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同抉择
神宫理。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月城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这不是他的倒霉人物背景吗？！
“好像是我？”
【系统：这个“好像”用的妙。】
月城林：……
这一刻, 月城林莫名有一种“死去的黑历史突然跳起来攻击我”的感觉。别问, 问就是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信什么自动补全人设背景这种鬼话。
月城林拉过椅子坐下，向后靠在椅背上，静静垂眸看着橘警官。他纤长的睫毛微垂, 在脸上投出一点阴影。
在他没有说话的空隙，昏暗的病房里静的让人心慌。
橘警官躺在床上，只能用仰视的角度去观察面前的人，心中忐忑不安。
“哦？”黑发的警官声音不辨喜怒，仿佛没有很往心里去, “说说看。”
他不信我说的话？橘警官紧张起来。
“这个人对组织很重要。”橘警官盯着月城林说道。
月城林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琥珀金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弯了弯：“编造情报并不能体现出你的价值，橘警官。”
“不是编造, ”橘警官声音微扬，“他们很重视……一直在寻找, 曾经在地下黑市开出过千万美元的高价。但是后来引起警方注意，才撤掉悬赏, 改成了秘密调查。”
“他们不想让寻找‘神宫理’这件事被警方重视，所以才要杀我灭口！”
月城林淡淡地抬了一下眼, 似乎稍微感兴趣了一点：“所以你的任务，就是通过警视厅的渠道, 帮他们找这个人？”
橘警官沉默了几秒, 哑声道：“我是被迫的……”
“是不是被迫, 要看公安的调查结果。”月城林语气骤冷，“橘警官，你和组织合作做的事，不止找人这么简单吧？你泄露过多少警方机密，贪污过多少钱款……都没有交代，只用一个不知真假的人物，来避重就轻，回避自己真正的罪责。”
“如果是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特对部不会向你提供庇护——你去和公安谈判吧，看看他们会不会信你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橘警官愣了一下，有点急了，“神宫理是真实存在的，他还活着，是神宫集团唯一的幸存者！你听说过多年前的海湾度假别墅火灾案吗？那不是意外，是组织安排的谋杀！这是组织想要隐藏的秘密！”
————
公安来的很快，月城林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从病房出来，就见到了脚步匆匆的风见裕也。
“月城警视！”风见裕也和月城林握了一下手，“这次多亏你在。”
月城林微微笑了笑：“没什么。之前我提供的那些资料，有帮上忙吗？听说最近公安一直在追踪调查。”
月城林指的是之前在审查事件中，提交给公安的关于高层涉嫌违法犯罪的证据。
“很有帮助，”风见裕也感叹道，“让我们的工作进展很顺利。”
“看起来是准备批捕那些人了？”月城林说道。
“是啊。”风见裕也点点头，看向病房的位置，“这个橘警官也在批捕名单里，他可能是今天得到了消息，想要逃跑……”
可惜路上就遭遇了“意外”车祸，反倒被月城林救下。兜兜转转，还是落在公安手里。
“有人想要灭口。”月城林说道，“可能和‘那个组织’有关。特对部也在调查，兴许我们的任务会有一部分重合。”
针对组织的调查是特对部的长期任务，一直都是最高优先级。
“有机会的话，很乐意和特对部合作。”风见裕也说道。
把橘警官转交给风见裕也后，月城林一个人走在医院的长廊里。
“麻烦了。”月城林抬头看着医院的发白的灯光，叹气。
【系统：橘警官应该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听他的口吻是这样……但在查‘神宫理’的人，也许还不止他一个。还好我这次动手快，抢先一步解决了这些高层。”月城林揉了揉太阳穴。
月城林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站着，说明还没有人查到他的身份。橘警官的调查进度，也只是知道“他还活着”。
“警视厅有神宫理的身份资料，对吧？”月城林突然问到。
【系统：有的。每个参赛者生成的背景身份资料都在这个世界上有留存，这是参赛者“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依据。】
系统不能真的把穿越者们的灵魂塞到这个世界的历史里去，但是可以制造背景材料，可以让人们对参赛者有基础的“印象”。
这些设定出来的人设背景只要基本合理，都会被这个世界承认为“过去的一部分”。
