手套，就连耳套都戴上了。
他这是防止意外的打雪仗。
几分钟后，穿得厚实的一家三口站在了自家院子里。
一人一把铁锨。
铁锨都是大人的尺寸，楚楚个子小，根本就扛不起来，只能拖在地上，不过他很积极，一点都不让秦清曼与卫凌帮忙。
“在哪堆？”卫凌一边向秦清曼征求意见一边打量秦家院子。
东侧是厨房与水井，西侧是厕所与杂物间，空旷的地方就院子中间。
“就堆在东屋的窗户下吧。”
秦清曼看了一圈选择了堆雪人的地点。
今天卫凌回来了，晚上肯定跟楚楚睡东屋的炕，雪人就堆在东屋的窗外，不管是小孩睡觉前还是早上起床都能看到，也能满足楚楚对雪人的渴望心理。
“我先来！”
楚楚兴奋地吭呲吭呲拖着比他高大很多的铁锨来到了东屋窗户下，半天用铁锨铲了第一锨雪，分量虽然非常少，但意义却非凡，放下铁锨，累得直喘气的楚楚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了卫凌。
卫凌顿时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大了，抡起铁锨开始铲雪。
秦清曼乐呵呵地跟上帮忙。
她这具身体的力气也小，刚铲几铁锨雪，卫凌已经铲了一大堆，雪人已经初具模型。
“姐，我们来堆雪人啊。”
楚楚对卫凌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扔下铁锨就招呼秦清曼。
秦清曼一看确实不用自己铲雪，抛下铁锨愉快地跟着楚楚蹲在了地上。
带着皮手套的手刚刚摸在雪里并不冷。
趁手还很灵活，秦清曼与楚楚飞快地夯实卫凌铲来的雪，万丈高楼从地起，几分钟后，雪人的身子就堆好了，剩下的是头，头要圆形的。
秦清曼捏了个雪球在手里捏紧，然后把雪球放在厚厚的积雪上慢慢滚动，随着她的滚动，雪球越滚越大，楚楚跟在秦清曼的身后不停地拍着手掌，欢快的笑声也在院子上空回荡着。
卫凌力气大，动作快，在秦清曼姐弟俩滚雪球时又堆了两个雪人身子。
两大一小。
大的在两边，小的在中间，手牵着手。
一眼就能看出这三个雪人代表着他们一家三口。
秦清曼推好雪球回头一看就看出卫凌的想法，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招手道：“阿凌，来帮我搬雪球。”她雪球滚太大搬不动，这个时候就只能招呼卫凌搭把手。
“好。”
卫凌放下铁锨大踏步而来。
松散的雪球有点大，也不够圆，卫凌托起来四周拍了拍，一颗圆溜溜的雪人脑袋就成型了。
“哇~”楚楚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楚楚，你去捡几张树叶来给雪人当眼睛，我再推两个雪人脑袋。”秦清曼给楚楚安排活计。
雪人堆好，当然还要给雪人处理出眼睛、鼻子，嘴巴。
“好，我去。”楚楚兴奋地跑向院子一角，那里有颗只剩几片叶子在枝桠上的银杏树，黄灿灿的叶子无比吸引人眼球。
“黄色的眼睛？”卫凌过来帮秦清曼。
“这大冬天的，能找到合适的叶子就不错了，松树的叶可都是松针，又细又小，不合适。”秦清曼见卫凌还讲究起来就解释了一句，反正堆的是雪人，有啥用啥。
“嗯。”卫凌想了想，说道：“一会用松针给眼睛镶个边。”
“黄眼睛，绿眼皮。”秦清曼被卫凌的审美笑到肚子痛。
“我记得好像有些人种的眼睛颜色不一样。”卫凌拥有两世的不同记忆，一点都不怕秦清曼笑话自己。
“对，你说的对。”
秦清曼把再次推好的大雪球交给卫凌，自己搬起一个小雪球。
小雪球重量轻很多，她搬得动。
拍圆溜的雪球稳稳地按在了雪人身子上，如此一来，雪人成型。
“厨房里有干辣椒，阿凌，你去取三颗干辣椒来。”
秦清曼打算用干辣椒给雪人做嘴巴。
“好。”
卫凌听话的往厨房走，与抓着一大把叶子的楚楚错身而已，看楚楚手里的叶子量，卫凌看了一样不远处的银杏树，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都快被薅完了。
不过小孩高兴比什么都强。
“姐，姐，叶子来了。”跑到秦清曼身边的楚楚兴奋地蹲下身子把手里的叶子小心翼翼放在雪地上。
雪白的积雪上金灿灿的叶子格外显眼。
“我们楚楚可真能干。”秦清曼夸赞楚楚，小孩圆满完成任务一定要夸赞，才不会打击小孩的积极性与参与态度。
“嘿嘿——”楚楚露出傻笑。
然后与秦清曼共同选出大小相似的叶子按在了雪人的脸上，雪人有了眼睛顿时拥有了灵气。
