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关于来历的震撼过后，该谈的正事还是得继续谈。
“总之，现在的第一目标依旧是取得圣杯，结束圣杯战争。”库丘林说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想要破局的话，其实关键并不在我们这边。”
“什么意思。”奥尔加玛丽皱了皱眉。
迦勒底这一行中，剔除只是自身与英灵相结合的、亚从者状态的玛修，只剩下一个和普通人的区别仅仅在于手背上的令咒的藤丸立香，与一个在英灵等级的战斗中只能打打下手的奥尔加玛丽。
对比起来，显然是英灵那边的战力更足，也在这场碰撞中更为关键。
现在这位蓝发Caster居然说关键不在那边？
库丘林脸上一哂，“如果仅凭借我们真的能做到，这座城市的异常也就不会持续到现在了。”
“你是说……”
一直在观察迦勒底几人的达达利亚突然出声说道：“……玛修，对吧？”
“啊，是。”突然被不熟悉的英灵点名的玛修立刻回答道。
站在少女肩膀上的名叫“芙芙”的小兽也应和似的叫了一声。
“哈哈，别紧张，放轻松。”达达利亚笑着摆手安抚道，“我只是想看看你那面盾牌，可以吗。”
原本还准备回答的库丘林闭了嘴，安静看着达达利亚的动作。
“嗯，当然可以……”玛修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将盾牌展示出来，方便达达利亚的观察。
本体为圆形的盾牌正面带着比圆盾还大的十字，方便了使用者的固定。十字上下两端雕琢着银色的花纹，正中央处，一行古朴的铭文端正地篆刻着。
整面盾牌都透露着一种神圣凛然之感。
达达利亚将手覆上去，细细感受每一处纹理细节。迦勒底的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紧张地看着他，并没有出声打扰。
倒是库丘林说道：“怎么样？”
“一个厚重坚实，一个是充满了攻击性的锋锐感……”达达利亚慢慢地说道，“虽然表面上的特质完全不一样，但是……有熟悉感。”
完全没听懂的奥尔加玛丽皱眉开口：“你们在说什么？”
“如你所说，玛修是亚从者。”达达利亚说道，“与从者融合，使用从者力量的‘不完全从者’，因为不知道与自己融合的英灵的名字，也就不知道自己持有的是什么宝具。”
“是的，正是如此。”玛修点了点头。
“说起来，库丘林还没有告诉你们Saber的身份吧？”达达利亚抬头，谨慎而不失礼地将目光的焦点落在白发女性的耳侧，以防自己的眼部技能生效。
“……没有。”摸不清路数的奥尔加玛丽谨慎地说道。
“亚瑟王，她的真正身份是亚瑟王。”
“亚瑟王”几个发音仿佛有某种魔力，只是说出来就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一静。最清楚“亚瑟王”代表什么的奥尔加玛丽更是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说……亚瑟……？”
那个在传说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魔术师中被当做神代与现代最后分割点的亚瑟王？
那个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得出“他一定是位强大的英灵”结论的亚瑟王？
修复「特异点F」，最终竟然需要面对那种程度的强敌？
奥尔加玛丽心思混乱地想着。
“没错，亚瑟王，也就是我所说的‘充满了锋锐感’的那位。”达达利亚笑眯眯地说道，“而玛修的盾牌给我的感觉，和她有些像。很矛盾吧？充满了攻击性的人却像坚实的盾牌什么的。”
“简直就像是他们同出一源。”
“如果是经常与亚瑟王交手的你也能感觉得出的话，那就说明我的判断没有出错。”库丘林说道。
屏幕里的罗曼严肃地说道：“请您务必详细说明您的判断。”
“Acher那家伙对小姑娘在意过头了。”
库丘林看了眼玛修，他说的是达达利亚没来之前Emiya偷袭的事，“能令那个家伙这么在意的只有Saber，小姑娘身上有威胁到Saber或与之有深重关系的特质。如果不是这样，他甚至不会离开圆藏山上的柳洞寺。”
这信息量着实有点大，奥尔加玛丽喃喃着说道：“所以你刚才说破局的关键点……与玛修融合的是圆桌骑士？不，不一定，从威胁这点来说，或许是卑王伏提庚或者摩根相关的也说不定……”
白发女人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该死的，如果这时候雷夫还在的话……”
“……雷夫？”达达利亚抬了抬眼。
“雷夫·莱诺尔教授，可以说是迦勒底的元老了。”通讯那边的罗曼解释道，“他制作了对迦勒底来说至关重要的近未来观测透镜“示巴”，也参与了迦勒底大部分的召唤与试验，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认出与玛修融合的是哪一骑英灵。”
——迦勒底元老？
提前来到特异点，却不报备这里的异常，甚至连他这个“特殊英灵”的情报都没有透露的“元老”吗？
“哎——这样啊。”达达利亚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那现在他人呢？”
通讯里突然沉默了，奥尔加玛丽也将头转到了一边。唯一和雷夫不熟的藤丸立香左右看了看不想说话的人，只能自己开口：“我们到这里之前，迦勒底发生了一次大爆炸，雷夫教授在爆炸的正中心……”
她也说不下去了。
就算是再不熟悉也是活生生的人，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在平和说话的人就这么消失在爆炸中，少女就觉得仿佛有什么堵在喉口，令她几乎无法发声。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啊，抱歉。”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达达利亚将头转回去，仿若歉疚般用手遮住嘴，“我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这么说着，遮掩下的嘴角却微翘着扯出一丝冷笑。
*
虽然即将去到圆藏山对战亚瑟王，但在那之前，还是有修整的必要的。
没有食水后备在大火中穿梭，两名正经从者和一名亚从者还能撑得住，两名身体仅为普通的人类却已经到达了极限。
尤其是此前甚至连魔术师都不是的藤丸立香，此时已经连大脑都有些发懵了。
被选做修整的地点是一座空荡荡的学校。或许是因为靠近圆藏山的缘故，焚烧了整座城市的火焰并没有来到这边，但脏兮兮的墙壁依旧充满了裂纹，铁制的护栏被扭曲，连玻璃都没有一片完好的。