——月城林当初试图开武装直升机炸组织的离谱人设背景除外。
“那份身份材料被挖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统：不用太担心，保密级别很高，不会轻易被查看。而且就算被发现，也未必能查到你身上。你现在使用的、登记在区役所、民政部门的身份材料都是“月城林”。】
“但是还是有蛛丝马迹，如果有心查下去，也许会牵扯到我。”月城林觉得头疼。
月城林本身不是很在意“神宫理”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身份认同感，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设定上的“曾用名”。如果不是莫名其妙被组织重视，月城林会选择直接把这件黑历史给忘掉。
但是现在看起来，他还不能彻底忽略掉这个见鬼的身份。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神宫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和组织有仇吗？有冤吗？牵扯到什么隐秘过去？危险性大吗？
很好，神宫理这个身份的神秘度一下子就拉满了，不仅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连神宫理本人都不知道。
月城林轻轻扶额。
海湾度假别墅火灾案，或许应该找个机会查一查。
“什么破产财团，”月城林一想到这个背景就想吐槽，“好歹给我留点基金什么的吧，结果只有麻烦。”
【系统：至少没给你留欠款负债。】
在穿越者里，破产算什么，父母双亡属于标配。当初设定身份背景的时候，听起来最惨的组织实验体身份因为名额有限、想要这个设定的人又多，甚至都要靠摇号抽签来分配。
按照系统的想法，“神宫理”这种人设，本来还有个火灾PTSD可以发挥，结果这些年月城管理官行走在任务一线，就属他在火灾现场救人最积极，只怕加一百层脑补滤镜都没人信他有PTSD这种鬼东西。
精神积极向上的过头了啊，系统腹诽一番。
不过……其实系统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当年系统还会建议月城林想办法多来点美强惨，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什么撕卡和PTSD，系统也没再提起过。
实际上，别说月城林，连系统都快忘了“神宫理”这回事。月城林就是月城林。
【系统：现在组织在警视厅高层的渗透被遏制，就算还有漏网之鱼，短时间也不会轻举妄动，对你是个好消息。】
“但并不是绝对安全。”月城林并没有过分乐观，“组织和政界、财团暗中的藕断丝连，在利益关系的连结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系统：至少他们不能过度插手警视厅。】
月城林歪了一下头，陷入了思考。还没等他想出来什么，忽然脚步一顿。
秋庭幸也站在前面不远处，似乎在等他。
“幸也？”月城林扬起一个微笑，“还在这里呢？”
秋庭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忐忑，但是看到月城林神色如常时，又轻轻松了口气。
“伊达警官去调查中央空调投毒事件了，让我先陪您回家，”秋庭幸也小声说道，“他说一定要看您安全到家才行。”
月城林：……
他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
天色渐渐暗了，最后一点余晖也即将消散。阴暗的小巷里，名嘉真佑靠在墙上，垂着头给自己包扎止血，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刚才隔着遥远距离，月城林向他举枪的样子。
他伤的不重，月城警官的那颗子弹慢了一点，擦着身体过去，只在腰部擦破了一道血线。但是对方的眼神，即使是现在回忆起来，也让他有种战栗感。
血迹渗出来，染在衣服内侧。
名嘉真佑深呼吸几口，慢慢冷静下来。
啊……真是的。名嘉真佑想，任务失败，橘警官被公安带走，想要再做什么就很难了。
还得想办法对组织解释。
他把伤口包扎好，把衣服放下，遮掩住受伤的痕迹。寒风吹得他有点冷。
想去找月城警官……但是不行，带着伤会被月城警官怀疑的。
名嘉真佑走出小巷，看着城市次第亮起的霓虹灯，思考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正在思考时，忽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从长街另一头的夜色里走来的，不正是月城警官吗？
