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调酒师先生。”
“嗯？”
“请问我的酒呢？”
“看你的面相，还没成年吧。”
“……英灵不能按照外表连判断年龄哦。况且我已经十八岁了，在我的老家，小孩子可是从十一二岁就开始喝酒了。”
“那真是抱歉啊，这里是日本，二十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就姑且入乡随俗地喝橙汁吧。”
这样和谐的对话发生在HOMRA酒吧里。
赤之王的氏族吠舞罗的据点，HOMRA酒吧。虽然平时被当做据点使用，但普通的客人也并非没有，类似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在酒吧里发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前提是这场对话的其中一方不是个立场不明、目前看来连种族都不明的家伙的话。
“草薙哥怎么能让这种危险的家伙到酒吧里来呢。”坐在沙发上的八田美咲用死亡视线凝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就应该先抓住他，然后逼问他知道些什么才对啊！”
“大概是看出了对方没什么恶意吧。”十束多多良也同样看着那边，又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白发少女，“况且，安娜也没有发出预警不是吗？”
现任赤之王栉名安娜，除了石板所赋予的赤王的能力外，本身还有着可以一定程度上通晓过去和未来的奇妙能力，连感知都在这种能力的加持下变得敏锐。可以说是极其便捷。
八田美咲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想起这里还有外人，警惕地闭了嘴。
“没事。”栉名安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八田美咲，“我还能看到，尊还在这里，所以没事。”
八田美咲挠了挠头发，“所以说……”
“安啦，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十束多多良安慰地拍了拍八田美咲的肩膀。
达达利亚收回了投在那边的注意力。
面前刚刚放稳的橙汁液面上荡着微微的水纹，内里浮着几块冰，杯壁上还带着寒气液化而凝固的小水珠。
草薙出云甚至非常精致地在杯沿上插了一小块柠檬。
“真有意思。”达达利亚搅合着那杯橙汁，“你们这个世界的王与氏族的关系还真是多种多样。”
“过奖。”草薙出云点点头。
“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信息吗。”达达利亚笑着说道，“所以，你们果然都知道赤之王所谓的复活是什么。”
先前他分别与绿之王还有青之王谈论过有关于赤之王周防尊的问题。却都只是得到了“赤之王复活，原因不明”的答复，显而易见的对内因知晓不多。
到了赤王氏族这边，他甚至都明确提到了“英灵”这个名词，整个屋子里偷听他对话的人却连一个质疑的都没有。
他可不觉得身后那群热血小青年控制情绪的能力都和面前的调酒师先生一样。
草薙出云面色不变地擦着手中的杯子，“只要存在就好了，我们并不奢求更多。”
“哪怕代价是那位小小姐的能力被限制大半，甚至连最后的红色视域都要失去吗？”
只是一瞬间。
小小的酒吧内温度突然暴增，红色的火焰自每一个赤王族人身上爆发，如旋涡般笼罩整个空间。而处于旋涡中心的达达利亚则保持着笑容不变，只是随意地将手放到了那杯橙汁上。
蓝色的水元素符号一闪而逝，只差一点点就会被灼热的温度瞬间蒸干的橙汁立刻平静了下来，连其中的冰块都没有融化一丝。
“……够了。”
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从一开始就在睡觉的周防尊终于走下了楼。
房间里的火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般停滞，又在下一秒消散于此间。
“尊哥……”
“尊。”
周防尊慢慢地走到吧台前，看似毫无防备地坐到达达利亚身边，用指尖的火焰点燃了一根烟。
“你怎么知道是安娜的。”他说。
“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把小小姐不再展现王的力量当做对你的认可与规避，认为一个氏族理应不该存在两个发号施令的声音。”达达利亚用手指在吧台上点了几下，“但是，结合所有的情报，我却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如果说绿之王那边的情报告诉他的是框架，帮助他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现状。那么与青之王的交流就是更进一步的细节填充，让他在此基础上得到更多的前置条件。
“小小姐的能力是‘感应’，常用媒介则是由自己的血液凝聚出的红色珠子。而最适宜且便捷的提取血液的渠道明显是手部。”达达利亚轻声说道，“但是现在，她的双手裹上了不方便的手套，眼睛也不再透过那红色的珠子观察世界。”
“那下面遮挡的……是令咒吧。”
“她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支持你的现界。”