秦清曼也不怕叶子会被风吹掉，东北的天气冷，叶子按在雪人脸上就跟一会就能与雪人融成一体。
卫凌回来得很快。
他找的三颗辣椒各有长短，按在雪人脸上后三个雪人的嘴巴也大小不同。
“姐，雪人还差个鼻子！”
楚楚站远一点欣赏完雪人后提出自己的意见。
眼睛、嘴巴都有了，就差个一人一个鼻子。
“我去摘点松针。”卫凌看了一眼院门外的松树，走了出去，抬手扯了扯，一把翠绿色的松针就到了手。
“快，快，姐夫，我们给雪人按上鼻子。”
楚楚对于五彩缤纷的雪人五官非常感兴趣。
松针按照三角形的形状按在了雪人预留出的鼻子位置上，这一按，雪人五官俱全，不管是从近处看，还是从远处看都非常醒目。
秦清曼看了一眼卫凌，在每个雪人的眼睛外围按了一圈绿色的松针。
黄配绿。
嗯，不丑，别有风味。
“好看，姐，真好看。”楚楚围着三个雪人又蹦又跳，特别高兴。
他家好几年都没堆过雪人了。
父母在时，娘身体不好，受不得凉，大家也就自觉没有堆雪人玩耍，等爹、娘都不在后，家里什么都缺，每天都忙着怎么填饱肚子，更是没有闲工夫堆雪人。
楚楚几年的遗憾因为卫凌的出现被填满了。
“姐夫，你真好。”楚楚抱住了卫凌的大腿。
小孩个头小，如果卫凌不弯腰，他最多就只能抱住卫凌的大腿。
“以后姐夫每年都会陪你堆雪人，直到你成年。”卫凌对楚楚许下承诺。
“姐夫。”楚楚的小脸蛋幸福地蹭在了卫凌的大腿上。
秦清曼也被卫凌的话惊住了。
楚楚现在才五岁，离成年还有十三年，十三年不是三年，也不是五年，而是漫长的十三年，一般人没有谁会许下这么久的诺言，而且秦清曼相信卫凌绝对说到做到。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幸福。
两辈子，她终于遇到了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秦清曼看向卫凌的目光含着情，也带着幸福。
“姐夫，我去给你拿冻梨吃，可好吃了。”楚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对卫凌的尊重与喜爱，就想到了秋天自己摘的梨，梨不多，都冰冻着，平时半月才舍得吃一个，他今天大方地决定提前吃。
楚楚说完就跑了，两条小短腿倒腾得还挺快。
卫凌都来不及阻止。
“阿凌，楚楚他高兴，让他去弄。”秦清曼笑着给卫凌解释了一句。
“嗯。”
卫凌转身抓起秦清曼的手，脱下手套，露出通红的手指。
在室外玩了大半天，哪有不受影响的，就算手套隔离了部分寒冷，但也不可能绝对隔离。
摸了半天雪的秦清曼双手早就冻红了。
手刚暴露在空气里秦清曼就瑟缩了一下。
卫凌赶紧解开棉衣扣子，嘴里也说道：“媳妇，我给你暖暖。”
秦清曼手成了这样不能马上洗热水，也不能马上烤火，最好的取暖就是体温。
卫凌打算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秦清曼的手指。
担心秦清曼手冷，卫凌掀开毛衣把秦清曼的手放了进去。
“嗯——”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一道是卫凌的，一道是秦清曼的。
“阿凌，我手太冰，不用塞毛衣下，棉衣里就可以了。”秦清曼着急又心疼地看着卫凌，同时按在卫凌衬衣上的双手也轻轻挣扎起来。
“清曼。”
卫凌因为秦清曼的挣扎声音暗哑下来。
他之前的那道闷哼声并不是秦清曼的手冰到了他，而是秦清曼的手按在他衬衣上时激起的身体本能反应。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子，有着正常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秦清曼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听到卫凌这暗哑的声音立刻停止了挣扎，脸色也开始泛红。
同时手下的感觉也清晰无比。
也不知道是卫凌的体温比常人高，还是因为她手太冷出现的错觉，秦清曼只觉得自己的手所触之处比烤炉火还要暖和，她身体里的血液也在快速流动着。
随着血液的流动，体温在回升，手指不再感觉到冷。
“媳妇，好点吗？”卫凌担忧秦清曼冷，把抓着的手换了一个地方捂。
对于秦清曼来说，这是另一片温暖之地。
‘嘭嘭嘭——’她的手能清晰感觉到手指下的心脏隔着衬衣在手下沉稳地跳动着。
每一次的跳动都是那么强有力。