名嘉真佑按了一下腰上的伤，有点纠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他注意到月城林身边还有一位青年，两个人一起踩过路灯洒下的光辉，朝这边走来。名嘉真佑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个人他记得，白天在车祸现场见过一次，当时就跟在月城警官身后。现在居然还在……名嘉真佑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挡在月城林视线死角的位置。
他隐约听见月城林与那名青年的谈话。
“手上的伤口不要碰水哦，幸也。记得换药。”
“天色也晚了，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餐吧？幸也急着回家吗？”
“晚上天气好冷……明天要换厚衣服了。有点想吃拉面，应该会暖和一些。走吧，上司请客。”
风声里，月城警官说话的声音不太清晰，但是名嘉真佑能想象出他的语气、他的神色。
“幸也”是那个青年的名字吗？名嘉真佑忽然觉得有点不开心。
他都还没有和月城警官走的这么近呢。而且手上的一点小伤有什么好关心的。
月城林和那名叫做幸也的青年走远后，名嘉真佑走出藏身的地方，远远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
算了……反正马上他就会创造机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正义的警察们面前了。
名嘉真佑想，他的新计划已经设计好了。
————
“我举报！他是卧底，凭什么不抓他！”橘警官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秋庭幸也，“我有证据！”
秋庭幸也站在众人面前，浑身僵硬。
“他说的是真的吗？幸也？”云居前辈皱起眉，语气是他没有听过的严厉。
秋庭幸也嘴唇有点发抖，什么也没说出来。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
最后，他哆嗦着挤出一个字：“是。”
“……太让人失望了，秋庭。”月城警官看着他，有点生气，更多的是失望。
一切都完了。
秋庭幸也想要辩解，却又无话可说。他恐惧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秋庭幸也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他从床上弹起，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
秋庭幸也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和月城警官一起吃了晚餐，回到家里就睡下了，没有那些梦里的经过。
但是梦中的恐惧感依旧没有散去。
因为秋庭幸也知道那不仅仅是梦，很可能马上就要成为现实。橘警官醒了，随时都会把他供出来，这是可以想象的事。
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也没有意义了。
秋庭幸也从床上下来，打开灯，坐在书桌前。
他拿出纸笔，冷色调的灯光把纸映的惨白。秋庭幸也想写点什么，又呆呆的不知该如何落笔。过了半晌，才艰难地开了个头。
该做出决断了。
他无数次地想要开口，甚至曾经已经鼓起了自首的勇气。可惜那些话说出口还是太困难，他不善言辞，最终决定写成自首材料。
看在他主动坦白的份上，警视厅会答应帮他隐瞒自首经过的吧……只要不把消息流传出去，不让背后的人知道他早有异心，就不会报复到妈妈身上。
啊，其实就算被那些人发现了也没什么，背后那些高层现在自身难保，估计也没有办法再对妈妈做什么了。秋庭幸也有点解气地想。
至于组织那边，知道他情况的人非常少，而且警视厅里的组织眼线们纷纷出事后，组织也不能掌握他的具体情况。
秋庭幸也把方方面面考虑到，最后轻轻出了口气。写完第一页，他又取出一张纸，开始写第二页。
写完之后，他还需要先去向妈妈坦白。妈妈会原谅他的吧？想起自己曾经长达六年的“离家出走”不告而别，秋庭幸也有些愧疚。不过他成长了，这一次他会承担自己的责任，犯过的错就要改正和补救。只有愧疚是没有意义的。
明天，他就把这些材料完完整整地交上去，尽力去弥补。
————
月城林终于忙完，关掉电脑的时候，觉得自己累的不行。
他刚刚提交了一份申请，想要以追查组织信息的名义，和公安进行相关事件的合作调查。
月城林一头栽到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啊，明明是休假，为什么感觉又忙碌了一天？
而且这次完全没有人强迫！他就自觉自动地开始工作了呢！
月城林：……
好可怕，放在几年前，月城林绝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加班成为习惯。
不行，假期只有这么几天，不论如何，他明天一定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