从者这种存在，非世界召唤、非具备单独显现技能的情况下，是需要御主通过契约供魔的。
这个世界没有魔力这种东西，那么最适宜的替代品便是与周防尊同源的赤王之力。
HOMRA酒吧内一时沉默下来。
而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栉名安娜终于开口了。
“请不要再说这种挑动情绪的话了。”
白发的少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路走到吧台边，严肃地仰头对着达达利亚说道，“尊对我、对大家来说都是最重要的‘王’。即使我不能再看到红色的世界，能看到大家身上的红色，已经足够了。”
她并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缺憾，反而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用自己的坚定安抚了族人的情绪。
在这一刻，寡言的少女终于显露出了她身为现任赤王的冰山一角。
周防尊吐出一口烟气，“你到底想说什么？只是这种程度的挑衅的话，我是不会浪费安娜的力量陪你打架的。”
“好吧。好吧。”
原以为能捞个架打完再说话的达达利亚遗憾地抿了口手中的橙汁，“事实上，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
最暴躁的八田美咲拍案而起，“你这家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
“哎，这个我可没有胡说啊。”达达利亚笑着说道，“这可是我这边的专家分析了你们这个世界的局势得出的结论。”
“专家？”
“倒也不算是专家啦……只是根据制作迦勒底亚斯的经验计算得出的合理推论。”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酒吧内响起，在吠舞罗成员的注视下，达达利亚抬起了挂了手环的手腕，顿时有蓝色的影像投射到了旁边。
“这话在这个世界好像还没说过……各位，初次见面，我是隶属迦勒底的临时指挥官罗玛尼·阿其曼。”罗曼在通讯里说道。
这不管怎么看都比这个世界发达的科技还要先进一点的通讯技术让八田美咲小声惊叹了一声。
介绍迦勒底这种事在特异点F和藤丸立香那边的特异点都进行过，罗曼做起来轻车熟路，这次只是多了介绍迦勒底观测地球未来的技术。
“虽然因为无法观测到那个世界的地球灵魂而无法进行准确预测，但短期内通过公式的推论还是没问题的。”罗曼说道，“按照原本的发展，这个世界的黄金之王理应死去，周防先生的英灵不应存在，未来将由绿之王引发混乱。”
“虽然‘混乱’的结果由于前置条件不足有多种可能性，但毫无疑问，如今的情况是‘错误的’。”
而错误的选择则会导致“特异点”的诞生。
被科普了何为特异点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可是……那和我们没关系吧！”八田美咲大声说道，“尊哥、尊哥他已经是英灵了！你举例子的时候不是也说了吗？你们那里还有什么‘圣杯战争’，只是召唤英灵又能怎样！”
达达利亚没什么波动地看着他，“赤之王的留存除却小小姐的令咒契约，还有圣杯作为媒介的支撑，大限将至的黄金之王如今仍旧活着，依靠圣杯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你该怎么在消除圣杯影响的前提下保证赤之王的存活？”
没错，这个特异点的形成从一开始就与周防尊无关。
虽然作为赤王存在，但吠舞罗就算说破天去也只是一群盘踞在城市里的地头蛇，他们在这个国家没有大权，最想要的也不过是与同伴生活在一起。
这个世界特异点形成，从始至终都牵扯在被称作“御前”的、掌握了整个国家命脉甚至波及世界的黄金之王身上。
“我大概理解黄金之王帮助你们召唤赤之王的意图所在。现如今的问题就是，赤之王与世界，你们选择哪一边？”
坠剑产生的陨坑与自身的生命，你选择哪一边？
这与周防尊生前的处境何其相似。甚至比那时几乎是没有第二条路的选择还要艰难。
八田美咲一拳砸在墙上，“……可恶！”
周防尊的双眼一个个扫过自己的氏族成员，最终停在了专注看着他的十束多多良身上。
“尊……不，王。”十束多多良微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们永远支持着你。”
“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
周防尊碾碎了手中的烟蒂。
“说说看吧。”他看着面前笑眯眯等待他回答的橘发青年，“你们的计划。”
“不，还请稍等，周防先生。”通讯里的罗曼说道，“这边的探测器探查到了王权者的接近……”
这么多天的时间，达·芬奇早根据达达利亚那边提供的资料将针对这个世界石板能力的粗陋探测器做了出来，虽然精度不高，但显然，不至于这么近的距离都还没发现。
罗曼那边话音刚落，酒吧的门就被打开了。
“打扰了，非常抱歉擅自进来，并再次抱歉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白发的少年带着黑发青年与白发少女，背着光站在酒吧的门口，面带微笑地说道。
“初次见面，达达利亚先生，我是第一王权者，曾用名阿道夫·k·威兹曼，现在叫伊佐那社。目前正在逃亡中。”