也能感觉到手指下的肌肤蕴含着爆发力。
秦清曼不仅脸更红，心跳也快跟卫凌的心跳同步，面红耳赤间，她觉得不仅自己的手已经恢复了温度，就连身子都在冒汗，避开卫凌的视线，秦清曼看着正房的门帘小声说道：“阿凌，我们回去吧。”
她害羞了。
“好。”卫凌敏锐地环视了一圈院子外面，然后一手牵着秦清曼，一手拿着三把铁锨回屋。
随着门帘的放下，外面隐藏的偷偷视线也都遗憾地收了回去。
之前秦家院子里的欢乐声实在是太欢乐，吸引了周边一些人家的注意，好奇之人就好奇地看了看秦家院子。
也就发现了秦清曼两口子的幸福生活。
带在羡慕的眼神，大家在秦清曼与卫凌回屋后也就收了回去，唯有秦彩云全身僵硬地愣在窗户下。
秦清曼院子里秦清曼与卫凌浪漫相处的一幕深深刺激了她。
她摸了摸自己还戴着帽子的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冬天伤好得慢还是因为什么，经过休养，头皮养好了，但缺失的头发却久久没有重新长出来，只要一想到头发是因为秦清曼家的鹅造成的，秦彩云的呼吸声就急促起来。
一双冻僵的手也不停颤抖着。
“彩云，彩云——”
就在此时，朱红霞粗大的嗓音响起。
秦彩云知道朱红霞叫自己干嘛，忍了几秒钟，她才狠狠跺了跺早就麻木的脚一瘸一拐回了屋。
不管有什么想法，她现在都只能先等待机会。
幸福的时刻很容易过去，堆好了雪人的一家三口坐在东屋的炕上一边吃着透心凉的冻梨，一边欣赏着窗外手牵着手的三个雪人，一家人的脸上都是相似的神色。
虽然卫凌脸上并不像秦清曼与楚楚那样露出大大的笑容，但他身形慵懒地靠着炕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开心的气息。
“姐，还是我聪明，我提前把东屋的炕烧暖了。”楚楚一边咬着冻梨一边站在炕上从东走到西，然后又从西走到东。
他开心，开心到完全坐不住。
“我家楚楚是最聪明的。”秦清曼忍不住伸手薅了一把楚楚的脑袋瓜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营养补充，小孩的头发虽然还细软，但黑了不少，不再像是刚见时那么枯黄。
“姐，你再摸摸我的头。”
楚楚乐呵呵把头主动放在了秦清曼的手下。
主动送上门的秦清曼不薅白不薅，薅完问了一句，“为什么让我再摸摸？”
“因为我发现我是因为姐姐摸了头才聪明的。”
楚楚把吃完冻梨的手在毛巾上擦了擦，才抱住秦清曼哈哈大笑起来。
精致的五官神采飞扬。
看着这样的楚楚，秦清曼的内心也柔软成了一片。
这是与她刚见时完全不一样的楚楚，这样的楚楚才像她秦清曼的弟弟。
温暖的环境里，年岁相差巨大的姐弟俩打闹成一团。
卫凌坐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地护在炕外围，防止打闹中的姐弟俩掉下炕，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媳妇与小舅子。
就在秦家热热闹闹时，黄婉清也在杜宏毅与田秋芸的陪同下到了东北驻白城知青办事处。
这里是接收知青的机构，也是落实知青粮油户籍的地点。
一般到了这里的知青会有三个去处。
从事体力劳动的知青可以进入农场（包含建设兵团）当农场知青，每月固定有30块钱的工资，吃饭都在食堂里，不比城市里的工人差。
另一种体力劳动是‘插队’，也就是跟随当地老百姓务农生产，这种需要挣工分吃饭，是没有钱拿的。
知青除了体力劳动，还能选择脑力劳动，就是从事教书或者医生等工作。
但教书与医生工作实在太抢手，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被瓜分干净。
黄婉清登记的时候办事人员问她是进农场还是下乡插队。
办事人员有这么一问还是看在杜宏毅与田秋芸两人身上的军装才这么一问，如果按照以往，他们直接会把人划去乡村插队干活。
黄婉清不懂这些，她家之前给她安排的下乡地点根本就不是白城，也就没有把其中的关窍告知。
懵懵懂懂间，黄婉清问去农场会去哪，去插队又是去哪。
办事人员都耐心一一作答。
黄婉清一听农场离靠山屯不远，就在红旗大队边上，想着离秦清曼近些，立刻就选择了红旗大队。
可以说运气不错，歪打正着去了个不错的地方。
真要下乡插队，估计干不了几天就能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