库丘林跟上了去天台制作备用符咒的奥尔加玛丽，左右无事的达达利亚找了一处空旷的教室，再次尝试修复自己的弓。
理所当然的依旧不见起色。
背对着房门，盯着冬极白星的达达利亚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开口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一直犹豫的话，机会可是会从眼前跑掉的哦？”
门前突然被发现的人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沉默几秒，还是磨磨蹭蹭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正是一路上都没和他搭过几句话的藤丸立香。
“呃……达达利亚先生……抱歉，打扰到您了吗？”橘发少女慢慢地走到英灵身边，犹豫着看了眼积灰的桌椅，还是没有坐下。
“没有，不过稍微等一下。”
达达利亚说着，腰间的神之眼放出蓝色的光芒，伸出的指尖上立刻涌现出清澈的水流，将座椅上的积灰瞬间卷走。
“好了，坐吧。”他伸手示意了一下。
藤丸立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依言慢慢坐下，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为此放松了很多。
“您……和我想象中稍微有些不太一样。”少女犹豫了一秒，还是说出了口。
“哦？”达达利亚颇感兴趣地用略微偏转的视线看着少女。
“我原以为您会更……”
藤丸立香脸上露出一个费力思考的表情，几秒后又有些泄气地垂下头，“抱歉，我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
“是觉得我这样的武者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吧。”
“哎……”
达达利亚低笑了一声，从原本靠坐在课桌上的姿势恢复成站姿。又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上面，左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右手则支着椅背撑起了脸颊。
看着对方这幅将视线拉低以便谈话的模样，原本就有些紧张的藤丸立香将脊背挺得更直了几分。
“你的直觉很准，所以不要被区区一点的小恩小惠影响判断。”达达利亚隔着空间指了指藤丸立香的眉心，“我确实不怎么在意他人的想法，腾出椅子仅仅是出于礼仪需要。和在意无关，和关心更是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能通过这种简单的举动赢取你这个合作方重要御主的信任，那更是再好不过。”
“一时为了利益的合作从来不代表我们就是同路人。要记住这点哦，立香？”
年轻的英灵这句话几乎等同于划定了界限，然而藤丸立香却并没有气馁，少女御主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可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本来就代表了达达利亚先生的立场没有那么绝对吧？”
如果是真的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不说出来就可以了，又何必点破呢？
反倒像是在趁机教导她什么一样。
“噗……哈哈哈哈哈。”被少女的话逗乐了的英灵这次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你还真是有趣呀。刚才我说的这番话如果是为了赢取你进一步的信任，或许现在已经成功了吧。”
“嗯……”原本还信心满满自觉扳回一城的少女顿时语塞了。
这人真的半点不掩饰的啊！这种耿直又别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啦——不说这个了。”英灵轻轻拍了拍椅背，表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所以立香你不去休息，来找我是为了做什么？”
“啊！”完全陷入氛围中的少女经达达利亚提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惊得头顶的呆毛都立了起来，“是的！因为听库丘林先生说您与亚瑟王有丰富的对战经验，所以想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对战的诀窍！”
达达利亚想起那个称呼藤丸立香为“前辈”的紫发少女，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是为了玛修？”
“嗯……是啊。”藤丸立香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虽然玛修说不要紧，但我有自知之明的。作为普通人什么都不懂的我去做玛修的御主，而不是能力足够的魔术师……说实话，挺扯后腿的。”
“我想为战斗的玛修做些什么。魔术方面的事我不太懂，只能帮忙搜集一下情报啦。”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都好歹是玛修的御主啊。”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橘发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哪怕在黑夜中都是如此的清晰。
达达利亚将视线越过藤丸立香，看向其身后敞开的房门外未被光芒照射的黑暗。
因为关心御主而跟上来的少女立刻向后躲了躲，甚至还对肩膀上的芙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却不知道自己微微翘起的紫色发丝早已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中。
“……”
达达利亚微微闭目，又重新睁开。
“那么，小御主（Master)。”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你想知道的东西，作为回报，帮我个小忙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